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節課,又是鶴丸國永的日本史
真好啊……”
“可惜我們的教練……和經理……都是沒有料的人……”
聽到某些竊竊私語,麗子的額頂蹦出了一個十字架。她重重錘了一拳說話的部員,笑容可怕地說:“說我也就算了,竟然敢這麽說佐伯。女孩子的價值可不是靠那兩個西瓜來權衡的!”
籃球部的第一項訓練,就是在沙灘上進行比賽。沙灘和籃球館的地板不一樣,會讓人的彈跳力大減。在這種場地上打球,比以往更辛苦。
“訓練就要開始了——”麗子吹了一聲口哨,迎着籃球部衆人驚詫的目光,脫掉了自己的誠凜制服上衣,露出一件藍色的吊脖背心來。
籃球部成員皆驚。
“監督竟然早有準備!”
“雖然是保守的款式和顏色,可是這,這,這就是……就是女孩子的泳裝沒錯!是女孩子的泳裝!”
一瞬間,竊竊私語不斷。隊長日向順平咳了又咳,才将大家的議論之聲壓了下去。在看完麗子的泳裝後,所有的目光都一致移到了佐伯珠裏身上,等着她也一下子掀掉身上的制服,露出泳裝來。
然而,佐伯珠裏一動不動,像是個退休老幹部似的站在籃球框的陰影下。
她身上那誠凜的學生制服,在男生們的眼裏就顯得有些可惡了。
珠裏并沒有準備泳裝,因為她不習慣在人多的地方袒露自己的身體。
其實她也有些心動,因為“海邊”是個适合少女漫畫的場景。但是,對于人群和目光的恐懼,還是占了上風,讓她繼續老老實實地穿着誠凜的女生制服。
籃球部員們在沙灘上訓練了一整天,個個都累得精疲力盡。雖然大海近在咫尺,他們卻只能在沙灘上狂奔、投球和傳球,根本不能去享受海灘的樂趣。到了晚上,他們還要去民宿旁邊的體育館繼續訓練。
趁着大家自主訓練的時候,麗子和珠裏便先回了民宿準備晚餐。珠裏不敢高看自己的料理水平,主動提出替麗子打下手。
只要不要讓她跑去出買菜和其他人打交道,一切好說,她願意做所有的跑腿活。
麗子要做一整個籃球部的晚餐,準備的食材堆滿了廚房。她有些忙不過來,便對珠裏說:“佐伯,能不能去外邊取一桶燒開的水來?”
珠裏點頭。
聽到珠裏離開的腳步聲,麗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感嘆道:“佐伯同學的性子和傳聞中的一點都不一樣嘛。完全不高傲,想讓她幫忙的話,她會一聲不吭地答應,然後立刻去辦……明明是很好的人啊 。”
珠裏出了民宿,走向打熱水的地方。
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天邊夕陽正好。從民宿附近的樹叢縫隙裏望出去,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海邊上有着隐隐綽綽的人影。潮騷之聲隐隐約約,像是永不停歇似的。
珠裏看到了庫丘林的身影。
他在夕陽時的沙灘邊慢悠悠地走着,海風吹起了他藍色的長發。他的發色,與海的顏色似乎是相同的。
“……佐、佐伯?佐伯珠裏?”
就在此時,珠裏聽見有人在喊她。
她扭頭一看,原來是又有一群高中生來了。他們穿着老式的立領校服,拖着行李箱,看樣子也和誠凜籃球部一樣,要在這兒住一段時間。
喊出她名字的,是一個個頭高大、翠綠色短發的少年。他戴着眼鏡,氣質卻并不像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像是職業球員那樣,有着令人驚詫的氣場。
民宿的老板迎了出來,說:“噢!歡迎啊!秀德的各位!”
秀德高校的學生們閑聊着,跟在老板身後一起進了民宿,可那戴着眼鏡的綠發少年卻留了下來。他打量着民宿門口寫着的“敬迎誠凜高校”的字樣,疑惑着問珠裏:“莫非你也去了誠凜嗎?”
雖然珠裏不知道他是誰,她還是冷淡地點了頭,算作回答。
“在籃球部嗎……?”少年推了一下眼鏡,面色也淡了下來,“不對。誠凜和秀德比賽的那一次,你并沒有出現。是最近才加入的嗎?”
