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鋼琴、赤司、從者
看起來平平常常的鄰居, 是擅長讀心術的超能力者;不僅是超能力者, 還擁有和赤司征十郎一模一樣的聲音。
這對于佐伯珠裏來說,實在是太Shock了。
[不, 你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吧。]
姓齊木的超能力者,又将話語直接傳遞到了她的腦海裏。
佐伯珠裏還能怎麽辦呢?
她只能尴尬地假裝自己什麽都沒發現了。
珠裏和齊木, 一前一後地向着便利店走去。知道齊木擁有讀心術超能力後,她就盡力放空自己的心緒,免得又讓齊木讀到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只是,越是控制,就越會胡思亂想。
——擁有讀心術這樣的超能力,完全可以去拯救世界啊!
——齊木的讀心術能讀到無頭騎士的思緒嗎?無頭騎士會思考嗎?
↑類似這樣的想法,總是源源不斷地從她的腦海裏冒出來。
這附近只有一家便利店, 位于居民區與誠凜高中之間。珠裏進了便利店,就去冰櫃裏尋找自己慣喝的牛奶。她喜歡吃甜、讨厭辛辣。所以,在買牛奶時,她也一定要買奇奇怪怪、加了添加劑的水果口味, 什麽香蕉牛奶、巧克力牛奶、草莓牛奶。
拿完牛奶後, 她回頭一瞥,看到齊木正站在雜志架前挑選雜志。
佐伯珠裏不由在心底微微好奇:這位高中生鄰居一般看什麽雜志?一般來說,不是《籃球世界》, 就是《一周廚房》吧?或者幹脆是《女郎Loves》?
誰料到, 面癱臉的鄰居齊木,竟然筆直地拿起了一本《羅曼史Month》!!
——等一等!那可是滿載着戀愛幻想的少女漫畫月刊啊!你是男高中生不是嗎!!
然而,齊木只是拿着那本雜志筆直地走向了收銀櫃。收銀員小姐姐微笑着接過了雜志, 一邊結賬,一邊笑着說:“莫非也是支持女朋友嗎?最近好多男高中生都在買這本雜志呢。大家的女友似乎都是很厲害的少女漫畫家啊……”
佐伯珠裏在心底大驚。
齊木的女友也在《羅曼史Month》上連載漫畫?!
別看《羅曼史Month》是一本少女漫畫月刊,但在上面連載漫畫的漫畫家,真實性別都成迷。譬如佐伯珠裏——她的筆名叫做“高光宏一郎”——這筆名看起來是位摳腳大漢,其實她是一名女高中生。
據劍先生說,有不少男漫畫家都取了十分夢幻溫柔的女性筆名,在《羅曼史Month》上連載創作。具體都有誰,劍先生不肯說。
簡而言之,如果和《羅曼史Month》的作者們進行柏拉圖戀愛,十有七八會踩進摳腳大漢的戀愛陷阱。
佐伯珠裏忽然有些心疼這位姓齊木的鄰居了。
——啊,可憐。
——要不要告訴他,《羅曼史Month》的作者有可能是男人呢?
——無論怎麽想都覺得有些可憐啊。
或許是佐伯珠裏心底的吐槽太過分了,齊木又回過了頭,再次對珠裏展露出【令Tv組拿出線稿敷衍觀衆】的鬼畜表情來。接着,佐伯珠裏的腦海裏,就回蕩起了一道聲音。
[更新。]
[更新。]
[更新。]
……
對于佐伯珠裏而言,這簡直是一句魔咒!
——超能力是拿來催更用的嗎!太大材小用了吧!
珠裏迅速地前去結賬,沉默無聲地用手語和店員溝通完畢。随即,她立刻毫無聲息、腳程飛快地光速溜走。
***
隔了幾天,佐伯珠裏就接到了佐伯夫人的電話,說是已經聯系好了赤司家那邊的人,兩家商定好了見面的時間與地點。因為赤司征十郎在京都讀書,所以只能在周末見佐伯珠裏。
電話裏的佐伯夫人很興奮。
“裏裏很久沒有見小征了吧?說起來,征臣先生一個月前還向我問起裏裏呢。那可真是叫人為難啊,在那種場合裏,說出‘我的裏裏在外面打工、自己租房子住’這樣的話……最後,我只好敷衍過去了,說你最近很忙,無法前來。征臣先生還有些不高興呢,覺得是我在欺騙他。”
“時間?”
