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重傷

在她最開始接下那一槍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受了內傷,五髒六腑都被魏長海的內力震傷了,但她硬是憑着一股內力強壓着傷勢,又與他鬥了幾個回合。雖然并未被他擊中,但還是受到了他內勁的波及。她自己也知道,若她再受一次魏長海的內功襲擊,自己就該到閻王那去報到了。

薛然走上前來,執起她的手腕,細細地號着脈。感受着紊亂的脈象,他抿了抿唇,語氣中滿是擔憂:“你不該強撐那麽久。”

殷莫離搖搖頭苦笑道:“我怎能在敵人面前示弱?即使要死,我也要留着最後一口氣,到敵人看不見的地方再咽氣。”

丁柔的兩條柳眉深深地扭在了一起,殷莫離即使背對着她也知道她不高興了,賠笑道:“是是,我說錯話了,丁柔姐姐別生氣。”

這話并沒有逗笑丁柔,她仍舊面色凝重。

龍軒冷聲道:“別說話了,氣沉丹田。”

殷莫離無奈地嘆了口氣,誰讓她現在是病人呢,只好依言照做了。

那一戰因為主帥受傷,月離的軍隊也沒有過多的與敵人糾纏。

月離軍隊在陶衣的帶領下,勉強全身而退,而陶衣自己也受了內傷。但雙方死傷人數都不多,竟是戰成了平局。

另一邊,沈裘收到了若茗的信,也知道了戰場上的情況,依言不再将唐景文的消息傳給殷莫離,以免影響她的心緒,繼而影響到整個戰局。

她抿唇看着屋內的唐景文,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唐景文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不知為何他最近心頭總會湧上一陣莫名的不安,好像有什麽不祥的預感一直籠罩着他。最近也一直反複不斷的在做噩夢,夢中他只看到一個女子,卻始終看不清楚她的相貌,只看到她一襲白衣,而白衣上染上了斑斑的血跡。女子向懸崖下墜落,他想上前拉住,卻始終邁不開腳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掉入萬丈深淵。

驚醒後,那種心痛噬骨的感覺讓他疼得幾乎無法呼吸,只得緊緊地攥着那個淡紫色的錦囊,将它湊到鼻間,用力地聞着錦囊上淡淡的香氣,才能讓他的疼痛得到緩解。

他知道自己一定失去了什麽,而這失去的東西,似乎只有找到那一個人才能找回來。他有一種感覺,雖然和她不過見過幾次面而已,但自己的人生似乎和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也許找到她,他就能找回失去的東西了。

他心中有種不知名的沖動,不知為何就是想見她,想見她……

待沈裘再次探聽到唐景文的行蹤,竟是他已經準備向月離國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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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一驚,立即就想告訴主子,轉念一想,現在是非常時期,主子又剛受了傷,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她分心。

可是唐景文要是真到月離國來了怎麽辦?會不會再次遭到刺殺?會不會想起以前的事?會不會影響主子那邊的戰況?若是如此,她們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只是現在月離國并沒有人可以幫她一起想辦法,他們五人都跟随殷莫離去了前線,此刻能夠想點辦法的就只有……

月離皇宮,禦書房。

聽完沈裘的話,殷莫庭露出不解的神情,“蔚王來月離國,有何不妥?為何要想辦法阻止?薛然不是說過,他不會再恢複記憶了嗎?”

沈裘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如果她說唐景文到月離國可能會有生命之憂,國主肯定會問她原因,難道要她說出唐景文上次被刺的原因?那不就等于告訴國主,這一切都只是老主子設計的一場選擇繼承人的游戲?

逼于無奈,沈裘只得冒着欺君和逆主之罪,編出了一套說辭:“主子曾下過命令,決不能讓蔚王再踏上月離的土地,至于各種緣由主子并未細說,相信主子如此做,定有她的原因。”

殷莫庭蹙眉沉思,這的确是莫離的性子會做出來的決定,于是相信了沈裘的話,苦惱地道:“那該如何是好?前日就已收到消息,蔚王已經離開大梁踏上來月離的路程了,難道派人半途攔截,阻止他前進?”

“陛下,不如放出傳言,說月離國現在正戰事不斷,不宜登島,說不定蔚王念及此,會暫緩月離之行也未可知。”

殷莫庭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那就這麽辦吧,今天就将傳言放出去,盡快讓蔚王知曉。”

“是。”

“對了,離兒還沒有回信?”

沈裘露出為難之色,回道:“回陛下,還沒有。”

殷莫庭嘆了口氣,“她怎麽這麽任性呢!回來将傷養好再去前線不行嗎?”