珠裏覺得這個人不錯,因為他會自問自答,不需要珠裏說話。
翠發的少年嘆了一聲,說:“……果然。還是為了赤司吧。所以你才會特意加入籃球部……”
“……你是誰?”
男高中生說了一半的話,被佐伯珠裏那句“你是誰”給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緊緊盯着佐伯珠裏:“你竟然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佐伯珠裏搖頭。
很抱歉,帝光的人……
除了赤司,她誰也不認識。
翠發少年的眉頭跳了跳,他正了一下眼鏡,撇過頭說:“那這樣吧,我也不記得你是誰了。再見。”
珠裏:……
你不覺得你的話可信度太低了嗎!!
綠發的男生彎了腰,進了門裏,再沒和她說話。
珠裏打完熱水,回到廚房繼續給麗子打下手。麗子口中哼着不知名的調子,在幾口鍋前轉悠着。沒一會兒,她一邊煮着湯,一邊對珠裏說:“佐伯,要不要試試看穿泳裝?”
珠裏搖頭。
“漂亮的女孩子來了海邊,卻不穿泳裝,不覺得有些可惜嗎?”
珠裏還是搖頭。
“诶,我可是和大家都說好了,只要他們好好訓練,就會讓他們看到監督與經理一起穿泳裝的模樣!”麗子揚起了湯勺,信誓旦旦地說,“我堅信,我們兩個人,可以只憑借臉和性格紅遍東京!”
珠裏:……
她嘆了一口氣,低聲說:“我可以試試看。”
“這才對嘛!”麗子露出躍躍欲試的面色,“我可是特地為佐伯準備了泳裝噢!晚上就試試看吧,我們兩個一起去海邊,先偷偷摸摸地游泳……”
珠裏:……
監督,你只是想自己背着大家,先享受游泳的樂趣吧。
沒過多久,誠凜的各位就回來了。經過一整天地獄訓練的蹉跎,所有的隊員都無法動彈,橫七豎八地躺在房間裏,像是斷了提線的人偶似的。房間裏,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呼累聲。
“累死了!真的要出人命了!完全動不了了!可我還是想喝沙灘那邊賣的午後紅茶!”
“誰還有精力跑到五百米以外的自動販賣機啊……”
“求一求監督吧!”
“她沒有再讓你跑五百米就已經是很溫柔了!”
聽着籃球部員的哀嚎聲,珠裏嘆了口氣,主動起身,說:“我去吧。”
她在玄關處穿了鞋,剛想出門,就看到麗子躲在角落裏朝她招招手,用口型示意她來換泳裝。
“來換衣服,我們去游泳啊……反正要去買紅茶嘛,去買一個小時也不為過。”麗子偷笑着,“回來的時候,記得穿上外衣就行。”
珠裏拗不過麗子,就去更衣室換了泳裝。
麗子給她準備的泳裝款式很簡單,是普通的純色分體泳衣。但是,這樣露出腰窩和一大片前胸的衣物,對珠裏來說還是極不适應。她有些不太自在,就在泳裝外又加上了一件外套,這才和麗子一齊向着沙灘邊走去。
夜晚的海邊不如白天熱鬧,只剩下潮騷、海風與海鳥的叫聲。
麗子很快撲入了海中,于是,便只剩下珠裏一個人,沿着海灘,慢慢走向販賣午後紅茶的售貨機。
她的腳踩過沙灘,留下一小串淺淺的足印。海水帶着白色的泡沫湧來,一次次将腳印沖淡。偶爾有海風吹起,令她的外套被風鼓的滿滿的。
這夏天的晚上竟然有些冷,還好她穿了外套出來。
不遠處的海面上,有着粼粼的波光。起伏不定的海面,像是藏着什麽秘密。海風的鹹腥味,吹滿了鼻腔。
珠裏撩了一下耳旁的碎發,雙眼直視着海與天的交界之處。
“沒想到,Master還是很溫柔的嘛。”
庫丘林的聲音響了起來。
珠裏沒有轉身,也知道是她的Servant一起跟來了沙灘上。她理了一下被海風吹亂的短發,低聲說:“小心一些啊。麗子還在附近呢。……不要用‘溫柔’這樣的詞語來形容我,很奇怪。”
“不溫柔嗎?我覺得Master是個不錯的好女人。”庫丘林笑了一下,“明明平常一直冷着臉,一副對誰都不愛說話的樣子,卻會主動替累極了的人去買飲料,不溫柔嗎?”
