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游泳

這天,蔚王攜家眷一起外出游湖,這是離第一次以蔚王妃的身份和唐景文一起出去。

離畢竟還是個愛玩愛新鮮的心性,一聽說要出來玩,就忘記了唐景文平常兇惡的模樣,高高興興地出來了。

離一路都笑嘻嘻的,因為她漸漸知道了,每次一提起秦勉之,唐景文就會發脾氣,所以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秦勉之,這樣自己的日子就會過得比較輕松。

站在船頭吹着湖上的風,聞着空氣中的水汽味道,離覺得渾身舒暢,有種說不出來的輕松愉快。她深吸了一口帶着湖水氣息的空氣,擡高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唐景文看着離那滿足的笑容,好像享受的樣子,覺得能讓她這麽高興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不禁勾起嘴角,揮揮手,讓侍女随從都退了下去,自己走到了她的身邊,關切地問:“離,冷嗎?”

離搖搖頭。其實她現在恨不得一個跟頭紮到湖裏去,狠狠地游它幾個來回。

“那,想吃點東西嗎?”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離抿了抿嘴唇,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唐景文,“有什麽東西吃?”

唐景文輕輕笑了笑,寵溺地拍拍她的頭說:“我去看看,有沒有你喜歡吃的。”然後轉身走進了船艙。

因為心情好,唐景文連步伐都格外輕松。

其實他今天命人準備的都是離喜歡吃的東西,他離開只是想去把特地為她做的各種不同形狀的桂花糕拿出來,這是他為離準備的驚喜,想要親手拿給她。

離很喜歡吃桂花糕,他便命人做了許多形态各異的桂花糕,有兔子、貓、花朵、小鳥等等許多不同的形狀,他知道離一定會喜歡的。他想要看到她因為他而發自內心的笑臉。

一旁的三個侍妾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王爺在王妃面前的模樣,又是驚訝又是妒忌。平日裏無論自己怎麽取悅,王爺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如今他竟對這個傻女露出這麽溫柔的表情,侍妾們簡直氣得要把手中的絲帕給扯爛了。

以往唐景文每年出來游湖都帶着她們,她們就借這個機會使出渾身解數争搶着的取悅他。但今年唐景文只想和離兩個人單獨相處,并不打算帶着她們,可她們卻不知怎麽知道的消息,早早就侯在船前。單純的離只知道是住在府中的漂亮姐姐,聽說她們想要一起游湖,便邀她們一起上船。唐景文雖然不願,但又不想讓離不開心,便勉強同意讓她們上船了。

到了船上,她們本想像往年那樣媚笑着貼過去,唐景文卻帶着離走到了船頭。

侍妾們想要過來插到他們中間,剛剛準備提腳,卻被唐景文用淩厲的眼神瞪回去了。離看風景的時候,他轉過頭迅速對三人說了一句:“給我滾遠點,別在這礙事!”聲音雖然不大,卻夾雜着明顯的嫌棄和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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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女人都做了唐景文好幾年的侍妾了,是府中所有侍妾裏最得寵的,也是最有可能升為側妃的幾個人,但她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這麽不安過。自從這個傻女來了之後,王爺眼中就只有她一個人。即使在她們侍寝的時候,也能明顯感覺到王爺心不在焉,機會每次都在她們身上叫着她的名字。她們知道這個半路冒出來的王妃會威脅到她們,三人約定一有機會就除掉她。反正以王爺的性子,頂多發一場脾氣,沒多久就會忘記她了。

站在一邊的幾人見唐景文離開,便立即走到離身邊,看着她沉浸在湖光山色之中滿足的笑臉,狠得牙癢癢。其中一個侍妾怪聲怪氣地問道:“出來玩很開心吧?”

離用力地點點頭,“嗯!很開心!非常開心!”

“是啊,這裏的景色很漂亮,啊,你看那裏。”三人互相使了一下眼色,其中一個吸引力的注意,另一個裝作不小心摔倒,從離的身後一頂,手肘用力頂向離的後背,将她從船頭推了下去。

離來不及反應,噗通一聲,掉到了湖裏。

侍妾們滿意地笑了一下,看了看湖裏的人撲騰了一會就沒見了動靜,三人相視着點了點頭,然後做出一副很驚慌的樣子喊道:“快來人哪!王妃掉到水裏了!”

