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追殺

殷莫離看着他那馬上就要爆發的怒火,連忙見好就收,舉起雙手道:“我這不是看你不理我嘛。”她怎麽會不知道龍軒最聽不得別人這樣稱呼他。

龍軒吸了口氣,不打算與她計較了,沉聲問了句:“真的知道錯了?”

殷莫離很誠懇地點了點頭,“這次是我魯莽了,我保證,下次我一定規規矩矩地等到你們來,絕對不再這樣傷害自己了。”說完還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得不得了。

龍軒的臉色這才由陰轉晴,淡淡地說:“這還差不多。”

殷莫離見他不生氣了,立即笑嘻嘻地說:“我就知道你最關心我了,小軒軒,你真好!”

龍軒打了個寒顫,反應快得有些欲蓋彌彰,“誰關心你了,我是怕我師弟傷心!誰讓你是他的大恩人,他那麽重情重義,要不是為了他,我才懶得管你!”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的寶貝師弟薛然。那龍大哥,氣消了吧?”殷莫離笑道,這人還是這麽別扭,一被人說中就會說很多話來狡辯,就是不肯承認自己的想法,死要面子。

龍軒沒有回答,而是“哼”了一聲。

“‘哼’是消了還是沒消啊?那我繼續叫軒美人,叫到你覺得開心為止怎麽樣?”

龍軒額上的青筋再次跳了跳,嘴角抽搐了一下,還是勉強擠出了一個不太好看的笑臉。

殷莫離卻大為滿足地笑着捏了捏龍軒的臉說:“軒美人還是笑起來最好看了!”

龍軒呆呆地看着殷莫離那張沒心沒肺的笑臉,肚子裏的氣頓時消了,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臉,心中一陣溫暖。這樣開懷大笑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啊。這幾年來,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而戴上面具僞裝自己的她,只有在面對他們六人的時候才會偶爾露出這種天真純淨的笑容。其實這才是最适合她的表情啊。

龍軒想到這裏,不禁勾了勾嘴角,發自內心的笑了出來。

幾日後,殷莫離坐在大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若茗懷中抱着的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若茗向她禀報道:“啓禀公主,在城外一家農戶家中找到了齊戈的兒子,但是未找到齊戈本人和他的其他家眷。”

聽完這席話,殷莫離眉頭微蹙,右手撐着額角,左手随意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食指有節奏的一下一下輕輕敲擊着扶手上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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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幾下,然後起身走到若茗身邊,擡手摸了摸嬰兒肉嘟嘟的小臉蛋,輕輕笑了一下。

若茗不知道為何看到殷莫離這個笑容,突然打了個寒顫。然後她聽到她不帶溫度的聲音慢悠悠地道:“若茗,該怎麽做難道還需要我教你?”

若茗一怔,立刻低頭抱拳道:“屬下知道了。”說完就退了下去。

殷莫離所指的,自然是引齊戈出來的方法。

若茗登上城門,将齊戈的兒子用繩子綁在一根竹竿上,再将竹竿伸出去,吊在幾十米高的城牆上,抱着襁褓的小嬰兒在空中蕩來蕩去,遠遠看去像是吊了個大布包袱。周圍不少月離國的老百姓在圍觀,有的指指點點說殷莫離太過殘忍,有的說殷莫離這是在為她的侄兒報仇,有的說不論怎樣孩子是無辜的,一時間議論紛紛。

若茗為殷莫離披上一件披風,道:“主子,你傷還沒好,城門上風大,不如回去歇着吧。”

殷莫離搖搖頭,任風将她的頭發吹得漫天飛舞,看着懸在空中的那個襁褓,淡笑着說:“這麽精彩的一幕,我怎麽能錯過。”

若茗沒說話,而是命人搬來椅子,鋪上坐墊,讓殷莫離坐着,又怕她冷,泡了杯熱茶過來給她暖身。

大概懸挂了半天的時間,小嬰兒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睡着了,早已沒了動靜。而此時,齊戈終于出現了,正站在城門下渾身狼狽,滿眼火光地看着城門上的殷莫離。

“比我想象的來得慢啊,齊戈,看來這個兒子在你心中沒什麽分量嘛。”殷莫離的聲音還是一樣的慵懶。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和齊戈聊家常。

齊戈氣得渾身發抖,幹裂的嘴唇抿了抿,擡起頭向她怒吼道:“殷莫離!有種就沖我來!抓個嬰兒算什麽本事!”