“……那是因為,他們真的很累啊!”珠裏轉身,對他說。
“喔!”庫丘林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她的泳裝上,“今天穿的倒是很不錯嘛!”
平常一點兒都不注意打扮的珠裏,現在的穿着卻很有少女的質感。只是她太瘦了,并沒有起伏的曲線,露出的腰細得不可思議,仿佛一折便會斷掉。
“你在想什麽啊?!”佐伯珠裏有些微惱,将外套攏緊了,蓋住了身體。只可惜,海風并不合作,還是不停地将她的外套吹開。
“我在想,那群小鬼只是這麽跑了一會兒就在喊累,實在是太弱了。”庫丘林捏了捏自己手臂的肌肉,輕啧了一聲,“要是讓他們這樣的小鬼上戰場,怕是跑兩步就會摔倒了。”
珠裏:……
你一個神話裏的英雄人物,和打籃球的普通高中生較什麽勁呢!
“怎麽,Master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庫丘林說,“就比如‘單手俯卧撐’——是這樣稱呼的吧?這種事情,我能夠連續來上一千多個,一點兒都不會吃力。”
說着,他就在沙灘上趴下了,做出單手俯卧撐的姿勢來。
雖然是單手俯卧撐的姿勢,但是庫丘林的另一只手卻像是握着什麽東西一樣,高高揚起。珠裏仔細一想,這大概是庫丘林在投擲長|槍前的動作。
他是槍兵嘛。
庫丘林盯了沙灘一會兒,說:“不行,這樣子的話,沒什麽動力。”
珠裏:?
“要是有一個女人趴在這裏,”庫丘林指了指自己身下,說,“讓我在完成俯卧的時候,可以吻到她的話,那我就能夠一口氣做一千個。……Master,你要不要來試一試?”
珠裏:……
這家夥在想什麽呢!
她險些沒控制住自己,差點就要動用令咒,讓庫丘林紮進海裏。
“你盡管去做夢吧。”佐伯珠裏很冷酷地說。接着,她擡腿,橫跨過庫丘林的背部,蹲了下來,用身體的重量壓住了庫丘林的大腿,“你不是要做單手俯卧撐,證明自己比黑子君、火神君厲害嗎?現在開始吧。”
庫丘林:……
單手俯卧撐不夠,還要在背上加上一位大小姐的重量,那可真是有夠挑戰人的。
“嘛,都說了,這樣子沒什麽動力啊。”庫丘林雙手一攤,幹脆趴在了沙灘上。
珠裏用膝蓋壓着他的腿,說:“不是說自己很厲害嗎?怎麽連背着我做俯卧撐都辦不到?”
“大小姐,你可不要為難Servant啊。”庫丘林有些無奈,“雖然你看起來很瘦,但也絕對不輕。讓我背着你做俯卧撐,可能我做不到一千個,只能做八百個了。”
然後,庫丘林迅速地翻了個身。
他面朝珠裏,将雙手枕在腦後,以仰卧起坐的姿勢擡起了上半身。
“不過……這樣子的話,就會有動力了。”
腰肌輕輕一動,庫丘林就輕輕松松地直起了上半身。銀色的耳飾微微一閃,他便親到了蹲坐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然後又快速地仰躺回了沙灘上。
“不騙你,Master,我确實比那群小鬼更厲害。”
潮騷不絕于耳,海風微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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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入股qwq
大家都是輪流der,輪流der,還有其他股在等着你們呀!!!
馬上就要換主場了啊!
【赤司、慎二(充數用)、臨娘、齊木發出了吶喊】
黑鶴蓄力Max了快要暴走了qwq
39、綠間、雨後、沙灘
誠凜高校在海邊所居的民宿, 也迎來了秀德高校的光顧。
秀德與誠凜是之前比賽中的對手, 經歷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秀德的王牌綠間真太郎也出自帝光中學, 是個三分球的好手。但是,這樣一位優秀的球員,卻在和誠凜的比賽中屢屢被火神大我蓋掉了投射,導致秀德最終敗給了誠凜, 憾然止步IH比賽東京小組。
蓋球之仇,何以為報?
