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節課,又是鶴丸國永的日本史

這個樣子?那小子莫非對Master下手了嗎?”

“……你在想什麽呢。”珠裏靠在門框上,一臉生不如死,“我是被學習掏空了身體。”

“竟然有人能夠強迫大小姐你學習啊。”庫丘林發出了驚嘆之聲,笑了起來,“他到底是什麽來頭?”

想到齊木楠雄無所不能、為所欲為的勁頭,還有那迫害她學習的各種手段,珠裏眼神一凜,回答:“齊木啊,他就是萬能的許願機——聖杯。”

庫丘林:……???

今年的小聖杯長那樣嗎?

***

這一段時間,珠裏幾乎天天都要被齊木楠雄強迫性地進行自主學習。齊木能夠游刃有餘地在壓迫珠裏的同時,躲避來自父母的窺伺。這麽多天來,他從未讓父母發現過家裏偶爾會多出一個女生來。

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一眨眼,離期末測試只有不足一周了,新一輪的《羅曼史Month》發售日也過了。也許是因為臨近暑假,女生們已經沒心思學習了,珠裏竟然在班級裏聽到了有人在讨論《羅曼史Month》上的少女漫畫內容。

“這一話倒是畫的特別有意思啊!從前我一直覺得高光的男主角都是智障,這一次的黑羽老師卻很讓人心動噢,有點鶴丸老師的感覺。而且,黑羽老師那種溫柔優雅、世家貴公子的派頭,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

“小細節和眼神都畫的特別好,簡直不像是高光畫的。你說,他會不會找了代筆啊?”

“他請不起代筆吧!高光宏一郎不是每天吃泡面、為了買奶粉才出來賣畫技的麻将宅男嗎?”

珠裏遠遠地聽到女生們讨論的聲音,心底五味陳雜。不過,雖然心裏百感交集,她的臉還是那副冷冷淡淡、讓人不由自主想要退避三舍的表情。

離籃球部的集合時間還有一會兒,她并不急着離開。

教室裏已經空了下來,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庫丘林很不客氣地現了身,穩穩地坐在了她的課桌邊緣。因為腿長,他放肆地用腳撐着地面,雙眼則百無聊賴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象。

“Master很高興吧?終于有人誇贊你的技術了。”庫丘林揪了揪自己藍色的發絲,問。

“沒什麽值得高興的。”珠裏低垂眼簾,慢悠悠将書本收進包中。

“我也覺得這不值得高興,”庫丘林攤了手,聳肩說,“要是哪一天,Master的床上技術也得到了充分的認可,成為了一個足以傾倒城池的女人,那才值得……”

話音未落,珠裏就将一本書扣在了庫丘林的頭頂。她冷聲說:“你要是再繼續說下去,我就要報警了。”

庫丘林摸了摸鼻子,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Master的男主角原型,是那個一直跟着你的變态嗎?”

“從前是。”珠裏揉了揉額頭,“如果沒有遇到那件事的話,他會一直是我的男主角藍本。可惜現在的我一想到鶴丸老師,就只能想到那樁殺人案。所以,我臨時換了別的人當我的男主角原型。”

“新的原型是我嗎?”庫丘林指了指自己,眼裏饒有興味,“畢竟,我是離Master最近的男人了。”

“你不是人,謝謝。”珠裏無情地把庫丘林排除出了人類的範圍,“我只是把從前的經歷臨時拿出來用了一下,所以讀者看到最終的畫面時,才會比較有代入感。”

——因為是自己經歷過的事情,所以才會畫的更細膩一些,能夠觸動旁人吧。

這一話裏所畫的“一起練鋼琴”什麽的……

确實是一段無法忘記的記憶啊。

十四五歲時,她轉學到了帝光,認識了一個名為赤司征十郎的少年。

那時的她逃了課,縮在天臺一角,等待着一個未必會出現的人。因為對方已經失約過一次,所以她對此并不抱希望,只是象征性地踐約前來等候罷了。

就在那天,赤司也來了天臺。

赤司來時,她以為自己等的人終于來了,于是迫不及待地對他喊道——

“是——是白君嗎?是吧——?!”