“周六晚上的六點!我的裏裏一定要打扮的漂亮一些。記得提前去和征臣先生打聲招呼,征臣先生可是一直很關心裏裏呢。”
“地點在電車站就可以。”
“不行!那太簡陋了!你怎麽可以去電車站見小征!一點都不正式!晚飯呢?總要找個地方坐下來,一起吃一頓晚飯,好好地聊聊天吧!”
“M記。”
“什麽!!”佐伯夫人尖叫起來,“裏裏怎麽可以去那種地方吃晚飯!快餐對身體不好,而且那實在不适合你的身份。你忘記了佐伯家的族訓了嗎?‘絕不敷衍狼狽’……”
佐伯夫人嚷嚷的聲音,讓珠裏覺得頭疼欲裂。她實在不擅長和人争辯,也拗不過對“衣食住行”有着嚴格規矩的母親,只能乖乖聽從了她的話。
現在,簡單的高中生會面,變成了事關兩個家族的會面。這對于社交障礙佐伯珠裏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
#早知道會演變成這樣的結果,還不如以自己為藍本創作男主角呢#
越是不期待的事,往往到來的越快。一眨眼,便到了周六。
珠裏原本想自己乘坐電車前往約定的地點,誰料,下午兩點時,佐伯家的車輛便已經停在中央公寓的門口了。穿着誠凜高校校服的珠裏,被西裝筆挺、墨鏡閃動的大漢們拖上了車。如果不是他們口中恭恭敬敬地說着“大小姐”這樣的詞語,恐怕附近的鄰居會立刻報警。
木着臉的珠裏,就這樣回到了久違的佐伯家。
雖然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可她卻沒有一點兒放松的感覺。
“珠裏小姐,請換一身衣服吧。”
“珠裏小姐,夫人已經等您許久了。”
“珠裏小姐……”
傭人們環繞着她,絲毫不畏懼她冰塊似的臉和渾身散發的“請勿靠近”氣場,十分熱情地說着話。
佐伯家的本宅位于東京市外,是由昭和建築物翻修而來的洋館。粗粗一看,并非是什麽金碧輝煌、大氣磅礴的建築,泛着暗沉的陳舊質感。不過,這樣滿是歲月痕跡的建築物,卻是佐伯夫人的最愛。
佐伯夫人在二樓的卧室內等待珠裏。
一見到被傭人們推入房間的珠裏,華服美飾的佐伯夫人立刻激動了起來。她上前給了珠裏一個緊緊的擁抱,語氣興奮地說:“裏裏,你終于回家了!快來試一試衣服吧!”
說罷,佐伯夫人讓開身體,露出身後挂滿了衣物的衣架來。
佐伯珠裏眼神死。
她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果然,傭人們一擁而上,與佐伯夫人一起,對佐伯珠裏進行了慘無人道的瘋狂打扮。珠裏就像是換裝游戲的人偶娃娃似的,被幾個女人擺弄來、擺弄去;身上的衣服穿了又脫、頭上的禮花摘了又戴。
一個多小時後,精疲力盡的珠裏才被女人們放過了。
“裏裏,這樣子是不是好多了?”佐伯夫人将她推到等身鏡前,滿懷希冀地問,“這樣子,一定可以讓小征無比驚豔吧?”
