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假孕
殷莫離找到蕭啓言的時候,他已經被之前派過來照顧他的下人從酒樓搬到了客棧。
一進屋子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熏得殷莫離倒退了一步。不滿地蹙了蹙眉,屋裏的人見狀連忙将窗戶打開,又在屋中燃起了熏香。
待屋中的酒氣散去了些殷莫離才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像一灘爛泥一樣攤在床上的蕭啓言,不由得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蕭啓言一臉的胡渣,頭發也亂糟糟的,衣服還是吃叫花雞時的那套,到處是泥巴污漬。這哪裏還有點皇子的樣子?簡直就是個純正的流浪漢!
殷莫離鼻子裏輕輕哼了一下,眼中滿是蔑視。她一直都瞧不起弱者,蕭啓言無法接受親哥哥殘害自己的事實,只能借着喝酒來麻痹自己,這種做法,就是弱者的行為。
擡了擡手,示意屋中的人退下,然後走到床邊,輕聲叫着:“啓言,啓言……”
蕭啓言張開眼睛,定了定眼睛的焦距,才看清楚面前的人,“離兒……”聲音十分沙啞。
殷莫離有些擔憂地說:“為何不回家?”
蕭啓言坐起身來,苦澀地笑了笑,凄涼地說:“家?我哪裏還有家?”
“我那裏,難道不是你的家?”
蕭啓言一愣,呆呆地看着她。
殷莫離對他微微一笑,充滿了包容和理解,“那日隔壁的人口中的二爺,就是你,是不是?他們說的,就是三年前的那件事,對嗎?”
蕭啓言頓了頓,抿着唇點了點頭。
殷莫離嘆了口氣道:“這是你的家事,我身份敏感本不便介入。但見你那樣傷心頹廢,我實在是心痛,但無奈事情太多抽身不便,只好派人過來照顧你。但……你為何這樣一蹶不振?即使你的家人背棄了你,你還有我不是嗎?”
蕭啓言被這些話感動的有些不知所措。
殷莫離繼續道:“啓言,我知道那件事情對你打擊很大,你很傷心。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傷害你自己,我也會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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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啓言默默地看着殷莫離,眼中蓄滿了淚水。
殷莫離握着蕭啓言的手,微笑鼓勵他:“啓言,振作起來吧,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管你要怎麽樣,我都會一直陪着你的。而且……現在我們不是兩個人了。”說着有些羞赧地低下了頭。
“不是兩個人?”蕭啓言有些莫名其妙。
見殷莫離臉紅,蕭啓言才反應過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她的肚子,“你是說……你有了?”
殷莫離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他,嗔怪地說:“這麽大聲做什麽……”
蕭啓言一下子彈了起來,緊緊抓着殷莫離的手問:“真的嗎?什麽時候的事?”
“大概一兩個月吧。”殷莫離紅着臉說,“最近胃口不太好,總是犯惡心,又時常覺得乏,嗜睡。昨天薛然幫我把了脈才知道的。”
蕭啓言一把抱住殷莫離,興奮地說:“離兒,我們有孩子了!”
殷莫離貼在蕭啓言的肩膀上,無聲地勾了勾嘴角,然後開口道:“我知道你現在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本不想打擾你的,但是……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還是想第一時間讓你知道,所以才過來的。啓言,這個消息,有沒有讓你覺得開心一點?”
蕭啓言心中狂喜,緊緊地抱着殷莫離,不住地點頭。
殷莫離笑了笑,繼續道:“啓言,為了孩子,你一定要振作。我已經決定了,孩子不論男女,都姓蕭。”
蕭啓言放開殷莫離,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因為蕭啓言是以類似入贅的形式與殷莫離成的親,第一個孩子理應是姓殷的。若是女方願意孩子随父姓,也是可以的。只是這種事例少之又少,所以對于男方來說是天大的恩賜。
“為什麽?”蕭啓言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
殷莫離坦然地說:“你的家人傷害你,抛棄你,以後,就由我和我們的孩子代替他們來照顧你,愛你。”
“離兒……”蕭啓言這下真的要哭了。
殷莫離溫柔地笑了笑,輕撫着他的臉說:“啓言,你若願意住到我那裏,以後就把月離皇宮當做你的家。你若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不願再住在皇宮裏,那我就把手中的事情都交給我二哥,然後我們找個鄉野漁村,以後就做一對平凡的夫婦。你說好不好?”
蕭啓言愣愣地看着殷莫離,這番話又把他震住了。
殷莫離繼續道:“我本就不想面對這皇室中的勾心鬥角,我想要的是與心愛的人一起,幸福平安的生活。啓言,總之只要你說一句,我立刻放棄月離國,與你一起離開這紛擾的宮闱生活。你去哪,我就去哪。”
蕭啓言感動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再次緊緊地抱住了殷莫離,在她肩頭抽泣。
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孩子,當然是殷莫離捏造的。她與蕭啓言從未真正圓房,又哪來的孩子?不過又是薛大神醫的藥,吃下去之後症狀有些像是懷孕初期的樣子。
應付的對策也早就想好了,若是其他大夫來給她把脈,只需薛然紮一針,再加上她稍稍施以內力控制,脈象就會與真的孕婦一樣。
幾個月之後肚子大了怎麽辦?呵呵,你覺得蕭啓言有命活到那個時候?再說,殷莫離根本就沒打算讓自己的肚子大起來,她這個孕婦,只用裝兩三天就行了。
現在已經成功的讓蕭啓言相信殷莫離有孕的事實,接下來就是激起他造反的念想了。
殷莫離的到來讓蕭啓言振作了起來,沐浴整理之後,小睡了一會,吃了幾天來第一頓正常的飯菜。
吃飯的時候,殷莫離問道:“啓言,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蕭啓言停了一下,說了句:“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混亂得很。”
殷莫離點點頭,“我能理解的。”
蕭啓言忽然問:“離兒,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辦?”
