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翔龍
似乎是因為殷莫離的魔力太大了,唐景文幾乎每天做夢都會夢到她,無時無刻不想念她,想她像小貓一樣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想她黑瀑一般的柔順長發,想她陽光燦爛的笑容,想她撅起嘴巴的可愛模樣,想她用黏黏的聲音叫自己“唐唐”……
他從來不知道思念是這麽折磨人的東西。他從未體會過相思的感覺,這第一次嘗到,殷莫離算是讓他嘗了個透徹。
雖然強忍住了暈船的不适,但他每個在船上的日子都是臉色慘白,幾乎都要站不穩了,還死活不肯靠岸休息,因為想要見殷莫離的念頭戰勝了一切。
這可急壞了這些侍衛和随從,生怕王爺會病倒了。他們一邊心心念念祈禱着王爺身體安康,千萬不要病倒,一邊盼望趕緊來救星,結果不久之後救星真的來了——皇上下了聖旨,有要事需要唐景文克日趕回京城處理。
唐景文雖然想見殷莫離,萬般不願回去,寫了封信說明原因,繼續踏上尋妻的路程。
幾日之後,又來了一封聖旨,且寫明了“不得抗旨”,唐景文雖然尋妻心切,但是好歹還是知道皇帝舅舅的性格,特地寫上這四個字是提醒他違抗聖旨是要被砍頭的。
看着幾乎可以看到陸地的翔龍國,唐景文不甘心地劈裂了一張木桌,緊握拳頭,咬牙切齒地吩咐:“留下兩隊人馬上島打探,一有消息火速傳來。其他人調轉船頭,回京城!”
大船緩緩轉了個彎,又漸漸向大海駛去,那剛剛看到陸地的翔龍國又漸行漸遠了。
翔龍國皇宮。
“離兒,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蕭啓言一見到殷莫離,就殷勤地拉住了她的手,說着無比油膩的話,讓殷莫離覺得一陣陣惡心,但是卻仍舊要面上賠笑着說:“是嗎?我可沒感覺到。”
蕭啓言假嗔道:“沒感覺到?你是反映遲鈍,還是沒良心啊?”
殷莫離意有所指地笑道:“想我,那你可知道我現在的處境?”被他抓着的手雞皮疙瘩已經爬到她的肩膀上了,想把手抽回來,卻無法掙脫。
蕭啓言得寸進尺地伸出另一只手蓋住她的手掌,仍舊笑着:“我當然知道。不過離兒,我更想知道,你這次來,是想我了,還是求助來了?”
殷莫離伸出食指點了點蕭啓言的嘴唇,嬌媚地說:“都有。我若無法奪回我的國家,又怎麽能跟你成親呢?難道你堂堂翔龍國的皇子,能娶一個平民女子?”
蕭啓言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明知道她另有所圖,但此刻臉上仍然帶着笑,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道:“離兒真是聰明伶俐,才思敏捷,怪不得你父王一定要你來當輔政大臣了,其實以你的才幹,應該是當國主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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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莫離沒有理會這句話,強壓下心中的不适,側頭稍稍不着痕跡地避開他的手,自顧自地問:“那二皇子殿下,你是否願意幫我這個忙呢?”
蕭啓言點點頭道:“我妻子的事情,做丈夫的怎麽會不幫忙呢?不過……”他邊說邊色迷迷地盯着她,“總要有點什麽獎勵,我辦起事來才有動力啊!”
殷莫離在心中雙眼翻白,并毫不留情地問候了一遍蕭啓言的祖先,臉上卻仍舊笑着說:“知道了,我一切都聽你的。可以了吧?”
蕭啓言滿足地笑了笑,然後拉過殷莫離二話不說吻了上去。
他想親吻這張嘴唇已經很久了。
從他十五歲第一次看到她,就已經喜歡上了她。
說是一見鐘情也好,一時頭腦發熱也好,總而言之那一眼之後就再也忘不掉了。在那之後,他放下身段厚着臉皮上門求親了好幾次,都被殷青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過他并沒放棄,仍舊年年上門提親,這股執着終于打動了殷青,但殷青卻說只有他同意還不夠,還需要殷莫離點頭,所以他一直在尋求她的答複。
不久前,在收到殷青病逝的消息後,他立即趕到月離國想要幫助殷莫離,但那時齊戈已經起兵了。他不是個正人君子,他的目的一直都是得到殷莫離,所以并不打算出兵讨伐齊戈,只是想尋找殷莫離的下落。其實當時他就有這種趁人之危的想法,早就想好要借援兵之事作為交換條件,要她嫁給自己。
如今終于如願以償,得以一親芳澤了,蕭啓言貪婪地吻了許久都舍不得放開。
殷莫離只是默默地接受,并沒有做出回應。她咬緊牙關,強壓下心中想要嘔吐的沖動,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這都是為了月離國,為了月離國,一定要忍!
感覺到蕭啓言的吻開始加深,手也開始不規矩的時候,她立刻掙紮開了,有些羞澀地說:“我們……我們還未成親……其他的事情,等成親後再說吧。”說完也不等蕭啓言回話,就轉過身去,整了整衣襟,讓表情平淡下來。
蕭啓言的臉上還有些因為欲望而湧上來的潮紅,看着殷莫離微微泛紅的側臉,以為她是在害羞,不好意思面對他,便清了清嗓子,聲音仍舊有些沙啞:“也對……是我太心急了。離兒,你不會怪我吧?”
