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沒甩出去,落得太近; (2)

小圓:“那咋辦……”

“能咋辦?你總不能現在睡覺啊, 下午還有課呢。”宇文客說着, 遞了個本子過來,“這個給你。”

“這啥?”

“下禮拜又該月考了,我單獨給你整理了一份筆記。”

“卧槽?!?!”範小圓一臉震驚地接過來, 簡直如獲至寶,“謝謝謝謝謝謝!回頭請你吃飯啊, 在那邊大餐你随便選, 擱這邊……我零花錢有限你懂的!但咱附近購物中心的館子你随便選!”

之前基本都是這樣, 她已經在旁邊的購物中心請他吃了好幾回飯了。

但這回, 宇文客似乎不大感興趣:“又吃飯,你有點創意沒有?”

“……不然呢?”範小圓怔怔,“你想幹點啥?”

“難得去回杭州, 游游西湖吧。”宇文客說着,掰着手指頭數了起來,“我百度過了,西湖旁邊有岳飛廟、于謙祠、蘇小小墓……自然風景也特別好, 天天悶屋裏可太虧了。”

他本來還想補一句“再說你天天悶屋裏,也起不到物色元君的作用啊?”,但看範小圓已經兩眼放光,他就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物色毛線元君!他要追她!

于是在放學回家的公交車上,範小圓和宇文客聊了一路的微信,心花怒放地商量要去哪裏玩。查景點攻略的同時免不了會查到各種當地美食,是以聊着聊着,範小圓的關注點不知不覺就變成了:“我要吃荷花酥!龍井蝦仁!啊他們那個‘片兒川’好像也很有名……”

宇文客笑看着屏幕上吃貨屬性四溢的消息,又認真做了一下功課,查這些菜品哪一家做得最好吃。

——雖然現代的館子在大熙朝未必有,但萬一有呢?那就是跨時空的著名老字號了!

就這樣,範小圓滿懷着學生春游特有的興奮入了睡,又帶着滿滿的幸福笑意在另一個時空掙了眼。下一秒,她的視線在觸及旁邊滿臉淚痕的小姐姐時,死死定住。

“姨姨姨姨……姨母?!您怎麽來了?!”她下意識地往裏一躲,攝政王早已哭到妝容全花的臉怔了一下,旋即綻出笑意:“醒了?感覺怎麽樣?哪兒不舒服?”

“沒……沒不舒服啊。”範小圓愣愣地答完,剎那間,猛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卧槽,因為大将軍那封信,攝政王親自趕過來了?!

她窒息地又看看攝政王,無比心虛:“姨、姨母您……見過大将軍了嗎?”

“還沒有,怕你有事,直接過來守着了。你一直也不醒,太醫剛才把脈還偏說你沒事,我……”

“我是沒事!我沒事!”範小圓淩亂了,擡頭一望門口,看見王瑾立刻疾呼,“快去請大将軍來!!!”

攝政王:“?”

範小圓感覺自己思緒都打結了,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大将軍原本是想向她證明攝政王沒反心,結果現在攝政王親自趕了過來,這特麽……幾日之內從京城急趕到杭州,挺累的吧?!

而且,本來她們可以順理成章地說她病好了,把這篇揭過,她既了解了攝政王的忠心,又不引起其他麻煩。現在只能告訴攝政王真相,那攝政王聽說之後……肯定會被這種試探傷到吧?!

範小圓心裏已然難受了起來。此前她和攝政王不對付,可以毫無壓力地把她放在對立面。可是現在,她完全認識到了攝政王是對她好的,一下子變得無比內疚。

她試着去想,攝政王的這份心是沖着真正的女皇去的,不是對她。可這樣一想,她又很快想到真正的女皇可能根本不會對攝政王玩這種試探,沒準兒人家君臣很和睦呢?

範小圓很難過地拽了拽攝政王的衣袖:“姨母您……別生氣。”

“生什麽氣,為那些男人嗎?那都是小事,你才是最要緊的。”攝政王眉心緊蹙,內疚和懊惱全寫在臉上,“那些事你別操心了,等麟德貴君和宇文禦子回了話,涉事人等姨母會着手發落。姨母從前不知道你這麽在意他們兩個,現在知道了,就算急着給你選元君也一定選個不惹他們兩個的,你放心。”

……發落?!

