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征戰
殷莫離這趟去東魏,不止采買了茶葉,也暗中購入了許多□□和兵器,掩藏在茶葉下面,偷偷運回了月離國。
她派去潛伏在慕堯國的探子陸續傳回了很多消息,她也部署好了,決定從慕堯國的港口陸港下手,再逐步攻下景城、承州、晉陽、平州,最後直取慕堯首府邢都。
殷莫庭本來是強烈反對的,但殷莫離鄭重其事地說:“二哥,相信我,我這都是為了我們以後的日子。原諒我沒辦法告訴你實情,但我保證,我絕不是為了擴充版圖而徒增殺戮的暴徒。我這麽做,是有我不得已的原因的,若能選擇,我絕不會發動戰争,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平靜祥和的日子。”
殷莫庭看到了妹妹眼中的無奈和痛苦,知道她又一次承擔起了本不該由她來承擔的重任,心中一痛,幾乎連眼淚都要掉了出來。最終他只是緊緊地握着妹妹那削瘦單薄的肩頭,堅定地說了一句:“離兒,二哥在家等你,家裏的事不必挂心,一定要平安回來。”
殷莫離忍住眼淚,伸手抱住了哥哥,感受到他胸腔的溫度,便毫不眷戀地放開了手,将她那鮮紅的披風一甩,轉身登上了身後的戰船。
船隊浩浩蕩蕩地駛向慕堯國,在看到陸港海岸線的時候,就有一艘慕堯國的官船朝他們揮旗示意,請他們表明身份來歷。
船隊視而不見地全速前進,那官船上的人再次示意,要他們立即表明來意或者停止前進,否則他們就要使用武力強行制止他們了。
殷莫離懶得和他們周旋,直接将手一擡,船艙中的火炮發出“嘭”的一聲,将那艘官船炸成了碎片。
火炮發出的巨大聲響引起了岸上的警戒,不一會兒就有好幾艘慕堯國的戰船駛了出來。
殷莫離按照預定的設想,不急不慢地轟炸着敵船,而慕堯的侍衛們似乎也沒想到來人有這麽強的火力,一時竟無法招架,只得回去求援。
一個時辰之後,殷莫離的船隊離岸邊越來越近,而慕堯國的戰船卻越來越多。
“轟”的一聲,旁邊的一艘船被擊中了,好在船夠大,才沒有立時破裂。
丁柔見勢不妙,連忙道:“主子,敵船越來越多了。”
殷莫離安撫道:“不急,再跟他們周旋一會。陶衣那邊應該快了。”
話音剛落,岸的另一邊突然冒出一縷青煙,一個明黃色的信號彈升上了天空。
殷莫離眼睛一亮,立即大聲道:“傳我口令,全體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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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大的船隊霎時緊張有序地往陸港相反的方向撤離,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敵船以為他們是火力不敵落荒而逃,立即奮起直追。
待守城的将領反應過來這是殷莫離聲東擊西的陷阱時,陶衣已經帶領一批人攻到了陸港城下。
将兵力調回來應付陶衣這邊的時候,殷莫離帶領着更多的人再次兜了回去,從陸港城的另一邊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在一片火光喧嚣之中,陸港這個慕堯國的門戶之地終于變成了月離國的囊中之物。
殷莫離登上戰船的最高處,将弓弦拉滿,一支箭如風一般對着陸港城門飛去,“啪”的一聲釘在城牆的閣樓上,入木近兩寸,可見射箭之人力道之大。
箭羽的下方是一張有些發皺的紙,上面筆畫張揚地寫着十六個字:
蒼茫大海,誰主沉浮?
唯我月離,萬島臣服!
