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約見
看見唐景文，殷莫離的臉紅了一下，然後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的位置，“坐吧。”
唐景文恭順地坐下，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那毫不避忌的目光弄得殷莫離有些不自在，剛剛端起茶杯送到嘴邊的手還是停了下來，将茶杯放到桌上，對他道：“你不問我為何找你出來麽？”
唐景文笑着說：“你一定有你的原因，即使我不問你也會說的。”
殷莫離也輕輕笑了笑，說：“你不怕我是叫你走麽？”
唐景文搖搖頭，自信地看着她道：“如果你只是讓我走，不會特地約在這裏。即使要我走，你也會讓人傳話或是暗示，總之，你不會親口對我說這種話的。”
殷莫離心中一驚，這唐景文也未免将她的心思摸得太透徹了，居然連這都知道。又有些不甘心地問：“你怎麽知道我不會說這種話？”
唐景文頗為自信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一種感覺。”
殷莫離無語了，她不知道唐景文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麽來的，為什麽每次都感覺得這麽準确。就因為他的這種感覺，幾乎讓她的心思都無可遁形了。
算了算了，還是回到正題上來吧。
殷莫離深吸了口氣，看着唐景文道：“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唐景文點點頭，用一副“你問吧，随便你問”的表情看着她，等着她發問。
殷莫離有些緊張，面上強裝正色地問：“你，你之前說的話，還，算數麽？”問完之後，面色雖然沒變，但放在桌下的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心跳得很快，等待着他的回答。
唐景文愣了一下，似乎想了一會，才有些為難地開口道：“你……你說的是哪句？”
聽了這句話，殷莫離鼓足的氣一下子洩掉了，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見唐景文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是哪句，才尴尬萬分地小聲提醒道：“就是……頑石點頭，什麽的……那句。”說完自己已是滿臉通紅。
唐景文一怔，立刻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些驚喜。看着殷莫離有些泛紅的臉頰，又強壓住心中的狂喜，故意裝傻地問：“什麽頑石點頭啊？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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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氣暴躁的殷大小姐哪裏還有耐心跟他玩猜謎游戲，擡起頭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沉着臉直接起身道：“不記得就算了。”說完就要走。
唐景文連忙起身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賠笑着說：“離兒別走，別走，我是開玩笑的。”
殷莫離被拉得停下腳步，卻仍氣憤地将手甩開，怒道：“我不是來與你開玩笑的！”她那神色就是惱羞成怒了。
唐景文再次抓住她的手，柔聲道：“對不起，離兒，我錯了。誰讓你那麽可愛，讓我忍不住想逗你。”
殷莫離覺得自己被調戲了，憤怒地瞪着他。臉頰再次泛出了淡淡的紅色，又羞又氣的。
見殷莫離這氣憤的模樣，唐景文心中更是喜歡得不得了，恨不得一口吞了她。将想要緊緊抱住她的沖動強壓住，低頭湊過去在她臉上飛快地啄了一下。
被突然襲擊的殷莫離愣住了，不過在她發怒之前，唐景文就開口道：“離兒，你真的好可愛，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離兒你看，我這麽喜歡你，你說我那些話算不算數？”
殷莫離的手覆在剛剛被唐景文偷襲過的地方，心跳得飛快，臉也熱得更厲害了。
她的心中有些喜悅，但因為沒得到明确的回答，面上仍舊生氣地說：“明知故問！我若知道，還會特地把你約出來問？”
唐景文輕笑了一下，這樣任性的離他真的好喜歡。
這次終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摟住她的腰，把她攬入自己的懷抱，在她耳邊喃喃道：“離兒，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算數，永遠都算數。”
突然被抱住，殷莫離愣了一下，在聽到唐景文的話之後，僵直的身體竟然漸漸軟了下來。他的懷裏總是這麽溫暖，讓她不想離開，于是她擡手環住他的腰，臉靠在他的胸口，感到一陣莫名的安心。
雖然只是他的一句話，卻讓她篤定，這個男人不會騙他。卻又覺得他對自己的感情深得有些匪夷所思，于是問出了長久以來一直困惑着她的問題：“我……我到底哪裏吸引你？”能讓你這麽放下大梁優渥的身份和生活，義無反顧，無怨無悔地跟到月離國來。
唐景文先是一愣，然後苦笑了一下，“我以為我上次說得夠清楚了。”語氣頗為無奈。
殷莫離正視着他道：“我曾那樣對你，還差點把你……呃，你難道一點都不介意？”
唐景文搖搖頭，一字一句地說：“那都是我的錯，離兒，我以前太混蛋了，沒有好好珍惜你，還總是傷害你，所以你怎麽懲罰我都是應該的，那都是我為曾經傷害你付出的代價。就算為你死了，我都心甘情願，甘之若饴。”
殷莫離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唐景文的眼睛，想從他眼中看出些玩味來，卻只看見滿滿的真摯和深情。愣了一會，才嘆了口氣道：“我一直不知道你為何對我這麽執着。你難道不知道我心中的人是誰？”
