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間地府
漸入黃昏,于堯的熱鬧有增無減,店鋪燈火通明,路上人來人往,不安躁動也随之而來。
花田帶着三個繞了大半個于堯,被夜景深深吸引,流連忘返于橋上,皆都沉默不語,享受此刻。
被花田這麽忽悠了大半天,蘭子君才反應過來,質疑道:“這就是你說的眉目。”
花田困倦的打了一個哈欠,沒正面回應蘭子君,吵着想睡覺,先找個地方歇息,又帶着三個找睡覺的地方。
“果然不能信你……”蘭子君跟在花田後面啰嗦個不停,花田掏了掏耳朵,裝作沒聽見。
走了一段,鐘離和兼堅在後面讨論起來。
“兼堅,你覺不覺得這條路很熟悉。”鐘離問。
“這好像是去茶館的那條路。”兼堅回憶。
“茶館?茶館那兒也沒有客棧呀,只有一個……”鐘離沒再說下去,他們已經到了。
白日只是調情,夜晚才是紅樓的主場,絡繹不絕的人出入煙花之地,紅倌賣力的招引來往客,個個妝容豔麗,笑靥如花。
“蘭大人,我們住在……”鐘離看了看一旁黑臉的蘭子君,一頓,疑惑問道,“這兒?”
“對,就住在這兒。”花田迫不及待的進入,被蘭子君拉了回來。
“要住你自己住,我們不陪你。”扔下一句話,蘭子君拉着兼堅和鐘離同相反的方向去。
敢情陪他轉了一天,只是為了這個,被耍的惱怒之火蹭然燒上心頭。
“子君兄,你聽我說,別急着走嘛。”花田上前攔住蘭子君,與他耳語道,“我花田是那種淫亂的人嗎?”
蘭子君點了點頭,鐘離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兼堅則捂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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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尴尬,不能再繼續聊天了。
花田被噎的頓了好長一會兒,捂着胸口,痛批道:“原來我在你們心中是這種人,傷心了,我要辭職,不幹了。”
轉身佯裝要走,鐘離當真了,閻王再走,地府又沒個主事的了,趕緊将花田拉回來,勸道:“大人,你別走,我相信你不是淫亂的人,你讓我住哪兒我就住哪兒。”
花田面露為難的表情,實則內心洋洋得意。
估計也只有鐘離這種老實人看不出來了,兼堅站在一旁偷笑,蘭子君直接不耐煩的打斷花田的演技:“你想說什麽趕緊說。”
花田被訓斥了,正經起來,反問道:“如果想找到消失的魂魄,第一步該幹什麽?”
“找到魂魄消失的地方。”鐘離脫口而出。
花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說對了一半,我再問你,魂魄會在哪兒出現?”
鐘離一頭霧水:“我要是知道在哪兒出現,早就破案了,不用來于堯了。”
花田一臉嫌棄,這腦子是怎麽做到地府判官位置的:“虧你還在地府待了百餘年。”
鐘離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
“在人死的時候出現。”蘭子君替鐘離解答。
“對對對,我怎麽糊塗了,人死的時候魂魄才會脫離本體,出現在陽間。”鐘離反應過來。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麽?”蘭子君雖然明白了花田想要表達的意思,但還是不知道與紅樓有什麽聯系。
“白日,我從幾個紅倌那兒打聽到一件事。”花田并非好色之人,他有做事的原則與目的,“聽她們說,于堯城內有收錢給人消災的職業。”
鐘離一個激靈,反應最快:“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花田用一種你竟然還懂這個的眼神看着鐘離,寬慰的點了點頭,總算還有點用處。
“大人,難道你想找他殺人。”鐘離神反轉,花田瞪大眼睛,無言以對,這種下屬不要也罷。
“先不說了這個了,等進去你們就知道了。”花田心累,不想多解釋。
一通分析後,徹底讓蘭子君信服,克服心理潔癖後,跟着花田進了紅樓。
樓外,一個搽脂塗粉的老女人,搔首能姿的強拉着過路的行人進店:“幾位爺,快進來呀,快進來。”
花田将一錠銀子在她面前晃了晃,闊氣道:“爺在這兒呢。”
