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伽藍兇殺
“不跟你扯這些了,盈盈怎麽樣了?”花田故作不知情的樣子,蘭子君也豎起耳朵細聽起來。
聽到柳盈盈的名字,店小二的臉色都變了:“老哥勸你一句,以後別跟她來往了。”
花田聽着很氣,酒杯摔在地上,怒道:“我和盈盈青梅竹馬,你為什麽挑撥我們的關系?”
店小二嘆了一口氣:“她活不長了,我怕你再和她糾纏下去,日後會更傷心。”
花田急了,握着店小二的手:“活不長是什麽意思,你倒是說說呀?”
“柳盈盈殺了廟裏的和尚,再過幾天就要被處決了。”
花田感覺一陣迷亂,仿佛聽說書先生講了一段離奇的段子,柳盈盈殺了人,還是廟裏的和尚。
“你別唬我了,盈盈怎麽可能殺人。”花田只當是一個玩笑。
“證據确鑿,和尚死的那天,有人看到柳盈盈和他發生争吵,那日下午和尚就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命喪當場。”店小二将他所知如實說出。
“嗯,目前看柳盈盈的嫌疑很大。”聽完後,蘭子君客觀的分析。
花田一拍桌子,朝花田吼道:“我不信,我要去找盈盈。”
因為柳員外他老人家的面子,柳盈盈沒有被關押在牢獄,而是囚禁在柳府,等待着處決。
“臭小子,誰讓你進了?”門役将花田拎了出去。
花田跟個狗皮膏藥似的,又貼了上來,眼含熱淚,飽含深情的道:“大哥,讓我進去吧,我和盈盈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我不能見死不救。”
門役有點動情,嘆了口氣說:“你回去吧,柳小姐快要咽氣了,誰來都沒用。”
“什麽!!”花田更加賣力的往裏面沖,門役大哥就站在那兒紋絲不動。
Advertisement
“這位大哥,勞煩你去通報一下柳員外,在下有要事跟他說。”蘭子君略過苦苦掙紮的花田,将一錠銀子塞進門役手中。
“這位公子,我這就去。”門役喜滋滋的進了內府。
花田快要驚掉下巴,他一個地府閻王活的還不如判官。
“子君兄,你這麽忙,地府的錢還是交給我管吧。”花田跟蘭子君讨錢。
“不行!”蘭子君一改高冷常态,兇言兇語的吼着,“上次開的宴你忘了花了多少錢了,現在還有臉來跟我要錢。”
“鐵公雞。”花田拉攏着腦袋,小聲嘟囔了一句,因為這件事蘭子君好幾天沒理過他。
“公子,請。”管家在前為蘭子君指引。
蘭子君看一旁的花田,蔫了吧唧的,道:“還不走?”
“走走走。”花田的笑容又呈現在臉上,跟個小弟似的跟在蘭子君後面,絲毫沒有地府的老大的氣勢。
“這位公子,不知你來找我何事?”柳員外對蘭子君客客氣氣的,并且完全忽視一旁的花田。
“在下受花兄所邀,特來破柳小姐一案。”蘭子君一身正氣凜然,讓人不相信都難,花田一臉感激加崇拜的看着他。
柳員外仿佛看到了希望,眼中留下了渾濁的眼淚:“老夫敢肯定小女沒有殺人,還請這位公子幫忙調查此案,還我盈兒一個清白。”
“柳員外,你放心,我不會讓盈盈有事的。”花田探出腦袋道。
柳員外現在看花田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滿是欣賞:“小田,盈盈沒白交你這個朋友。”
“說朋友生分,我可是想過要做你的女婿呢。”
吓得老爺子閉上了嘴,帶着兩個來到關押柳盈盈的處所。
柳盈盈躺在床上,面色憔悴,雙目無光,看到花田後,欣喜的爬起來迎接,還未開口說話,就已經哽咽起來。
花田抱着柳盈盈安慰,一陣心痛。
“盈盈,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先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
柳盈盈眼神瞟離,無力道:“就是和你去寺廟的那天,我拜完佛後打算出去找你,有個和尚攔下我,說要我再添一吊錢,我當時也沒拿錢,就和他争吵起來,誰知他和我吵完後就這麽死了,死了……”
聽柳盈盈說完,花田眼神一沉,又跟她聊了一會兒出了柳府。
“怎麽?看你有話要說的樣子。”從出了柳府,花田就一直在思索着什麽。
花田道:“我覺得盈盈在撒謊。”
“呵,你不是相信你家盈盈沒殺人嗎?”蘭子君日常譏諷花田。
