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癡心

娶了王妃一段時間之後,蔚王府裏所有人都意識到了蔚王爺的變化。

以前都是女人圍着王爺轉,王爺正眼都不會看她們一眼,現在是王爺整體圍着王妃轉,總是四處搜羅些好玩好吃的東西來取悅王妃,但王妃好像并不接受王爺對她的好。

以前王爺雖然玩世不恭且性子冷漠高傲,但是性格還是不差的,對下人也還算好,起碼王府裏的下人都沒怎麽見過王爺發火。但現在王爺每隔幾天都會發一次大火,有的時候是對王妃,但更多時候是對下人。他現在就像是顆火雷彈,一點就炸。

究其原因,都是王妃不知道又做了什麽說了什麽惹王爺生氣了。

這段時間,一進蔚王府的大門你就能聽見蔚王爺的怒罵聲,所以平時幾乎天天來找王爺議事的朝中同僚,邀王爺一起喝酒耍樂的朋友,想來投靠求援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親戚,上門送禮巴結的地方官員,最近都不敢上門了。

現在王府下人都已經學乖了,聽見王爺大聲說話,趕緊躲得遠遠的,沒有必要絕對不靠近王爺。因為發火的蔚王爺,實在是太恐怖了。

你要問王爺愛不愛他的王妃?沒有一個人可以回答。

說愛吧,誰會隔三差五的對自己愛的人發脾氣?将房裏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火氣幾乎要燒到房頂,氣極了的時候,也曾出手打過王妃。

說不愛吧,王爺身邊的女人多不勝數,但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樣費盡心思讨好,也從來沒有女人能把向來是謙謙君子的蔚王爺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風度全無。你說這要不是愛,那是什麽?

因為喜怒無常的唐景文,離覺得很害怕,在她心裏,這個人可比秦勉之差多了。總是受着他的折磨,雖然錦衣玉食,但離還是動了逃跑的念頭。

有一天,離趁着唐景文出門的時候,收拾了些東西,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

唐景文回來發現離不見了,腦子裏“轟”的一聲,腦中空白了好久。

待回過神來,他第一個擔心的問題竟然不是離為何要離開,而是離現在是不是安全的,一個人在外會不會迷路,會不會摔跤,會不會餓肚子,會不會遇到壞人,會不會受傷,會不會……

唐景文越想越害怕,立刻下令封鎖城門,并派出全部家丁出去尋找,又從城防軍中調出一部分人幫忙尋找。別說人了,就是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城去。

結果離在還沒到城門口就被攔下了。

唐景文見到離安然無恙,一直懸着的心這才落了地。見離拿着包袱正一臉警惕地看着自己,剛剛的擔憂一時全部變成了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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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到哪去?”他的臉色黑到了極點。

離緊緊地抓着自己的包袱,害怕卻堅定地說:“去……去找之之……”

這句話成功地讓唐景文的臉更黑了,用力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眉頭深深絞在一起,盯着她的臉惡狠狠地說:“你是我的妻子,怎麽能去找別的男人?”

離身子微微顫抖着,怯怯地說:“你,你對我不好……”

唐景文的火“轟”的一下竄了上來,她在說什麽?我對她不好?難道我平時對她的那些低聲下氣的讨好,那些費盡心思的取悅,那些小心翼翼地照顧,她都沒有看見?她居然對我說‘你對我不好’?

握緊拳頭,唐景文怒吼道:“我對你不好?你竟然說我對你不好?”由于憤怒,他的聲音大得幾乎要将人耳膜震破,“我唐景文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麽好過!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都沒有看見嗎?居然說我對你不好?我哪裏對你不好了?你說啊!”

離這次學乖了,知道唐景文正在氣頭上,說什麽都不會有好結果,她幹脆不說話,把臉轉過去不看他,免得再被兇。

唐景文意識到剛剛自己過于激動的态度可能吓到她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氣,換了比較柔和一點的語氣說:“好了,離兒,我們現在不争論這個問題了,先回家吧。”

離站着不動,臉仍舊對着另一邊。

唐景文抓着她的手,壓着怒火再次開口:“離兒,跟我回家。”

離轉頭看着唐景文,欲言又止了好幾次,還是忍不住問道:“那我跟你回家,你讓我見之之嗎?”