“白”這個名字,就像是寄予了全部希望的魔石一般,讓她的眼眸陡然亮了起來。

也許她根本不知道,那時的自己有多麽的引人注目。從不會正眼看旁人的家夥,忽然以滿是期許、景仰、戀慕的眼神注視着對方,那模樣仿佛久蒙塵埃的石塊被倏然擦淨了,露出了璀璨的內裏。

走上天臺的赤司微惑着,說:“佐伯同學……原來能夠正常地和我說話啊。……你這樣和我說話的模樣,看起來很可愛。”

不知道是不是“稱贊”的一句話,令從未在現實世界裏得到過贊許的少女,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赤司并沒有對珠裏說過,自己到底是不是她所等的那個人。可珠裏總覺得,赤司一定是那個家夥。不然他怎麽會恰到好處的,在那種時間、那種場合出現了呢?

也許是赤司不願意袒露自己的身份吧。

珠裏是個倔強固執的人,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再改。這樣的頑固,和母親對她的溺愛分不開。因而,當她認定赤司就是那個人後,自然而然地想要去注意他。

她知道赤司很優秀,成績優異、擅長樂器與體育,家境優渥更甚于自己。正因為他是這樣優秀的人,珠裏才會情不自禁地把他的形象嵌入到那個虛拟的、空無的名字裏去,想要賦予那個人一個完美的形象。

也許是出于家族的原因,赤司很照顧珠裏,這份“照顧”之情,甚至到了令人豔羨嫉妒的地步——赤司會在午餐時離開籃球部的坐席,與珠裏一起吃午餐;會在部活時間結束後,特意等珠裏一起走出校門;會在路過她教室的窗口時,與珠裏笑着打聲招呼。

逐漸的,珠裏與赤司成為了關系親近的人。對着誰都不愛說話的佐伯珠裏,卻獨獨可以與赤司交談自如,仿佛與赤司從小相識一樣。

所有的人都喊他“赤司會長”、“赤司同學”,她卻會追在赤司身後,直截了當地喊“征君”、“征十郎”這樣親昵的名字。

即使是赤司征十郎的父親赤司征臣在的場合,她也從不放棄。好在,赤司征臣對佐伯家的女兒并沒有惡感。恰恰相反,他似乎還很喜歡這個只纏着自己長子的世交之女。

除了赤司,珠裏似乎注意不到其他人了。所以,即使身在學校之中,她也從不會主動去記自己的同學和老師姓甚名誰。

這樣的習慣顯然是不好的。結果就是,所有的同學都不喜歡她。尤其是,在赤司征十郎十分受歡迎的情況下,女生們對佐伯珠裏的孤立與排擠就更甚了。

“那個佐伯啊……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正在瘋狂地追求赤司大人呢。”

“性格這麽孤僻的女生,也會想要談戀愛啊?”

“只可惜赤司會長肯定是看不上她的啦。男生就算被她的臉吸引了,也會被那惡劣的性格吓跑吧……”

那時的珠裏,常常在女生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粗線條的,熱衷于體育與游戲的男生們或許對此一無所覺,然而正是青春期的敏感女生們,卻總能尖銳地發現矛盾所在。

十四五歲的珠裏,還沒有煉就一身刀槍不入的皮骨。她年輕又脆弱,固執又嬌蠻,既不想主動與外界接觸,又絕望于所受到的排擠和聽到的流言蜚語。最終,只能将自己更深地埋入到網絡的世界裏去。

當她處在現實世界中時,唯一讓她可以放下焦慮的時刻,便是在赤司身旁的時刻——赤司總是溫柔的,他從不會用旁人的言語來定論一個人,他有自己的想法與思考。

珠裏自小學習鋼琴。

雖然她并不太喜歡鋼琴,卻依舊在勉勉強強地支撐着。加入帝光後,她也加入了音樂部。只可惜,她技藝不精,音樂部并不怎麽需要她。

在這樣一個女生偏多的部門裏,她也總是受到排擠的那一個。所有人都在為年級彙演努力着,然而她們卻都約好了一般,并沒有将此事告訴珠裏。被抛下的佐伯珠裏,只能自己趁着閑暇時間孤獨地練習着。

每當她獨自練習鋼琴的時候,就會生出強烈的惱怒來——既想要試着融入普通人的世界,又想着幹脆徹底放棄與普通人的牽扯。這樣的矛盾,讓她的鋼琴音總有錯處。

直到赤司征十郎走入了琴房。

“沒有人陪着你的話,就讓我來吧。”年輕的學生會長走到了她的身後,修長的五指落在了琴鍵上。他探出手臂的姿勢,仿佛是将少女擁在了懷中。

“……征十郎?”珠裏仰起頭,問,“你不去訓練嗎?”

