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喻啊,你的護照放在哪了?給我一下……”

書房就在卧室隔壁,時瀾一邊說着,一邊往書房走來。

喻硯的思緒瞬間被打斷,看見桌上還大刺刺敞開的鋁制保險箱,當即從椅子上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把方才拿出來翻找的文件往裏塞。

可惜,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

書房門沒關,時瀾站在門口,見喻硯姿态狼狽地抱着個銀色箱子,面色發白,正尴尬地看着自己,面上不由地露出疑惑的神色。

正好就在這時,沒能好好合起來的箱子裏漏出了一張照片,在兩人的注視下,照片優哉游哉地在空中打了個旋兒,飄到了時瀾腳下。

時瀾看着地上的照片,玩味地挑起了一邊眉梢。喻硯則默默放下了箱子,擡起手捂住了臉。

“這是……我大學時候的照片?”時瀾俯下身撿起照片,發現照片裏的自己面容還帶着稚嫩,散發着逼人的青春。他還穿着當年在籃球社時的球衣,側着臉,看模樣正在喊着什麽。照片的像素極高,把發梢上的汗珠都照得清晰可見。

喻硯小心翼翼地透過指縫瞄了他一眼,摸不準他此時是怎樣一個心情,只好悶悶地“嗯”了一聲。

時瀾:“這是哪一場比賽?我怎麽不記得了?”

喻硯聲音低沉,準确而迅速地做出了回答:“你大二上學期的時候,有一場和隔壁體院的友誼賽,最終你們以微弱的比分差戰勝了體院。校長很高興,那是你們學校時隔多年再次拿到籃球杯……”

時瀾這才恍然大悟,驚奇地轉向他:“你怎麽知道?你那時不是應該已經在國外了嗎?”

可能是已經自暴自棄了,喻硯放下手掌,深吸一口氣,擡起頭面對他,輕聲回答:“我找了人跟着你,每隔一段時間像我彙報一次你的近況……”

“……你找人跟蹤我?”時瀾先是覺得不可思議,緊接着又感到一陣惡寒,他這是有多麽心寬,才在監視下活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察覺?

時瀾冷下臉,坐到桌前,把照片放在桌上,直視喻硯的眼睛:“你最好說清楚。”

喻硯張了張嘴,額上竟出了一層薄汗。在時瀾的印象中,他向來是一副游刃有餘的姿态,他還從未見過喻硯如此慌亂蒼白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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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們高中相識,但沒多久就分開了。那時我雖然很想念你,可手頭既沒有錢也沒有資源,甚至連你一張寫過字的紙也沒有。我逼自己不斷學習,不是因為我想當學霸,只是因為只有學習的時候我才可以心無旁骛,暫時擺脫你萦繞在我腦海裏的形象。”良久,喻硯苦笑着說。他聲音幹澀,回憶起那段自己無能為力的日子,依然叫他感到痛苦。

時瀾靜靜地聽着,沒有打斷他的話,卻也沒有什麽表情。

“後來我回到喻家,有了可以自己支配的資産,卻又很快出了國,仍然沒有辦法接近你,甚至離你更遠了。我只好想了個辦法。”喻硯說着,把鋁制保險箱轉了個面,開口朝向時瀾,“我請了私家偵探,在不打擾你生活的前提下為我每隔一段時間提供一次你的消息。有時是照片,有時是一小段影像,有時是文字報告……”

時瀾探過身,随手撥了撥箱子裏的東西。箱子裏的東西還挺全,從自己上了大學一直到今年秋天之前的資料都有,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夏天時在Y國海邊度假時的照片。

“所以,你當了快十年的偷窺狂。”時瀾點點頭,語氣淡然地道,“那又是什麽讓你決定不再躲藏下去,轉而自己走到我面前來呢?”