“貴客貴客,爺,你快請進。”徐娘雙眼放光,伸手去抓花田手中的銀子,花田一收手,讓她撲了一個空。
“想要銀子,先伺候好幾位爺。”花田大搖大擺的走進妓院,蘭子君幾個不自在的跟着他進去了。
“姑娘們,招呼好新來的幾位爺。”徐娘一亮嗓,四周的姑娘紛紛圍了過來,在四個身上亂摸。
蘭子君長得溫雅,姑娘們搶着伺候他,紛紛圍了過來,以為能有一場書生多情妓女專情的佳話。
妾有情郎無意,蘭子君冷着臉抛給徐娘一錠銀子,道:“讓她們都走開。”
姑娘們被蘭子君的反差吓得不敢輕舉妄動,都等待着徐娘的指示。
徐娘一拍腦袋,機智道:“哎呦,我真是老糊塗了,這些貨色怎麽能如得了公子的眼,你們都散了吧。”
姑娘們冷哼一聲,紛紛散開。
“公子,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去給你找來。”徐娘向蘭子君讨好道,冷落了最先進門的花田,某人偷偷将手裏拿着的銀子塞回到衣袖裏,徐娘看的一清二楚。
“給我開兩間天字房。”蘭子君又抛給徐娘一錠銀子,“我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們。”
徐娘看了看進來的四個,三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和一個不知男女的蒙面人,只要了兩間房,心中不免浮想翩翩。
徐娘一臉看透一切的表情,道:“我懂,我懂。”
“你懂什麽?”蘭子君反而不懂了。
花田懂了徐娘的意思,站在一旁看戲,也不跟蘭子君解釋,期待他越描越黑,反正花田也不在意。
和他一同看戲的還有兼堅和鐘離,都想看看不食人間煙火的蘭大人如何收場。
花田這就疑惑了,兼堅和鐘離怎麽會明白?
徐娘笑而不答,繼續問:“公子,你想和那位公子一同住?”
因為和鐘離靠近,蘭子君随手一指:“他。”
鐘離身材強健,膚色因日光沐浴變成古銅色,有着十足的男人魅力,從他一進門,徐娘就瞥了他好幾眼,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
徐娘只是試探一下蘭子君,沒想到就被她猜中了,嘆了一口氣,失落道:“走吧。”
被“寵幸”的鐘離笑容停留在臉上,尴尬了好大一陣,不能直視蘭子君了。
“我和誰睡和她有什麽關系?”蘭子君在後面自言自語了一番,簡直莫名其妙。
徐娘經歷太多男女情愛,早就看透了一切,什麽都沒有錢給的安全感強,很快恢複了熱情。
帶着他們去了三樓的天字號,蘭子君與鐘離一屋,花田與兼堅一屋。
徐娘的疑問,花田也同樣有,問蘭子君:“子君兄,你為什麽不開四間房?”
提到這個,蘭子君激動起來:“開四間房不要銀兩啊!你以為你很有錢嗎?”
蘭子君的理由,讓花田無話可說。
那你幹嘛還浪費一錠銀子讓小倌們走開,活該被徐娘誤解。
“時候不早了,我們先歇息一晚,明日再探案。”花田逛了一天,早就疲憊了。
進門之前,蘭子君跟花田抱怨一句:“趕快查完這件案子,我一刻也不想待着這兒。”
“子君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要像織布一樣,一線一線的疊加,才能織好一塊布。”花田寬慰蘭子君。
“屁話。”蘭子君雙手抱胸,和鐘離回了房間。
花田現在被蘭子君罵,不再惱火了,反而很開心自己能輕易調動蘭子君的情緒,大笑着撲倒在床上,跟兼堅道:“小兼堅,你剛才看沒看到子君兄的臉,比茅廁還臭。”
“是是是。”兼堅随聲附和。
從兼堅的語氣中,花田聽到了哭腔。
不想窺探兼堅的情緒,花田只想正面調和:“兼堅,現在沒有外人了,你可以摘下面紗了。”
“大人,我還是戴着吧,別吓到你。”兼堅不脫。
“哎,我可是閻王,怎麽會被你吓到,摘了吧,一會兒睡着不舒服。”花田句句在理,兼堅不好拒絕,背過身去,将面具摘下。
“大人,你睡吧,我在這兒給你看着。”背對着花田,兼堅身體不停的顫抖。
越接近一步兼堅,兼堅身子抖動的幅度越大,走了一半,花田放棄了,他看見了兼堅不斷留下的眼淚。
今夜想“同床共枕”是不可能了,花田将被子抱到卧榻上鋪好,對着兼堅的背影,道:“早些睡吧。”
兼堅點了點頭,等花田上了床,他才吹滅蠟燭,摸着黑爬上了卧榻。
這一夜,花田睡得極差,半夜驚醒好幾次,擔心的看向兼堅,直到聽到兼堅勻稱的呼吸聲,花田才安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