珠裏:……
驚豔不驚豔她不知道,但是她能讓征十郎驚恐就是了。
#變性魔術の威力#
她平常只穿校服,在家便穿的像個男人似的,怎麽方便怎麽來。然而,佐伯夫人卻不一樣。篤信“絕不敷衍狼狽”的佐伯夫人,精心替珠裏挑選了若紫色的長裙與同色系的手花,還從珠寶盒裏取了極為寶貝的一套首飾給珠裏戴上。
“這個是你祖母留給我的……今天就該派上用場!”佐伯夫人替珠裏調整着項鏈的位置,語氣裏滿是心滿意足,“很合适。”
佐伯夫人拿出的珠寶,鑲嵌的并不是常見的寶石。那寶石閃耀着奇特的淺綠色光輝,像是融萃了什麽山光水色一般,極是引人注目,襯得珠裏愈顯肌雪發烏。
珠裏在心底默默地想:等到征十郎變成征子之後,就把這些給她戴上試試看吧。
一切準備完畢,佐伯珠裏就像是被打上了蝴蝶結的禮物似的,被人驅車送到了赤司家在東京的別館。六點差十五分時,她已經獨自待在別館偌大的會客室裏了。
她今夜前來,是為了讓征子成為她的女主角。
考慮到征子的性格,珠裏決定提前做好準備,防止征子臨時反悔。除此之外,魔術的效力也該更強勁一些,免得征子那樣氣場強大的人,對她的魔術産生免疫效果。
出于以上種種考量,珠裏幹脆在地上畫出了小範圍的詠咒魔術圈。這是最基礎的魔術法陣之一,是萬金油一般的存在,可以幫助魔術師快速發動任何擅長的基礎魔術。
(對于辣雞魔術師佐伯珠裏而言,她只擅長一種魔術,那就是性別轉換)
在這個不日常的世界裏,“會魔術”、“有超能力”并不是什麽稀奇少見的事。以煙草生意起家的佐伯家,表面上是財閥之家,實則也是擁有“魔術之血脈”的家族。
只不過,這點魔術血脈十分微薄就是了。
“魔術”這樣的東西,極需要天賦。佐伯家的孩子,歷來資質微薄,幾乎與普通人無異。不僅如此,佐伯家的歷代家主都無心于魔術,也沒有耐心培育子代的魔術回路。因此,後輩的魔術資質,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佐伯珠裏這一代,她就只會用魔術來變性了。
同樣是家財優渥的精英世家,遠坂家就是和佐伯家完全相反的兩個例子。
遠坂家的孩子,幾乎都擁有優秀的魔術回路;并且,他們能在維持“優秀魔術師”身份的同時,保持優異的成績,在麻瓜世界裏混得風生水起。
要是遠坂家的家主知道,佐伯珠裏竟然用高貴、優雅、不可侵犯的魔術,來為少女漫畫取材,恐怕會氣的立刻和言峰绮禮結婚。
伯珠裏畫完魔術陣,将其隐藏在會客室的一角,小小地松了一口氣。
她的魔術,也只有在此時此刻才能派上用場了。
會客室裏有一扇高大的玫瑰花窗,特意做成了哥特式的風格。以翠綠和寶藍為主調的彩色玻璃,篩過屋外的月光,在地面上投映出一片斑斓的光影。
佐伯珠裏離開自己的魔術陣,走到了花窗前,安靜地注視着地面上那光怪陸離的影子。
這種安靜的時候,往往最适合發散思維、構思漫畫情節。轉瞬間,她就想到了幾個不錯的分鏡——少女等候着自己的心上人,揣測不安地望着地上的影子。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溫柔的未婚夫走了進來……
吱呀。
會客廳的門果真在此時被推開了。
佐伯珠裏擡頭,看到了一名少年的身影。
他的容貌,與佐伯珠裏記憶中相去不遠,只是沒有了國一時的稚氣與面頰的幼嫩,顯得成熟冷峻了一些。那完美的、如雕琢而出的容貌,足令所有異性不由自主地駐足;不僅如此,他還有着精英貴族的氣質,優雅的氣度浸入了骨髓之中。
他就是赤司家的繼承人,赤司征十郎。
“征十郎,好久不見。”珠裏微側了身,垂下頭,如是說道。
——沒錯,患有社交障礙的她,卻可以在赤司征十郎面前流利自如的說話,和普通人無異。對于她而言,赤司征十郎是唯一的例外,再沒有其他。
當然,那也是有某種不可明說的原因的。
赤司在長沙發上坐下了,雙手交疊置于膝上。他那如晃星辰的眼眸微動,目光便落到了珠裏的面容上。
“确實是很久不見了。已經兩年多了吧?……自從你從帝光轉學離開之後,珠裏。”頓了頓,赤司微揚唇角,問,“突然說要見我,是為了什麽?”