唐景文立刻沖了出來,速度快得讓人不知道他是何時出現的。看到離不在船頭,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轉過頭一言不發地瞪着幾個侍妾,滿含殺氣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樣,那冰冷得幾乎将空氣都凍住的視線讓幾個侍妾和站在一旁的随從都不寒而栗。雖然憤怒,但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責任,沖着他們怒吼道:“還愣着幹什麽!趕緊下去救人!她若有事,你們全部都活不成!”

侍衛們抖了一下,立即跳到水中救人,唐景文也不顧随從的阻攔跳到了水裏,焦急地尋找着。

秋天的湖水很涼,唐景文一次又一次下潛,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看着沒有回應的湖面,心裏突然彌漫着一種恐懼,讓他覺得害怕,害怕極了。第一次有這種害怕失去什麽的感覺,令他非常不安。

正焦急着,前方的水面突然冒出幾個水泡。唐景文直直地盯着那裏,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懸了起來。

片刻之後,離果然從那冒了出來,她破水而出,頭發浸濕了貼在她的兩鬓,手裏還抓着一條魚向他們揮舞,大笑着炫耀:“哈哈,快看,這是我抓到的!”

唐景文長長地噓了一口氣,懸在心口的石頭總算放下了。回到船上,還沒來得及披上下人遞來的毯子,唐景文就一把緊緊地抱住了她。這個擁抱力氣大得吓人,恨不得把她揉到自己身體裏面去。

離被這突如其來一抱弄得一臉的莫名其妙,忽然聽到唐景文在頭頂說:“離兒,你沒事,真的太好了。”然後感覺到他的嘴唇緊緊地貼在了她的頭頂。

擁抱緊到讓離覺得呼吸困難,正當她準備掙紮的時候,唐景文放開了她,摸了摸她的臉,才轉身對一邊侍女道:“帶王妃去換身衣服,再熬些姜湯。”

等離進到船艙裏去了,唐景文才轉過來看向那幾個面面相觑的侍妾。

此時的他,表情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完全不見了剛剛面對離的時候那含情脈脈的溫柔模樣。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幾縷濕發粘在額上,還在往下滴水,深棕色的眸子裏沒有一絲感情,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他站在那裏,周身散發出來一股濃重的殺氣,讓人禁不住地顫抖。

眼前的這個人,和剛剛那個抱着王妃的男人,真的是同一個人?

“誰幹的?”語氣冷得像要射出冰箭來。

三人瑟瑟發抖,卻沒有一個人回答。

唐景文的語氣又冷了一分:“沒有人承認,那就是你們一起做的?”

“是……是蘭心推的。”其中一個侍妾明哲保身,将撞人的那個侍妾供了出來。

叫蘭心的侍妾轉過頭,憤怒地看着将自己供出來的那人,“明明是我們一起……”

“王爺,奴婢也看到了,确實是蘭心推的。”另一個侍妾也附和道。

唐景文冷冷地看着蘭心,那冰冷的眼神讓人脊背發涼。

蘭心知道沒有辦法再推脫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奴婢該死,不小心傷到了王妃,但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只是一時沒有站穩,求王爺恕罪。”聲音都有些顫抖。

唐景文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臉上仍舊沒有一絲表情,眼中卻透出濃重的殺氣,壓得人喘不過起來。

“沒站穩?”聲音冰冷得讓在場的所有人渾身一顫。

一陣窒息的沉默過後,雖然富有磁性,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突然響起:“來人,将這賤人拉下去,砍掉她的雙腿,重打三十大板,然後扔去倚紅樓。”

倚紅樓是京城的一家妓院。蘭心是唐景文的第一個侍妾,跟了唐景文六年了,原以為自己再過幾年就能變成他的側妃,卻沒想到因為一個剛剛進門不足一個月的女子,落得這個下場。她不是不知道唐景文很喜歡離,只是低估了離在他心中的分量。

在蘭心的求饒聲中,唐景文面無表情的走到另外兩個侍妾面前,冷冰冰地說:“如果你們不想和她下場一樣,就離本王的王妃遠一點!”

