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間地府
于子亦有些癫狂,撿起風霜劍向他們劈去。
鐘離打開背囊,快速抽出一把黑色玄鐵刀,擋住了于子亦的進攻。
刀劍相碰時刻,刺耳的摩擦聲響起,一瞬間一道刺眼的光亮掩蓋了微弱燭火,兼堅被晃得閉上了眼睛。
也就一眨眼的瞬間,于子亦被彈飛出去,風霜劍砸到地面,像是發出不滿抗議,玲玲響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平息。
半跪在地上的鐘離紋絲未動,手握刀的姿勢還沒有收回,睥睨的看着倒在一旁的于子亦,眼神中滿是不屑與狠厲。
兼堅抱着花田的腦袋,不敢動作,此時的鐘離與他認識的大相徑庭。
鐘離的周身仿佛散發出着一股邪氣,手裏拿着的刀在暗光中隐隐發亮,從明亮的刀面中,剛好可以看到鐘離深邃的眼眸,像一汪潭水,深不見底。
眼睛亂飄,兼堅看到背囊中露出的其他兩把刀柄,一把赤紅,一把靛青。
兼堅搓了搓眼睛,确認他沒有看錯,兩把刀在背囊中不安分的抖動,好像急迫着外出作戰的勇士,等待着鐘離點兵。
見鐘離出了手,蘭子君面色一沉,不再看戲,輕念一聲:“捆。”
一條鎖仙鏈從空而降,将倒在一旁的于子亦捆綁起來。
做完一切,蘭子君上前來拍了拍鐘離。
鐘離恢複常态,憨笑道:“放心,我沒事。”
收了刀,鐘離不忘花田還受着傷,回頭照望。
兼堅迅速收起恐懼的眼神,低下頭撫摸花田的傷口,回避鐘離的眼神。
兼堅的小動作沒有逃過鐘離的眼睛,鐘離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最終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向了于子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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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痛苦,一個恐懼,一個警惕,一切都拜蘭子君推花田的那一下所賜。
“把他擡到那邊去。”蘭子君指着花田道。
兼堅怕傷着加劇花田的痛疼,抱着他的腰向一旁拖,無奈力氣太小,拖了幾步就氣喘籲籲,咬着牙,憋紅了臉,也沒有将花田放下,龜速前進。
拖了一段,兼堅來到于子亦一旁,此時鐘離正在檢查昏厥的于子亦,
鐘離其實早就檢查完了,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兼堅,若有其事的翻動着于子亦的手臂,脈搏都沒找到的給他把脈。
“鐘離,幫幫我。”靠近鐘離,兼堅向他求助。
忽而聽到兼堅喚自己的名字,鐘離一驚,身子一抖,出了洋相,呆看着兼堅。
“我快堅持不住了,幫幫我呀。”兼堅的手一松,險些讓花田落地。
鐘離趕緊上前接過花田,單手将他拎起,站在原地,胳膊只是移動了半尺,便将花田移到了一旁的空地。
兼堅松了一口氣,蹲在地上,繼續守候着花田。
鐘離看着兼堅的身影,想說句什麽,卻被蘭子君喚了去:“把于子亦押過來。”
鐘離又急匆匆的将于子亦帶到蘭子君面前,和蘭子君一起等待着于子亦恢複精神。
天色漸亮,東方的天空露出魚腹般的白晝,燭火跳動着微弱的光。
燭火反光向暗,越是黑暗蠟火越亮,直至天大明,蠟火會全然熄滅。
花田眼睛開了一條縫兒,許久沒見光亮,被刺的視線模糊,映入眼前的是兼堅蒙在臉上的黑紗。
全身痛疼不已,緩了好長一會兒,才能微動胳膊,花田擡起手來摘掉兼堅的黑紗,胭脂粉都掩蓋不住臉上的黑眼圈,指腹輕輕刮擦兼堅的眼袋,薄翼般的長睫毛不斷閉合張開,一夜未睡,眼中氤氲了水汽,像早晨集滿甘露的桃花蕊。
“大人,你醒了。”兼堅扶着花田的背,想幫助他起身。
“顧盼生輝。”花田不起,躺在兼堅懷中不動,道了一句,只不過後半句沒好意思說出來。
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兼堅羞紅了臉,蒙上黑紗,将情緒藏了起來:“大人,他們在等你審案。”
花田這才想起自己肩負重擔,抻了抻腰,坐了起來。
“我們的情聖醒來了?”蘭子君調侃道。
屋子就這麽大,花田對兼堅說的話,蘭子君聽的清楚。
鐘離在一旁捂嘴偷笑,跟花田擠眉弄眼。
花田有些不好意思,痛疼之後太過舒适,又看到了美好的人,竟忘記了是在于府破案。
花田将大家的焦點轉移到于子亦身上,問道:“他怎麽樣?”
