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掙紮
這是她恢複心智以來第一次被他吻。與前兩次有些恐懼的感覺不同，這次竟覺得很溫暖。不是從嘴裏，而是從心裏感覺到的溫暖，來自唐景文的溫暖，散發到全身每一個角落。
雖然也被蕭啓言吻過，但那種公式化的應付只讓她覺得惡心。
秦勉之的吻，好像與唐景文的不一樣，唐景文的要更加強勢一些，霸道一些。
唐景文沒有秦勉之那麽溫柔，而是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只是他那十分霸道的吻，卻比秦勉之的吻更讓她覺得炙熱。
殷莫離覺得這種炙熱的溫度讓自己整顆心都溫暖了起來。她閉上眼睛，想要好好感受這個吻。感覺到唐景文呼到臉上熱熱的氣息，聞到了屬于唐景文的味道，不知為何覺得很安心，前所未有的安心。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讓她不自覺地想抓住不放。
腦中閃過的，是她與唐景文的過去。相遇時玩世不恭笑着的樣子；嫉妒秦勉之時吃醋的樣子；小心翼翼側躺她身邊的樣子；千方百計哄她開心的樣子；跳入水中尋找她時心急如焚的樣子；站在湖邊等她的樣子；奮不顧身擋在她身前的樣子；昏迷不醒時叫着她名字的樣子；不顧一切追到翔龍國來的樣子；說願意做她男寵的樣子……全是他的樣子。
原來，他們有過開心的回憶。
殷莫離的臉上還是熱熱的，心仍舊跳得很快。兩個人的身體緊貼着，她能感覺到他的心也跳得很快。
她的腦中有個聲音不停地在說：把他推開！把他推開！可她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像是着了魔一樣，竟然鬼使神差地開始回應着他。
唐景文感覺到了殷莫離的回應，身子一震，一陣狂喜湧上心頭，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緊，更加用力地加深了這個吻。制約着手腕的那只手早已松開，他一手緊扣着她的腰，另一手抱着她的肩膀，将她的整個身體緊貼着自己，不留絲毫縫隙。他貪婪地吸走她口中的氣息，小舌緊緊糾纏到一起，她的味道是甜的，想要把這種感覺，這個味道，刻入骨頭裏。
殷莫離放在唐景文肩上的手不自覺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第一次生疏而羞澀地回吻着，輕輕吸着他的小舌，與他糾纏着。
吻的味道是甜的，真的好甜。
兩人吻了許久，才喘息着分開來。靜靜地四目相交，臉上都泛着紅暈。
唐景文滿是水光的眸子深情地看着她，忽然微微一笑，殷莫離身子突然一顫。
她有多久沒見到過他的笑容了？
為何看到他的笑容，會覺得連心底最冰冷的角落都溫暖了起來？發覺自己現在居然環抱着他，殷莫離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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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你又臉紅了。”唐景文貼近她的耳朵，“你好可愛。”
耳邊熱熱的氣息弄得殷莫離心裏癢癢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神智似乎這個時候才回到自己腦中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向來定力很強的她，竟然會跟唐景文擁吻這麽久！太可怕了，這人，是不是會什麽媚術？
看着唐景文那溫柔得能擠得出水來的笑容，感受着紊亂的心跳，殷莫離隐隐覺得不妙，自己似乎有些動心了。
這都要怪這個男人！一定是他引誘她，才會這樣的！一定是的！
唐景文看着殷莫離臉上變來變去的表情，眼神一下憂郁一下憤怒的，覺得她真是可愛到了極點，忍不住低頭在她嘴上又啄了一下，然後收緊懷抱，身子與她緊貼在一起。
殷莫離的臉貼在唐景文胸膛上，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臉上又是一陣火燒。咬咬嘴唇，強迫自己恢複冷靜，從他懷中掙脫，有些惱羞成怒地瞪着他，“你，你……”你了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唐景文一臉虔誠地看着她，在等她把話講完。
殷莫離看着他那張俊臉，不知為何再也說不出什麽狠心的話。咬了咬唇，有些煩躁地跺了下腳，一把推開他，然後快步離開了。
唐景文看着殷莫離逃也似的離開的背影，不禁失笑。手撫上自己的唇，心中被幸福的感覺填得滿滿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早已完全忘了自己來找她的原因。
殷莫離有生以來第一次失眠了。
躺在床上腦中卻總是出現今天與唐景文接吻時的畫面，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煩躁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她想着自己這段時間情緒的失控，還有今天自己那中了邪一般的行為，不由得心頭一凜。
“不會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雙手捂着眼睛，口中不停地念着，像在給自己催眠。念了一會，發覺沒有任何作用，煩躁還是煩躁，睡不着還是睡不着。殷莫離重重地嘆了口氣，決定起床去喝口茶。
剛起身，身邊立刻響起一個聲音：“主子，怎麽了？”
她立刻聽出這個聲音的主人，“薛然。”
“是。主子，是要起夜嗎？”
殷莫離搖搖頭，“我睡不着，想喝口茶。”
薛然立即将屋中的燈點燃，幫殷莫離倒了杯茶。
殷莫離穿着亵衣在桌邊坐下，剛喝了一口，身上就突然多了一件外衣。
“夜裏涼。”薛然的聲音淡淡的，卻感覺很貼心。
殷莫離對他笑了笑，“謝謝，薛然。今天是你守夜？”
薛然點點頭，退到一旁站着。