卧槽!!!

範小圓內心崩潰,又朝門口的宦官喊:“去催!讓大将軍快點來!!!”

一刻之後,大将軍夏繁面色煞白地沖了進來,傻在門口愣了得有十幾秒,才艱難地說出第一句話:“殿下您……借一步說話。”

因為哭得乏力而反應略顯遲鈍的範臻怔怔地跟着她出去了。

幾分鐘後,外屋爆發出了攝政王的大罵:“你混蛋!!!”

連在屋裏侍候的宮人都猛打了個哆嗦。範小圓屏息靜聽,聽到攝政王平日裏總很嬌媚的聲音此時完全被怒氣填滿,除此之外依稀還有委屈的哭腔:“你竟然幫着他們試探我!你也信不過我了是不是!”

有幾個膽小的宮人已經在哆嗦中跪下去了,範小圓腦內:哎嘛——

有問題!絕壁有問題!

她能理解攝政王會因此傷心憤怒,但是攝政王這個傷心憤怒的方向,和正常方向截然不同!

——她最在意的竟然是大将軍信不信她!

她于是很想出門打個圓場,幫大将軍解釋一下,但還沒邁開腳,外面就響起了一聲撞門聲。

大将軍:“哎阿臻——!”

但沒有回應。

範小圓側首看向窗戶,隔着窗紙看到攝政王拂袖而去的身影。

事情的發展就此變得讓範小圓手足無措。她本來想請攝政王進來再解釋一下,可是攝政王稱病不出。她又想要不自己登門拜訪也成,細一琢磨又怕身份和之前的矛盾放在這裏,登門會給攝政王惹別的麻煩。

當天下午,求饒聲隐隐約約地傳進了範小圓屋裏。她剛要叫人進來問,王瑾卻恰好進來,躬身禀說:“陛下,麟德貴君和宇文禦子來了。”

“……請吧。”範小圓道。

二人先後進了屋,見過禮,範小圓就把宮人都摒了出去,然後好奇地向外望了望,問他們:“外面的動靜怎麽回事?你們來的時候看見沒有?”

麟德貴君點頭:“攝政王下令把意欲謀害臣和禦子的人發去教坊,臣的住處外也跪了好幾個。”

“我那兒也是。”宇文客頭疼地找了把椅子坐下,範小圓怔了怔:“大将軍已經跟攝政王解釋清楚了。”

“是,但攝政王說他們其心可誅。”麟德貴君一喟。

這是人在氣頭上,拿他們出氣了。

可那一個個都是家世不錯的官宦公子,教坊那種地方……

宇文客平了平心神,立刻道:“不行啊,陛下,不能讓她這麽出氣。雖然試探她……是咱們不對,可是進了教坊一輩子就完蛋了。他們也還沒真動手,就因為個想法落到那個地步,我覺得太……”

太有負罪感了。

對宇文客來說,寧可攝政王把他扔到教坊去,畢竟他在現代還有另一個人生,那些人過去就真是沒回頭路了。

範小圓邊跟他交換視線邊點了下頭,意思是“我懂!”,接着又看向麟德貴君:“貴君怎麽想?”

“總要讓攝政王出口氣的。”麟德貴君颔首沉了沉,又說,“先前種種,有臣有失偏頗的地方,臣會去向攝政王殿下告罪。”

範小圓看着他就覺得心曠神怡,笑眼彎彎地一托腮:“貴君磊落!”

“……”宇文客端起手邊的茶盞,面無表情地喝了口茶。

麟德貴君又說:“但他們這事……臣也覺得罪不至此。而且此番牽涉太多,有兩位正二品尚書的兒子都在問罪之列,如若陛下不管,陛下和攝政王都會遭人記恨。”

“那怎麽辦?”範小圓嘆氣道,“我覺得現在跟攝政王頂着幹也不太好。”

麟德貴君沉默片刻,一揖,“陛下先把攝政王的令駁了,臣即刻去向攝政王告罪。”

“啊?”範小圓疑惑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頓時拍了桌子,“這個不行!”

麟德貴君沒說話。

範小圓瞪着他站起來:“要救他們也不能把你送過去讓攝政王出氣啊!我贊同你說必須讓攝政王出口氣,是因為擔心她氣壞。那同理,你要是再出什麽事,我就不擔心了嗎?”