月離紀元六十三年五月初九,宰輔殷莫離率二十萬士兵攻慕堯國。首征陸港,師出無名,但士氣高昂,勢如破竹。
翌日晨,陸港下。
三日後,景城下。
十日後,承州下。
殷莫離坐在帳中,對着晉陽城的地圖,與丁柔陶衣一起研究戰術。
簾子一掀,卻是若茗走了進來,“主子,沈裘的信。”
殷莫離接過若茗遞上來的信,一目十行地掃完之後,眉頭微蹙,将信紙對旁邊一甩,“叫沈裘想辦法穩住他,我現在不能分心。”
若茗撿起信紙,小心地疊好,道了聲是,才退了出去。
可是殷莫離卻發現自己已經靜不下心來了,不過是沈裘告訴她唐景文在找她而已,她的心就已經亂了,思緒也無法集中。她不得不承認,殷青說的對,唐景文的确已經對她産生了很大的影響,使她平素引以為傲的冷靜理智的性子變得完全不受控制。他的影響力,是她無可估量,也無可奈何的。
難怪父王要除掉唐景文,因為她現在已經做不到他曾經說過的:可以動情,但決不能為情所困,沉迷其中,無論何時,要保持自己的心境如水,不讓情緒被他人左右。
現在,叫她如何能不被唐景文左右?
陶衣見殷莫離臉色不對,連忙問:“主子,怎麽了?”
殷莫離擺擺手,面色已經恢複了正常,“我們繼續,陶衣,你剛剛說的晉陽守城将領魏長海,你可與他交過手?”
陶衣點點頭,“我與魏長海曾切磋過一次,戰成平手。此人武藝高強,擅用□□,一手魏家槍法使得出神入化,且力大無比,那日幸而我們都停手了,若是纏鬥下去,我定會因為體力不支而敗北。”
丁柔道:“我聽說魏長海此人不止會帶兵打仗,也擅長攻于心計,許多與他在戰場上交鋒過的人都說他陰險狡詐,難于防備。”
殷莫離沉思片刻,問道:“此人有何偏好?”
丁柔偏頭想了想,道:“據說此人因為百戰百勝,所以好大喜功,極為自負。無論戰事大小,他的目标一定是對方陣營中地位最高的那個,他從來不許他的兵動敵軍将領,要留給他自己。”
陶衣不屑地嗤了一聲,“狂妄自大的人,往往死得更慘。”
殷莫離則是低頭不語,微微蹙眉,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敲着,思量着應對方法。
今日,她的軍隊到了晉陽城下,才知道守城将領竟是在慕堯國素有不敗戰神之稱的魏長海。他特地隐藏了自己的蹤跡,所以探子先前并沒有打探到他。這只狡猾的狐貍戰術詭秘,出其不意,短短兩個時辰就折損了殷莫離三員大将,死傷士兵數百人,而他們竟連晉陽城門也沒有攻下來。
好大喜功,極為自負,專攻敵軍将領?
殷莫離倏地站起來,眼中閃着狠厲的光芒:“這次,我親自去會一會這個不敗戰神。”
殷莫離一拉缰繩,戰馬停在了晉陽城門之下。
她仰起頭,看着站在城頭上那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心中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傳說中的不敗戰神,竟是個看起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五大三粗的傻大個。
“殷莫離,今日你親自來送死了麽?”魏長海的聲音從城樓上傳下來,顯得格外渾厚,中氣十足,一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內力深厚。
殷莫離勾了勾嘴角,朗聲道:“魏将軍,今日我特來領教不敗戰神的神力。”
魏長海輕蔑地笑了笑,“你就不怕有來無回?”
殷莫離比他笑得更燦爛,“我本來就沒打算回去,我是要,”她倏地擡起右手,手中的劍指着城門,聲音堅定而嘹亮:“長驅直入,拿下這晉陽城!”
“哼,大言不慚!想侵我慕堯國土,先問問我手中這把槍!”語畢,只見一個身影從城樓上直接飛下,接着城門大開,慕堯軍隊如流水般湧了出來。
殷莫離長臂一揮,“攻!”