殷莫離想了一下,說:“我會想辦法了解真相,弄清楚當年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蕭啓言點頭贊同,“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根本無從找起。”知道真相的人,有些是避而不見,有些早已命喪黃泉,有些不知道身在何處。
殷莫離笑了笑,說:“沒關系,明天開始我陪你去找。”
蕭啓言一愣,“那怎麽行,你不回月離?而且……你還有身孕,怎麽能……”
“沒關系的,”殷莫離打斷他,“那邊有我二哥啊!反正我不是打算要和你隐居了麽?遲早要不管的。至于這個,”殷莫離摸了摸肚子,“我來之前就問過薛然了,他說正常的走動都不會有影響的。”
“可是……”蕭啓言還是有些擔憂。
“哎呀,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再說了,你不是總說我聰明麽?有我幫你,肯定會事半功倍吧!”
蕭啓言最初還是不肯答應,但他說不過殷莫離,所以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他成功地被說服,點頭答應了。
吃過飯,二人正在街頭閑逛,走着走着,忽然聽到一個算命老頭的聲音:“這位公子,我見你中庭飽滿,面帶金光,将來必定是人中龍鳳。”
蕭啓言現在對這種話特別敏感,當下便停住腳步,面帶疑慮地看了看身邊的殷莫離。
殷莫離也是一臉的疑惑,表示出一副想知道究竟的樣子。于是蕭啓言便在算命攤前坐了下來。
報上生辰八字之後,那老頭說他目前的狀況是龍遇淺灘,難回深海,但三十歲之後必定傲視天下,尊貴不凡,成就會與國名相應。
與翔龍國的國名相應,不就是飛翔的龍?意在暗示蕭啓言将會成為翔龍國的國主。
蕭啓言有些懷疑地說:“以前有位相士給我算命,說我注定命犯桃花,命途多舛,且與權利官場無緣。怎麽今日你說的與這完全相反?”
老頭笑道:“公子不知人的面相并非不變的?例如今日見一人印堂發黑,他劫後餘生,考上科舉,然後遇見意中人,與之結成愛侶,三年抱倆,難道這面相還是印堂發黑麽?”
蕭啓言無言以對。
老頭笑了笑,繼續說:“老夫算命四十多年,吉兇一看便知。再說這周易命理,信不信全憑個人。”
蕭啓言一怔,陷入了沉思。
殷莫離看着蕭啓言那一臉嚴肅的模樣,知道他又一次輕易上鈎了,悄悄勾了勾嘴角,然後裝作很好奇的樣子湊過來說:“大師,那麻煩你幫我也看看,我的命格如何啊?”說着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老頭捋了捋胡子,緩緩地說:“這位夫人鼻頭圓潤,面帶貴氣,有大富大貴之相。夫人的生辰八字本不是上吉,但與這位公子生辰八字一合,必定是遇水化龍,平步青雲。”
殷莫離将信将疑地睜大眼睛看了看老頭,又轉頭看了看蕭啓言。
蕭啓言也聽到了老頭的話,仍舊是一臉嚴肅。
殷莫離暗暗得意,她知道蕭啓言應該已經基本相信了這位相士的話,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老頭繼續說:“看夫人的面相,應該命中多子。若能妻憑夫貴,将來令郎定會大有作為,享譽四方。不亞于他的父親。”
殷莫離對他笑了笑,然後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就拉着蕭啓言離開了。
被殷莫離拖着走的時候,蕭啓言還不住地回頭張望,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走出沒多遠,蕭啓言就開口道:“離兒,為何不聽他繼續說下去了?”他本來還想多問幾個問題的。
殷莫離笑道:“這種東西啊,不可盡信。聽聽作為笑料就行了。”
蕭啓言反駁道:“但我覺得那人說的很準啊。有些話還是蠻有道理的。”
“啓言,那人也說了,信不信全憑個人。我覺得,人的命途不可能算得出來的。就像他剛剛說的什麽,你的成就會與國名相應……無稽之談。難不成你還會取代大哥做國主?”殷莫離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蕭啓言卻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也不是不可能。”
聲音太小,但殷莫離還是聽到了,不過她裝作沒聽到的樣子,湊近耳朵問:“你說什麽?”
蕭啓言一愣,笑了笑說:“沒什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殷莫離有些茫然地點點頭,看着蕭啓言那若有所思的樣子,真的在考慮這事,不禁暗自得意。事情完全按照她的計劃發展着,蕭啓言目前已經有了奪位的念頭了,接下來只需要一些百姓的煽動,再加上一場戲,就大功告成了。
然後,這一幕戲也就結束了,再然後,這場戲的重頭戲就可以正式拉開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