“……陛下?”麟德貴君淺怔着一笑,範小圓堅定道:“你給我想個別的轍!”

宇文客深吸氣,面無表情地又喝了口茶。

然後他咣地放下茶盞,範小圓和麟德貴君都一愣。

“我有轍!”宇文禦子氣勢洶洶地站起身,一抹沾着片茶葉的嘴,中氣十足,“拿筆來!”

“?”範小圓和麟德貴君相視不解,外面的宮人聽到吩咐立刻進來鋪紙研墨。

宇文客在案前沉肅站定,提筆有力落下兩個大字:已知。

冒號。

“一,攝政王因為被試探一事,心情不爽;”

“二,未免攝政王氣病,必須讓她舒心;”

“三,衆公子罪不至此;”

“補充條件:不能讓麟德貴君去背鍋。”

“求解。”

他寫罷提筆一頓,看看範小圓,又将目光別開,悶悶問她:“那要是我去向攝政王告罪呢?”

麟德貴君眉頭挑起,無聲一笑。

“……別鬧!”範小圓瞪他,宇文客心情略好了點,暗啧了聲嘴,又繼續寫:攝政王心情不爽,具體原因有。

冒號。

“一,被陛下試探,感覺不被信任和尊重;”

“二,被大将軍試探,感覺被摯友背叛;”

“三,日夜兼程趕來,平白勞累一場。”

再度寫罷,他冷靜地将筆一撂:“就這三個問題,挨個擊破,題就解了。”

“……天啊。”範小圓嘴角輕扯,理科學霸的邏輯思維真特麽可怕。

然後她又看了兩眼,從宇文客手裏把筆抽了出來,彎腰把第二條裏“摯友”倆字給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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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純黑

宇文客和麟德貴君都很好奇她為什麽把“摯友”劃了, 但範小圓嘻嘻一笑沒做解釋。

她看着底下那三條,問宇文客:“你有什麽解題思路嗎?”

“我覺得‘要讓攝政王氣順’,不等于‘要讓攝政王出氣’,‘出氣’頂多是‘讓她氣順的方式’裏的一個子集,也就是說方法不止……”

“停停停停,打住!”範小圓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把集合的相關定義放一放……我們就事論事!”

“哦……”宇文客窘迫地揉了下鼻子, “就是, 我覺得吧, 用別的辦法讓她氣順也行啊。比如哄哄她、帶她散散心,跟她解釋清楚你們此舉并非惡意,她不是也能氣順嗎?”

範小圓就又說:“我也想跟她解釋, 但她現在不肯見人。你看具體怎麽做合适?”

“這個……”宇文客面色微僵,堆笑, “我也就是剛把理論推出來, 具體方法咱們一起想想?”

範小圓:“……”

麟德貴君的聲音在此時截了過來:“還是拿發落那幾位公子的事當引子吧。”

範小圓和宇文客看過去, 麟德貴君凝視着宇文客寫下的幾條想了想:“正好從‘被陛下試探, 感覺不被信任和尊重’這條開始解決。陛下現在覺得攝政王的發落不合适,可以直接駁回。但若陛下沒有直接駁回,而是去和攝政王打商量, 攝政王或許心情就會好些了。”

——因為這樣,是信任和尊重的表現。

範小圓面露喜色:“啊……靠譜!”轉而又一滞,“然而前提問題還是……她稱病不出不肯見人啊!”

麟德貴君睇着她苦惱的樣子一笑:“臣覺得陛下如果寫信,攝政王殿下還是會看的。”

“嗯……”範小圓想了想, “我覺得還是面談比較好,書信往來萬一沒能順利把話題引到那個問題上呢,那不就白費工夫了嗎?”

“陛下您現在要緊的,是給攝政王一個臺階下。”麟德貴君沉吟着說,“臣覺得,這封信遞過去,攝政王興許自己就會請您面談;如果沒有,那您在她回信後再以此為由着人召她來議,她應該也會來。”

“哎,這主意好!多謝二位!”範小圓舒了口氣,又說,“那就麻煩貴君替我寫封信?措辭什麽的,貴君你肯定比我在行。”

她的語氣太随意,麟德貴君于是也随意起來,點頭應了聲:“好。”

宇文客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暗自運氣,搶話語權:“如果第一條按照貴君的思路解決了。第二條,陛下就下旨召集随行人員一同游西湖吧!”