“有的時候,‘陪你’比‘訓練’更重要一些。”赤司唇邊的笑容很溫柔,足以化解所有人心底的冰川霜河。

珠裏怔怔望了他一會兒,點頭說了句“好”。

那時她想,赤司一定是那個人。

不然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呢?

她沒有任何的長處,從來得不到人的喜歡。

少年俯在她耳邊,用手指彈着琴鍵。他的呼吸是微溫的,像是羽毛掻弄着耳垂,令人心底感到一陣暖融融的癢。在他的懷中,珠裏就像是受了驚的小鳥似的,微微蜷起了身體,連鋼琴都碰不到了。

“赤司君……這樣子對待我……真的沒事嗎?”她還是有些擔心。

那些女孩子們有多喜歡赤司,她一清二楚。如果因為她,而讓赤司被女孩子讨厭的話,那可就不好了。

“沒事的,”赤司眼簾輕阖,“其他人可以信賴的人,不止我一個。但是,珠裏會信賴的人,只有我。”

“……”珠裏微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那天午後的陽光很好,透過窗戶玻璃,将琴房的地面照得透亮。赤司那淡薔薇色的短發,似乎也在發着寶石一般的光輝,仿佛刻入了珠裏的眼眸深處。

如果日子能一直這樣下去,那想必故事會獲得一個很好的、猶如童話一般的結局。但是,這往往都是天真的期願。

盛夏即将結束時,珠裏收到了“那個家夥”的消息。

》白:我很難過

》白:因為我不再是紗織唯一信賴的人了

》白:因為紗織無法分辨出真正的我到底是誰

》白:雖然,我不應該強迫紗織小姐為了虛拟網絡對面的我,而放棄現實的生活

》白:但是,紗織唯一的信賴應該是我才對

》白:只要依舊信賴着我,即使是和其他人有所交集,那也無所謂——

》白:戀人也好,夥伴也好,床伴也好,我都會祝福紗織的

》白:紗織小姐

》白:你知道嗎

》白:我的存在就和神明一樣

》白:如果無人信賴的話 就會徹底消失

》白:我會

》白:徹·底·消·失

》白:

》白:

》白:

》白:

……

如同故障一般,瘋狂刷屏的空白消息,令佐伯珠裏無所适從。她從未見過白出現這樣的狀态,畢竟他一向是溫柔體貼的,像是生活的指引者與真正的同伴、兄長和戀人。

終于,她明白了赤司并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接下來的事情,便顯得很理所當然了。

被排擠和孤立的少女,再一次離開了帝光中學。在帝光的最後一天,她與赤司匆匆見了一面,微笑着對他說:“謝謝這段時間征十郎對我的照顧。如果以後還能見到的話,我們還會是現在這樣的朋友吧?”

像是察覺到了什麽,那天的赤司也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嗯,是的。”他說,“很抱歉,我并沒有如你母親期望的那般,解開你的心結。”

“是我很抱歉才對……”珠裏有些心虛,“一直讓征君照顧我。”

然後,一切就這樣狼狽地結束了。

高中一年級的佐伯珠裏從回憶裏醒了過來,面前是庫丘林放大的面孔。他挑着眉,仿佛是在觀賞着博物館櫥窗裏的展覽品一般,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她。

“Master,你終于回神了啊。”

“……诶?”珠裏一愣,“剛剛,只是想到了當初的事。”

“男主角原型和Master的故事嗎?”

“差不多……吧。”

不知何時,庫丘林又坐在了課桌上。他晃悠着一條長腿,表情有些奇怪。他先悠悠嘆了口氣,然後說:“怎麽說呢,大小姐,我稍稍有些不愉快吧。”

“?”

