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諸葛霄帶着幾冊無甚大用的書冊,回了六扇門臨時租賃的宅院,一進門就被兩位同門一齊看來。

風劍破率先迎面走來:“怎麽樣,見到人了嗎?”

他問的當然不是諸葛霄有沒有見到晏無咎,而是有沒有見到晏無咎身邊的那個和尚。

諸葛霄搖搖頭,将手中的書冊遞給風劍破。

“這是什麽?”

“此行收獲。”

諸葛霄不急不緩走到顧月息旁邊的桌前,撩起衣擺入坐。

顧月息斟了一盞茶遞給他:“看你臉色,這次出去不太順利?”

諸葛霄像是被曬得有些中暑似得,精神略顯倦怠,他在自己人面前又不用裝什麽平易近人,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只管面無表情淡淡點頭。

顧月息雖冷情冷性,于人情世故上并不擅長,但他是真正的君子,心境通透,願意為人考慮,故而也并不催促諸葛霄。

他默默點了一枝靜心養神的香,以便諸葛霄能稍稍休憩,恢複些許精力。

自己只管接了風劍破手中的書,從容安靜地一頁頁翻看起來。

即便這樣的書,并不是他所喜好的,尋常根本到不了他的面前,顧月息也表現得随遇而安,看得認真淡然,沒有絲毫嫌棄不耐。

被他翻過去的紙頁,沒有絲毫折痕邊角,如同嶄新的一般。

風劍破也不是話多的人,幹脆去前院練劍。

快要入夏,槐花漸開漸盛,清新濃烈的蜜甜随風襲人而來,零星落下些許星白碎屑。

顧月息薄薄一冊書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上面有人用小筆寫着三個字:贈清都。

一旁的諸葛霄閉着眼睛,嗅着香養神。

遠處劍光破開風聲潇潇,風聲穿過庭院花葉,婆娑搖曳。

顧月息的臉上什麽波瀾也沒有,和任何時候都別無二致,墨玉似得眸光靜默地看着紙上的字句。

只是,許久都沒有翻完那一頁。

……

香燃盡了,灰都冷卻,諸葛霄才徐徐回神。

三個人坐在一起,披着夕照餘晖閑聊。

諸葛霄說:“我沒有見到那個和尚,晏清都此人頗為警覺,并不只是一個驕奢跋扈的纨绔而已。我幾番試探,竟是滴水不漏。但他倒是很願意與’東方肖’往來,至于心底打得什麽主意……”

他唇角略略揚起:“呵……來日方長,不急。至于那和尚的事,明日我再找找機會提一提,試試他的虛實。”

顧月息颌首,他雖冷情,卻也并非當真毫無人情味,清冷聲音對諸葛霄說道:“你小心應對,破案的事不急。比起之前我們連嫌疑人都不能确定,如今進展已經相當快了。而且,上面對此案的态度頗有些暧昧。恐怕還牽扯着別的事情在裏面。”

風劍破皺眉,低啞的聲音冷冷說道:“上次你這麽說的時候,小樓他們眼看要收網抓出大魚,最後卻不了了之。我記得那次的幕後之人跟旭王那邊脫不了幹系。怎麽,這次又牽扯什麽皇親國戚不成?”

顧月息默然不語,孤潔清貴的面容上,亦沒有風劍破那般明顯的嫉惡如仇。

但同門之間多年交情,大家都知道,顧月息比任何人都黑白分明,恪守善惡界限。

他被鴻儒大家先太子太傅收為義子,受那位老先生熏陶多年,胸中自有一番浩然之氣。

諸葛霄懶懶地敲敲桌子,食指豎在唇邊,對風劍破似笑非笑說:“噓,不要妄議朝政啊。我們只負責查清案件真相,交給上面知道就好。至于上面看了以後打算如何處理,何時清算,那是那些大人物的事。三品的捕快,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個抓賊的罷了,和朝堂上三品的朝官不一樣。”

風劍破眉頭緊皺,正要說什麽,卻見顧月息也點頭,淡淡道:“諸葛說得不錯。先太子被廢,皇帝老邁,諸王蠢蠢欲動……有些事情不只是表面那麽簡單。是非公義,牽扯上了那些東西,想要大白于天下,就只能看天命和時機。你我但求無愧于心便是。”