第二條是:被大将軍試探,感覺被(摯友兩個字劃掉了)背叛。

範小圓就不懂他的思路了:“幹嘛一起游西湖?”

“解鈴還須系鈴人。陛下和攝政王的問題,是陛下您自己鋪路搭橋解決的,大将軍那邊也一樣。”宇文客語中一頓,“但是陛下和攝政王到底是君臣,很多時候攝政王必須給陛下個面子。可她不一定要同樣給大将軍面子啊,對大将軍可以說不見就不見。”

“啊……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把大家都召來,看起來不像針對她們,好先把攝政王騙出來,實際上是給她倆制造見面機會?!”

“對!”宇文客點頭,“面都見着了,大将軍要是還解釋不清楚……那就沒轍了。”

“加上陛下先前的解釋,大将軍那邊應該很好說通。”麟德貴君說了一句,宇文客即刻又道:“這兩條都解決之後,第三條就不算問題了!”

第三條是“日夜兼程趕來,平白勞累一場”。在各種矛盾都解釋清楚之後,單獨這條不足以讓人生悶氣。

如果攝政王真的就此生氣,那她可以好吃好喝輪番送上幫她養精蓄銳嘛!

計劃已然周全,行動立刻實施!

麟德貴君代筆的、蓋了禦印的信當晚就送到了攝政王的住處。攝政王次日一早回了信,措辭看上去顯然心情不好,大意是說:反正是給陛下挑的人,陛下您自己看着辦吧。

但這不要緊!只要她回了信,後面就可以照常進行!

于是範小圓即刻拆了身邊的大宦官王瑾過去,請攝政王來面議這件事。理由是都是官宦人家的公子,她怕把握不好分寸,請姨母坐鎮。

兩刻之後,攝政王儀态萬千地步入了天子下榻的行館。

她在範小圓所住院子的正屋裏落座後不久,外面就又傳來了哭求聲。因為十四人裏有十一個牽涉到了這件事中,當下聽說她來,全過來告罪了。

攝政王厭倦地揉着眉心:“哭天搶地的像什麽樣子,真夠丢人的。”

“……姨母您別生氣。”範小圓陪着笑親手給她端了盞茶,“我也真不喜歡他們這樣。不過我又覺得……他們實際上也還沒下手害貴君他們,不至于發落到教坊去,是吧……您怎麽看?”

攝政王以手支頤,描繪得濃淡适宜的黛眉微微一挑:“我不看。”

範小圓:“……”她一下氣虛,“您看一下嘛……”

攝政王揭開盞蓋,吹着熱氣輕笑了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陛下不想罰,就讓他們各自回家好了。反正他們這樣被打發回去,各家都免不了要收拾他們。”

“哎成!”範小圓松氣地應下,攝政王又輕輕地睨了她一眼,“不過這元君,陛下若能從剩下那三個裏選最好,姨母是認真把了關的。有句話姨母說得直接點,陛下別不愛聽——在看人的眼光上,陛下您欠點火候。”

範小圓:“……我看人的眼光怎麽了!”

攝政王嗤笑:“你連麟德貴君都能看上。”

“麟德貴君怎麽了?!”範小圓忍不住跟她争了起來,“您到底覺得麟德貴君哪兒不好,您跟我說說?”

“除了那張臉,他還有哪兒好?”攝政王反問,語中輕輕一頓,冷笑又說,“男人沒個男人的樣子,主意比天大,進了宮還不安分。哎,他愛看政書什麽的,陛下願意随着他也就罷了,如果挑這麽一個當元君那是絕對不行的。”

範小圓:“……”她知道自己和攝政王對于“男人的樣子”應該是什麽樣的問題上,恐怕有世界觀帶來的根深蒂固的差異,根本沒法争,于是只好說:“可您不覺得長得好看是個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缺優點嗎!”

攝政王:“……”

“哎怎麽說到他身上了!”範小圓趕忙把話題扯回去,“姨母您別生氣了,這回是我們不對。但這不是……我們本來沒想鬧這麽大,大将軍也是好心想幫姨母一表心跡。您難得來杭州一趟,別為這點不開心的事天天悶在屋裏,明天我陪姨母一起游個西湖,您看怎麽樣?”