“不愉快嘛……”

不愉快的Servant俯下了身,在空空如也的教室裏親吻了他的禦主。他這個吻來的有些突然,但庫丘林的姿勢卻像是早有準備一樣,雙手還悠閑地插在褲兜裏。

“Master,下次,你可以考慮畫我和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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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預備~唱

赤司:成千上萬個門口 總有一個人要先走 懷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離開的時候 一邊享受 一邊淚流~~

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 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38、廚藝、合宿、海邊

期末測試這一天, 請假許久的鶴丸國永回來了。

他像是特意為了監考而趕回來的, 在最後一門日本史測試即将開考時, 笑眯眯地走進教室裏,招呼着讓大家竭盡所能。

在鶴丸走進後,珠裏所在的考場瞬間飄起了許多粉色的氣泡。女學生們都露出了愛慕的神色,想必都在暗暗下決心要好好加油。

也只有佐伯珠裏, 在心底感到惴惴不安。當她擡起頭時,她便會接觸到鶴丸那帶着笑的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珠裏的錯覺,她總覺得他一直在注視着她。

一看到他的眼神, 珠裏就忍不住想歪了。

鶴丸老師請假這麽久, 是去做什麽了呢?

再次犯案了嗎?

她竭盡所能地無視鶴丸的目光,開始動筆答題。托齊木楠雄的福, 她竟然不再是歷史白癡了。在“被送到伊麗莎白公主地”的威脅下,她順暢如流地寫出了許多答案。

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時,珠裏停下了筆。雖然留下了幾個題目沒有填, 但她認為拿到“合格”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辛苦了。”

“回見。”

“一會兒見吶。”

考完試的學生們伸着懶腰、收拾書包, 彼此道別。鶴丸國永在講臺上理着封好的試卷,又轉身擦去背後黑板上的“考試時間”字樣。一邊擦, 他一邊說:“佐伯同學,稍稍留一下。”

珠裏的身體一僵。

教室裏的人都離開得差不多了, 現在只剩下了她與鶴丸。而且,今天庫丘林也不在身旁,她必須獨自面對這個疑似殺人容疑者了。

鶴丸拍了拍手,朝她微微一笑, 說,“假期有空嗎?”

珠裏:……

這家夥是怎麽辦到的?

在說過那樣的話,又見到她和庫丘林接吻的場景後,鶴丸還能笑容如舊、毫無嫌隙地向她發出邀約。

珠裏久久不說話,表情也冷淡得可以。這副模樣,鶴丸當然有所察覺。他在講臺後坐下,用手托着面頰,頗有幾分困擾地說:“佐伯同學似乎有些不想理我?……明明在不久之前,佐伯同學還很喜歡和我玩這樣的小游戲啊。”

——偶遇時的擁抱,主題樂園的小驚喜,不經意的捉弄與玩笑。

她突然轉變了态度,從猶猶豫豫接受暧昧,變為了徹底的抗拒,甚至不惜找出了所謂“男友”的借口,一定有什麽理由吧。

“像從前那樣,和我玩戀愛游戲,不好麽?”鶴丸問。

珠裏的心底有些不可思議。

——游戲?

所以,那些違背道德、足以令鶴丸丢失工作,在業界失去名譽的行為,對于他而言只是“游戲”嗎?

也對。如果他真的是一個極度厭惡無聊,以尋找樂趣為生的人,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為奇。

#妙啊!妙梗!趕緊記下來!下次畫到漫畫裏去!#

#重點再次錯誤#

“……我有男友。”珠裏撇過頭,短澀地說。

“……啊。”鶴丸戳了一下自己的面頰,還是滿面笑意,“所以?”

“我有男友。”

“那又怎樣?”鶴丸繼續戳着自己的面頰,雪色的長睫低覆着眼簾。

“……我有男友。”

在珠裏機械性地、像是複讀機一般的強調之下,鶴丸終于意識到了什麽。他翹着腿,将椅子前後危險地搖晃着,語氣輕松地說:“我明白了,佐伯同學是想說,因為你有男友,所以我就不能再插手你的感情了,是吧?否則就是‘不道德’的行為,是吧?”

