第12章
萬幸的是在俞子來醒來之後曲強也醒了。
都沒有性命之憂,事情就好處理多了。
曲強的父母控告俞子來惡意殺人,穆臻于的父親派來了律師當庭作辯。
費穆臻于付了曲強的醫藥費,又賠了他父母五萬元讓他們閉嘴滾遠些。
其實法律判決是不用給這麽多的,因為俞子來身上的刀傷也是曲強弄的,不過他父母天天來醫院大吵大鬧,穆臻于只想他們能滾遠些,不要耽誤俞子來療傷。
穆臻于拎着粥到俞子來的病房的時候,俞子來已經醒了。
她向他道謝,“臻于哥,謝謝你。”
穆臻于摸摸她的頭,把粥打開舀了一勺喂她,“沒事,先吃粥吧,吃飽了身體才好得快。”
俞子來的右手骨折了,但是她搖搖頭拒絕了,她說,“我還有左手呢,我自己來吧。”
穆臻于眸底的光暈暗淡了一瞬。
“臻于哥,我會把錢還給你的,給我兩年時間可以麽?”俞子來問,她的小金庫裏只有四萬,曲強的醫療費就是十萬,她欠穆臻于十五萬,一時間她沒有能力還清。
“可以。”穆臻于點點頭,他知道她有自尊心,“随便多久都可以,你不要和我太見外。”
他直視她的眼睛,“我會傷心的。”
俞子來抿了抿嘴唇,“我沒有見外,我把你當哥哥呢。”
“臻于哥,你知道怎麽才能辦理戶口嗎?”她問。
俞家她不能再回去了,實驗中斷,她現在身體虛弱,如果回去了俞正他們一定會趁機報複,但是她還有一年高考,她必須得讀完初三參加高考,村子是不能回去了,她可以在城裏讀書,只需要租一個房子就可以,就是轉學手續什麽的太難辦了。
Advertisement
而且,她沒有戶口,俞家是通過不正當的途徑把她買來的,她的戶口不在他們那裏,她參加高考還得要戶口,以她一個人的能力是沒有辦法做到的,因為她太小了。
穆臻于卻高興了,這是俞子來第一次主動請他幫忙。
雖然有些麻煩,但不算難事。
俞子來把自己的事都告訴了穆臻于,穆臻于揉了揉她的腦袋,嘴角都是笑意,“包在我身上吧,你以後都不用回俞家了。”
一個月後俞子來出院了,花了接近半年的時間,她幾乎沒有去上學,她在城中租了個房子,在網上通過網課自學,她腦袋聰明,沒有什麽跟不走的問題。
所有的事情辦好了的時候,初二已經結束了。
俞子來已經不叫俞子來了,她成了穆家領養的女兒,穆瓷。
帶着這個嶄新的身份,開始新的生活。
穆瓷轉進了一所公立初中讀初三,她知道私立的學校師資和校園的軟硬件設備都要強很多,但是學費太貴了。
她還沒有還穆臻于錢,卡裏的四萬元要租房子交學費,還要付給她自己的生活費
城市裏的房租很貴,學區房就更貴了,一個月三千,但是她不打算住校,學校管得很嚴,不能帶手機。
她需要賺錢養活自己。
在開學之前她買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和一部手機,雖然貴,但錢生錢,這些花費都是值得的。
所有的一切都弄好了,她卡裏的錢只有一萬多了。
初三,穆瓷的個子長到一米六六,比起班上的女生都要高出半個頭。
曙馨初中的校服比起她在鄉下的那套好看很多,現在是夏季,POLO衫款式的短袖配淺藍色的百褶裙,不像鄉下那樣肥大,而是很顯身材,穆瓷看了看腿上大大小小的傷疤,抿了抿唇,沒有穿裙子。
她買了男生的校服,把褲子改小穿上正好合身。
早上七點的鬧鐘響了,穆瓷從被窩裏伸出一只手按住了鬧鐘,她利落的起身,将長發随意挽在腦後就去洗漱。
睡衣脫落,伴随着霧蒙蒙的水汽,穆瓷擦了擦鏡子,映入眼簾的遍體鱗傷的身體,她的膚色接近奶白,皮膚很滑,這些曾經留下的傷疤就更加刺眼。
她摸了摸腹部的一塊如蜈蚣的疤痕,很醜。
她一點都不感到悲哀,悲天憫人是沒有用的,那些眼淚也早就流幹了,這麽多年她第一次睡了一個安穩的覺。
她收拾好書包,帶上牛奶和餅幹就出門了。
“叮”手機響了。