唐景文一怔，眼中閃過些哀傷，淡淡地說：“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殷莫離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眼睛，眼中一閃一閃的，似乎在問他“知道那為什麽還這麽執着？”
唐景文自嘲地笑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也許，對你的感情大過一切吧。”他直直地看着殷莫離的眼睛，“而且我有一種感覺，勉之他，并不适合你。并非想挑撥你們，不過你們的性格真的不相配。”
殷莫離一顫，頓時震驚不已，唐景文居然連這個想法都和她一樣！她也認為秦勉之與她性格并不合适，雖然他細水長流的感情讓她覺得溫暖，但像他那樣不争不搶，溫和謙遜的性子，并不适合與她長久的過日子。雖然心中震動，她仍不動聲色地問：“何以見得？”
唐景文道：“勉之的性格就像溪水一樣，安靜，平淡，總是不溫不火的。而你，對待感情很被動，很冷淡，像平靜的湖水，有時甚至像冰一樣寒冷。你說，你們倆在一起會是什麽感覺？”
殷莫離被這番話震得愣住了。這與她心中想的簡直如出一轍！秦勉之性格太沉靜，而她太冷，兩人在一起起初也許還好，但日子久了矛盾就會凸現出來。
雖然最後那晚很激情，但那是因為彼此都知道這是離別前的最後溫存，算是結束之前的最後放縱，想來以後也絕不會再有了。
殷莫離滿意地點了點頭，睨了唐景文一眼，又道：“如今我已嫁做人婦，難道你連這個都不介意？”
唐景文沉默了一會，才道：“我知道你對蕭啓言沒有感情，與他成親是情非得已。等你做完要做的事，就不會再将他留在身邊了。我，我會等到那個時候。”語氣有些隐忍。
殷莫離蹙着眉，一言不發地盯着唐景文陰晴不定的臉，她不相信一個男人連這種事都不介意。
似乎是被殷莫離看得有些心虛了，唐景文忽然扯下了那故作淡定的表情，揮了揮手，沉着臉，語氣不善地大聲吼道：“好了好了，我承認我介意！而且是很介意！非常介意！我只要一想到他在你身邊，我就嫉妒得要死！氣得想大開殺戒！恨不得将他五馬分屍！你們成親那天我就想殺他了！不過，我說過我不會破壞你的計劃，我會等到适合的時候再去找他算賬！我要讓他知道碰我的女人的下場！”
殷莫離一愣，幾秒之後才完全理解了唐景文這段連珠炮般的話，不由得失笑。
“笑什麽，我是認真的！”唐景文大聲補充道，面上一臉嚴肅。
想到他最後那句話，殷莫離又白了他一眼，假嗔道：“什麽叫碰你的女人？誰說我是你的女人了？”
唐景文壞笑着湊到殷莫離面前，低聲道：“怎麽不是？離兒，你忘了我們早就成親了嗎？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早已拜了天地的。而且，你第一次……”
“閉嘴！”殷莫離滿臉通紅地厲聲喝住了唐景文，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因為她已經預料到他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了，那樣不堪回首的夜晚，讓她覺得很尴尬很丢臉。
唐景文将臉貼近，與殷莫離鼻尖相觸，柔聲說：“我知道那一夜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好的回憶，連我自己都覺得那時的我真該死。不過離兒，你相信我，我會盡力彌補的。你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
語氣真摯得讓人無法質疑，殷莫離覺得心中一片溫暖。
其實她的心裏早已不介懷那件事了，只是有些害羞而已。看着面前這個眼神急切，話語真摯的男人，殷莫離忽然覺得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很幸福。
她沒有将心中所想的說出來，只是第一次主動将臉靠進了他的胸膛。
這一舉動讓唐景文欣喜不已，連忙擡手環抱住了她。
殷莫離感覺到自己被他抱着的時候，整顆心都安定下來了。
她有些貪戀他懷抱中的溫暖，抱了許久才從他的懷抱離開，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真執着到如斯田地，不論與我在一起是什麽結果？”
唐景文虔誠地點了點頭，“命我都可以不要，還有什麽不能付出的？”
“你可知我接下來要做些什麽？”
唐景文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會與你在一起。”
殷莫離淺笑着說：“即使我做的事情為天下人所不齒，甚至會招來許多罵名，遺臭萬年，你也不介意？”
唐景文毫不猶豫地說：“我知道離兒所做的事情絕不會是傷天害理的事，且這世上太多事情世人是無法理解的。我們又何必為他人的言論而活？”
殷莫離頓時有種找到了人生一大知己的感慨。于是下定決心，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地說：“景文，我有些話要告訴你。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你要聽好。”
唐景文第一次聽到殷莫離叫他“景文”，頓時愣住了。
身為皇族，從小到大除了父母長輩，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他。殷莫離叫過“唐唐”，叫過“唐景文”，也叫過“王爺”，卻都沒有這聲“景文”來得讓他欣喜。她這樣叫，說明她覺得他們的關系很親近。想到這裏，唐景文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
那兩個字不斷環繞在耳邊，唐景文按耐不住狂喜的心情，心花怒放得臉上也露出了傻傻的笑容，嘴角幾乎要裂到耳朵了。直到殷莫離嗔怒地拍一下他才回過神來。
他回過神來卻一臉花癡地對殷莫離央求道：“離兒，你，你再叫我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