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某些勢力的推動下,喻娴從被捕到終審的一系列動作都非常迅速。等範珵再次見到她時,她已經身在監獄,背上了十一年零三個月的刑期。
他坐在椅子上,打量了一圈四周。談話室就像諸多影視劇裏的布景一樣,中間一面大玻璃,玻璃兩面安着簡易的通話器。範珵視力不錯,能夠清晰地看見玻璃上還印有無數渾濁的指紋,可以想象以前來到這裏的人曾多麽渴望能與玻璃另一邊的人相互擁抱……
或者相互毆打?
範珵不由自主地微微挺直了脊背,懷着異樣的興奮情緒,望向玻璃另一邊的那扇門。
雖然等了還不到五分鐘時間,但範珵卻覺得已經過了太久太久。
喻娴的頭發剪短了,曾經精心燙染的栗色長卷發被修成了齊耳的樣式,淩亂地撲在臉上。她臉色十分憔悴,白皙的肌膚不見了,隐隐可見一層蠟黃,左顴骨上不知怎的,竟還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她身上再沒有精致的奢侈時裝,而是一套宛若麻袋的囚服,外面還有件橙黃色的醜陋馬甲,上面印着“D市女子監獄”的字樣。
她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囚犯了。
一想到這個,範珵的臉上忍不住微微泛起激動的薄紅,他本就長得好看,這麽一來,更顯得俊美無俦,連帶着喻娴進來的獄警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半個小時。”獄警讓喻娴坐在凳子上後說道,“別超過了。”
範珵優雅地點點頭:“謝謝。”
獄警轉了個身,站到了更遠些的地方。喻娴紅着眼眶拿起通話器,看對面的範珵接起來了,聲音顫抖地對着話筒“喂”了一聲。
“娴娴。”聽筒裏傳來了範珵的聲音,盡管稍顯失真,卻還是那麽溫柔,“你在裏面還好嗎?”
喻娴鼻子酸楚,她強忍着不哭出來,但心裏的委屈和痛苦卻根本藏不住,話語幾乎無法成句地說:“我怎麽會好!這鬼地方我受夠了!”
“可是你被判刑了,”範珵還是溫柔地說,“你得在裏面呆滿十一年零三個月呢。”
“我不要再呆在這裏了……”喻娴終于忍不住痛哭起來,一手握拳狠狠捶在玻璃上,彎起了背,“範珵,你幫幫我啊,把我從這裏弄出去啊!”
她在這裏過着此前從來無法想象的生活。監獄裏的飯食一言難盡,衣服和日用品同樣粗糙得讓她無法忍受,更別提還要和其他好幾個女人一起擠在一張大通鋪上睡覺,而廁所居然就在她腦袋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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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這些勞改犯們是從哪個鄉下滾出來的?一個個粗俗不堪,對她也兇神惡煞的,甚至因為一塊肥皂就打她!
喻娴在這裏剛呆了不到半個月,就已經快瘋了,一想到還有十一年多,她就發自內心地感到恐懼,千方百計地求任何人放她出去。
她滔滔不絕地抱怨着監獄裏的環境,絲毫沒有發現,範珵的嘴角在不斷上揚,甚至笑得眯起了眼睛。直到她的話音被一陣大笑打斷,才詫異地擡起頭,終于看見範珵歇斯底裏的笑。
“開什麽玩笑呢喻娴!我好不容易把你送進來,怎麽會讓你随随便便就出去?”
範珵笑夠了,猛地冷下臉,一對幽亮的眼珠死死盯住了喻娴。喻娴從沒見過他這副表情,吓得下意識後退了半步,驚詫不已,“範珵?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範珵搖搖頭,嘲諷道:“你太可笑了喻娴,居然向一個仇人求救。實話告訴你吧,你能這麽快進來,你哥——哦,也就是喻硯——确實出了一部分力,但同樣,我的功勞也不少!”
“你說什麽?”喻娴驚呆了,猛地撲上去,一手用力按在玻璃上,又給飽經風霜的玻璃新增了五個清晰的指印。只見她神色猙獰,徹底抛棄了曾為富豪千金的最後一絲風度,嘶吼般道:“你說什麽?你做了什麽?!”
“三年前——這個時間不久吧?”範珵風度翩翩地坐在原地,他甚至還交疊起了雙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你才十七歲,是一個高三學生。而我妹妹,是你同級的同學。”
喻娴愣愣地重複:“你、你妹妹?”