珠裏點頭。

“可是,這只是人類間約定俗成、沒有法律約束力的規矩吧。”鶴丸晃着椅子,椅腳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讓珠裏有些擔心它下一秒就會摔倒,“難道我不遵守這樣的規矩,就會徹底消失嗎?”

頓了頓,他的笑容愈甚,聲音卻有些輕了:“我說過吧,珠裏,我讨厭無聊。”

換言之,人類約定俗成的道德規範,根本無法約束他。

即使佐伯珠裏已經有了男友,他還是會做出如以往一樣的行動來。

佐伯珠裏有些緊張。

她悄悄地捏緊了手,随時準備發動攻擊。

如果鶴丸打算在這裏對她做什麽——比如,用太刀砍她——她就會無情地發動魔術,彰顯一個魔術師的驕傲,把鶴丸國永變成一個女孩子!

就在此時,教室外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佐伯,一起去籃球館啊!”

火神大我與黑子哲也的身影,出現在了教室的後門口,火神還順手在門框上吊了一下,做出個扣籃的姿勢來。黑子則是眨了眨眼睛,很有禮貌地對鶴丸說了一聲“國永老師好”。

“噢,是佐伯同學的朋友來了啊。”鶴丸笑着揮了揮手,“那快去吧。我也要去上交考卷了。”

珠裏松了一口氣。

自從知道今天是鶴丸國永監考後,她就特意留了一手,讓麗子在考試結束後與自己一同去籃球館。這樣,有人結伴便會少幾分危險。

麗子大概在忙其他的事情,所以來的是火神和黑子。

三個人出了教學樓,一起朝籃球館走去。

雖然學期将要結束,但是籃球部的訓練是不間斷的。在輸給桐皇後,火神大我經歷了短暫的打擊,又迅速地恢複了元氣。只是,他在比賽中消耗過度,現在還不能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火神與黑子走在前,珠裏走在後。

前面的兩人一直在讨論合宿的事情。忽然,火神回頭,問珠裏:“佐伯,你會做料理嗎?”

珠裏搖頭。

她一點都不會做飯,平常都是吃外賣、面包和快餐。

“那可真是糟糕——聽隊長說,監督的料理水準可是地獄級別的。去合宿的時候,我們絕對會累的東倒西歪,除了監督,誰也沒有空做料理。本來以為佐伯能拯救一下我們……”火神面色嚴肅,“看來,籃球部的大家是逃不過命運的沖擊了。準備迎接監督的料理吧。”

珠裏:……

麗子的料理有那麽難吃嗎?

她吃過麗子做的腌漬檸檬,覺得味道還不錯啊?

#味覺失靈中#

——等等!

——等等等等!這是一個不錯的梗!

火神和黑子還在讨論着“地獄料理”的口感,他們身後的少女卻掏出了筆記本,刷刷刷開始畫起了“努力學料理卻無論如何都只能做出暗黑料理”的女主角。

麗子的性格,更适合做堅毅有趣的男主角。

至于女主角的形象嘛……

直接把籃球部的隊長日向順平性轉吧,反正日向看起來就像是不怎麽會做料理的樣子嘛。

#精神性轉技能Max#

***

過了三天,考試成績發放了。佐伯珠裏以十分勉強的分數過了及格線,分別是30、31、31、32、37的成績。這樣低空飛過的分數,任誰看了都要驚嘆一聲“運氣超好”。

成功合格的佐伯珠裏,立刻收拾好了合宿的行李,只等着麗子的短信一來,就和部友一起離開東京。

合宿的地方已經選好了,是在海邊。居住的地點,則是較為便宜的民宿,因此大家的夥食都需要自理。全籃球部的夥食,最終都交托給了不用地獄訓練的教練相田麗子和經理佐伯珠裏。

麗子尚好,她有料理基礎,在全隊的幫助下,也終于将“地獄料理”扭轉為了正常的料理;而珠裏則不一樣了,習慣吃外賣和快餐的她根本不會做飯。

考慮到暑假合宿的任務,還有少女漫畫的取材,珠裏決定趁着離開東京的前幾天惡補一下廚藝。

買菜之類的事情,可以讓庫丘林幫忙。但是做菜與試吃,庫丘林卻幫不上忙了。他是英靈,只需要珠裏提供魔力就能存活,根本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