“喂。”知道她手機號碼的就只有拳擊館的人,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聲音早就沒有當初的小奶音了,但聽起來還是很甜很軟。
“酒酒,今天第一天開學,祝你一切順利。”手機裏傳來濃濃的睡音。
穆瓷愣了一下,她好久都沒有聽見人叫她酒酒了。
她的名字換了又換,但都不是屬于她的。
只有酒酒這兩個字,是真正的屬于她的名字。
“臻于哥,謝謝你。”穆瓷鼻頭有些酸,但還是彎了彎唇。
“就口頭上謝”穆臻于挑眉,睡意清醒了一些。
“周末請你吃飯。”穆瓷笑着道。
如果不是穆臻于,就沒有今天的穆瓷,她很感謝她,該還的情她以後都會還。
“好,我到時候來接你。”穆臻于挂了電話,就在傻笑。
穆臻于在b市念大學,大學是屬于國際合辦的學校,是主攻培養以後的商界人才的大學。
但是他對拳擊最感興趣,經常去參加一些比賽,在b市賽區已經小有名氣。
穆瓷背着書包被班主任領着去教室,一踏入教室的門,很清晰地聽見講臺下的吸氣聲。
淺藍色的校褲将她修長而筆直的腿勾勒出來,背着書包,紮着高高的馬尾,頭發卷得很好看,漂亮的瞳仁,秀長的眉毛,嘴角淺淺的梨窩。
漂亮得很空靈。
溫柔又有些甜的長相,偏偏摻雜着一股英氣,兩種完全相悖的氣質雜糅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我叫穆瓷。”她朝大家溫柔的笑了笑。
班主任姓曹,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曹老師對穆瓷的印象還不錯,看起來就是個乖巧的學生。
但是她轉來這裏的緣故他也有聽過那麽一兩句傳聞。
打架鬥毆,甚至将人打殘了。
家裏有背景,所以能夠中途轉進舒馨初中的火箭班。
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聞的确有些敗壞了曹老師對她的感覺,他甚至認為穆瓷來這裏只是混日子,等中考結束就會像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一樣被安排出國留學。
可惜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穆瓷從來沒有惹事生非,作業一次不漏的交了,而且答案幾乎全是正确的,平常也會很有禮貌的跟老師問好,還會在班上所有同學都離開後将沒有擦的黑板擦幹淨。
第一次月考後,穆瓷的成績震驚了全校師生。
700分滿分,她考了688分。
而全校第二考了630分。
除了數學丢了十分,其它的科目幾乎滿分,讓人想不到的是政治和語文這些主觀性極其強的科目,她竟然一分不扣。
曹老師拿着成績單,手還有些微微發顫,他明白這個分數意味着什麽,意味着b市的市狀元。
月考試卷是是b市的高校聯合出的,所以成績也有參照。
班上所有人都欽佩又驚訝的看着那個人,她安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看書,對此波瀾不驚。
“穆瓷,你好厲害。”同桌蔣珊珊盯着她的試卷上的分數。
“只要努力,你也可以的。”穆瓷朝她笑笑。
蔣珊珊點點頭,她知道穆瓷雖然聰明,但是也确實傾入了很多精力在裏面,她是班上來的最早走得最晚的,她所得到的與她所付出的成正比,這是她應有的。
“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吧。”下課鈴一響,蔣珊珊就拉着她出教室門。
樓梯上擠滿了人,都是急急忙忙想沖去食堂的。
蔣珊珊心思單純,性格又活潑開朗,穆瓷倒是很樂意跟她一起,畢竟她幾乎沒有女性朋友,