花田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于子亦,顯得比他還痛苦,便暗自怨恨:昨晚被砍腦袋的是我,你躺的倒舒服。
“你來。”蘭子君向花田勾了勾手。
花田以為蘭子君發現了什麽,屁颠屁颠的跑過去,問:“要我幫什麽忙?”
蘭子君一把扯過花田的衣領,将他按到于子亦面前,手法和昨夜無異。
花田吓了一跳,于子亦的臉放大在眼前,想到昨日被他封了喉,心中打怵,掙紮着想要起來。
躺的平穩的于子亦立即有了反應,猛然睜開眼睛,擡起頭,差點和花田撞到一起。
“你終于肯睜眼了。”蘭子君好心的将花田拉了回來。
于子亦在裝暈,一直在暗自觀察着花田,蘭子君和鐘離早就瞧出,等着花田醒來,看于子亦能有什麽目的。
“是不是馬越派你們來的?”于子亦問得問題,讓四個感到莫名其妙,他怎麽突然提到馬越?馬越不是消失三年了嗎?
“不是。”蘭子君回答的直接。
蘭子君不吃虧,跟于子亦讨價還價道:“公平起見,你的問題我回答了,現在換我問你了。”
“公平起見,你們是不是應該先放開我。”于子亦扭動了一下身子,示意蘭子君。
評估了風險後,蘭子君念了一訣:“收。”
鎖魂鏈從于子亦身上松開,輕飄飄的飛出門外,消失在空中。
換到蘭子君問,蘭子君開門見山道:“你為什麽要收押于堯的魂魄?”
蘭子君問的問題出乎于子亦意料,于子亦狐疑的盯着蘭子君看,又轉眼看了看其他三個,蘭子君懂得魂術,花田能起死回生,鐘離的刀法一流,兼堅帶着面紗,很是神秘……
這幾個人絕對不簡單!
沒有回答蘭子君的問題,于子亦反問:“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你先回答了我的問題,才有機會問你想問的。”蘭子君語氣堅決,要是于子亦不回答,他有一百種方法讓他說出口。
于子亦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悠然的來了句:“我沒有收押魂魄。”
“放屁,前夜在城郊,那個乞丐的魂魄是誰收的?”花田忍不住反駁。
“你們的問題已經回答完了。”于子亦放棄與蘭子君交涉,興趣轉向花田,問,“該我問你了,你為什麽會能起死回生?”
“我沒有起死回生。”花田回答了同樣沒有價值的答案。
“要是這樣問,我們到天黑也問不玩。”蘭子君決定換種問法,“我只問你幾個問題,你要真真實實的回答我,這之後,随便你問什麽,他都給你解答。”
蘭子君指向了花田,他覺得于子亦一直在求起死回生之法,所以會不惜一切代價,便以花田為誘餌。
“憑什麽……”
蘭子君踩了花田一腳,讓他生生憋回還未說完的話。
花田吃痛,嗷嚎一聲,席地而坐,捂着腳丫子揉搓,心裏盤算着待會兒怎麽糊弄于子亦。
“好,你問。”于子亦果然答應了。
花田這一腳丫子不能白挨,忙搶着問:“講講你入京趕考的前天發生的事?”
花田不急着問收魂的事,有因才有果,一切起因皆由那夜而起,那引起的果或許就是于子亦收魂,這兩件事有着莫大的關系。
提到那夜,于子亦面露殺意,剛平靜的心情又陡然升起下落,自我調節了一會兒後才徐徐回憶道:
“趕考前夜,我和百裏吵了架,一個人生悶氣,便去酒館喝酒,一直喝到了半夜。
誰知就在這幾個時辰的空隙裏,馬越夥同舍繞山的散匪,來到于府,屠殺了我的家人,擄走了百裏。”
短短幾句話,于子亦說的異常艱難,這件事已經在腦海中追憶多遍,道出來的也只剩幹巴巴的幾句言語。
徐百裏沒死!花田從于子亦的話中抓住了這一點,這也解了船小哥描述中的一個漏洞,只是一個疑點剛消,另一個疑點又起。
于子亦說的與船小哥基本無異,這正是道聽途說的版本,不過有一點不同,花田問:“為什麽要用擄這個字?馬越與徐百裏有什麽關系?他又和你們于府有什麽深仇大恨,何以至于屠殺了上下百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