除了接吻和說大話,根本用不到舌頭嘛。

仔細一想,能試吃的人,也只有鄰居家的那個超能力者了。

離開東京前的倒數第三天,珠裏按響了齊木家的門鈴。她站在門前時,還在躊躇着“齊木的學校放假了沒有”、“萬一來開門的是齊木太太該怎麽辦才好”之類的事情。

門開了,還好,是齊木楠雄。

[我還在想,這樣沒有白癡、沒有昆蟲、沒有父母,正好适合獨自看一下積攢的藍光電影的休息日,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存在’。沒想到,果然是我太天真了,該來的麻煩還是會來。]

齊木楠雄扶了一把眼鏡,眸光直直。

珠裏:……

——意思是,我是“該來的麻煩”嗎!

[你很有自知之明。]

——我只是想要請你吃飯而已啊!

[死心吧,我是不會吃地獄級別的料理的。]

——你吃的料理很有可能出現在下一期的《羅曼史Month》裏噢!

[我考慮一下。]

——你難道不希望看到你的身影出現在下一期雜志上嗎?!

[進來吧。]

珠裏:……

果然不該小瞧少女漫畫的威力。

佐伯珠裏提着一大包食材,進入了齊木家。因為齊木夫婦去了社區裏幫忙,所以偌大的房屋裏只有齊木楠雄一個人在。她用腦電波和齊木商量了一下會做的菜式,又約定好了“只需要你試吃一口”,這才系上了圍裙,走入了齊木家的廚房。

齊木楠雄板着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屏幕。雖然看起來他絲毫不注意珠裏的行動,但是他的意念卻在源源不斷地傳到珠裏的腦海裏。

[記得在我父母回來前,把廚房收拾幹淨。]

[我比較喜歡吃甜的,你可以考慮做甜食。]

[不如直接做咖啡果凍吧。雖然我覺得奇怪的魔術師做出來的咖啡果凍可能會帶有劇毒。]

水在爐裏咕嘟嘟地燒着,微小的氣泡冒上了水面。碼的整整齊齊的、小塊小塊的雞胸肉,一齊放在砧板上。

珠裏從食材袋裏抽出一根胡蘿蔔來,另一手抄起了菜刀。珠裏眯了一只眼,用菜刀比了比胡蘿蔔的長度,哆嗦着手下了刀。

她很少進廚房,也不怎麽幹這一類的活。一個不小心,她就切到了自己的手。

“嘶……”

下一瞬,齊木楠雄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珠裏微微一愣。

她腦中電光石火一閃,無數少女漫畫橋段瞬間出現在腦中——

沒錯!就是這個熟悉的味道!

女主角不小心在做菜時切到了手,男主角立刻出現,捧過她的手指噓寒問暖。接下來就是男主角們的自由發揮場合了。有吹手指的,有直接吮血的,還有替女主包紮完再給一個安慰的吻的……

莫非……

莫非?!

珠裏不顧自己手上的傷,掏出了筆記本和圓珠筆,轉向齊木,蓄勢待發,只等着他做出任何關切的行為,然後她就把情節的發展記錄下來。

[手給我。]

齊木朝她伸出了手掌。

珠裏用嘴咬着圓珠筆,把受傷的手指伸了出去,心底開始猜測接下來的情節。

——是溫柔地吹一吹傷口呢,還是替她包紮傷處呢,還是……

[複原。]齊木楠雄伸出手,面無表情地發動了超能力,[直接把你的手指回溯到一天前的狀态,這樣就不存在傷口了。好了,繼續做咖啡果凍吧。]

珠裏眼神死。

——這是什麽超能力展開啊!!

要是把這種劇情草稿交上去了,劍先生絕對會氣得直接離職吧!