于是,第二天早晨的餐廳裏, 氛圍便有些……奇怪了。
早餐是麗子一個人準備的, 珠裏起床後便去餐廳了。她推開門,卻發現秀德與誠凜的隊員面對面而坐, 就像是中間有一條鮮明的分割線一般,互相盯視着。
看見珠裏來了,黑子眨了眨眼, 向對面的綠間說:“綠間君, 你剛才在問的人來了。”
綠間扶着眼鏡的手一僵,他立刻暴起, 小聲又嚴肅地強調:“我沒有在問她!我不認識這個家夥!”
“可是……”黑子微一蹙眉,有些困惑, “綠間君問的‘佐伯’不是我們的經理嗎?”
習慣了無視他人言語談論的珠裏,冷着臉穿過了黑子與綠間,在相田麗子的對面坐下了。看到她那副仿佛完全沒聽見的表現,綠間才松了一口氣。
綠間壓低了聲音, 與黑子繼續說之前的話。
“黑子,你竟然完全不知道她也是帝光中學的嗎?”綠間問。
“……按照綠間君的話,她也只是在帝光待了很短的一段時間而已。”黑子說,“我不知道是正常的。”
“可是她和赤司的事,很少有人會不知道吧?”綠間鏡片後的眼睛透出一分嚴肅,“我還記得,那時候的赤司已經是籃球部的副部長了。盡管如此,身為副隊的他還是會特意抽出時間來陪伴那家夥。”
“诶?”黑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露出思索的表情,“說實話,我和青峰同學、紫原同學他們都完全沒察覺。反倒是桃井同學很清楚赤司君的事情。綠間同學……和桃井同學,有幾分相似呢。”
綠間:……
意思是他像女人一樣對“戀愛八卦”很敏感嗎?!
“想的太多了。”綠間冷冷地說着,“我只是因為和赤司走的近,才會被迫聽到這些事情而已。”
自從赤司開始擔當籃球部副部長,就會偶爾和綠間商量一些事情。在一衆性格各異的球員裏,也只有嚴謹的綠間更适合作為赤司的商議對象了。自然而然的,綠間會比其他人更了解赤司的事情,譬如“與佐伯珠裏的戀情”。
他隐約記得,佐伯珠裏是個長相秀麗、性子高傲的女生,也因此受到了同學的孤立。但是,她的高傲與冷漠也并非是毫無由來的。根據赤司偶爾透露出的話,綠間推斷出這位佐伯珠裏來自一個足以與赤司一族比肩的大家族。
出身于常人難以想象的財閥家族,确實有資本更驕傲一些。
更難得的是,她并未在學校裏宣揚過自己的家境,始終以普通學生的身份默默待在校園一角。即使受到嘲笑與孤立,她也沒有用自己的家境來壓過別人。
也許赤司就是喜歡她這一點吧……?
出生財閥世家的佐伯珠裏,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與普通人之間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因此,她從不在意旁人的言語,也沒有試圖去融入班級。她的社交範圍很簡單,只有一個點:赤司征十郎。
綠間可以理解她這樣單純簡單的選擇——只有赤司,會和她一直産生交集。即使是中學畢業、各奔東西,他們也會因為家族和生意而不停産生聯系。
這樣的果決與理智,讓綠間真太郎也有幾分欣賞。
很可惜,佐伯珠裏與赤司征十郎的感情并沒有得到一個好的結果。也不知道是誰傷了誰的心,佐伯珠裏很決絕地轉學離開了。
綠間手持筷著,目光忍不住朝佐伯珠裏身上望去。
兩年過後,升入高中的佐伯珠裏似乎比中學時代更漂亮了一些,但那份拒人千裏的冷漠也更甚了。她跪坐在榻榻米上的樣子,就像是一塊不停散發着冷氣的大冰塊似的。
早餐結束後,就是強度倍增的訓練。誠凜衆人頂着炎炎烈日,在海灘上赤着腳奔跑着。
佐伯珠裏買來了冰鎮飲料,就縮在沙灘椅上玩手機;偶爾,則拿出随身攜帶的速寫紙畫上幾筆。她是個沒有網絡就不能活的人,即使來了海邊,也要用手機在聊天室裏唠嗑。
》甘樂:要是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和紗織小姐一起去逛街啊!