唐景文剛剛緩和的臉色再次變黑,捏着她的手也開始用力,幾乎是用吼地說:“不許你再提秦勉之的名字!更別妄想見到他!你現在是我的妻子!你的眼裏心裏只能有我一個人!聽到沒有!下次再敢擅自跑出來,我就不會這麽客氣了!”說完将她往兩個家丁手中一甩,厲聲道:“帶她回去,好好看住,哪裏也別讓她去!否則本王要你們的命!”

回到蔚王府之後,離就被軟禁了。她也許是大梁歷史上第一個被軟禁的王妃。

離被關在自己的那個小院裏,哪裏也不能去,能活動的空間就是四周的院牆和院門之內。門口有兩個家丁守着,裏面還有四五個侍女在院內,說是伺候,其實也是監視。

唐景文偶爾也會來看看她,但是離對他的态度只會讓他更加生氣。

這天,唐景文又帶了些南方的點心給她。但離一見到他,眼中馬上彌漫着恐懼,像是看到了什麽兇猛的野獸一樣,瞳孔緊縮着,弱弱地躲在一邊,不敢過去。唐景文往她那邊走一步,她就往裏躲一點

“離兒,過來,你看我帶了什麽給你。”唐景文邊往離那邊走,邊柔聲說。

離搖搖頭,躲得更裏面了。

唐景文對她伸出手,語氣依舊溫柔:“來,出來,我不會傷害你的。”

離還是搖搖頭,眼中的恐懼更深了。

離的态度讓他又傷心又憤怒。僅有的耐性終于耗盡,将手中的點心往地上一摔,對離吼道:“你為什麽要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我要你喜歡我!不是要你怕我!”

離見慣了唐景文發火,所以只是低着頭,緊緊抿着嘴巴,渾身顫抖着,不敢說話。

唐景文一把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看着自己,有些兇惡地說:“你到底要到什麽時候才會接受你是我妻子的事實?嗯?你跟秦勉之已經不可能了!你不知道嗎?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了,是我蔚王的王妃!從今以後,你的生命裏只有我一個男人!聽到沒有!”

聽到唐景文提起秦勉之,離的眼淚忍不住了,但只是抽泣着倔強地不肯出聲。

唐景文看着離那黑溜溜的眼睛,因為委屈而撅起的嘴唇,心中不禁一動,控制不住地低頭親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霸道的吻讓離有些呼吸困難,感覺口中的空氣都被吸走了。下巴被緊緊扼住,很疼,小舌被用力地吸住,口中有些腥甜,唐景文幾乎是在啃咬着她。

離奮力反抗着,雙手用力推着唐景文,但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掙脫不了。

唇齒糾纏間,唐景文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手也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其實在那個夜晚之後,唐景文因為愧疚,就再也沒有碰過離。

雖然很想要她,但他總是強壓住欲望,因為他不想強迫離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但是現在,欲望已經戰勝了他的理智。他伸手想要解開離的腰帶,突然嘴唇被狠狠地咬了一下。唐景文吃痛地挪開嘴,用手一摸,嘴唇居然被咬出血了。

看了看自己手指上沾到的殷紅的血跡,又恨恨地看着離,看見她全身顫抖地看着自己。噙滿淚水的眼中彌漫着悲傷和恐懼,還有些絕望,就像一只被人欺負□□過後丢棄的小貓。

她這樣的眼神讓唐景文心頭一緊,他要的不是這些!他咬咬牙,握緊拳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會,才放開她沖了出去。

他怒氣沖沖地徑直朝一個侍妾房間走去,也不管是誰的房間,粗魯地一腳踢開房門,面無表情地說了句“給我侍寝。”

侍妾愣了一秒之後立即反應過來,谄媚地笑着撲到了過來,極盡自己渾身解數來取悅他。

跟侍妾纏綿的時候,唐景文腦中仍舊是離那張挂滿淚水的臉和瑟瑟發抖的瞳孔。

“為什麽不喜歡我,為什麽不喜歡我!”