“她叫範琳,我的同母異父妹妹。和我長得不太像,很可愛,個子不高,臉圓圓的,是個很甜美的長相。”範珵說着,目光悠遠,回憶着那個女孩的樣子,“我媽命苦,嫁了兩個男人,兩個男人都不得善終,她帶着我們兩個拖油瓶過,日子雖然沒法跟你們比,但很快樂。”
“那年我剛考上研,妹妹要準備高考,同時也有了一個男朋友。他們交往快半年了。”
喻娴聽到這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瞬間瑟縮了一下,驚恐地看向範珵。
範珵嘴角裂開奇異的笑,像一朵帶毒的夾竹桃,“你想起來了。”
“你看上了那個男生,逼我妹妹和男生分手。她不肯,你就糾結了一幫狗腿子欺負她。那個詞叫什麽?哦,對了,‘校園霸淩’。”
範珵的笑染上恨意,他當時還在外地,不太清楚妹妹到底遭遇了什麽,但他看過妹妹那段時間的日記,充滿了陰暗和痛楚。
“她的心理出現問題,開始整宿整宿睡不着覺,自殘,成績一落千丈。最後,她終于受不了了,從你們教學樓頂上跳了下去。”
“她死在十七歲的春天。”
随着範珵的話,那個女孩砰然落地的模樣似乎重現在了喻娴眼前,她好像再次看見了那一大捧鮮豔的血花,刺得她雙目失神。
“你妹妹是自殺的!”她喃喃地說,“她是自己跳下來的,我沒有推她,不是我的錯……”
“我知道,可我還是得把這筆賬算在你頭上。”範珵淡淡地說,“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問自己:憑什麽呢?就因為你是喻氏的千金,而我妹妹只是一個普通學生?”
“我媽為妹妹這事崩潰了,大病一場後,身體逐漸不行了,去年也離開了我。喻娴,拜你所賜,我已經沒有家了。”
喻娴拼命搖着頭,手指顫抖地想挂下聽筒。
“娴娴,在裏面好好呆着吧,不用妄想能提早出來了。”範珵溫柔的聲音如今已變成了惡魔的低語,不停地往喻娴耳朵裏鑽,“等你出來了,我們還可以好好‘敘敘舊’,我會一直看着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喻娴徹底發了瘋,将通話器砸在玻璃上,把玻璃砸出了一大片蛛網紋。獄警吓了一跳,當即沖過來按住她,喻娴還在尖叫,身體像一尾離了水的魚一般瘋狂彈動,獄警差點按不住她。
範珵從容挂下通話器,站起來,輕蔑地瞥了她最後一眼,轉身離去。
而喻娴仍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嘴裏念叨着:“不是我……我沒有……不關我的事……”
“96367號!你安靜一點!”獄警的聲音忽遠忽近,無法傳入她的聽覺神經。她被打了一針鎮定劑,拖回監室。
未來的十一年零三個月,暗無天日的鐵窗生涯在無情地等着她。
由于喻娴的入獄,警方對喻氏和她名下的財産進行了大清查,于是順着那一個億,他們順藤摸瓜地找到了韓氏頭上,這才發現韓氏出現了董事會變動,新加進來了一個姓宋的家族。
“這個宋家和這一個億有沒有什麽關系?”分管經偵的警察們面面相觑,“宋家進駐的時間太巧了,有沒有惡意收購的可能?”
“我覺得很有可能!”一個年輕的警察說,“韓奉河用了八千萬也沒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宋家已經成為了的韓氏的第一大股東,差點把韓奉河擠出董事會,過程充滿了強烈的對抗性,這已經構成了惡意收購的條件。”
“那看來這個宋家也很有必要查一查了。”
警察們迅速開會制定偵查方向和方案,效率極高地查到了目前還留在華國的宋琦的身份。
“不得了,一條大魚啊!”
宋琦的照片被放大在投影儀上,會議室裏的警察們快速浏覽着這位年輕人的資料,“是M國那個宋康仁的孫子?他們不是一直在M國活動麽?而且動作一直很小心,之前ICPO想抓他們都沒有把柄!”
“這回有了。”負責人冷冷地說,“我會向上級打申請,邀請國際刑警組織聯合辦案。宋家在M國涉嫌多起有組織犯罪、軍火走私、販賣人口等罪行,這次有機會絕對不能放過!”
“是!”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奇怪,我明明想寫婚戀甜寵,為啥莫名其妙歪成法治在線了呢?QAQ真是下筆千言離題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