》紗織:求求你不要啊.jpeg 我可是三次元社交廢物2333
》甘樂:那一起喝杯咖啡也不錯嘛。消磨一下午後的無聊時間什麽的……
聊天室裏只有珠裏與網名為“甘樂”的女孩在閑談着。就在此時,她發覺白又給自己發來了消息——是夏日盛暑的問好。
》白:最近東京的天氣可真是熱的可怕。
》紗織:我不在東京噢2333去海邊啦。
》白:嗚哇,真羨慕紗織小姐啊。
》紗織:我和一大群男孩子一起去了海邊。現在他們正光裸着健美的上半身,在海水裏互相呼喊着“Boy Next Door”還有“Dark Deep Fantasy”什麽的,展現男性身軀的魅力呢。
》白:那不是很好嗎?
》紗織:白君還真是一點都不會生氣。我都和那麽多男孩子一起去游泳了诶!
》白:為什麽要生氣呢?我說過吧,我不會束縛紗織小姐的人際交往。我只是網絡對面的一個虛拟存在而已,即使紗織小姐戀愛了,交往了同居的男友,我也不會阻止的。
》紗織:……一直對我這麽溫柔的話,真的好嗎?
》白:對紗織來說,這樣子就算“溫柔”了啊。
》紗織:是的。因為是白君,所以已經足夠溫柔了。
》白:那麽,希望哪一天我不再溫柔的時候,紗織小姐不會感到害怕喔。
珠裏正要打下一條回複,她的面前就蹦出了一張臉,是穿着吊脖泳裝的相田麗子把頭湊了過來。
“大家訓練的很辛苦,所以想要去海裏放松一下。要一起來游泳嗎?”麗子笑眯眯地問。
“……”珠裏思考了一會兒,點頭。
她去了沙灘上的更衣室,換上了麗子準備的泳裝。出更衣室的時候,她竟然看到誠凜的一群人排隊似的站在沙灘上,等候着她出來。
——這幅陣仗是怎麽回事!
“出來了!”小金井率先興奮,說,“我們籃球部的代表人物出現在沙灘上了!”
“大家鼓掌歡迎!!”另一個男生勇猛地鼓起了掌,“要讓這片沙灘的人都知道,經理小姐有多麽的出衆!”
珠裏:……
她用大塊的浴巾蓋住了頭頂,幾步沖向了海水。
海水被太陽曬得微熱,一旦投入海水中,周身都暖洋洋的。身體被水托着,像是輕了二分之一,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水波沖走了。
珠裏走到海水沒腰的深度,用手撥了一下海水。
“要不要來打水仗啊?”麗子笑着朝她揚了一捧水過來。
“來吧?!經理小姐!”部員們也喊道。火神大我更是躍躍欲試地做好了準備,兩只手已經垂在海水裏了。他那副高大的體魄,再加上這個準備姿勢,讓珠裏有些擔心下一刻她就會被海嘯湮沒了。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裏,她搖了搖頭,默默朝着更深處走去了。
“……好吧。”麗子聳了聳肩,“注意安全啊,佐伯,不要離開警戒線的範圍。”
“感覺佐伯同學還沒有徹底地接納我們啊……”隊長日向順平扶着眼鏡,一副無奈的模樣,“嘛,反正都要一點點來。總有一天,她也會和大家打成一片的。”
***
珠裏不太喜歡待在人太多的海灘上,便自己朝着深處游了一段距離。這一片的海水很幹淨,海面下也沒有微小的魚類和植物,只有軟軟的、顏色越來越深的沙灘。
海浪的聲音傳入耳膜,隐隐約約的,像是隔了好幾尺一樣。
身體裏的氧氣快要耗盡了,于是她破出了水面,站了起來,小口地呼吸着。因為缺少了水的浮力,身體變沉了,她就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這一片海灘上沒有什麽人,空空如也。
唯一的游客,正站在距她三四米的沙灘上。珠裏的視線從下到上,慢慢地掃了上去——籃球鞋,運動褲,純色的上衣。然後是……
異色的瞳與淡薔薇色的短發。
“……赤司?!”珠裏有些詫異,“你怎麽會在這裏?”