殷莫離将手肘撐在腿上,微微俯身看着站在城門下的齊戈,一字一句地說:“這句話,我也想問問你。齊戈,你是怎麽對我大哥的孩子的?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站在下面的齊戈突然渾身一抖,大喊一聲:“不要!”

話音未落,殷莫離緩緩将手一擡,動作極其優雅。站在殷莫離旁邊的若茗揮了一下手,射出一枚暗器,“嚓”的一聲,吊着嬰兒的繩子斷了,嬰兒直直地向下落去。四周圍觀的人發出了尖叫聲。

齊戈大叫着向嬰兒掉落的方向跑去,但是始終慢了一步,大布包袱“嘭”的一聲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圍觀的人群有的嘆息,有的叫好,有的仍然在說殷莫離太殘忍。

齊戈悲痛地大嚎一聲,顫抖着一步一步走到襁褓邊,還沒來得及悲痛,定睛一看,襁褓中的分明是個布娃娃,不是自己的兒子。心頓時重重地落了下去,突然松了一口氣的齊戈感覺自己命都被吓沒了半條,一下子脫力地攤在一邊喘着粗氣。

殷莫離站起來,走到城牆邊微微探出身子,輕啓朱唇:“齊戈,這就是人跟禽獸的區別。”

圍觀的群衆這下觀點都統一了,無不贊賞殷莫離足智多謀又心存仁厚,既抓到了逆賊,又沒有濫殺無辜,比這個兇殘的齊戈不知道好多少倍。

殷莫離擡了擡手,“來人,将這逆賊拿下。”

四周的侍衛立即上前,将已經癱倒在地上的齊戈押了起來。

殷莫離瞟了一眼已經一臉蒼白的齊戈,似乎剛剛他被吓得不輕,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押入地牢!”殷莫離說完看了看正抱着手冷冷地瞪着齊戈的龍軒,見他的眼中冒出的殺氣,知道他早已手癢了,于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輕聲說了句:“別把人弄死了。”

龍軒立即會意,眼睛突地一亮,對殷莫離點了點頭,然後摩拳擦掌地跟着押送齊戈的隊伍到了地牢。其他人見狀無不嘆氣搖頭,心道,無論得罪什麽人,也不要與龍軒為敵啊!

皇宮裏,殷莫離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被丁柔和龍軒押着的齊戈,那雙烏黑的眸子裏閃出的,是嗜殺的光芒。

搭在椅子上的右手拇指輕輕摩挲着食指上的白玉戒指,戒指在食指上安靜地轉圈。這是她動了殺機時無意識的動作。

齊戈只擡頭看了一眼,殷莫離那戾氣十足的模樣立即讓他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陣恐懼。

只見殷莫離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來。

她的臉仍舊是脂粉未施的素淨,此刻卻被她那一身绛紫色的衣衫襯得十分妖豔動人,但她清秀的臉龐上卻彌漫着濃重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栗。

齊戈看着這個神祗般的女子一步步地走向自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氣壓朝他壓過來,讓他有些呼吸困難。他突然打了個寒顫,渾身寒毛都豎立起來,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讓他下意識地就想逃。

丁柔瞥見齊戈想逃的動作,立即一腳踩住他的腳踝,讓他跪在地上無法動彈。

龍軒則仍舊抱着手,環在一起的右手食指輕輕點着左手的上臂,只懶洋洋地說了一句:“你再動一下,我就讓你比剛才痛苦百倍。”

龍軒的話讓齊戈心頭一凜,全身簌簌發抖。其他人一看就知道,龍軒的确履行了自己的諾言,給殷莫離報仇報得很痛快。他一定給齊戈留下了什麽非常深刻的恐懼體驗,不然身經百戰的大将齊戈也不會怕成這個樣子。

