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伽藍兇殺
“子君兄,我們地府的小役都是假的,這才是真正的鬼吧。”花田看氣氛緊張,想緩和一下,也想聽蘭子君說句話,提下膽子。
“不是鬼,不是妖,是一個人。”蘭子君拉着身子已經僵硬的花田上前查看,要是等着此人來找他們,天都要黑了。
“你是誰?”花田大喊了一句,壯壯膽。
此人沙啞着嗓子,氣力不足道:“你是花田嗎?”
花田迷惑,他認得自己?
好奇心驅使下,花田靠近此人,想瞧清他的面貌,湊近一看,吓得連連後退,蹲在地上幹嘔起來,此人只剩下一半的臉,面容盡毀,被削去的那部分血肉模糊,因為長時間沒處理傷口,發出惡臭的腐爛味。
“花兄,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此人想将花田扶起來,卻怎麽也蹲不下去,連連道歉。
花田見他艱難,站起身來,這次堅決不靠近,道:“你是誰?為什麽認得我?又怎會落得這副慘狀?”
此人腦袋已經不靈光了,反應不過來花田問得問題,只将自己所知道的,道來:“我是寺中一個小僧,名叫般若,與迦藍是同門師兄。”
“迦藍?死的那個?”花田問。
般若不理會繼續說下去:“我常聽迦藍提起你,迦藍說你和柳盈盈是青梅竹馬,關系很好,迦藍還經常因為你吃柳盈盈的醋,說等見了你,定要和你一決高下。”
“什麽?”花田情緒激動起來,他似懂又非懂。
蘭子君拍了拍花田的肩膀,搖頭,道:“別打斷他,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迦藍和盈盈一見鐘情,迦藍說要為了盈盈還俗,就在他準備和主持說的那天,卻和盈盈吵了架,賭氣道再也不見她,一語成谶……”還沒說完,般若像一個斷了線的玩偶,突然倒地,生命戛然而止。
蘭子君在生死簿上,用朱墨為般若添上了一筆。
花田目光呆滞的盯着般若的屍體,不知他生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堅持到現在,然後來到花田面前告訴花田被戴了綠帽子,大爺的呀,花田一直把柳盈盈的結婚對象,柳盈盈卻早有了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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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子君好像能窺探花田心裏似的,幽幽的來了一句:“自作多情。”
花田敢怒不敢言,朝蘭子君的背影揮拳頭。
“柳盈盈與迦藍的争吵是真事,絕不是憑空捏來,而且般若也證實了……”蘭子君回頭道。
花田表情嚴肅起來:“你說的沒錯,盈盈為什麽事和迦藍吵架,般若又是怎麽死的,多了很多疑點,而且都對盈盈不利。”
花田和蘭子君一壁着手給般若處理後事,一壁商量着案件。
培完最後一鏟土,蘭子君給了花田一個選擇:“,實情一部分出在柳盈盈那兒,又有一部分在寺廟,你選一個吧。”
花田為難,去寺廟會面臨着不可知的危險,去找柳盈盈吧,又開不了口。
“去寺廟吧,我們去看看迦藍屍體。”花田選擇了去寺廟,他還沒從“失戀”中走出,緩一段時間再去看柳盈盈吧。
迷霧散去,天色暗沉下來,寺廟的悲咒聲依舊延綿不絕,引得山中烏鴉不斷啼叫。
今夜,注定平靜不了。
蘭子君畫了一道符交于花田貼在身上,只見花田的身子從腳開始消失,逐漸與大自然融為一體,蘭子君也做了一道符貼在身上,兩個憑空消失在原地。
“子君兄,你這是什麽奇門異術?”花田驚奇的晃了晃手臂,手臂随着外界環境變了顏色,又轉了一個身,顏色再次發生變化,同隐形沒有什麽區別。
蘭子君破口大罵道:“奇門異術都是些不上檔次的散仙用的,我這是正宗的道術。”
花田不以為然,蘭子君太講究花花架子,整些沒用的門派之分。
兩個一路暢通的來到靈堂,棺椁立在中央,沒有一人守靈,兩尊燭火發出噼裏啪啦的爆裂聲。
“子君兄,你嗅到妖怪在哪兒了嗎?”花田躲在蘭子君身後,擔心道。
蘭子君圍着棺椁走了幾圈,又在靈堂前徘徊了幾次:“奇怪,之前在寺外都能嗅到濃郁的妖氣,今日來了寺裏卻沒有了。”
“這座寺古怪,我們早早驗了屍,趕緊走吧。”花田前去推棺蓋。
棺材被釘了好幾圈釘子,花田和蘭子君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棺蓋推開,一個面容清秀,五官姣好的和尚出現,面色蒼白,身上還穿着死前的血衣。
“這就是他們的圓寂?我看是直接将屍體扔進了棺材,做了個表面形式罷了。”花田忘記了迦藍是情敵這個事,只可惜他這副年輕皮囊被草草封進了棺材。
将屍體翻轉過來,傷口周邊的血液已經幹涸,刺入肌膚的刀已經被取出,刀痕小而深,從背後穿過胸膛骨。
花田找了個細長木棒從傷口探進去,只見抽出的木棒全部被染成了紅色,還沒有完全觸到傷口的終點。
“發現了什麽?”蘭子君問。
花田伸手示意蘭子君閉嘴,繼續查看屍體,将迦藍翻轉過來,找到他心髒處,使勁一按,鮮紅的血從背後傷口處噴破而出,濺了二人一身。
“你幹嘛?”蘭子君嫌棄的拿手帕擦去身上的污血,質問花田。
花田随意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篤定笑道:“迦藍不是盈盈殺死的。”
蘭子君看花田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奇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你看啊。”花田将蘭子君帶到屍體旁,指着傷口道,“迦藍的死因是心髒破裂,失血過多死亡,兇手從背後穿過肩胛骨直刺他的心髒。”
“嗯,死因明确了。”蘭子君認同。
“盈盈自小身體患病,體質虛弱,常年靠湯藥養着。”花田繼續點撥,“子君兄,如果讓你從背後穿過肩胛骨一招刺死一個人,會很容易嗎?”