珠裏緊了緊手指。
——我想讓你變成赤司征子!!
她當然不能直接這樣說出自己的企圖。于是,珠裏對赤司說:“征十郎,我想和你打一個賭。輸掉的人,就完成贏家的一個心願,如何?”
赤司聽了,面無變化。他的表情像是沒有波瀾的一潭靜水,讓珠裏有些猜不透。
她看着赤司的面容,忽然覺得面前的赤司似乎和她印象中的赤司有些不同——如果是她認識的赤司,應該會在此時露出溫柔的笑容,對她說:“好。既然是佐伯的願望,我當然會答應。”
然而,現在的他并沒有這麽說。
珠裏很快為赤司的變化找到了理由:人類都是會改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赤司的性格有所轉變,那也是正常的。
“我為什麽要和你打賭?”赤司問,“有什麽東西,是我必須通過打賭得到的嗎?”
珠裏喉中的話噎住了。
赤司說的對,憑赤司的家境與能力,他能得到一切想要的東西。
“只是……消遣罷了。”珠裏回過頭去,望着那扇玫瑰花窗,胡亂找了個借口,“不覺得‘什麽都可以輕松得到’的生活有些無趣嗎?”
赤司若有所思地點了頭,說:“賭什麽?”
“鋼琴。”她深呼吸一口氣,說,“就賭,征十郎能否毫無錯漏地将《波爾卡》第三節彈奏一遍吧。如果征十郎辦到了,那就是征十郎贏;反之,則是我贏了。”
赤司點了頭。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就安靜了下來。傭人送來的食物擺放在長桌上,并無人觸碰。赤司翻閱着琴譜,偶爾用手指在鋼琴鍵上按幾下。過了沒多久,他就擱下了琴譜,說:“試試看吧。”
接着,他便将雙手放到了琴鍵上。
珠裏知道,從前的赤司很擅長彈奏鋼琴。他會的東西有許多,譬如小提琴、鋼琴和籃球;他還有着非同一般的領導能力與經商頭腦,從中學起就開始試着替父親解決生意往來的煩惱。
如此衆多的優點,總是讓人慚愧。
可惜的是,聽佐伯夫人說,赤司升入高中後,就一直在練習籃球,基本不在音樂上花費時間。如果他真的很久沒有練習鋼琴,那手指應該已經生疏了吧。
會客廳裏,鋼琴之聲漸響。
事實與珠裏的猜測恰恰相反。
鋼琴聲如流水,自琴鍵上淌出。佐伯珠裏精心挑選的、技巧指數超高的樂章,被赤司征十郎完美無缺地被演奏了出來。
珠裏坐在原地,怔怔地聽着。
赤司竟然真的毫無錯漏之處。
等到曲終之時,她竟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遺憾這樣的樂章竟然也有終點。
“你輸了。”
一聲琴響,是赤司将手肘支在了鋼琴鍵上。
“……啊,我……”
珠裏張了張口,有些語無倫次,“沒想到,征十郎還是這麽優秀。”
“只是我一人彈奏的話,未免有些無趣。”赤司讓出了琴椅,說,“不如你也來試一試吧?一樣的賭約——如果珠裏無法完美地彈奏出來,那就是珠裏輸了,必須完成我的要求,如何?”
