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去。”淩霄直截了當道。

不等那弟子回話, 系統先着急了起來。他連忙提醒淩霄道:“宿主,你要是這樣的話,翟亭深的好感度恐怕又要上漲了!”

淩霄冷臉, 分毫不見妥協。

那弟子聞言, 不知一會兒該如何回話, 支支吾吾地站在原地:“這……淩潇仙子, 翟真人他……”

“仙道大會的諸般事宜, 都是由師兄決定的。”淩霄毫不猶豫地甩鍋道。“既然是要事,那麽尋我去也沒什麽用處。你直接去找淩以筠,就說翟亭深找他, 有要事相商。”

系統急得跳腳:“這……宿主……”

淩霄回應他道:“我如果去了, 好感度才會上漲呢。我連他的面都見不着, 你看他好感度還怎麽漲?”

系統:“……哇, 宿主, 你好聰明,我怎麽沒想到?”

淩霄:“……。”

那邊, 那弟子得了命令,連忙應下來, 徑直跑去尋淩以筠了。

淩霄滿意地勾了勾唇, 回過頭, 便見秦将離正看着他,目光似有些複雜。

淩霄問道:“怎麽了?”

秦将離垂下眼, 将眼中情緒盡數斂去, 聲調如常地說道:“沒什麽, 只是在想,天色這般深了,那翟真人找師尊去做什麽呢?”

“自然是因為……”他腦子有問題。

這話剛說了一半,淩霄便急匆匆地停了下來,将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裏。

為人師表,怎麽能和弟子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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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抿了抿唇,說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你不必知曉原因。”

在他沒看見的地方,秦将離垂着的眼眸,微微暗了暗。

“是,弟子逾越了。”淩霄聽到秦将離這般說道。

他并沒察覺到什麽不妥,便點了點頭,頗為愉悅地拿起桌上的那塊月餅,放在唇邊,咬了一口。

頓時,酥皮中香甜軟糯的餡料香味,在他的唇齒間彌漫開來。

那邊,淩以筠得到了那弟子的消息,放下了手邊諸多繁雜的事務,徑直趕去了翟亭深的住所。

翟亭深住在主峰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上。這座山峰高聳入雲,高處還有連年不化的積雪。翟亭深的住所正在這半山腰上,擡頭可見峰上一片雪白,四周青松翠柏缭繞,可謂是個神仙居所。

淩以筠這陣子正忙得暈頭轉向,自然不知道這位貴客尋自己有什麽事。他禦劍在翟亭深的院落中降落下來,收起了劍。

這院中有一株千年的桂花樹,此時花開得正盛,鵝黃色的桂花紛紛向下落着。樹下擺了個古拙的石桌,此時上頭竟擺滿了精致的酒菜,酒杯中落了兩瓣桂花,看起來頗為風雅。

但淩以筠卻沒在院中見着人。

就在這時,他聽聞桂花樹上傳來一聲低沉的笑。這聲音頗有磁性,自帶一股超然世外的冰冷和寒涼。

“女人,表現得那麽不情願,不還是來了?”他聽到樹上那人這般說道。

淩以筠一怔,接着擡起頭看過去。

樹上那人正以一種頗為潇灑的動作靠坐在樹杈間。這樹生了千餘年,樹幹能有數人合抱那麽粗,樹冠也是遮天蔽日。這人坐在樹上,便是坐在花間。

他穿着墨色的廣袖道袍,墨發高束,肩寬腰窄腿長。就在淩以筠擡頭的同時,他也正低下頭來,深邃的眸子裏滿是戲谑。

下一刻,目光交彙,兩人都愣住了。

淩以筠皺眉:“……翟真人,您方才說什麽?”

翟亭深的一雙劍眉也緊緊皺起:“你是何人?”

淩以筠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停頓了片刻,勉強後退兩步,行禮道:“在下清玄宗宗主座下首徒淩以筠。方才……不是翟真人您親自派人去尋在下,說有要事相商嗎?”

翟亭深聞言,冷笑一聲,縱身從桂花樹上躍了下來。

“淩潇是這麽同你說的?”他沉聲問道。

淩以筠沒反應過來:“這又與師妹有什麽關系?分明是那弟子來尋我,說……”說到這兒,他頓了頓,不敢置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您方才要尋的,是我師妹?”

翟亭深連個眼神都欠奉,負手轉過身去:“與你無幹,回吧。”

淩以筠不明就裏,聞言溫和一笑,溫聲說道:“無妨,翟真人。雖今日是師妹前去接引諸位,但此番仙道大會,全權由在下負責。您若有什麽要事,同在下商量便可。師妹他向來不問宗門中事,想必也是拿不定主意的。”

翟亭深心想,這個人怎麽能有這麽多廢話?