“不,我不是說她殺了人,我是說她跟和尚吵架的原因說了謊。”花田繼續解釋:“盈盈是個大家閨秀,臉皮薄,斷不會為了一吊錢與人吵起來,而且還當着第三人的面吵架更加不可能了,這是其一。其二,柳家在此地也是一個大戶,有些名氣,鎮上都知道柳員外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廟裏的和尚也不會不知道,不至于為了一吊錢得罪柳家。”
蘭子君頻頻點頭,不得不佩服花田的分析能力:“那柳盈盈為什麽會和和尚起了争執,又為什麽要撒這個慌。”
“一定和那和尚有關,盈盈這裏先不管,我們去寺廟看看。”柳盈盈既然撒了謊,肯定不會輕易說出真相,花田只好另尋突破口。
寺廟不似以往熱鬧,白靈布條,紙錢草人到處都是,一片荒涼,廟中不斷發出和尚念咒的嘤嘤聲,花田的心頭像是被人隔着皮膚撓了幾下,瘙癢的很但又觸不到,只能隐忍着,蘭子君也好不到哪兒去,面色鐵青。
“頭一次聽到如此不堪入耳的大悲咒。”蘭子君抱怨道。
“等會兒進去,還會不堪入目,子君兄可要做好準備。”花田提醒,他怕蘭子君被那尊大佛亮瞎了眼。
蘭子君反而好奇起來:“我倒要看看,有多麽不堪入目。”
加快了步伐,兩個來到寺門,左右開立的和尚攔下了他們:“沒看見嗎?我們在辦喪事,外人止步。”
“第一次聽說和尚圓寂不讓看,不都是大開寺門等着人來上香,積攢功德,好飛升上神。”花田說的底氣十足,讓兩個和尚啞口無言,只能進寺找人來應付。
蘭子君聽花田胡言亂語,低着頭暗笑,還飛升上神呢,怎麽不說入住西天,接替大雷音寺寺主的職位呢。
“呵,這些和尚果然都是假的,我随便編了幾句他們就信。”花田與蘭子君心照不宣,對視一笑。
笑完後,蘭子君立即恢複了冷漠,他剛才跟了什麽,高冷形象不保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着紅色袈裟的和尚出門迎客,面相慈悲,大有與如來佛争相媲比的勢頭。
“二位施主,小寺剛逝去一位小生同門,實在不方便接客,請二位等上幾日再來上香。”和尚說的無縫可破。
“哦,小生,為何年紀輕輕就西去?”蘭子君問。
“無妄之災,前些時日,一位女施主前來上香沒帶香火錢,迦藍與她說了幾句,兩人發生了争吵,女子氣不過,便将他……唉。”和尚說的與市井相傳的版本一模一樣,簡直是天衣無縫,契合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将鍋甩的幹幹淨淨。
“放……屁。”花田撸起袖子,準備和和尚談論一番,蘭子君急忙捂住花田的嘴,暗自朝他搖了搖頭,從蘭子君的眼中,花田接收到警告的信號,安靜下來。
“真是可惜了,那我們過些時候再來上香。”蘭子君拉着花田就走,直到下了山才放開他。
花田不滿意道:“怎麽了,難道你一個地府判官還怕他們不成,大不了拿出生死簿,給他們畫上一筆,不信降不了他們這幫假禿驢。”
蘭子君搖了搖頭:“陽間的人我倒是不怕,我怕的是妖。”
“妖?”花田驚奇,怎麽又出來一個新物種,他的破案之路怎麽這麽複雜。
“我感到廟內有一股妖氣,這才帶你下了山。”
花田急得抓耳撓腮:“那怎麽辦?他們有妖護寺,要不我們去找華蓋帝君幫忙。”
提到華蓋帝君,蘭子君的臉又變臭了,語氣生冷道:“我有說我打不過妖嗎?”
蘭子君精通道術,憑借一張咒符吃遍天下,地府判官不是吹出來的。
花田不顧蘭子君的擠兌,眼前一亮:“真的?你能打妖,為什麽剛才不端了他們的老窩。”
蘭子君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
“對對對,打蛇要打七寸,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等找到證據再行動。”花田還不忘恭維蘭子君一句“子君兄真是智勇雙全。”
“噓。”蘭子君突然不言語,用眼神跟花田示意。
花田靜下心來,耳旁響起了咯噠~咯噠的清脆撞擊聲,在幽靜的深林中顯得格外突兀,那聲音愈來愈近,不斷折磨着兩個的耳朵和神經,花田的心随着踢踏聲一上一下的跳動。
薄霧也着了魔,跟着鬼役的碰撞聲彌散開來,視線逐漸模糊,花田和蘭子君漸漸靠在一起,緊盯着腳步聲的發源地。
模糊中,一個身形似人非人的東西走了過來,聲音就是從他手中拿着的木棒和石道碰撞發出來的,此“人”的下半身和人無異,只是兩條腿走的沒那麽利索,上半身着實吓人,腦袋被削去了一半,不知是腦漿還是血液,不斷滲出,左肩連帶着胳膊被整個砍去,半殘的倔強肩胛骨因為走路而一顫一顫的,從腦袋到胳膊,好像被人一刀切了下去,白骨森森,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