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燈
若茗找了幾個月,終于在大梁發現了公主的下落,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一路尾随,發覺公主和大梁的人關系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另有計劃,一時不敢貿然現身。
一直到他們回府了,若茗才悄悄翻進了離的房間。
“若茗參見主子。”
離被突然出現的女子吓了一跳,望着她不知作何反應,她說的是什麽話?為什麽看起來有些眼熟?
若茗見主子像陌生人一樣望着她,不由得一愣,“主子,我是若茗啊。”
離一臉的茫然,“你說什麽?”開口竟是中原話。
若茗這才覺得不對勁,站起來道:“主子,若茗找了你三個多月了。”
看着離眼中那疑惑的光芒,若茗暗道:莫非自己認錯人了?這個女子只是長得和公主很像而已?
“冒犯了。”若茗邊說邊繞道離身後,翻開她的衣領,看到她頸後那顆針尖大小的朱砂痣,心中大喜,雙手握拳道:“公主,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不會認錯!快回去吧!現在島上都已經亂成一片了!”
離的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眼前這個女子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她說的話又有些聽不懂,不對,不懂嗎?好像又有些懂……頭好疼好亂……
她捂着頭,努力分辨着她說的話:“島……你是說,島……什麽島?”
“月離國啊!”
“月,月離國?”
若茗愣愣地看着離,一直看得她有些發毛,才站起來走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腕,當她想要掙脫開的時候,她又立刻放開了手。
沒有中毒啊,也不像被人下了迷藥的樣子。要是薛然在這就好了,若茗暗道。忽然聽得門外有動靜,她知道公主一定是遭遇了些什麽,看這樣子似乎是失憶了。既然此刻又帶不走公主,只好以後再做打算了。若茗深深地看了離一眼,便再次翻牆出去了。
她心中暗道:既然知道了公主的下落,就不怕找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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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茗是月離國最好的暗衛,沒有之一,所以她潛伏在這附近很多天,都沒有任何人發現她,包括秦勉之。
幾天之後,她終于弄清楚了公主不認識自己的原因,原來她傷到了頭,真的是失憶了。據她觀察,公主似乎還與這王府的主人相處得不錯,如此看來,在公主恢複心智之前,是不會跟她走的。不過公主還活着,這個消息對她和整個月離國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恩賜了。
總而言之,先通知其他人這個消息吧。
乞巧節那天,秦勉之帶着離在街上走着,一路都牽着她的手沒有放開,他毫不介意行人的目光和議論。
他原本将離保護得很好,從不讓她抛頭露面,也幾乎不和王府外的人接觸,但他不忍她再受任何委屈了。今天是乞巧節,他想在這個有特殊意義的日子昭告她的身份。
離穿着淺綠色的裙衫,外罩一件淡綠色的輕紗,梳着簡單的反绾髻,沒有戴發飾,雖不驚豔,但是卻像一朵青蓮,加上她天真無邪的笑臉,透出一股純淨的美。
秦勉之穿着一套月白色的長衫,頭發用一根同色發帶束在腦後,像個超脫俗世的仙人,臉上帶着溫柔的笑臉,寵溺地看着身邊的人。
二人看起來竟是絕配,街上的人無不用豔羨的目光看着他們。
離看着集市上各式各樣的花燈,喜歡得不得了,東看西看,恨不得把所有花燈都搬回家。秦勉之只是笑着将離看中的花燈都點了一下,後面跟着的下人立刻上來付錢買燈。
兩人逛了一晚上,離一直很開心地笑着,這也讓秦勉之的心情格外好。
離右手拿着一只兔子花燈,左手被秦勉之牽着,一搖一擺地走着。
突然從左邊巷子竄出幾個黑衣人,秦勉之立刻反應過來,将離帶到身後護住,身邊的侍衛也馬上沖了上去。但來人似乎找準了目标,直直的往他們這邊攻擊。秦勉之左右閃躲,好幾次差點被刺客打中,兩個人畢竟躲閃不便,争鬥之中他不得不放開離,去和刺客搏鬥。
離吓得蹲在一邊,手中的花燈也掉在地上了,混亂中不知燈籠被誰踢了一腳,飛出好遠,她連忙鑽出人群,追着燈籠跑去,而秦勉之正專心和刺客打鬥,沒有看到她跑開的身影。
撿起燈籠之後,她這才發現自己和秦勉之走散了,不知身在何方。她踮起腳尖四下張望,四周全是陌生人,哪裏還有秦勉之的身影?她心中一驚,這裏除了秦勉之她不認識任何人,一種莫名的恐懼油然而生。她四處張望,腳步越走越快。
“嘭”的一下,她撞在了一個人身上,擡頭一看,是個面容俊俏的年輕人。
唐景文也是閑來無聊才會到燈會上來的,沒有帶随從。當離撞到他懷裏來的時候,他本打算發怒的,見是個女子,又打算調戲,哦不,是認識一下。定睛一看,這個女子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正撲閃撲閃的看着自己,像一只被主人遺棄的小貓。
這一對視,連久經情場的蔚王爺竟突然有些心跳加速。
正準備問她名字,秦勉之突然沖到了他的面前,将懷中的人一拉,拉到了自己懷裏。
唐景文的懷抱突然一空,他竟覺得有些不舍,十分眷戀剛剛那柔軟而帶着清香的觸感。
“你跑到哪裏去了!”秦勉之語氣中充滿了怒火,卻聽得出他十分擔心。
離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愣愣地說:“我……我,燈……”邊說邊準備給他看自己剛剛追到的花燈,卻發現自己手中空空的。是剛剛在找他的時候,不知道扔到哪裏去了。
“啊,我的燈……”離掙紮着要去找回花燈,卻發現根本掙脫不開。
秦勉之說了句“沒關系,我再給你買。”然後放開懷抱,抓住了她的手說:“我們走吧。這次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準離開我一步,聽到沒有?”