珠裏想,如果她拒絕了赤司的要求,那未免有些丢臉。
在赤司面前,她不想展露出那樣的一面。
于是,她沉默着點了點頭。
其實,她在中學時就練習過這首曲子了,只是後來她漸漸地不碰鋼琴了,手指生疏了不少。
她回憶起中學時努力練習的模樣,手指漸漸動了起來。與印象中相差無二的曲子,悄然從指間飛出。
彈着彈着,便有了不和諧的錯誤。
珠裏本來就琴技生疏,此刻越是彈錯,便越是緊張。尤其是,當旁邊還有赤司目光直直的注視着她——這樣的場景,令她想到了短暫轉學到帝光中學的那一段時間。
那真的是短暫如飛的一段時光,她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帝光,連班級第一是誰、同桌的女孩叫什麽都沒記下來,便又匆匆轉學離開了。從頭到尾,她只記得一個人,那就是赤司征十郎。
一旦分神想到中學時的事情,她的謬誤之處就更多了。興許是這樣的錯誤太過分,赤司聽不下去了,他竟然走到了珠裏背後,俯下身來,将左手伸到了琴鍵上。
珠裏一動手指,就會碰到赤司的手。于是,她乖乖地撤掉了左手,只留下右手在琴鍵上。
“你真是變了很多啊。竟然連鋼琴也不再練習了嗎?”赤司在她的耳旁說着,左手悠閑地奏出流麗的樂聲。
他俯下身時,便與珠裏湊得極近;說話時的氣息,落到了她肩頸的肌膚上。
“……是。”珠裏低垂了眼睫,回答。
赤司不再說話了。
他幹脆用雙臂繞過少女的軀體,以如擁抱一般的姿勢,代替她彈奏完這一整首曲子。終于結束之時,赤司發出了一聲輕笑,說:“珠裏,你輸了兩次。”
珠裏:……
——糟了,光顧着逞強,結果把自己賠進去了!!
雖然還是保持着那張面癱臉,但珠裏的內心已經開始了微微的後悔。她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無視赤司的意願,強行把他變成女孩子了。
“征十郎想要什麽?”珠裏問。
“現在還沒有什麽想要的,等我想到再說吧。”赤司回答。
珠裏微微松了口氣。
赤司松開雙臂,将珠裏從自己的懷中放了出來。他問:“你原本想問我索要什麽?真的如父親所說的那樣,是和我結婚……這樣的事嗎?”
珠裏:?
——嘎?
——嘎嘎嘎???
珠裏木着臉坐在鋼琴椅上,重複了一遍:“結婚?等等,征十郎,這是怎麽回事?”
“我以為你會知道的。”赤司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我的父親一直很滿意你,所以……”
“不用說了——”佐伯珠裏伸手做出完全拒絕的姿勢,“征十郎,我們還是高中生。高中生就該好好學習,而不是考慮戀愛結婚的事情。答應我,不要看《羅曼史Month》好嗎?雖然少女漫畫裏的男女主角不用學習,整天談戀愛都能得到很好的成績,但是我們畢竟不是漫畫的主角……”
“……”赤司安靜了一會兒,說,“你把我想說的話說完了。”
關于“結婚”的話題,就到此為止了。
赤司似乎還有事要忙,這就要離開了。因為忽然出現的“結婚”議題,珠裏對赤司的态度已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渴望取材”變成了“完全拒絕”,因此迫不及待地希望和赤司分道揚镳。
開什麽玩笑!
和赤司結婚?!
會出豬豬命的吧!
她和赤司雖然确實有着一段不得不說的往事,赤司對她來說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但是,既然都兩年多未見了,就讓赤司安安靜靜地做她心裏的白月光不好嗎!
好不容易才逃離了財閥之家的她,才不要進入另一個可怕的財閥世界!
赤司離開後,會客廳裏就只剩下了珠裏。她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制作出的魔術陣法,心底覺得十分浪費。為了不浪費魔力,她決定做些什麽——比如發動一些簡單的魔術,來制造一些煙花什麽的。
她揚起手臂,往魔術回路裏注入了魔力。
繪在地上的魔術陣法,亮起了璀璨的光華。那光芒耀眼得有些不可思議,彷如要将一整片黑暗都映亮。當光芒滿溢開之時,一陣勁風朝着四處吹卷開,令珠裏的長裙被鼓揚而起。
光芒散去後,光束中心的位置,出現了一個男人。
佐伯珠裏微微一愣。
——她只是想要放個小型煙花而已,沒想到,最後卻變成了降靈魔術嗎?