赤司側過了頭,示意她看向自己身後的景物——那是一片高級酒店的坐落之所,修築的觀景高臺上有許多投幣式的望遠鏡。酒店一整面的玻璃幕牆,在陽光下反射着耀目的光。
“跟父親一起來的。”赤司說,“來之前還有些疑惑,為何父親一定要帶上我。現在總算是有些明白了。”
“……你不要多想了。”珠裏別過頭,“我只是陪籃球部的大家一起來合宿罷了。從前也是帝光籃球部的那個……綠間,綠間……真……三郎,不,真五郎也在,他可以為我作證。”
“原來是意外嗎……?”赤司輕笑了一聲,說,“那,回見吧。”
說罷,他就轉身離去。
臨走之前,他還丢下了一句話。
“珠裏的泳裝也不錯。”
珠裏:……???
赤司這家夥!!
竟然這樣悶不做聲地盯着她的泳裝看了這麽久!!
她有些惱怒地用腳踢了一捧水,想要把水花濺到赤司的背影上去。只是赤司走得快,一下子就遠了,她心有餘而力不及。
佐伯珠裏重鑽入了水中,回到了誠凜學生衆所在的海岸。水仗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火神大我一個人大殺四方,用水花撲得所有人都退避三尺。看到珠裏來了,火神迫不及待地掀起一波水花來,朝珠裏臉上潑。
被潑了個正着的珠裏沉默無言。
可以,她記住這個人了。
下次就把火神大我畫成大胸的女孩子!!
“涼快嗎?”火神大我用手背抹了下臉上的水珠,露出暢快的笑來,“佐伯你也來玩啊。”
“……不了。”珠裏立刻溜了。
她回到了沙灘的陰涼角落裏,擦幹淨了水珠,拿出速寫本來。沙灘上陽光正好,無數半裸上身的青春男子嬉戲追鬧着。這幅場景,真是千載難得的取材盛世。
佐伯珠裏屏息凝神,冷靜三秒,筆尖開始快速在紙上游走着。
——火神大我擡手時,這勃發的手臂肌肉!被泳褲包裹的緊實臀部!
——黑子哲也那沒什麽看頭、卻白淨到幾乎在閃光的腹部!那被海水澆濕的可憐小腦袋!
這些肉體,可是征服當代少女漫畫讀者的利器!
“我說,Master,你為什麽要畫這群根本沒長大的小鬼?”
畫着畫着,庫丘林不滿的聲音就出現了。藍色長發的男子撐在她所坐的沙灘椅背上,口氣輕蔑地說:“照我說,你要是想要畫出完美的男性肉體,只要讓我脫光了就可以了。”
“你知道火神同學多高嗎?你知道你多高嗎?”珠裏說。
“多……多高?”庫丘林問。
“火神同學190公分。”佐伯珠裏的視線愈發嚴肅了,“當然是火神同學的身材更完美!”
庫丘林:……
這群男高中生怎麽回事,長得也太不男高中生了吧。
“可是,Master,這群小鬼也只有肌肉可以看了,其他地方根本沒看頭。”庫丘林坐在了珠裏旁邊的沙灘椅上,翹起了腿,嘟囔道,“要是真的到了床上,興許會讓女人很失望噢。”
珠裏:……
“你……在說……什麽呢……”珠裏眼神死。
“我在說,”庫丘林大言不慚,“床上的HP,攻擊力,筋力和敏捷什麽的……”
“別以為你換了詞語,我就不知道你在開黃腔。”珠裏說,“小心我讓你洗三個禮拜的衣服。”
“嘛……”庫丘林抱着臂,視線向別處飄去,“我都忘記了,Master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呢。等Master成為真正的女人之後,我再來說這些東西吧。”
“庫丘林。”
“怎麽了?親愛的Master。”
低着頭、顫着肩膀的佐伯珠裏,擡起了頭,冷冷地說:“不要等我變成女人了!現在的你就變成了女人吧!”
下一瞬,佐伯珠裏的手臂上便萌發出一道碧綠的光輝。那光芒極其短暫,轉瞬便逝,在無人注意到時就匆匆消散了。
庫丘林坐在沙灘椅上,眨了眨眼。
随即,他低下頭,然後輕輕地“啊”了一聲——他的胸前,多了兩團豐盈的肉,是目測至少有D Cup的胸。因為尺寸不符,庫丘林所穿的白襯衫的紐扣已經被撐爆了。
“Master你!”庫丘林(♀)立刻驚得站了起來,“你怎麽可以對我發動你的魔術?!”