離順從的點點頭,跟着秦勉之準備離開。
一個怪聲怪調的聲音突然打破的溫馨的氣氛:“表弟,你也不介紹一下?”
秦勉之聞聲望去,這才發現一直站在一邊的唐景文。他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們倆,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十分欠扁。
見秦勉之不說話,唐景文笑着走過來,湊近離身邊,玩味地調笑:“你就是我表弟的那個傻女侍妾?”
秦勉之眉頭微蹙,厲聲叫了句:“唐景文!”
唐景文笑嘻嘻地看着他:“怎麽,難道我說錯了?”
秦勉之正準備開口反駁,就聽到離開口道:“我不是侍妾!我也不傻!你是壞人!”
唐景文和秦勉之都愣了,沒想到離會突然說出這麽擲地有聲的話。
唐景文愣了一會,然後仰頭哈哈大笑了一會,“你敢這樣對我說話?知不知道我是誰?”
離反駁道:“不知道!你肯定不是好人!”
唐景文看着離因為生氣而微微發紅的臉頰,還有撅起的嘴巴,不禁揚起嘴角,“挺有意思的,難怪我表弟喜歡你。離是你的名字還是姓氏?”
離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被秦勉之拉到了身後,再次與唐景文隔離開來。
唐景文見狀不由得失笑,“表弟,我和她說幾句話,又不會吃了她。”見秦勉之還是不讓開,他只好歪着腦袋對他身後的人說:“離姑娘,我是勉之的表兄,我叫唐……”
“他是蔚王爺,離,叫王爺。”秦勉之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話。
離撇撇嘴,似乎不太情願,輕聲叫了一聲:“王爺。”
唐景文還想和她說幾句話,秦勉之就轉身拉着她走掉了。
看着他們倆離去的背影,唐景文不由笑出聲來。
他太了解自己的表弟了,若這個女子真是他的侍妾,他一定會很大方的承認,剛剛他并沒承認,說明還不是他的侍妾。
而且……這個離姑娘,還蠻有意思的。那雙眼睛啊,真跟小貓似的。
可愛。想摸。
皇帝突然要秦勉之去山西赈災。
秦勉之本來是不願意去的,但他知道父皇這次派他去的原因:唐景文只比自己年長幾個月而已,不過三次南下赈災,就已經深得民心,被封了王了。而他身為三皇子,至今還沒有封王,是有些說不過去的。
雖然他這幾年打過幾場勝仗,雖在朝廷有功,但在百姓中的威望還是不夠,這就需要用赈災這些得民心的事情來提升自己的威望。所以這次山西赈災,他不得不去。
說不定回來之後,父皇就會給自己封王,只要封了王,他就能向父皇秉明,然後名正言順地娶離進門!
回到府上,将這消息一說,離的反應完全不出意料,一定要要跟他一起去。但是他這次要去的地方是旱災很嚴重的地區,條件可想而知,再加上是去做正事,帶上家眷影響還是不太好,所以他下定了決心沒有同意。
他走的那天,離哭成了個淚人,拽着他的衣服就是不松手,死活不讓他走。最後實在沒辦法,秦勉之只好把心一橫,點了她的睡穴,這才将衣服從她手中拯救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床上睡好,然後坐在一邊看着她的睡臉。他輕輕揉捏着她的掌心,嘴角泛起苦笑,第一次嘗到了離別的苦澀。
以前雖然常去邊疆前線,但來去都十分潇灑,毫無牽挂,也從未有過這種不舍的感覺。他無限留戀地看着離,手輕輕撫着離的臉龐,然後俯身在她嘴上落下一吻,柔聲道:“離,等我回來,我就娶你過門。”
若茗在窗外聽到這話,心中一驚,她潛伏的這幾日裏,只知道這個大梁皇子好像喜歡公主,卻沒想到他真的要娶她。
不愧是月離公主,就算失憶了也能吸引到大梁的三皇子。
呸呸呸,這事萬萬不可!公主還要回月離平亂的,豈能嫁到大梁!
這大梁三皇子的一番話像是平地一聲雷,炸得若茗如熱鍋上的螞蟻,但此時此刻她又沒有其他辦法,只好再次修書一封,朝薛然他們又送去了一只信鴿,催他們快快前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