喻硯似乎被“偷窺狂”三個字給打擊到了,面色已經不僅僅是發白,而是發青了。他咬了咬牙,無從反駁。時瀾的定義很精準,令他覺得好像被剝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一樣,羞恥得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

“我……咳,我看見了最新的消息,上面說,時氏的企業陷入了危機……我擔心你,就回來了。”

喻硯偏過頭,終于不敢再看他。

屋子裏安靜下來,沒人說話,氣氛凝重得可怕。

喻硯低着頭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知道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在第一次找人跟着時瀾的時候,心底就萌生了一只怪物,這只怪物不停地慫恿他與時瀾靠得近一點,再近一點,了解他的一切,掌控他的一切。那些影像和文字就是這只怪物最鮮美的食糧,漸漸地,他開始不滿足于半年一次的彙報,他把時間縮得越來越短,絕望地期待自己看久了會對時瀾失去新鮮感,最終放下這一段無望的暗戀。

可怪物越長越大,成了心魔。心魔已不是他能輕易操控的了。

喻硯清楚,即使沒有這一次時氏的危機,他用不了多久也要投降回國了。這些年,創立公司時,在命名上耍的小花樣、不停在往國內轉移的資産和工作重心、以及看到時瀾身邊來了又走的男男女女時心中的憤怒和不甘,無一不在推着他回到時瀾身邊。

時瀾已經成了他的執念,成了他整個青春時期最重要的人。他本不打算讓時瀾知道這些報告,甚至已經打算近期內要把東西轉移走了,誰知,偏偏就這麽湊巧……

他心中的怪物放聲大笑:“喻硯啊喻硯,你現在要怎麽辦呢?時瀾發現啦,他要生氣了,會覺得你可怕、惡心嗎?他要離開你啦!你完蛋了!”

時瀾看着對面這個男人,心中激蕩着無數情緒,最終只化為一句話:“我能原諒他嗎?”

毋庸置疑,喻硯的跟蹤行徑十分惡劣,可他真的能狠得下心将他從自己心上剝去嗎?

時瀾嘗試着想象自己把一紙離婚協議書摔在喻硯臉上的情景,旋即被那副情景灼傷了眼。

他一瞬間也有些茫然,不懂該怎麽辦才好。

不知過了多久,時瀾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喻硯繃緊了肩膀,做好了他一聲不吭轉身走人的準備。誰知時瀾卻是來到他身邊,伸出手捧起了他的臉。

在喻硯驚詫的眼神中,時瀾面上帶着淡淡的無奈,俯身在他唇上烙下一吻,“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我……你不、不生氣麽?”喻硯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結結巴巴地問他。

時瀾誠實地點了頭:“我生氣啊,任何人被毫不知情地跟蹤了這麽多年,都是會生氣的吧。但是!”

眼見喻硯眼裏的光又黯淡下去,時瀾連忙強調道:“但是,我方才仔細思考過了,我盡管生氣,心中卻一絲一毫想離開你的念頭也沒有。”

喻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時瀾能清晰感覺到他的手臂肌肉在控制不住地顫抖,手勁兒大得驚人,時瀾有預感,自己的手腕一會兒準得發青。

喻硯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時瀾嘆了口氣,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你是因為愛我,可無論如何,跟蹤這種手段都是不可取的,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

“對不起……”喻硯抱住他的腰,把臉深深埋在他懷裏,哽咽聲悶悶地傳來,他揪着時瀾衣服的手背青筋暴起,“我混賬,我太過分了……”

“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時瀾微微一笑,彎下腰親了親他的頭發。

喻硯乍喜乍悲,一時間情緒有點失衡,被他用哄孩子的語氣小小嘲笑了,也沒聽出來,仍然默默在流眼淚,把時瀾胸前的衣服都弄濕了一片。

“唉,怎麽還哭上了……”時瀾無語地捧起他的臉,“也就我不嫌棄你啊,你換個人試試,今天這事兒搞得,準得和你鬧離婚,說出去能笑掉所有人的大牙——昨天結婚,今天離婚,史上最慘總裁沒跑了。”

“那你怎麽不跟我鬧離婚呢?”喻硯含糊地問。

時瀾甩給他一個嫌棄的眼神,聳了聳肩,“沒辦法,誰叫我這麽愛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個傻子!昨晚大概是後來實在已經困懵了,碼完字我居然就關機了,還以為自己已經發出更新了!我能慶幸一下我居然還記得保存嗎?如果不是我現在開電腦準備寫今天的更新我可能到晚上都發現不了這個問題!!

來吧,吐槽吧,我全盤收了,真的,這個錯誤實在太尴尬了QAQ

給等待的小天使們旋轉三百六十度跪地道歉嘤嘤嘤!!!!!

今天的更新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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