說這話的時候,範小圓盡可能地把聲音放得很甜,甜到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好溫柔的那種……

攝政王果然大顯舒心地笑了一下,點頭:“行吧,也有日子沒同游過了。”

範小圓心裏暗自給自己鼓了一番掌。

是以第二天,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從行館出了門。西湖周圍早就提前戒了嚴,游起來安靜又安全。

只不過範小圓和宇文客提前查的攻略,一點用處都沒派上。

估計是兩個世界的歷史走向不一樣的緣故,這個世界的西湖邊上,沒有岳飛廟沒有于謙祠也沒有蘇小小墓,連傳說中鎮着白娘子的雷峰塔都沒有。但風景依舊極佳,還有幾處香火頗盛的寺院,聽說非常靈驗。

範小圓是在游到一半時,悄悄叫人去請的大将軍。

夏繁忽聞召見,也不知出了什麽事,立即策馬趕來,到了地方下馬見禮,女皇笑吟吟地說:“沒什麽事,一起走走。”

“……陛下!”攝政王銀牙一咬,狠狠瞪了大将軍幾秒,甩手就走。

“阿……殿下!”大将軍明顯想攔,但在禦駕面前又沒好攔,便見攝政王從侍從手裏要了匹馬,絕塵而去。

女皇啧了聲嘴:“将軍還不去追?”

“啊?”

“朕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好嗎?”她說着指了指對面山上露出的一座廟,“我們去廟裏許個願,我姨母的安全問題就麻煩将軍了。”

女皇說罷提步就走,跟随出來的人馬自也都半刻不作耽擱地立即跟上。

大将軍愣了愣:陛下什麽意思?

她難道看出了什麽?不會吧。如果看出來了,總不能樂見其成吧?

但剛才的語氣莫名很怪啊……

大将軍呆滞了會兒,回神間趕忙翻身上馬,朝着攝政王離開的方向疾速追去。

于是在範小圓悠哉哉地逛進廟門的時候,聽到侍衛來回禀說:“大将軍已追上了攝政王,去附近的巷子吃小吃去了。”

“哈哈哈哈太好了!”範小圓腦補兩個漂亮小姐姐的一起吃小時的畫面腦補得非常愉快,然後懷揣着這份喜悅走進了廟中大殿,恭恭敬敬地向佛祖磕了幾個頭。

寺廟的院子裏還有寫祈福牌的地方,挂牌子的是棵巨大的銀杏樹。此時正值深秋,銀杏樹上葉片盡黃,低處挂着祈福牌的地方又一片紅,站在樹上仰頭望去,美極了!

住持恭恭敬敬地呈上了祈福牌,呈在一個托盤裏,一共九塊。

範小圓是個許願狂魔,每次去寺廟裏燒香拜佛都恨約定俗成的許三個願望的額度不夠用,一時很想把九塊全都寫滿。

但是她最終還是忍住了,一來在佛前談心實在不太好,二來,關于自己那個世界的願她不太敢許,很怕神佛萬一想保佑她會搞出時空混亂之類的問題。

對于這個世界,她又沒那麽多願可許。

她于是看了看在臺階下靜候的衆人,招手道:“宇文客,貴君!來一起許願啊!”

宇文客和麟德貴君便走上前去,三位随來的“幸存”的世家公子不動聲色地擡眼靜看,看到銀杏樹下的畫面一時變得很熱鬧。

宇文客很快就把三塊全寫好了,範小圓暗搓搓地探頭想看,他迅速跳起,将三塊一齊挂上了枝頭,落地後瞪她:“看了就不靈了!”

“哼,不看就不看!”範小圓撇嘴,然後悶頭按照自己的職責所在,認真寫了第一塊:希望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接下來兩塊她想了想,一塊寫了“希望宇文客心想事成”,另一塊寫了“希望麟德貴君心想事成”。

——在這個世界,目前為止她最熟悉的也就他們倆,不知道許什麽願就給他們的願望加持好了!