“你是說柳盈盈不具備殺人的能力。”蘭子君懂了花田的意思,刀穿過肩胛骨,跟砍木頭似的,沒有較大的力氣,根本不可能一招致命。
“對,兇手很聰明,想了一個很完美的殺人動機推給盈盈,然後将帶着疑問的屍體封在棺材裏,找個理由永不開棺,能這樣做的,有誰?”
“将屍體封起來當然要經過寺廟主持的準許。”自己說出的答案驚愕到自己,“你是說主持殺了迦藍。”
“還不止如此,整個寺廟恐怕就是土匪窩。”花田拉開遮蓋供桌的白绫,酒壇魚肉混雜,狼藉一片。
花田掏出一罐未啓的酒壇,飲了一大口,“酒味可是逃不過我的鼻子,只是這酒太辛辣,飲多了必惹事上身。”
潇灑的将酒壇一扔,花田挨了揍。
“你他娘的還隐着身,別随意碰外界的東西。”蘭子君在花田腦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讓你裝大爺。
“疼疼疼。”花田捂着腦袋蹲在地上一陣顫動,還不讓人耍個帥嘛。
問題環環相扣,一個解決了,另一個又出現,蘭子君問:“既然柳盈盈的殺人嫌疑被推翻,那這些人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花田搖了搖頭,他也想不通:“還缺了點什麽?”
絞盡腦汁都想不通的疑惑,必然還隐藏着點什麽,只有找到這個點,才能使整個推斷連貫起來。
“盈盈的殺人動機還沒有完全推翻,她當時确實和迦藍發生了争吵,而且他們還是這種關系……”這是花田想一輩子也不會想通的地方,但可以得到一個結論,“兇手可能知道盈盈和迦藍的關系。”
“兇手知道柳盈盈會因為這層關系,不會輕易說出吵架緣由,所以才将殺人罪名扣到她的頭上。”蘭子君補充。
“這就對了,可是這群人的殺人動機是什麽?”花田又繞回這個圈子,蹲在地上,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
“先別想這些了,我們先去柳府問問柳盈盈和迦藍的事吧。”蘭子君提醒。
花田嘆了一口氣,到了這一步了,不得不面對柳盈盈了。
“走吧,先回去睡覺。”蘭子君看花田蹲着不動,以為他還在糾結案子,将他拉了起來往外走。
走到佛像前,花田突然停下了腳步:“等等。”
“又怎麽了?”蘭子君困得很,不耐煩地問。
花田掙脫了蘭子君的手,來到佛前研究了一圈,蘭子君雙手抱胸道:“別想了,這些金子都是混了粘蠟鍍上去的,你是摳不下來的。”
“子君兄,你來聽。”花田不理會蘭子君的嘲諷,将耳朵貼近佛像,輕輕敲了幾下。
蘭子君也湊了上來。
“當當……”花田加大了敲擊的力度,一道空靈的響聲劃破長空,久久回蕩在山澗。
“你故意的吧,想震聾我呀!”蘭子君一壁掏着耳朵,一壁錘着花田的背,吼道。
花田連連躲閃,求饒道:“冤枉,我只是想讓你聽到清楚一點。”
“聽清什……”蘭子君剛想大罵,突然反應過來:“這座佛裏面有東西。”
佛像是裏銅外金,如果敲擊佛像,聲音會從敲擊處傳播到對頭,遇到銅壁,聲波折返,必然會發出兩次聲響,而蘭子君只聽到了一聲。
花田做了一個噓聲手勢:“回去再說。”
兩個悄聲下了山,神不知鬼不覺的窺探了一切,今夜收獲頗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