珠裏轉了轉自己完好無缺的手指,在心底感嘆了一句“不愧是萬能的許願機、無所不能的小聖杯齊木楠雄”,便繼續做菜了。

處理完了雞胸肉與蘿蔔,她打開一個黑色的袋子,盯着袋子裏尚在掙紮甩尾巴的魚發呆。

她試着伸手,很快被滑溜溜的魚鱗吓了回來。

——齊木……

她在內心呼喚着無所不能的許願機。

——這個魚,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瞬間,又是電光石火閃過了珠裏的腦海。同僚們畫過的廚房戀愛酸臭橋段,再次出現在她的腦內——什麽男主角說着“笨蛋”,然後親自幫女主處理了魚;什麽男主角摟着女主角的腰,手把手教她處理魚鱗……

佐伯珠裏又掏出了筆記本和圓珠筆,進入了備戰狀态。

[來了。]齊木楠雄出現在掙紮不停的魚面前,将手擱置在魚君頭頂十厘米處,輕輕一擡,[幽靈脫體——好了。現在這條魚的魂魄已經被我取出來了,只要四十秒內不回來,它就會直接死亡,快點把魚處理了吧。]

珠裏:……

這根本不是少女漫畫!!

歷經艱難險阻,佐伯珠裏終于借助菜譜和齊木的幫忙,成功端出了三盤菜與一杯小甜點。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手持筷子和勺子,用眼神催促着她快一點。

餐盤放在了齊木面前,他下了筷著,夾起一口,放到自己口中品嘗。

珠裏在沙發對面,握着筆記本與筆,虎視眈眈,随時準備記錄新的梗。

——不知道齊木會做出怎樣的回複?

——雖然覺得難吃,還是微笑着鼓勵說“很不錯喲”,還是如霸道總裁一般來一句“以後我會讓你不需要自己做飯”?

——按照最近的市場來說,應該是後者更受歡迎。

就在此時,齊木楠雄刷的一聲,從原地消失了。

沙發上空空如也,什麽也不剩。

珠裏:?

十五分鐘後,齊木楠雄才穩穩當當地出現在了沙發上。他放下筷子,扶着眼鏡,對珠裏說:[我剛才去伊麗莎白公主地、非洲大裂谷、波利尼西亞群島和斯堪的納維亞極光峽谷冷靜了一下。這實在是太難吃了。]

珠裏:……

這!根!本!不!是!少!女!漫!畫!(╯‵□′)╯︵┻━┻

你冷靜一下就算了,還分別跑去了天涯海角的四個地方冷靜,是幾個意思啊!!

珠裏冷着鹹魚面癱臉,将齊木家的廚房打掃得如來時一樣幹幹淨淨,告辭回家。臨出門前,齊木楠雄的聲音傳遞到了她的腦海裏。

[你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北部臨海’、‘靠着山川’、‘有新舊兩個區域’的城鎮嗎?]

——差不多吧,我要去海邊參加學校社團的合宿。

[不要去。]

——為什麽啊……

[不要去。]

——莫非是預知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嗎?

[我已經說過了,至于如何行動就看你自己了吧。]

留下這句話,齊木楠雄就繼續看電視去了。

珠裏頂着滿心的黑人問號離開了齊木家,回到了自己家中。她考慮着齊木楠雄的警告,心底暗自思考着是否真的要老老實實留在東京。

突然響起的手機短信提示音和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Master,電話。”手持拖把的庫丘林按下了電話的免提鍵。

“裏裏,假期已經開始了吧?這兩天麻麻就會來接裏裏回家啦!小征那孩子也回東京了,你們要不要在假期的時候見一見呢?或者幹脆去征臣先生那兒住一陣子吧……”

電話裏,佐伯夫人的聲音激烈地炸了開來。

至于珠裏的手機上,收到的則是老師鶴丸國永的消息。

——佐伯同學,我會去新東京塔等你喲。從前的游戲還沒有結束呢,繼續參與下去,不好嗎?

轉瞬間,珠裏就把齊木楠雄的警告抛到了腦後,下定決心要在假期離開東京,去海邊待一陣子。

***

兩天後,佐伯珠裏與籃球部的部員一同離開了東京,前往了海邊。

東京是高樓大廈鱗次栉比、繁華滿目,而海邊則有着一望無垠的藍。湛藍無際的天空與同樣無垠廣闊的海,令所有人的心情都陡然舒暢起來。熾熱的日光,曬得沙灘發熱,幾只海鳥拍打着翅膀,掠過灼灼的日光。

身穿泳裝的男男女女們,在沙灘上三三兩兩地享受着休閑時光。性感的比基尼美女,令男高中生們血脈贲張,不由直直注目着沙灘上的女性們。

“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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