寫完之後她走過去往枝頭挂,然而最低的枝頭也比她高一截,踮着腳尖都挂不上去。宮人見狀立刻去取凳子來給她踩,不過在宮人回來之前,麟德貴君先一步把她手裏的牌子接了過去。

他擡手将她牌子上的挂繩套穩在枝頭上,不經意地掃見“麟德”兩個字就下意識地定睛多看了一眼,繼而一怔。

然後稍一回神,他便別過了頭,有點局促:“陛下,臣不小心……”

範小圓知道他看見了,一擺手:“沒事,我覺得心誠則靈,佛祖才不會計較有沒有人看過呢!”她邊說邊瞪宇文客,視線轉回來,冷不丁地看見麟德貴君嘴角上揚:“多謝陛下。”

她于是在臉紅心跳中又将目光轉開,輕咳了一聲:“貴君許了什麽願?”

“嗯……國運恒昌。”麟德貴君道。

“還有呢?”她又問。

“父母身體康健。”

她再度問:“還有呢?”

麟德貴君颔首道:“沒了,就兩個。”

“可你挂上去了三個啊?”範小圓脫口而出,繼而便見麟德貴君目光有點閃爍:“有一個是空的。”

哦……

她心裏默默懂了,他應該是有一個不想說。那很正常,誰還沒個不想讓外人知道的願望啊?

範小圓于是不再問了,謝過了住持,就此離開了寺院。衆人一路沿着西湖繼續走,宇文客看着湖面想了想,湊到範小圓旁邊,語不傳六耳地說:“哎,你不想去逛逛有小吃的巷子嗎。”

“……不了吧,這麽多人,還得注意吃相,不爽!”範小圓悶悶說。

“明天周六,可以睡懶覺。”宇文客一哂,接着,他心驚肉跳地、假作淡定從容地,發了個邀請,“晚上我們偷偷溜出來吃?”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宇文客認為攝政王和大将軍只是“摯友”的問題,昨天有條評說得好有道理……

Mint夏:嗯………摯友有什麽不對嗎,次木和酒吞也是摯友來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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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8. 純黑

入夜, 範小圓和宇文客悄悄從行館的偏門溜了出去。

拜君主制所賜,身為女皇的範小圓說想溜出去逛夜市,身邊的宮人連個不字都不敢說,王瑾也只是安排了暗衛保護他們的安全,對其他人均守口如瓶。

那條小吃街離行館不遠,當下正熱鬧着。小攤販們各自挂出的暖黃籠燈從街頭挂到街尾, 星星點點的, 到了遠處就像萬千螢火蟲鋪灑開來。這種畫面在現代不太多見, 因為現代時, 路燈都是一樣的高,沿路排過去通常整整齊齊,少了點兒随意的氣息。

“哎, 荷花酥。”宇文客看見不遠處的點心攤目光一亮,“你想吃的是不是那個?”

範小圓立即點頭:“對對對, 網上的圖都可漂亮了!”

“我去買。”宇文客說着就向那邊的攤子跑了過去, 挑了幾種顏色好看、味道也不奇葩的荷花酥買了, 拿回去遞給範小圓。

“謝謝!”範小圓揀了一塊出來吃, 又繼續往前走。

宇文客比她走得稍慢了半步,靜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籲了口氣, 又追上去:“你還有什麽想吃的嗎?”他摸索着獻殷勤。

面前好看的少女一笑:“不知道啊,邊走邊看吧。”

“聽說這裏龍井茶做的點心很有名……想不想嘗嘗?”

“可以啊,看到就買來嘗嘗呗!”範小圓口氣明快。

宇文客莫名的忐忑,忐忑到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麽。但他又怕冷場, 于是硬着頭皮扯話題:“那個……我今天白天在廟裏許的願,有一個是祝你考個好大學!”

“哎?”範小圓腳下頓住,有點意外地看了看他,接着撲哧笑起來,“謝謝你啊!我都沒敢許關于那個世界的願,怕神佛保佑我的時候搞得世界混亂什麽的。”

“啊?”宇文客面色一白,“會嗎……”

“我瞎琢磨的!”範小圓一吐舌頭,宇文客松氣,接着又鼓足勇氣道:“我聽身邊的宦官說……這條街頂頭有個小廟,求學業有成特別靈,我帶你去吧!”

