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概是由于內心深處在焦慮明天的婚禮,時瀾無聊了一整天,覺得幹什麽都沒辦法集中注意力。他下午玩着游戲,硬是因為各種低級錯誤被KO,連帶隊友甄祥也十分無語。

“時哥,你怎麽回事兒啦?”在他又被人一槍爆頭後,甄祥終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悠着點啊,想什麽呢?”

“抱歉。”時瀾愣了一秒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歉,他們打得雙排,他死了,祥子就得孤軍奮戰,獲勝幾率直線下降,游戲打了一下午,他們愣是一把也沒贏過,打得祥子都佛了。

“緊張呢吧?”耳機另一邊,甄祥“啪”地點了根煙,“放心,沒事兒,商業聯姻的婚禮就是走個過場,你就當是出席一場秀呗。”

時瀾的腿不自覺地抖了起來,“喲,你挺有經驗啊?”

“嗨,這不都是三慶告訴我的嘛,我借花獻佛。”甄祥咬着煙,吐字不清地道。

三慶也是D市纨绔圈裏的一員,不過年紀比他們大幾歲,前年才悲痛地走進了婚姻的墳墓,半年前又喜氣洋洋地從墳墓中複活,如今三天一個小嫩模地換着,過得簡直不要太滋潤。

“小心點,你要死了……哎,死了。”時瀾OB他的視角,耳機裏聽着他在抽煙,心也有點癢癢,正好桌上就扔着他不知何時剩下的半盒煙,他晃出一根叼在嘴上,開始到處摸打火機。

“艹!”甄祥丢開鼠标,直接退出了游戲,“算了,不玩了,我們找點別的樂子吧。”

時瀾還在翻箱倒櫃,“幹嘛?”

“嘿嘿,時哥,”甄祥摁滅煙蒂,想了想,忽然賊兮兮地笑了,“你看,你明天要結婚了,結了婚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今天可是你保持單身的最後一天,不然我們組個‘告別單身派對’吧?你看怎麽樣?”

時瀾半天沒找着打火機,連火柴也沒見着一根,沒好氣地把煙從嘴上拽下來塞回煙盒裏,随手揣進褲兜。“我吃飽了撐得,給你們找機會整我?”

“怎麽會?我們就是熱鬧熱鬧嘛!”甄祥笑嘻嘻地說,“咱們也不找太多人,就你我、三慶、凡凡他們,再找幾個妞兒,齊活!”

時瀾翻了個白眼,評價道:“堕落。”

甄祥不以為恥,“正好我最近搞到幾瓶好酒,順便帶去給你們嘗嘗。時哥你就來嘛,正好大家都很久沒聚了,上次見你還是你家老爺子住院那天呢。”

時瀾一想,也是,便不再說什麽,跟甄祥約了地方,便關了電腦披上外套,拎了車鑰匙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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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的地點在一棟三層別墅裏,是他們一個朋友的私産。時瀾離得稍遠,到地方的時候,甄祥已經和一群男女鬼哭狼嚎有一陣子了——他們打開了家庭影院,可惜再豪華的音響設備也沒辦法代替百萬調音師把他們跑到千裏之外的調給拉回來。

因此,作為一個學了很多年小提琴的半專業人士,時瀾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廢了很大的勁才說服自己不要去吐槽。

他推門走進去,沙發上歪着一群年輕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他剛笑眯眯地和大家打完招呼,衛生間裏便又轉出了一人,看到那人的臉,時瀾的臉色頓時一冷,毫無感情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氣氛頓時一僵,正在吼一首搖滾的先鋒青年下意識地住了嘴,調低了音響音量。

那人正是詹高卓——時父住院時想趁火打劫觊觎時瀾的混蛋。

他腦袋上的傷看起來已經無礙了,穿了一身靛藍西裝,面帶笑容,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但時瀾掃了他一眼,卻覺得他穿西裝的樣子實在是太醜了——腰太粗,腿太短,身板不夠挺拔,腦袋還大。

大腦袋,真欠打!時瀾面無表情地想,手心癢癢。他攥起了拳頭,用指甲掐住手心,遏制自己想再在那顆腦袋上招呼一拳的沖動。

甄祥不明就裏,笑着說:“我不是要叫人麽,就在群裏吼了一聲看誰要過來,然後詹哥就接龍啦。人多熱鬧麽!”

時瀾瞥了他一眼,心知這傻子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放詹高卓進來純屬無心之舉。他雖然生氣,但到底不好在這麽多人面前落好兄弟的面子,只好眼不見心不煩,假裝詹某人是一只貼在牆上的蚊子忽視過去。

敗家子們都非常善于化解尴尬,很快,客廳裏的氣氛再次熱鬧起來,甄祥帶來的那幾瓶好酒被迅速瓜分,心疼得他嗷嗷叫。

時瀾也分了一杯酒,拒絕了遞到嘴邊的話筒,窩在沙發裏聽他們唱,時不時跟着別人一起發出不帶惡意的噓聲。

可惜,他不打算招惹麻煩,麻煩卻偏要來招惹他。

詹高卓湊到他身邊,用手中的杯子同他碰了一下,輕輕一笑:“好久不見。”

時瀾看看自己的酒杯,只覺得那上面好像沾染了一層看不見的病毒,立刻沒有了繼續喝的欲|望。

見時瀾連眼角也沒有給自己一個,詹高卓心中宛如燒起了一把火,十分想掐着他的下巴把他的頭扭過來,叫他的眼睛只能看着自己,意識裏只能有自己的存在,永遠只能依賴自己。

這個瘋狂的想法自從那天兩人在餐廳不歡而散後就在他腦海中徘徊不去,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在得知時瀾與喻硯即将成婚時更是膨脹到了極致——那天他狠狠砸掉了自己的辦公室,把下屬吓得噤若寒蟬。

換做是別的什麽人,他都能用各種手段把人搞到手,可偏偏時瀾的身份不一般,不是那些可以被他随便被掌控的人,他的力量還沒到那個可以的枉顧時氏集團的地步,只要時瀾自己不點頭,他就不可能得到他。

詹高卓強行壓下心底的惡念,維持住臉上的溫和,又說:“聽說你要結婚了,我做為朋友,當然要來給你慶祝一下。之前咱們或許有點不愉快,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後來也沒有再打擾你,給我個面子,咱們就此揭過,怎麽樣?”

