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瘋狂
你,你瘋了麽?”除了瘋了,她想不出唐景文變成這樣的原因。
誰知他竟點點頭,十分認真地道:“對,我也覺得我是瘋了,我愛你愛得發瘋了。離兒,我從沒想象過自己會這麽愛你,我每天都會夢到你,睜開眼睛是你,閉上眼睛還是你,無論我做什麽都會想到你……”
殷莫離愣愣地看着唐景文,像是聽到了個荒謬至極的無稽之談,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男人,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能對她說出這種話,莫非他真的瘋了不成?
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擡手制止了唐景文那滔滔不絕的深情表白,冷冷地說:“行了,說這些話對你并沒有好處,蔚王爺,你該知道本公主到這裏來,絕不是來跟你敘舊的吧?”
唐景文被殷莫離這疏離的語氣弄得一怔,還未反應過來,就見殷莫離擡起了手。幾個侍衛打開牢門将他架了出去,固定在刑架上。
他知道她要做什麽了,卻微微笑了一下,依舊很深情地看着她。
“唐景文,本公主可沒有忘記,曾經在你府中所受過的一切。”
殷莫離忽略唐景文那滿含深情的微笑和眼神,拿起鞭子甩到地上抖了抖。“你若真的像你剛剛所說的那樣,深愛着本公主,那就忍着吧!”說完一鞭子抽了出去。
殷莫離每揮出去一下鞭子,心中就痛快一分。報仇不嫌晚,她在蔚王府受的那些窩囊氣,終于可以悉數全還給他了!
殷莫離痛快得想要大笑,面上是壓抑不住的戾氣和興奮。
唐景文是堂堂大梁的王爺,從小嬌生慣養,身嬌肉貴的,哪裏受過這種罪?鞭子甩在他身上,他只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似乎聽到皮肉綻開的聲音。過了一會,他感覺到被打過的地方涼涼的有液體流過,應該是出血了。
可是那又怎麽樣?
唐景文看着眼前這個拿着鞭子滿臉戾氣的女子,即使是如此殺氣騰騰的模樣,他還是覺得她好可愛,想要将她抱入懷裏。這樣想着,幾乎讓他忘記了疼痛,不禁微笑着說:“離兒,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真好聽。你再叫我一次好不好?”
殷莫離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厲聲道:“大梁賤民,這種時候竟然還敢胡言亂語!”
唐景文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嘴角含笑地說:“你放心吧,無論你怎麽對我,我都接受。只要你能讓我看到你,就行了。”
殷莫離抿了抿嘴,又抽了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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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景文只稍稍皺了一下眉,又恢複微笑,說:“我知道我曾經傷害過你,是我不好,我那時還沒意識到自己的真心。所以,離兒,無論怎樣,我會彌補的。”
殷莫離的心裏又升起了昨日那種怪怪的感覺,她覺得莫名其妙地不爽,決定不再聽唐景文廢話,繼續更加用力地抽打他。
唐景文的臉上也有了鞭痕,但他始終望着她微笑着,這讓殷莫離十分不爽,覺得渾身不自在。明明是想要他痛苦,要他求饒,他卻好像很高興一樣。原本大仇得報暢快淋漓的感覺也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替代。
殷莫離再也受不了唐景文那炙熱的眼神,終于把鞭子對身邊的侍衛一扔,“賤民,浪費本公主力氣。你來,在他昏過去之前不許停!”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地牢。
唐景文看着殷莫離匆匆離開的背影,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剛剛她說話的時候,那怒氣中帶着些惱羞成怒的氣憤,還有因為生氣而微微發紅的臉頰,都讓他心裏甜甜的。
他知道她這是在和他生氣,氣他以前沒有好好待她,還總是傷害她,他現在是在還債,等債還清了,她就會跟自己走了。想到這裏,身上的傷都不算什麽了。
鞭子抽在身上雖然疼,但心裏卻泛着甜。唐景文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瘋了。
蕭啓言果然講信用,與殷莫離成親沒多久,就開始出兵讨伐叛軍齊戈了。出師之名自然是翔龍國不承認齊戈的政權,只承認殷家的政權,所以鼎立扶持殷莫離奪回主權。
月離國本來的實力是足以和翔龍國抗衡的,但是因為齊戈少了一部分支持殷莫離的勢力,還有大梁為了尋找蔚王讨伐齊戈而派出的兵力,再加上殷莫離那些舊部在月離國所做的動搖民心的小動作,都削弱了齊戈的兵力,打起仗來有些力不從心。
齊戈的确是個人才,有打天下的本事,可是卻并沒有坐天下的本事。對手又是熟悉月離國情況的殷莫離,因為這樣,蕭啓言的大軍可以說是勢如破竹。
殷莫離雖然沒有直接出面迎戰,但卻是作為軍師,一直掌握着戰事的情況。
戰事一起來,殷莫離就完全忘記了地牢裏那個心心念念想要見她的人。
殷莫離坐在桌前,眼睛是閉着的,要不是她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旁人真的會以為她已經睡着了。
若茗的來報打斷了她的思路,她有些不滿地睜開眼睛,她不喜歡在思考的時候被人打斷,忽聽得若茗道:“主子,沈裘從翔龍宮中傳來消息,唐景文……又在鬧了。”
殷莫離蹙着眉頭道:“他又鬧什麽?”