同樣的話,諸葛霄說來挖苦戲谑,顧月息卻叫人平和。

佛寺滅門案諸多蹊跷不明,上面的态度也含糊不清,六扇門這三人商定之後,便也不着急于當下就要破了此案。

同時也是擔心諸葛霄不會武功,近距離接觸嫌犯,若是打草驚蛇恐怕會有危險。因此,暫定讓他依舊不緊不慢與晏清都接觸,在安全範圍內探查一二便可。

顧月息沉吟着:“我與義父書信一封,看看他是否知道些什麽。”

這一夜就這麽太平無事過去了。

然而,只是對六扇門諸人如此而已。

……

下弦月漫出東山之上。

晏無咎看着靠坐在他門前走廊上,用一雙靜谧迷茫的眼眸專注凝望着自己的和尚,立時心情複雜至極。

第一眼當然是驚吓,生怕這禿驢又是哪裏看他不順眼,特意半晚上來逮着他折騰。

等看清楚那雙眼睛,晏無咎立刻便明白了,這不是白日那個比他還像眼睛長在天上,冷面冷心冷肺喜怒無常的妖僧。這是個腦子真的有病,還總是說傻話的瘋和尚。

不過憑良心說話,瘋了的和尚比他白日那副冷漠強硬、唯我獨尊的架勢,倒更像常年被清規戒律熏染,一本正經超脫禁欲的聖僧。

但,這關他晏無咎什麽事?

晏無咎臭着一張臉,冷眼瞧着他。

心裏還想着白日那禿驢恐吓要打他手心的事,記仇!

那和尚仰頭靜靜地看着晏無咎,慢慢似是想起來了什麽,眼裏流露出淡淡歡喜。

但他面容線條并不柔和,眼窩微深,眉骨鼻梁高挺,頗為沉郁貴氣。那點歡喜放諸整張臉上,便只顯得他寶相莊嚴,沉靜從容。

一副被檀香多年浸染的無欲無求。

“檀越主,又見面了。”

晏無咎垂眸,心下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平和道:“聖僧,你在我的房門外,跟我說又見面了,很意外嗎?”

和尚的臉上沒有任何失措局促,墨色的眼睛像雪月下的一泓清泉,寧靜從容地注視着晏無咎,仿佛從未眨過一下似得:“阿彌陀佛,小僧有些不記事,只覺得檀越主眼熟,卻不記得何時見過你。亦不清楚,自己身處何地。”

“又不記得?你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

晏無咎蹙眉,聽着焚蓮語氣安寧對他說:“小僧記得答應過一個人,夜裏要站在這裏,替他看着院子裏的花木……”

和尚的語氣微微一頓,臉上便浮現一點會心一笑,平和道來:“小僧想起來了,小僧是對檀越主承諾過,替你看着這些花。你說過這株佛見笑是你的本體,小僧記得的。”

那笑容的幅度極其微小,如同清風薄霧漫過花木,微不足道。

晏無咎手指撐在門框上,無意識想摳撓幾下,心裏一口氣梗着,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

對于焚蓮的眼高于頂目中無人,一直以來對他冷漠的管教欺壓,他自然是想惡狠狠地報複回去的。可是,白日焚蓮很可能會恢複正常,這就讓晏無咎有些警惕忌憚。

別仇沒有報,結果轉頭又栽在這禿驢手中,給了對方新的折騰自己的理由。

這樣想着,他冷眼狐疑地看着傻了的焚蓮,探究他究竟是真的傻了,還是裝的。

焚蓮一直靠坐在走廊上,木質走廊本就潔淨,他坐在那裏倒也毫不違和。

但一直這麽目不轉睛注視着晏無咎,這就很奇怪了。雖然,他的目光專注是專注,并沒有讓人不适。

“你看着我做什麽?”