時瀾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種話,他放下酒杯,打算惹不起躲得起,換個位子坐。

詹高卓看出了他的企圖,連忙一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時瀾胳膊上倏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覺得手腕上爬了條惡心的蟲子,他不欲把事情鬧大,幅度很小地一甩手腕:“放開。”

“不用這麽排斥我吧。”詹高卓依然笑着說,另一只手伸進外套內袋,從中拿出了一個不大的信封,“給,這是我送你的新婚賀禮,請務必收下。”

他的東西,時瀾碰一下都會嫌惡心,自然不肯收。但他不拿,詹高卓就不松手。時瀾見狀,發現這玩意兒就是個狗皮膏藥,實在不能給他留面子,于是“蹭”地站起來,抄起桌上的酒杯直接從他頭上澆了下去。

作為今天的主角,時瀾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關注,他這一發火就被人發現了,當即有人驚呼起來,甄祥下意識看過來,趕緊來打圓場:“怎麽了怎麽了?”

時瀾倒完酒,酒杯順勢直接砸在地上,碎片崩的到處都是,右手狠狠一掙,脫開了詹高卓的控制,扭頭冷笑道:“在座的都是我兄弟,今天我就給大家交個底——本人與這姓詹的勢不兩立,有他沒我,日後誰再攢局要叫上姓詹的,就不用通知我了。”

甄祥一臉懵逼:“啊?不是,怎麽回事兒啊時哥?之前咱們飙車不也玩得好好的嗎?”

詹高卓從桌上抽了兩張紙巾抹了把臉,終于無法再沉住氣了,他也站起來,抽出信封裏的東西摔在時瀾面前,“時瀾你他媽傻吧?我對你還不夠意思嗎?姓喻的給你灌了什麽迷魂藥?你自己好好看看,那姓喻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時瀾雙手環在胸前,揚着下巴,居高臨下地睨着他,“他怎麽樣,輪得到你管嗎?你他媽誰啊?”

一個女孩正好坐在他們附近,詹高卓摔信封的時候,裏面的東西撒到了她面前。她撿起來一看,發現那是一沓照片,照片裏光線暗淡,兩個男人坐在吧臺前,靠得很近,正在低聲交流,甚至還有後來他們抱在一起的圖像。

她倒抽一口氣,認出了其中之一正是時瀾那位不得了的未婚夫。

甄祥也看到了照片,頓時怒火上頭,“媽的這姓喻的找死嗎?敢背着我時哥勾三搭四?”

時瀾被這話晃了下神,瞥了一眼女孩手上的照片,不僅認出了喻硯,還認出另一個人正是鄭飛白。一時間,他的腦海裏湧入了大量陰暗的猜想,但轉瞬間就被他壓了下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自覺已經多少了解了喻硯的為人。那人潔身自好得很,絕對做不出這種下三濫的事。酒吧是公共場所,三教九流什麽樣的人都有,如果他與鄭飛白真的有什麽龌龊,怎麽不去開房呢?那樣至少還能讓隐私洩露的風險降低幾個等級,起碼不會叫人随随便便就偷拍到。

這一串思考在瞬間完成,時瀾臉上表情都沒變一下,只是眼神更加鋒利了,嘲諷道:“詹高卓,你一混娛樂圈的,不知道看圖說話裏面有多大水分嗎?老子信你不信喻硯?那我才真的需要去測測智商!”

詹高卓的頭發還在往下滴紅酒,衣襟上滿是污漬,又狼狽又可笑。但他心知自己并沒有一敗塗地——無論如何,這些照片時瀾已經看見了,他心裏已經有了懷疑的種子,只是為了自己的面子還在維護姓喻的。

他還可以等,他堅信時瀾總有要回頭來求他的一天。

詹高卓一語不發地大步跨出了大門,別墅裏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很不自在。

甄祥把那疊照片收集起來,遲疑地遞給時瀾,小心翼翼地問:“時哥,你看這事兒……嗨,都是我的錯。”

時瀾擺擺手:“跟你沒關系,是我掃了大家的興了。”

“那我們今天就先撤?”

“撤什麽?我還沒玩夠呢!”時瀾收起周身萦繞的冷氣,露出慣常挂在臉上的笑容,他長得好,帶着點壞笑看過來的樣子能瞬間叫人心動,“來來來,別管剛才那個傻逼,我們繼續嗨啊!明天兄弟我結婚了,今晚都給我可勁兒地浪!”

至于那疊照片,時瀾嗤笑一聲,随手塞進了碎紙機。

作者有話要說:

【補】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會晚一點,大概在下午六點前~

十分抱歉,最近和家裏鬧得有點不愉快,近期在找房子搬家自己出去住,嗯,我會盡量保持日更,就是時間上可能沒辦法卡15:00,感謝大家的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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