若茗停了一下,小心地說:“還,還是那幾句,想見公主,現在不吃飯也不睡覺,鬧得沈裘不知如何是好了。畢竟他是大梁的王爺,又是,又是主子您的人,所以……他們不知該如何處置他。”
殷莫離驀地站起來,厲聲道:“什麽叫他是我的人?他什麽時候是我的人了?”
若茗見狀立刻跪下請罪:“屬下該死,用詞不當,請主子恕罪。”
殷莫離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情緒,她讨厭自己被人左右情緒,于是有些煩躁地說:“繼續用刑!用到他沒力氣鬧了為止!”
若茗愣了一下,還是說了句“是”。
殷莫離眉頭揪在一起,她不知道心裏這種是什麽感覺,很煩躁很不安很讓人讨厭。想了想,還是壓抑不住心頭那股無名之火,開口罵道:“你們到底是做什麽事的?連個人都處置不好,這個都要來問我?一幫飯桶!”
若不是若茗跟了殷莫離十幾年,從小一起長大,深知她的性格,此刻大概會被呵斥住。
她太了解殷莫離了,所以知道最後這句,不過是她發發牢騷而已。因為她擾亂了她的思緒,唐景文的事情也或多或少地影響到了她的心情,她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宣洩心中的郁結。
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啊!若茗在心底嘆了一聲,退了出去,給沈裘傳令去了。
這場仗在海上打了不過十幾天,蕭啓言的軍隊就順利的登上了月離國的海岸。
當然這都是殷莫離的功勞,所以蕭啓言遵守承諾,上岸之後就将軍權交給了殷莫離。
早在月離國等候的舊部下,得知殷莫離打回來了,都迫不及待的聚集了過來,這使得殷莫離的軍隊更壯大了。
齊戈萬萬沒有想到殷莫離會去找蕭啓言幫忙。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蕭啓言對她的企圖,以他對殷莫離的了解,她的性格是寧可死也不會犧牲色相去找蕭啓言幫忙的。
第一,她從小就很讨厭蕭啓言,對他向來只有白眼和冷言冷語,他送來的禮物她從來都是不拆開就直接扔了,當然許多都被下人撿了去了;第二,她明知道蕭啓言對她有非分之想,也知道蕭啓言那種人,找他幫忙需要付出什麽。
齊戈沒想到的是,殷莫離在失去了父親,大哥全家慘死在齊戈手上,二哥生死不明,自己又失去了國家和親人,又險些死在叛賊手裏,漂洋過海躲過一劫,在大梁遭遇了那麽多之後,她早已不是以前那個簡單直率,愛憎分明的刁蠻小公主了。
就是因為這樣,齊戈準備不足,找盟友幫忙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加之殷莫離十分了解月離國軍隊的排兵布陣和戰場實力,所以沒用多久的時間,就直接打到了月離皇宮裏。
內宮裏,齊戈正坐在大殿上,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手臂中圈着的,是殷莫離一直擔心的哥哥殷莫庭,他正一臉擔憂地看着殷莫離。殷莫離注意到,他唇色發青,四肢無力,看來應該是中了毒。
“殷莫離,你來得真快。”齊戈将匕首貼在殷莫庭的脖子上,陰狠地笑了笑。見她盯着殷莫庭,便道:“七蟲丹,我知道你那個護衛能解,現在不過是讓你哥哥安分一點罷了。”
殷莫離沒有理會齊戈,而是對被他挾持着的殷莫庭溫柔的一笑,柔聲說:“二哥,別怕。”
殷莫庭抿了抿嘴,眼中是濃重的悲憤,似乎在痛恨自己的無能。
将視線轉到齊戈身上來的時候,殷莫離眼裏的溫柔霎時換成了寒光,“齊戈,投降吧,我讓你死得體面些。”
齊戈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仰頭哈哈大笑,将殷莫庭提到自己身前,笑着說:“我還有一張免死金牌在手裏,為何要投降?”