他側過頭瞥了淩以筠一眼,目光冷冽又不耐,帶着幾分警告。

若不是因為他覺得淩潇此人與衆不同,頗得他心,他才不會同對方廢話。如今面前這人,不知從哪兒來的,便敢同他喋喋不休。

誰給他的膽子?

淩以筠看着他那頗不友好的表情,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全都頓在了唇邊。

這人專程派人來尋自己,此時又這般蠻橫冷漠。他既要找的是師妹,那莫不是……?

淩以筠心頭一跳。

“翟真人,你是否對我師妹有非分之想了?”淩以筠神色頓時嚴肅起來。

翟亭深皺眉。

……這麽明顯嗎?

他冷笑了一聲,說道:“與你何幹。”

淩以筠頓時知道了他的意思。對自己師妹的容顏魅力,他向來無比清楚。若是從前,他自會在習以為常的同時,對對方提高警惕。

可是現在……

淩以筠發自真心地勸說道:“你不要喜歡我師妹,你與他不合适。”

他師妹畢竟是個男子,他又答應了對方替他保守秘密。不過看着面前這大好青年淪陷在他師妹的溫柔鄉裏,他還是難免好言勸說道。

翟亭深卻是嗤之以鼻:“怎麽,你也喜歡她?”

淩以筠嘆息:“……不是的。”

翟亭深冷笑了一聲,說道:“你瞞不住我。”

不等淩以筠多作解釋,翟亭深說道:“我看中的獵物,從沒有不得手的。你與其勸我放棄,不如勸你自己放棄。”

淩以筠:“……。”

縱然是他這般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人,都覺得面前這人……着實有些找打。

接着,他聽翟亭深接着道:“你師妹,是天道賜予我的,我對她一見傾心,誰都阻擋不住。”

這恐怕是清冷孤傲的翟亭深這輩子說出的最深情的話了。

淩以筠一時也有一些唏噓——在自己知道淩霄是男子之前,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喜歡着自己師妹呢?

不過,這二人自是不知,他們喜歡誰,早就由不得自己了。他們所謂的一見傾心,不過是這個世界早就設置好了的程序罷了。

淩以筠嘆道:“我話說到了。淩潇同他表面上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你若是不聽我勸說,我也沒有其他辦法。”

說完,他對這同病相憐的兄弟行禮告辭了。

若他實在執迷不悟,便等他自己撞上了南牆再說吧。

那邊,翟亭深皺了皺眉毛。

哪裏有親師兄告訴外人,自己的師妹表裏不一的?

可見這淩以筠,不是個好人。

——

而就在這個時候,淩以筠的書房中隐約有人影晃動。

那人赫然是給淩以筠伺候筆墨的內門弟子。他原本是宗主淩正卿座下的,因着最近淩以筠事務繁忙,撥調給他的。

這弟子方才見淩以筠匆匆離去,在門口逡巡片刻,見沒有旁人,便溜進了淩以筠的書房。

他在桌面上來回翻撿着,接着尋出一本書冊來翻開,小心翼翼地模仿着淩以筠的字跡,在上頭添改了幾筆。

待這些事都做完,他小心翼翼地将書冊放回了原位,在淩以筠回來之前,關上房門走了出去。

——

第二日清早,便有抱着書冊的弟子來到月華峰。

“淩潇師叔早!”那弟子笑着行禮沖淩霄打招呼道。

淩霄應了一聲,問道:“有什麽事?”

那弟子說:“是這樣的,淩潇師叔!秦将離師兄報名了此番仙道大會的弟子比試,今日需去執法堂登記過以後,同其他弟子一起,去主峰接受訓練呢!”

淩霄皺眉:“弟子比試?我并未讓我徒弟參加。”

這仙道大會的重頭戲,便就是宗門之間弟子的比試。他們按照弟子修為的等級分組,并讓他們以宗門為單位進行比賽,此後再将這些弟子進行排名。

前世淩霄參與的這樣的比賽不少。這種比賽,每比一次,便是給他一次大殺四方、聲名遠播的機會。

但這對他弟子秦将離來說,卻并非如此。

淩霄心想,秦将離此時不過是個剛築基的五靈根,日常修煉尚且費勁,更何況是去比賽。他看那比賽的獎品也并沒有什麽豐厚的,他淩霄也丢不起這個臉,故而提都未與自己弟子提,便打算把這比賽忽略過去。

那弟子卻一愣,嘩啦嘩啦地翻動書冊道:“但是,宗門登記的名冊上,有秦将離師兄去報名參賽的記錄啊!”說着,他将書冊遞給淩霄。

淩霄垂眸看向那書冊,上頭登記的時間,赫然就是昨日自己去接翟亭深和雲煥二人的時候。

……莫不是,這小子争強好勝,背着自己偷偷将名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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