焚蓮目光微微一凝,并沒有避讓開,認真地說:“小僧也不知道,大約是檀越主生得好看。檀越主若是覺得冒犯,小僧不看就是。”

這麽說着,他還是靜靜地看着晏無咎,等着晏無咎親自宣判,可以不可以被他所看。似乎,要晏無咎明确地親口拒絕了,他才肯移開目光。

晏無咎想起他昨夜傻乎乎的胡言亂語,就想起他傻了以後很好騙,自己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倒也不意外他現在這般的一本正經。

焚蓮說他好看,晏無咎也只覺得他傻了以後倒是有眼光,絲毫不覺得這是調戲。

畢竟,輕佻放蕩的晏無咎,作為專注給自己艹西門慶人設的纨绔少爺,論起調戲人,他才是專業的那個。

晏無咎心念忽而一動,他想到怎麽試探這個和尚是真傻還是假傻了。順便,還可以緩解一下白日被這妖僧管教欺壓的怨念。

晏無咎走出房門,坐到焚蓮對面的欄杆前,面朝焚蓮坐在欄杆上面,倚着廊柱。

在他走過來的這幾步路間,他走,焚蓮的目光便也跟着移動。

這會兒隔着僅能通過一人的窄道,真的面對面了,焚蓮的目光反而有些恍惚放空。

晏無咎冷面矜傲的面容,忽而冰雪消融,露出溫柔絢爛的笑容來。

如同蔽月的輕雲薄霧忽而散開,如水月光之下繁花盛放。

絢爛,又晦暗。

至美,至惡。皆聚于這一人。

整個清苑縣的人都知道,冷面矜傲一個眼神就能拉足仇恨的晏公子,至今也沒有因為嚣張的壞脾氣和嘲諷的壞嘴巴翻船,就是因為,這個壞坯倘若笑了,上一秒便是再氣得人牙癢癢,下一秒也讓人的心像是泡在蜜甜的罐子,徜徉在春日暖陽的花海中一樣。

仿佛兮,與春風沉夢,共東君一醉。

“大師,你是不是喜歡我?”

那又清又軟的聲音像夢裏傳來的,意識到之前,焚蓮就已經認真地點了頭。

分辨清楚後,迎着晏無咎含笑微微訝然的琥珀茶色眸光,焚蓮又鄭重地點了一次頭。

就像是怕晏無咎不知道。

他說:“我記得的,無咎說,我們是一對,結緣五百年前。”

和尚專注地看着晏無咎,眸光清湛也空靈。徒然修得無邊佛法,卻不能自度。

“小僧喜歡你的。我,喜歡無咎。願意為你入魔,也願意為你成佛。”

“無咎是個好名字,無所歸罪,沒有過錯。很适合你。”

他的佛法雖不能自度,卻也願竭力度一度,清都無咎。

作者有話要說:**和美和愛,本身是沒有錯誤的美好的存在~是世人錯待。

所以,這次他叫無咎。無所歸罪,沒有過錯。

PS:明日入V,請大家支持一下,如果一定要養肥孤孤,可不可以等孤孤上完夾子渡劫後再養,好不好呀~啾咪

下本預收:在豪門當搬運工的日日夜夜[系統]

又名:《攻出現在拉燈以後》

蘇靈燃被一個叫【儲愛槽灌溉計劃】的系統激活綁定,需要治愈因為儲愛槽幹涸,而狂犬、病嬌、神經質的霸道總裁們。

系統君(推眼鏡)冷靜理智:我們不生産愛,只是愛的搬運工。

但,蘇靈燃有病,不能接觸任何活物和人的體溫持續超過一分鐘。

被任務人推倒的時候,蘇靈燃終于犯病罷工了:救命,我快不能呼吸(╯‵□′)╯︵┻━┻

系統君(無溫度?不是活物):你看我怎麽樣?

·

于是每當意外拉燈時間,換系統君來代替任務人和蘇靈燃走破廉恥劇情。

後來有一天,蘇靈燃發現有個叫寧雲斂的任務人和系統君特別像。

寧雲斂:呵,現在知道求我了。當初我怎麽求你,你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蘇靈燃:等等,這一秒霸道總裁戲精上身是怎麽回事?

一句話總結:攻略之後就被拔O無情的霸總,他順着網線追過來了!把睡美人喚醒,給他下任務再攻略自己一回。

蘇靈燃可以輕易灌滿任何人的儲愛槽,但他自己的儲愛槽卻幹涸至極。

寧雲斂想灌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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