殷莫離轉身,對他擠出一個微笑,用很溫柔的聲音說:“我怎麽會怪你呢!傻瓜。”說完她自己都打了個寒顫。
蕭啓言高興地摟住她的腰,認真地說:“離兒,實話告訴你,其實我早就已經部署好了,就等你來找我,三日之後就可以開始行動了。”
“真的嗎?啓言,你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殷莫離雖然面上笑得很開心,但是心裏卻在暗罵:蕭啓言你這個虛僞的小人,居然早就準備好了。我不來找你你就裝沒事是吧?就等着我先說出來,然後你以這個作為交換條件來滿足你的欲望是吧?呸,真是個色心不死的家夥!
唐景文回到京城之後,如他所料,宮中根本沒有什麽事急需他處理的,連那聖旨都是他的母親用長公主的名義要皇帝發的。
無論母親怎麽勸說他放棄殷莫離,唐景文還是一意孤行,絲毫沒有被動搖。
長公主又怎麽會知道,他對殷莫離早已情根深種,拔都拔不出來了。
向來是孝子的唐景文再一次忤逆了母親的意思,一刻不停地尋找殷莫離的消息,只是為了不違抗聖旨,人仍舊在京城待着,只派了下屬留在海外打探。
幾日後,他的下屬終于在翔龍國打探到殷莫離的下落。
他們拿着畫着她畫像的紙扇、絹帕旁敲側擊地在酒館、客棧打聽,這才知道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月離國公主殷莫離,她的癡傻并非真傻,而是初到大梁語言不通而已。之後唐景文又派了一批人去将月離國的事細細打探了,才知道她受傷的原因和月離國動亂的始末,心痛之餘也對齊戈恨得牙癢癢。
“人現在在哪裏?”唐景文的語氣中滿是焦急。
下人答道:“據探子回報,王妃現在在翔龍國。”
唐景文一驚,自語道:“翔龍國?去那裏做什麽?”
聲音雖小,下人卻聽得分明,遲疑了一下,才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回禀王爺,據說……據說……王妃還是月離國公主的時候,曾,曾與翔龍國的二皇子有,有,有婚約……所以,所以,所以……王妃,與,與翔龍的皇子,下個月,就要,要,要成,成,成親了……”說到後面,下人的聲音幾乎輕到聽不見了,因為看到了唐景文那要殺人的目光。
唐景文一怔,愣愣地看着說出這話的人,目光犀利得讓人站不穩,淩厲的眼神讓屋子裏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雖然沒說話,但屋內的氣氛冰冷得快要令人窒息。
在所有人都愣住不敢出聲許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驀地站起身來,把侍衛随從都吓了一跳,然後聽到他幾乎是用吼的喊道:“來人!收拾行裝,立刻出發去翔龍國!”
另一邊,翔龍國皇宮。
“薛然,你那還有欲仙散嗎?”
薛然拱手道:“有,主子要多少?”
殷莫離伸出手,“都給我。看來這次要用幾個月才行了。”
薛然愣了一下,也沒多問,就下去取藥了。
薛然擅長醫術,平日也會自己配些藥。龍軒和薛然是師兄弟,兩個人一個負責下毒,一個負責解毒。
這欲仙散是薛然自己調配出來的一種藥,吃了雖然不會“飄飄欲仙”,但是卻是能讓人沉迷到自己的幻覺中去,不管是功成名就的感覺,還是報仇雪恨的感覺,至于洞房花燭的感覺就更不在話下了。
薛然跟着殷莫離的時間不算短,他當然知道,主子是要用這個來應付蕭啓言。只是就算用這個藥,雖不至于被蕭啓言占了身子,但也少不了要被他占些便宜。
“主子,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嗎?”下藥的風險很大,萬一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殷莫離的左手放在桌上,食指有節奏的一下一下敲着桌面,這是她想事情的時候特有的動作。過了好一會,她才開口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停了一會,又道:“你放心吧,我會小心,不會有事的。”
薛然嘆了一口氣,将欲仙散交給了她。
“主子,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了嗎?”
“嗯,下月初六。”
薛然一驚,心道這個蕭啓言也太急了點吧!距離下月初六只有不到二十天時間了!用得着這麽倉促嗎?
殷莫離像是知道薛然所想,又開口道:“早點成親也好,成親之後,就會起兵打回去了。我不是答應過你們,很快就會回去的嗎?”
薛然看着她,不知為何鼻頭突然發酸,眼眶也熱熱的。
雖然不足二十天,但是婚禮還是布置得十分奢華,充分顯示出了蕭啓言翔龍國皇子的尊貴身份。再次穿上這身喜服的殷莫離,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竟然有些恍惚,想起自己在大梁時誤打誤撞與唐景文拜堂的情景,竟有些恍如昨日。
腦中突然出現唐景文那炙熱且滿含深情的眼神,殷莫離不由得一震,心頭一陣發毛,怎麽會突然想到他?
甩了甩頭,挂着許多吊飾的鳳冠嘩啦啦作響,她想着自己一定是中邪了,不然怎麽會突然想到那個大混蛋?整理了一下儀容,提起裙擺走了出去。
喜堂之外,蕭啓言笑得格外高興,蓋着紅蓋頭的殷莫離光聽那笑聲,都懷疑若不是有耳朵擋着,他的嘴只怕會咧到腦後了。在心中翻了個白眼,但還是笑盈盈地走上前去,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與他一起走進了喜堂。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拜堂,門口就闖進來一個人,大喊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