這個男人,也契合了“不日常的日常世界”這一主題,肩覆盔甲、手持長|槍;月光從玫瑰花窗裏落下來,映得他銀色的耳墜微泛流光。
似乎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勇士。
“喲,這位大小姐。”他合上了一只眼睛,将槍橫在肩上,語氣帶着些調侃的意味,“是你召喚了我嗎?”
一旦對方不是赤司,珠裏就不想開口說話了。
她掏出手機,快速地打了一行字,才把手機屏幕湊到了男人的面前。
——這是意外,麻煩你回家吧。
“這可不行啊。”槍兵說,“聖杯戰争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叫我回到我的時代去’,對于我這樣已化為英靈的人來說,是不可能辦到的。”
珠裏:?
聖什麽戰争?
什麽杯戰争?
聖杯戰什麽?
陡然間,她想起了自己曾經接到過兩三回的保險詐騙留言。在那個保險詐騙電話裏,總是有人嚴肅地對她說“如果要放棄資格,就盡快到協會來”。每一次,她都選擇了無視,最後還幹脆拉黑了來電。
莫非……
機緣巧合之下,她真的參加了一個什麽了不得的戰争?
啊,算了,橫豎也只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競争吧,和“誰能拿到年級第一”應該是差不多的性質吧。等過幾天競争者找上門來,就幹脆果決地直接認輸吧。
“名字?”她問。
“大小姐,你是在我的真名嗎?”槍兵問。
“……”
“看你臉上那種嫌棄的表情,還真是令人難受。”
“……”
“你不猜一猜我的真名嗎?”
“……”
槍兵試圖與她對話,最終卻失敗了。無論他如何挑起話題,召喚出他的少女都用一串省略號做回複,像是面對宇智波帶土的旗木卡卡西似的(這什麽比喻)。不僅如此,她還從始至終都板着一副冰山臉,用缺乏表情的臉來面對槍兵。
“算了,還是我主動說吧。你知道吧?召喚Servant需要特定的聖遺物——”槍兵一擡手,手中紅色的長/槍便消散為細碎的光華,如天邊漸熄的星子一般隐匿了。他空出手來,撥弄了一下珠裏耳垂下的耳墜,“埃梅爾的寶石。”
然後,他又用手指戳了下珠裏的項鏈:“奧伊芙的發飾。”
最後,他指了她手上的戒指,說:“布拉奈特的寶石。”
“雖然是經由魔術轉變降靈後的産物,但是能将她們的東西收集的如此齊全,也算是費心了,大小姐。”槍兵如此說,“看到這些聖遺物,你還猜不出我的真名嗎?”
珠裏聽着聽着,心裏漸漸有了一個不妙的猜測——在凱爾特神話之中,有一位擅長使槍、情婦無數的阿爾斯特英雄;他的妻子名叫做埃梅爾,情人分別為布拉奈特、奧伊芙與芬得。
這位阿爾斯特英雄,名為庫·丘林,意即“庫蘭之猛犬”。
佐伯珠裏退後一步,又退後一步。
——她的日常生活又偏離了正軌!
庫丘林似乎還想說什麽,好來熟悉她這位新上任的Master。然而,會客廳外卻響起了傭人的聲音:“佐伯小姐,今夜您要在這裏留宿嗎?或者是要回到佐伯家去?您家的司機已經來了。”
珠裏一聽,立時心道不妙。
十有八|九,她那話痨母親已經決定讓司機把她逮回家去了。聽母親此前的話,應該是不想再讓她一個人在外租房子居住、吃快餐過日子了。
不行。
她絕對不要回家去。
頂着庫丘林疑惑的目光,佐伯珠裏卷高了裙擺,輕手輕腳地從側門溜出了會客廳。一路上,她躲避着這間別館裏的傭人,又翻了窗戶,試圖從花園裏直接翻牆出去。
庫丘林頂着黑人問號,一路跟着她。
許久後,庫丘林問:“大小姐,你是不是想偷偷溜出這個地方啊?為什麽不讓我來幫忙呢?”
佐伯珠裏面無表情地扭過了頭。
她的臉上,明明白白傳遞出一種意思來:你能幹嘛?