齊戈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何明明龍軒只是揮了揮手,他卻一時痛得死去活來,一時癢得鑽心,一時頭暈目眩,一時呼吸苦難,一時如墜冰窟,一時又如在火海,折磨得他痛不欲生,恨不得立時死掉。

偏偏龍軒不讓他死,總是在他馬上就要斷氣的時候,又給了解藥。

若是要他再受一次那種痛苦,那他寧可現在馬上死了,還是個解脫。

殷莫離站在齊戈面前,仍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齊戈從沒想過,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女孩,居然也有如此冷漠,戾氣十足的一面,壓得他喘不過氣。

“說吧,你想怎麽死?”語氣好像結了冰一樣。

齊戈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反而不再害怕了,輕笑道:“難道我說了,你會給我個痛快?”

殷莫離緩緩勾起嘴角,明明是十分明媚可人的笑容,此時看起來卻讓人覺得十分恐懼,她的聲音與溫暖的笑容截然相反,如冰箭一般:“當然不會。”

“那還問這些廢話作甚!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料到有這個下場。若不是你被逼地用我兒子做餌,又怎會抓到我?”齊戈哼了一下,輕蔑地道:“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去求助翔龍國。以前的你,是寧死也不會這麽做的。哼,是我高估了你的氣節。殷莫離,說吧,你和蕭啓言睡了幾次他才答應起兵的?”

挑釁味十足的話語讓殷莫離眼裏的殺氣一凜,但她還未開口,旁邊的丁柔就擡手“啪啪”兩下,扇了齊戈兩個耳光,力度之大讓他的臉頰兩側立刻顯現出很明顯的五個手指印。接着她腳下一用力,只聽得“咔”的一聲,齊戈的腳骨便被踩斷了。

齊戈張大嘴,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的聲音,龍軒就往他嘴裏塞入了一顆藥丸,他的心口立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疼得他在地上打滾。

“龍軒,噬心丸麽?”殷莫離的聲音仍舊是那麽懶洋洋的。

“是的。”

殷莫離輕輕一笑,眼裏卻是濃濃的殺意,她的語氣如修羅一般:“噬心丸的藥性雖比腐骨丹厲害,但也只作用于心,沒有心的人,是不會感覺疼痛的……咦,齊戈,你的心不是早已被狗吃了麽?怎麽也會疼成這樣?”

齊戈腳上和心口的雙重疼痛使他講不出一句話來,只得恨恨地看着殷莫離,而殷莫離也居高臨下的看着他,那濃重的殺氣讓齊戈覺得脊背上一陣發涼。

對視了片刻,殷莫離的視線突然轉向殿外,眼中的殺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還泛起了些淚光。她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個與剛剛截然不同的溫馨笑靥,甜甜地叫了聲:“二哥!”

只見薛然扶着殷莫庭緩緩走上大殿。此時的殷莫庭內傷剛剛痊愈,除了有些虛弱之外,已無大礙了。

殷莫離幾步上前一頭紮進哥哥懷中,殷莫庭也緊緊抱住自己的妹妹,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離兒……都是哥哥沒用……”

殷莫離笑着搖搖頭,扶他到一邊坐下,溫柔地說:“二哥,你先坐一會。我稍後再和你聊。”說完她轉過身,又很快恢複了先前那冷清的表情。

“齊戈,你希望我如何處置你的家人?”昨夜陶衣和丁柔已經将齊戈所有的家眷都抓了回來。

齊戈一驚,厲聲道:“殷莫離,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有種就沖我來!你怎麽折磨我都行!不要碰他們!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是無辜的!”

殷莫離裝作恍然大悟地點頭道:“哦,原來如此,你的父母,妹妹,妻子和那雙兒女都是無辜的啊!”話音剛落,她一腳踢在齊戈胸口,換了一副惡狠狠地表情道:“那我大哥的家眷就不是無辜的?”

齊戈一愣,頓時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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