穆瓷應了聲好,随着蔣珊珊拉着她的手一起出去。
路過走廊的時候,有個男生被幾個男生起哄靠攏過來,男生長相清秀,身材也算高挑,臉有些微微紅,但還是笑得一臉燦爛得靠了過來,“穆瓷。”他喊住穆瓷。
“你是?”穆瓷微微凝眉。
“我是二班的,我叫高陽。”男孩子紅着臉說了自己名字,然後遞了一封信給她就和朋友轉身就跑。
“阿瓷,這是第幾個啦?”蔣珊珊故意壞笑道,穆瓷是很受歡迎的,每天都會有男生女生假借去上廁所的名義在窗戶口偷看穆瓷,這些班上的同學心知肚明。
穆瓷笑了笑,把信收好。
第七個,來這裏一個多月,男男女女給她遞信的有七個,所有的信她都好好收着,青春期的歡喜自然是純粹而又美好的,就算她眼下只想一心中考,但是她也會感激這些純粹的喜歡。
上完晚自習,穆瓷回到家裏洗漱完就披散着頭發坐在筆記本面前敲敲打打。
穆臻于又打來了電話。
“酒酒,睡了嗎?”穆臻于對着鏡子,用毛巾擦着碎發。
“沒呢。”穆瓷用臉和肩膀夾着手機,雙手仍舊不斷的敲打着鍵盤。
“我下個星期有比賽,你能來看嗎?”穆臻于有些緊張的抓着毛巾,試探的問她。
“拳擊比賽?”穆瓷停住了手,皺了皺眉,她有時間的時候還是會回去拳擊館練習訓練,自然知道穆瓷他們報名了北方賽區的拳擊比賽。
“去哪裏比?我看看有沒有時間。”拳擊比賽經常會受傷,她雖然擔心他們,但這是他們所熱愛的,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就像,她想要回南城一樣。
不管是誰阻在前面,她都不會讓步。
“去首都,下個星期五開始,你能不能請一天假就待三天就回來。”穆臻于有些緊張,他知道她對學習很在意,他也不确定她要不要來,但是他的比賽,他希望能夠她能夠觀看。
“好。”穆瓷應了。
“嗯?”穆臻于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就是一聲歡呼驚叫,室友看着他大驚小怪,一副要戀愛的樣子,一口難言。
畢竟,簡行大嘴巴說出了對方的年齡,室友們都一臉尿意,看着他的時候腦海裏就浮現出禽獸兩個字。
感受到穆臻于的興奮,穆瓷也笑了,穆臻于現在是她名義上的哥哥,他對她這麽好,她能做出讓他開心的事的話,她是樂意的。
她提前預習課就行了,不過是一天,沒有什麽大問題。
b市雖然和首都同在一個省份,但她還從來沒有機會去過。
穆瓷心裏年齡再成熟也不過是生活所迫,本質上還是個小孩子,所心底也隐隐有些興奮。
而且她想考的那所全國聞名的高中也就在首都,她打開手機查了查地址,比賽的地方和那所學習的距離不遠,有時間的話她可以提前去看看。
到了星期五,穆臻于和簡行幾個就一同來接她去機場。
穆臻于注意到穆瓷神情不是很好,她咬着唇,顯得坐立不安,他擔心的問道,“酒酒,怎麽了,不舒服嗎?”
穆瓷有些勉強的朝他笑着搖搖頭,“第一次坐有些害怕。”
穆臻于松了口氣,“別怕,很安全的。”
她說謊了。
這其實不是她第一次坐飛機,是第二次。
第一次正好是六歲那年她被林峥從醫院裏帶出來,拖着她去南城的飛機場,她迷茫又驚慌失措,不知道她将會去哪裏,她不想離開沉希。
他明明說要保護她的。
可是她要被帶走了,他找不到她了。
穆瓷閉上眼睛試圖壓下心頭的恐懼,她現在能夠自己掌握自己要去哪裏了,不再是一個可以被人扔來扔去的交易商品。
穆臻于還是很擔心她,給她擰開了一瓶果汁,又把自己帶的一本推理小說遞給穆瓷,“酒酒,你看看書,一會就過去了。”
穆瓷接過書,朝他笑了笑,露出嘴角兩個甜甜的梨渦,“嗯,謝謝你,臻于哥。”
穆臻于看她接受了,也笑了起來,他摸了摸穆瓷的頭。
”別跟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