身下的侍妾被他這毫不憐惜的動作撞得頭暈眼花,口中卻仍舊極盡谄媚地說:“王爺,妾身……啊,妾身喜歡你……”

唐景文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只是機械地重複着動作,眼中似乎看不到任何人,“離兒……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

叫着離的名字釋放出來的時候,他并沒感覺到絲毫快樂,而是滿身滿心的空虛和無力。

第一次這樣掏心掏肺的付出,換來的就是這些麽?別的女人都迫不及待的對自己投懷送抱,為什麽她就這樣糟蹋自己的真心呢?

唐景文覺得自己的要求很簡單,他從不付出真心,一旦付出了,就一定想要得到對方的真心作為回報。這也是他拼命想要離愛上自己,卻仍舊不得其法的原因。

若茗仍舊潛伏在蔚王府,給離針灸了一段時間,當然都是預先點了離的穴才針灸的,但是效果似乎并不明顯,所以她又尋訪了幾個名醫,又飛鴿傳書問了薛然。得到的結論都是,若是因為強烈撞擊導致的心智失常,可能需要再次撞擊才能恢複。

若茗當然不可能冒這個險再讓她去承受撞擊,上次針灸已經釀成了大錯,還不知道公主恢複心智之後會如何處置自己。而且現在,要應付蔚王府那幾個侍妾,已經夠她忙的了。

蔚王府的侍妾,因為嫉妒離當上了王妃,而處處為難她,當然是在唐景文不在的時候。再加上最近王爺找她們侍寝時每次都叫着王妃的名字,更加讓離成了衆矢之的。

這些女人只會用一些十分幼稚的手段來捉弄她。

比如伸出腳來絆倒她,在她吃的東西裏面加瀉藥,剪壞她的衣服等等。但是因為若茗的緣故,這些招數都沒成功,往往還讓她們自食其果。

不過最讓若茗擔心的,不是這些總是惡作劇的侍妾,而是那個陰晴不定的唐景文。

若茗摸不懂這個男人的心思,她看得出來,他明明很喜歡公主,卻總是對她發脾氣,對她大吼,把她弄哭,不停地傷害她,然後又低三下四地去哄她。當然若茗不知道,每次唐景文對離發火,都是因為秦勉之。

若茗對自己的決定後悔極了,看到公主受盡折磨,懊惱得想自殺。當時無論如何還是應該把人交給秦勉之的,就算會暴露身份。因為這個唐景文根本就是個衣冠禽獸!居然還占了公主的身子……想到這裏,若茗恨不得一個暗器飛出去直接殺了唐景文。

殺了他倒是易如反掌,只是他好歹也是皇帝的侄子,他的死說不定會連累公主,甚至會暴露公主的身份。想起公主平日教她的那句“凡事以大局為重”,若茗只能咬咬牙忍了。

唐景文,你給我等着!這個仇,我将來一定會找你報的!

若茗卻不知道,其實唐景文在折磨離的同時,他自己也十分痛苦。

唐景文知道自己對離并不好,雖然愛她,卻總是傷害她。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聽到她喊秦勉之的名字的時候,就覺得心髒好像被針紮一樣,很疼很疼。

他長這麽大從來沒這樣對過一個人。第一次這樣費盡心思讨好一個女子,整天圍着她轉,對她百依百順,可是為什麽自己這樣付出,她的心裏卻只想着另一個男人!

別的女子都是對自己萬般讨好,生怕被冷落,求着自己寵幸,而離卻對他不理不睬,一門心思全部放在那個被派去邊關的人身上,無論自己如何對她好,她都視而不見。

唐景文甚至想過通過占有她的身子,來宣示所有權,這的确是他蔚王的行事作風。但是每次他看到離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那麽清澈,想起那天床單上殷紅的血跡,他就不忍心了。而且唐景文深深知道一點,占有了她的身子,卻無法占有她的心,又有什麽用呢?自己要的,不過是她的愛而已。

離,終有一日,你會愛上我的!我要你心甘情願地做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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