庫丘林笑了一聲,竟然無師自通地理解了她面癱表情下的意思。他說:“你未免也太不相信你的Servant了。僅僅是‘逃走’這樣的事情,我當然可以辦到。”
下一瞬,他的身影便憑空出現在了珠裏身後。随即,他将少女橫抱于懷中,輕松地翻閱過了花園的圍欄,又筆直地跳上了一旁房屋高高的屋頂。
這一片都是年代久遠的洋館建築,高高低低的屋頂透着西洋風味。紅色的磚瓦與裝飾用的屋頂在月色映照下,讓這一片富人區彷如真正的十八世紀倫敦似的。
被庫丘林橫抱着躍起的瞬間,佐伯珠裏察覺到了失重的感覺。她不由抓緊了男人的手臂,又閉緊了雙眼,心底微微有些恐懼。
許久後,她才睜開眼睛。
庫丘林的手正牢牢地抱着她,這讓珠裏稍稍有了些安全感;夜色從她的身下掠過,模糊成了一團令人目眩的光影。
“大小姐,你要去哪兒?”庫丘林停在了一處屋頂上,改為單手托舉着珠裏,纖細的珠裏恰好能坐在他的肩臂上。只不過,因為她将裙擺卷高了,庫丘林的手便直直地扣到了她的小腿上。這樣的親密接觸,讓她很不習慣。
沒有紙筆,也不方便掏出手機,珠裏只能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哈?”庫丘林擡頭望着她,“我可不知道這附近都有什麽地名啊。我對于這裏一無所知,還需要提前偵察一下才行。”
“……給。”珠裏艱難地摸出了手機,打開谷歌地圖,“你用這個。”
庫丘林:?
他是真的沒見過這樣的黑科技。
“這是什麽?”庫丘林撥弄了一下手機,不小心按到了什麽界面。随即,珠裏的手機上便彈出了相冊裏的截圖來——少女漫畫的某一格分鏡,溫柔的男主角低頭親吻沉睡的女主角。
“喔!!”不知怎的,庫丘林突然興奮了。
在研究了一通谷歌地圖的用法後,庫丘林勉勉強強找到了路,帶着他那新上任的Master回到了中央公寓的附近。令人遺憾的是,公寓的樓下竟然也停着佐伯家的車。
無法之下,珠裏只能讓庫丘林把她放在鄰居齊木家的屋頂上。
夜色正好,只是屋頂上的氛圍有些凄清。佐伯珠裏躲藏在屋頂下斜的另一側,抱着雙膝,不言不語。庫丘林則彎着腰,左左右右地打量着她。
有家不能回的珠裏心裏苦。
就在此時,她的腦海裏回蕩起了一道聲音。
[半夜三更,你在別人家的屋頂上做什麽啊。]
雖然聽起來像是赤司的聲音,但珠裏知道,那其實是超能力者齊木的聲音。
因為齊木可以直接讀取她的內心想法,她連張口說話都省了,可以直接在心底說出答案:我在躲避可疑人士的追捕,暫時借你家屋頂一用。
[你在躲避追捕是嗎?]
是的,可以這樣說吧。
[為了不讓你繼續蹲在我家屋頂,妨礙我這樣的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我決定幫助你。]
真的嗎?那真是太感謝了。
[選吧,非洲大裂谷,斯匹次卑爾根島,伊麗莎白公主地,還是阿拉斯加峽谷。]
?
[我直接讓你瞬移過去,保證追捕你的人絕對找不到你。我覺得伊麗莎白公主地更好一些,怎麽樣?]
珠裏:……
這不是廢話嗎!!
瞬移到南極洲冰蓋底部!怎麽可能有人找的到她!怕是要等五百年後,才能有人發現她的冰凍木乃伊了吧!!她可是還要打聖杯戰争的人啊!!
齊木這個人怎麽這樣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 庫丘林BG太少了,忍不住自己日一日狗狗。
L汪和C汪我都喜歡,所以大狗的性格是L汪和C汪混合,表實幹勇士,裏油嘴滑舌撩妹狂魔。
順帶:忽然覺得齊木和小豬豬的人設其實有點像啊,都是面癱吐槽系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