“因為,你整天在那裏‘女人’、‘女人’的。”佐伯珠裏表情陰森,“我覺得你似乎很想變成女人的樣子。所以,就動手幫忙了。……現在,你就好好享受女人的滋味吧!”
庫丘林:……
等等!
他确實是想享受成為女人的Master的滋味!!他能親自把Master變成女人則更好!!
但是不是想享受自己當一個女人的滋味啊!!
抗議是無效的,他那無情的Master已經拿着速寫板走近了海灘,繼續記錄年輕男孩們的美好肉體去了。
現在,庫丘林再也沒有資本說“自己比那群男孩子身材更好”了。
***
變性魔術維持的時間不長,半個小時就會結束。
到了夜間的時候,庫丘林已經變回了男性。大概是不想再被變為女性,他選擇自己再去海邊走一走。
晚餐時間,誠凜和秀德的隊員又是相對而坐,一副水火分割的模樣。綠間真太郎似乎有心事,沒動幾下面前的飯碗,全程都在看着珠裏的方向。
等到飯畢,綠間才狀似無意地追上了珠裏的腳步,咳了咳,說:“佐伯,我有些事情找你。”
珠裏歪頭表示疑問。
“有些事情……關于赤司的,想要單獨和你說一下。方便到那邊的海灘去嗎?我一會兒就來。”
珠裏聽到“赤司”這個名字,眼睫便垂落了下來。她點了頭,默不作聲地改了方向,向着民宿的門口走去。綠間沒有跟上來,而是在後邊喊道:“記住了,我叫真太郎,不是真三郎也不是真五郎!”
珠裏沒回頭,綠間也不知道她聽見了與否。
綠間所說的海灘,就是誠凜衆人白天待着的地方。珠裏來時,這兒和昨夜一樣空無一人。因為海潮會沖濕鞋子,她便脫掉鞋子提在手上,赤着足沿着海浪的邊緣朝前走去。
——也不知道綠間真五郎想說些什麽。
既然是事關赤司的話……
想到上次見面時,那匆匆的、不算太愉快的離別,珠裏便在心底微微一嘆。
明明不想變成那種僵硬的場景的……
當初在離開帝光的時候,說好了“下次再見還會是現在這樣的朋友”,她也想好了“只是取材而已絕對不會發展出其他的情節”,結果事情就變成那樣了。
在赤司面前,見了鬼似的逞強彈起許久未練習的鋼琴;後來,竟然還出現了“結婚”這樣恐怖的議題。
明明只是好朋友,卻要和對方結婚,會很尴尬吧?
而且,赤司好像也變了很多。雖然再相處的時間很短暫,但她能察覺到赤司的變化。也許現在的赤司,根本不想把她當做“朋友”也說不定。
珠裏提着鞋子的手臂慢悠悠地晃着,目光注視着海與天的交界處。
許久後,她身後的沙灘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綠間真五郎,有什麽事嗎?”她問。
“……綠間的名字是真太郎。”
伴随着這個回答進入耳中,珠裏眸中露出微愕神色。她側過身來,訝異地打量着面前的赤司,問:“你怎麽又在這裏?抱歉。我是來等真五……真太郎的。”
海風吹着少年的紅發,他額前的短發與衣衫都被夜風鼓起。
“是我讓真太郎約你來的。”赤司微微一笑,說,眸光裏有着奇異的色彩,“如果是我約你的話,也許你就會立刻逃走吧。現在的珠裏,對我很抗拒。”
珠裏低下了頭,輕聲說:“抱歉,我并不想和征十郎結婚。所以‘抗拒’是自然的。”
“很奇怪,”赤司仰起頭,望向天上的彎月,“如果是其他人,我是不會容許他們說出如此悖逆我的話來的。但是,是珠裏說這樣的話……我卻覺得,這很正常。”
佐伯珠裏的心底一震。
這睥睨天下式的發言是怎麽回事……?
這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對誰都溫柔關切、讓人想要追随背影的赤司征十郎嗎?
“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氣。可是、可是!”珠裏朝海裏踏了一步,別扭地說,“可是上次見面時,明明征君也同意了我說的話不是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