“?”範小圓正想說,咱倆都這麽熟了,你為毛突然一股強行尬聊的味道,手卻忽地被他攥住,被他拉着疾步向街那邊走去。

範小圓不禁一滞。

雖然他們都是現代人,沒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講究,但這個年紀的男生女生也是不太會随便拉手的。被他這麽一拉,她周身禁不住地一栗,一下子連大腦都有點懵,怔怔地擡頭看他。

他走得急,始終比她快了兩步,她看着他的側臉,隐隐覺得他狀似和平常一樣的平靜之下,藏着某種她沒見過的情緒。

“哎宇文客……”她叫了一聲,但他好像沒聽見。

她又問:“你怎麽啦?”

他還是沒反應。

他拉着她一直跑到那座小廟前才停住,這個地方已經很偏了,喧鬧的人煙都被甩在了身後。他停住腳,長長地喘了兩口氣,轉過身看她,聲音聽起來僵僵的:“……到了。”

“……”範小圓小心地繼續打量他,“宇文客你到底怎麽了啊?”

“沒啊。”他松開她,轉而發覺自己一手心的汗,局促地将手背到了身後。

“你有點奇怪。”範小圓外頭思量道,“有什麽事?你跟我說說呗,咱倆連穿越都一起穿,遇到什麽問題不能一起解決啊?”

“……”宇文客喉嚨裏梗着,好半晌都沒勇氣再看她。然後,他望着月朗星稀的夜色,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我确實遇到點麻煩。”

“嗯,你說吧!”範小圓邊說邊轉身,走到小廟前的石階上坐了下來,一副要耐心一聽究竟的樣子。

宇文客後槽牙發緊:“按咱們學校的校規,早戀會開除你知道吧?”

範小圓點點頭:“知道。”

“因為老師覺得早戀會影響學習。”宇文客說。

範小圓又點點頭。

“但我覺得……我覺得早戀不影響學習,影響學習的是暗戀!”他說着猛然看向她,她正托腮聽着他說,月光下被珠釵首飾點綴得格外嬌俏的臉因他的突然轉頭而一滞。

然後她怔了怔說:“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咝……”宇文客悲憤地吸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不會追女生,一點經驗都沒有,蔣希教給他的那套策略他玩不來,所以想要不然就先表白了算了!

今晚的氛圍不錯,看起來很是個表白的機會。可是……

“這話要怎麽說啊!”宇文客無措地一捂臉,範小圓又怔了怔,回過了神。

她跑到他面前:“你有暗戀的人了是嗎?在現代的?所以不知道怎麽辦?”

“……嗯。”宇文客勉強地點了下頭。

“那你跟我說說是誰,我幫你判斷一下?”範小圓沉吟道,“跟你港,我們之前認真分析過。在早戀的問題上,你們好學生是有特權的!學校為了升學率也不能随随便便把你們開了,所以你倆如果成績都好,并且之後不下滑……我覺得你們但凡不在學校鬧得太過分,老師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許多像範小圓一樣成績不太好但綜合能力強的學生,在類似問題上都比書呆子類的學霸會琢磨。

她于是分析得頭頭是道:“你回回年級前五,是沒啥可擔心的了。她成績怎麽樣?你們倆要是能攜手進帝國理工啊、倫敦政經啊,應該就沒事!當然了,接吻之類的事情,班長你們還是不要在學校內幹了,這屬于沖着校規叫板挑釁,你懂吧?”

宇文客:“……”

更不知道說什麽了……

“到底誰啊?哪個班的?你喜歡她,她喜歡你嗎?單戀的話要不要我幫你牽個線?”範小圓豪爽地一挽袖子,“別的不敢說,我手底下的啦啦隊、話劇社、合唱團加起來,上百號熟人還是有的。動漫社在寧凝手底下,也能幫你使使勁兒,這麽多人加起來,裏面肯定有跟她熟的!”

宇文客:“……”

“哎,你別不好意思嘛!”範小圓八卦之心燃燒,蹦蹦跳跳地慫恿他說,“快說快說,讓我聽聽是誰!天了嚕從初三到現在兩年多了,光聽說別人追你,沒見過你追別人!”

“她……”宇文客重重地一沉氣,“咱們班的。”

“?!”範小圓腦海裏迅速劃過班裏十四個女生的名字,“誰啊?!”

宇文客盯着地:“咱們班班花,上個月月考全年級第74名。長得很漂亮,而且很聰明。”

空氣唰地安靜了。

半晌,宇文客擡頭看向她,她猛地向後退了兩步。

他于是上前了一步:“你說,我能追她嗎?”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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