兩個侍妾害怕得不住地顫抖,戰戰兢兢地說了聲“是”。

唐景文大手一揮,怒道:“都給我滾!”

差點失去離,唐景文才知道離在自己心目中地位。他終于承認自己早就愛上了她,而且對她的愛已經深得無法自拔了。她也早就不是自己想從秦勉之手中搶來的女子,而是早已經住在自己心中的人。

唐景文走到船艙裏,離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此時侍女正在幫她擦頭發。

唐景文滿臉的陰雲頓時散去了,不知為何離總是能讓他挪不開眼睛。烏黑的長發就那麽披散在背後,像黑瀑一樣,配着她白皙的皮膚,粉嫩的嘴唇,顯得格外可愛。微濕的頭發輕輕貼在她的臉頰上,小手正在百無聊賴地玩着自己的發束。

唐景文看着這場景,頓時心跳加速,臉頰發熱,喉嚨有些幹渴。他掩飾地輕咳一聲,侍女見王爺來了,忙向他福了福身。他走過去拿過侍女手中的帕子,輕輕幫她擦拭頭發。侍女見狀,立即識趣地退了出去。

唐景文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但是離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得不敢看他了,躲閃着他的目光。最後弄得唐景文只得抓住她的肩,坐在她對面,追着她的眼睛問:“怎麽了?為什麽不敢看我?”

離低着頭,沒有說話。

“離兒,擡起頭看着我!我有那麽可怕嗎?”他真的很不喜歡她害怕自己,那感覺讓他心口悶悶的,難受得要發狂。

唐景文的語氣中帶着些不容拒絕的感覺,離慢慢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對上目光後又怯怯地立刻挪開視線,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唐景文見狀蹙了蹙眉頭,換了稍微柔和點的語氣道:“又怎麽了?說話!”

離吞了吞口水,小聲開口道:“我又做錯事了……”

唐景文一愣,“你做錯什麽事了?”

離怯生生地擡眼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又惹你生氣了。”

唐景文有些莫名其妙,回想了一下剛剛,自己沒有對她生氣啊。想着大概是她又胡思亂想了,于是笑了笑,繼續擦着離的頭發,說:“沒有的事。”

離不解地道:“那我沒有惹唐唐生氣,唐唐為什麽要發脾氣?”

唐景文這才恍然大悟,一定是離在船艙裏聽到了他剛剛訓斥侍妾的聲音,以為是她自己犯錯了,所以才這麽怯生生的。

想到離在乎自己的感覺,唐景文嘴角微微上揚,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柔地說:“不是離兒惹我生氣,是別人惹我生氣了。你看,她們剛剛不是把你推到水裏去了嗎?居然害我的寶貝離兒掉到水裏,讓我心疼,所以我生她們的氣,罰她們。”

離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然後不再說話了。離默默地在心中納悶:眼前這個人,這麽溫柔這麽好,他和剛剛那個在船艙外罵人的,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唐景文偏頭看了看離粉嫩的笑臉,嘴角上揚得更高了,連說話的音調都有些高:“對了,離,什麽時候學的游泳?為何你的水性這麽好,能潛水那麽長時間?”

剛剛離潛在水裏的時間那麽長,要是換做別人,只怕早就溺水了。所以他在心中推測,離應該不止是水性好,應該也是練武之人,說不定還有些內功底子。

離歪着頭想了一會,說:“不知道,我也是到了水裏才發現自己會游泳的。”

唐景文看着這個一本正經說出這種沒頭沒腦的話的離,微笑又自動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他知道離沒有說謊,因為他的離兒從不說謊的。

會不會游泳又怎麽樣?會不會武功又怎麽樣?不管離是什麽人,即使她是江洋大盜,邪教魔頭,甚至敵國奸細,對他來說都沒有區別。

在他心裏,她就是他一個人的離兒,無論她是什麽人,他都一樣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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