魏長海果然如丁柔所說的,只攻擊她一個人,其他人他理都不理,讓自己的士兵去應付。
二人騎在馬上,一槍一劍不停的碰撞,摩擦之處竟生出些火花來。
魏長海一個橫槍掃過來,殷莫離立即用劍抵擋。
“當”的一聲脆響,殷莫離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震得發麻,可見這人的力氣之大。但她仍勉強接住他的招數,一運內力将他的槍推了回去,然後攻他的上三路。突然她劍鋒一轉,對着他□□的戰馬攻去。
魏長海雖然閃躲了一下,身下的馬卻沒完全躲過,馬發出一聲嘶鳴,發了瘋一般開始狂奔。魏長海毫不猶豫地蹬了一下馬背,縱身從馬上跳下,向後一翻,穩穩地落在了戰圈的正中央。
殷莫離繼續朝他攻去,似是知道他會斬她馬腿一般,在他揮起槍之前一躍而起,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劍鋒直直地朝魏長海的心窩刺去。
魏長海退了一步,槍已經收了回來,見殷莫離直攻他胸口,也将槍朝她刺了出去。
在離魏長海只有兩寸的距離之時,她突然收了勁,身子一低,劍鋒突然轉了向。魏長海只留意着她的劍,卻沒留心她的另一只手在她俯身之時,突然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這一掌讓他猛的往後一退,只覺得胸腔快要裂開,立即屏住內力抵抗,才沒讓這一掌傷到自己要害,卻仍舊噴出一口血來。
殷莫離被魏長海突然凝聚的內力一震,只覺得一股力量将她向外彈去,她翻了個身,将着股力量弱化了些,再乘勝追擊,朝着魏長海一腳踢了過去。
魏長海俯身閃避,手中的槍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殷莫離襲來,逼得她只能放棄攻擊,躲避他的槍。
好在殷莫離反應及時,凜冽的槍頭只掃過了她的左臂,掃過之處,被劃開的衣袖已經被溫熱的液體沾濕,黏在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好個不敗戰神!這一招若是全掃在她身上,只怕她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魏長海的眼中閃着嗜殺的光芒,語氣中滿是興奮:“許久沒有人能傷到我了,殷莫離,你是個不錯的對手,看來我不得不認真對待了。”語畢,他擺出陣勢,洶湧的殺氣讓殷莫離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殷莫離看都不看自己還在流血的手臂,她知道魏長海這種人是絕對不屑用毒的,所以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傷勢。當她也擺起陣勢準備再次發起攻擊的時候,只感覺身子一輕,自己被人帶了起來,看向魏長海時卻見陶衣突然從他後方攻了過去,她回過頭,這才發現攬着她的竟是丁柔,立即厲聲叫道:“丁柔?你這是做什麽!快放我下去!”
丁柔理都不理她,攬着她的腰往後躍,邊使出輕功,她還能邊下命令,一聲“掩護!”之下,立即有士兵聚了過來,掩護着她們撤退。
殷莫離的力氣向來比不過丁柔,所以她也懶得掙紮了,任由她将自己帶回了帥帳之中。
看着神色凝重的丁柔正小心翼翼的幫她包紮傷口,除了陶衣在外面指揮作戰,其他三人皆面色不虞地站在一旁,殷莫離不滿地道:“你們就這麽斷定我打不過他?”
丁柔頭也不擡地捆着紗布,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
“你們也太小看我了吧。他是很厲害,但是我也不弱啊!你們沒看到我剛剛還打了他一掌嗎?”
包紮好傷口,丁柔起身走到殷莫離身後盤膝坐下,雙手抵着她的背,暗自運氣,然後,一股溫熱有勁的內力緩緩地輸進了她的身體。
殷莫離還準備說些什麽,丁柔突然開口道:“主子,別硬撐了。”
殷莫離一怔,裝作沒有聽懂:“什麽?”
丁柔一語不發,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仍舊不停地給她輸送着內力。
殷莫離頓了一下,卸去了強撐出來的表情,轉而苦笑道:“居然瞞不過你,我還以為戰場上一片混亂你們不會發現呢。”
說完這句話,她才将硬頂了許久的內力撤去,內力散去的瞬間,她只覺得五髒六腑一陣翻滾,喉頭一熱,噗的吐出一大口血。她咳了咳,擡手将嘴角的血漬抹去,神色輕松地自嘲道:“這不敗戰神還真是名不虛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