“其實宮裏守衛這麽多，不用你們每天這樣守。”
“不辛苦，這是屬下的職責。”
殷莫離搖搖頭笑了笑，薛然還是這麽古板。轉着手中的茶杯，打算換個話題，“薛然，你是我的護衛，以後像倒茶這種事情就讓侍女們做吧。”
薛然愣了一會，才淡淡地開口：“……是我做得不好嗎？”語氣中有些失落。
殷莫離不禁失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又不是沒有侍女，你把她們的事情都做了，那她們做什麽？你們只要做好護衛就行，別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薛然抿唇沉思了一會，然後點頭道：“是，知道了。”
見他還是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殷莫離笑着嘆了口氣，薛然就是對她說的任何一句話都特別認真，經常讓她很無語。
以前一直是六大護衛輪流守夜，一人一夜，通宵保護她。守夜的時候，可以在她寝室外的小卧室休息，可以隐藏在暗處，也可以守在門外，但絕不能打擾她睡覺，這是殷青定下來的規矩。
殷莫庭登基之後，殷莫離也搬到了禁宮裏，她曾說過宮裏的守衛夠多，要他們不要守夜了，但他們仍舊每天這樣守着。
殷莫離知道，每次他們幾個跟着她的時候，都是精神高度緊繃着的。他們要時刻留意周圍的環境，沒有一刻放松。因為殷青說過，一旦放松，敵人就容易趁虛而入，而這對護衛來說，會造成致命的危害。他們六個人都做得很好，就是因為他們做得太好了，所以殷莫離非常心疼他們，總希望他們能多休息一會。
喝了杯茶，殷莫離發現薛然還站在那完全沒有要走的跡象，不由道：“你還不去休息，站在這裏做什麽？”
薛然正色道：“等主子喝完茶。”
殷莫離無奈地撇了撇嘴，揮了揮手道：“沒事，我喝完就去睡了。你去休息吧。”
薛然仍舊面不改色地站着，吐出一句：“我不困。”
殷莫離看着薛然那一絲不茍的樣子，放棄了勸說，指了指自己身邊椅子道：“那你陪我坐會吧。”
薛然依言坐了下來，見她杯子空了，又幫她倒滿，這才問：“主子何事輾轉難眠？”
殷莫離頓了一下，腦中又出現那接吻時的畫面，臉上又是一陣火燒，立即撇開臉。
薛然看着殷莫離的臉愣了一下，待确認自己沒看錯後，清了清喉嚨，“主子，你臉紅了。”
殷莫離連忙用手捂着臉頰，頓時覺得窘到了極點，推了一下薛然，半怒半嗔地道：“你看到就看到，非要說出來做什麽？”
薛然習慣了她私下的這些小動作，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淡淡地開口道：“所為何事？”直覺告訴他，殷莫離的失眠與這個有關。
殷莫離支支吾吾哼哼唧唧，又再三叮囑薛然替她保密，才小心翼翼地将今天的事情說了出來。說完之後，自己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薛然，我為什麽會這樣？”她單手撐着下巴，一臉的茫然和不解。
等了一會，薛然才慢慢地開口：“主子似乎喜歡上他了。”語氣竟是有些不悅。
殷莫離完全沒感覺到薛然的情緒，有些激動地轉過身對他說：“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邊說邊一手握拳，一下一下砸在自己的另一個掌心裏，在屋中來回踱步，語氣很是煩惱：“我不可能喜歡他！”
薛然的嘴唇緊抿着，眼睛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燭火，看不出情緒。
殷莫離沒頭沒腦地亂竄，突然腳絆到了椅子，失去重心往旁邊倒去。她因為腦中在想事情所以反應慢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覺自己保持着手捂着臉的姿勢，摔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聞到了一些藥草香。
擡眼一看，薛然就在自己臉上方，正看着自己。他的一只手托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眼神閃了閃，似乎有些慌亂。
殷莫離不由得感嘆道，薛然的反應真快啊。
“薛然，謝了。”她站直後拍了拍薛然的肩膀。
“屬，屬下應該做的。”薛然不知為何自己突然結巴了。背對着殷莫離，撫了撫自己剛剛有些紊亂的心跳，呼了口氣，面色恢複如常，才走回去坐了下來。
“薛然啊，這種情緒，真的只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有嗎？可是……我不可能會喜歡他啊……”殷莫離又回到了這個話題。
薛然平靜地開口：“主子，你對……秦公子有這種情緒嗎？”
殷莫離心中一跳，秦公子，秦勉之……
有多久沒想起這個名字了？
那夜之後，她已經将對秦勉之的感情深深埋藏到心底，永遠珍藏。不希望自己因為思念他而空留惆悵，徒增傷悲，所以刻意讓自己不去想起。
被人觸及了心底最柔弱的部分，殷莫離苦笑了一下，“我和他，早就已經結束了。”
薛然不依不饒：“那麽，結束之前，主子對秦公子，有這樣的情緒嗎？”
殷莫離一怔，不禁陷入回憶，有過甜蜜，有過溫暖，有過開心快樂，也有過忍痛割愛，但說到這種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覺，似乎……好像真的沒有出現過……
薛然又道：“主子，恕屬下直言，就屬下看來，蔚王與秦公子并無不同，但不知為何，主子對秦公子似乎并無這種煩亂複雜的情緒。”
殷莫離表示贊同：“是啊，為什麽呢？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莫非是因為之前讨厭過他？”殷莫離邊說邊亂抓着自己的頭發，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覺得煩躁極了。
薛然一怔，聽出話中的端倪，眼神閃爍了一下，裝作不經意地問：“讨厭過，也就是說，主子現在已經不讨厭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