若茗從旁邊拿過一張圓凳,放在殷莫離身後。她抖了抖披風,泰然地坐了下去,“你要怎麽樣,說吧。”語氣仍舊聽不出什麽波瀾。
齊戈一愣,見殷莫離在這種時候還能如此淡然,不知她是胸有成竹,還是冷漠無情,他用下巴指了指她身邊的幾人,“叫你那幾個侍衛都退到五裏之外去。”
丁柔和陶衣向來都是前鋒,此刻正在城中與齊戈的餘黨奮戰,沈裘在翔龍國看守唐景文,六大護衛此刻只有薛然龍軒和若茗跟在她身後。聽到齊戈要他們退下,薛然将銀針握在手中,龍軒的手按到自己腰側,那裏是他放□□和暗器的地方,若茗沒有動作,只是右腳稍稍往後滑了一點,站穩身形随時準備攻擊。
“我看你們誰敢動!”齊戈似乎感覺到了他們正蓄勢待發,匕首又往殷莫庭脖間貼了貼,劃出了一道鮮豔的傷口,再把他的身子稍稍提起來了些,用他完全擋住了自己的身軀。
殷莫離擡了擡手,三人這才收了勢,依言退了下去。
待三人退出後,齊戈才扔了一把匕首到殷莫離面前,“拿着,随便在你自己身上捅一刀。”
殷莫離淡淡地看着地上那把匕首,銀色的刀身泛出冷冷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見殷莫離還不行動,齊戈惡狠狠地道:“快點,讓我看看你的誠意。不過,你還有其他的事要做,可別這麽快就把自己捅死了。”
殷莫離看了看殷莫庭,他正睜大眼睛拼命對她搖着頭。她這個哥哥生性善良,平時連個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更加見不得血腥場面,殷莫離對他微微一笑:“二哥,閉上眼。”
殷莫庭搖着頭,眼中蓄滿了眼淚,“離兒,不要!”
話音未落,殷莫離就輕輕地将匕首刺入自己左肩,動作十分從容,她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面容便恢複了平靜,似乎捅的不是她自己。血很快滲了出來,在她白色的袍子上開出一朵朵鮮豔的花。
“離兒!”殷莫庭此刻恨不得殺了自己,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廢物,居然要妹妹這樣來救自己。看着半個肩膀都被血污染透的妹妹,他的心裏像被人用刀割一樣,他咬了咬牙,向來溫和的他生平第一次露出兇狠的表情:“齊戈!你有種就殺了我!欺負一個女子算什麽本事!”
齊戈狂妄地笑了笑,盯着殷莫離道:“這個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殷莫庭,她可比你這七尺男兒難對付多了,只是一直以來她都隐藏得太好了。我原以為我善于隐藏心機,誰知還是沒有你的妹妹厲害。以前小看了她,才會被她僥幸逃脫。如今好不容易老天爺又給我一次機會,我怎麽能不抓緊呢。”說着他眼裏露出了殺意,“一天未除掉她,我就猶如芒刺在背,不得安寧。就算無法當這國主,我也要拔掉這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