沈裘低頭不語,殷莫庭已經前前後後寫了四封信,三道口谕,六道聖旨催殷莫離回國,但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心疼妹妹的殷莫庭幾乎想要親自到慕堯國去抓人,但卻被大臣們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給絆住了手腳,只得坐着幹着急。當然他并不知道殷莫離如此急進的攻打慕堯國的原因,要是知道了,情況也許就完全不一樣了。

“主子,這些天那邊好安靜啊。”若茗邊給殷莫離換繃帶,邊不解地道。

殷莫離輕輕笑了一聲,“那一掌我用了八成功力,他定然也傷得不輕。魏長海并非什麽神人,不敗戰神也只是會受傷會流血的凡夫俗子一個罷了。”

若茗笑了笑,“這世上哪有什麽神人啊,都是百姓杜撰的。那個魏長海難不成還能上天下地,刀槍不入?”她嗤笑了一下,“我就不信,他長這麽大就沒被什麽東西吓到過,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的。”

殷莫離的眼睛一亮,“對啊,他的弱點是什麽呢?”

若茗接過話:“人的弱點很多呢!有人怕高,有人怕黑,還有人怕蟲子、老虎什麽的。主子,你還記得以前公主府的那個管家殷四?他牛高馬大的,力氣大脾氣也大,府中人都怕了他,誰知道他的弱點居然是血,只要一看到血,他瞬間就成軟腳蝦了。真是笑死人了。”

殷莫離沒有與若茗一起調笑,而是一言不發滿面嚴肅,食指輕輕地敲着床榻,陷入了沉思。

若茗将換下來的繃帶收到托盤中,想着殷莫離剛剛開始結痂的傷,眼珠一轉,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主子,要不下次,我在後面放暗器偷襲他?”

殷莫離眉頭一蹙,正色道:“暗箭傷人,非君子所為。”

“可是這個魏長海太難纏了,我們在他手上吃的虧還不夠麽?主子你不是說過,對付非常之人,要用非常之法嗎?”

殷莫離搖搖頭,“若我只想要表面的勝利,我就會直接派龍軒上去,世上有幾人能躲過他的毒?只是如此一來,的确是可以打敗魏長海,但史冊上會如何記載?慕堯國百姓會如何看待我們?雖然勝利了,但我們永遠是暗箭傷人的卑鄙小人,收服慕堯國就更加困難了。”

若茗無言反駁,只得撇了撇嘴。

殷莫離擡首,眼中閃着自信的光芒,“人都是崇拜強者的。我要在慕堯百姓面前,親手打敗他們的不敗戰神,要讓他們看看,我月離為何能主宰他慕堯!”

“報!”話音剛落,就有侍從在帳外禀報,“啓禀元帥,慕堯國送來了戰帖!”

殷莫離眼睛一亮,立即示意若茗接進來。

她将戰帖仔仔細細地看了兩遍,不由得莞爾。

這魏長海一改初次見面時的輕慢蔑視,竟正正經經地送來了戰帖,宣告三日之後與她大戰一場。看來自己在這個不敗戰神的眼中,也算得上是一個騎虎相當的對手了。

不同于殷莫離的興奮,她身邊的幾人都面露難色,若茗更是直接脫口而出:“不行!”

殷莫離不解地看着她。

“主子,你絕對不能去冒這個險!就讓龍軒去吧!”

殷莫離笑道:“我早說過,我要的不是表面上的勝利。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若茗見主子如此執着,當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得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龍軒和陶衣,“你們也說說話啊!愣着幹什麽!”

陶衣半跪下去,對殷莫離道:“主子,陶衣請求對陣魏長海。”

殷莫離擺擺手:“上次你不是和他對陣過了麽?這次讓我來吧。再說,人家的請戰貼上寫的是我的名字,你去迎戰,不合适。”

龍軒也半跪下去道:“主子,龍軒有辦法讓主子獲勝。”

殷莫離又沖他擺擺手:“不用了,我知道你有什麽辦法。這一次,我一定要憑自己的力量獲勝!”

見主子眼中滿是堅決,幾人心中焦急,卻又沒有其他辦法。

殷莫離見幾人表情凝重,又笑道:“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要真的為我好的話,就叫薛然多配幾幅大還丹補心丹給我吃吧。”

她話音剛落,薛然就沖進帳來道:“主子,蔚王來了。”

殷莫離一怔,倏地站起身來,心中詫異不已,“他怎麽會來?莫非他?……”

薛然搖搖頭,“不可能,宮中傳來消息,蔚王曾去皇宮見過國主,可能是得知你不在月離,才會追到慕堯來的。雖不知道蔚王為何而來,但可以肯定他絕對沒有恢複記憶。主子要不要見一下?”

殷莫離先是發了一會愣,然後苦笑道:“見他做什麽,我可沒有興趣在前線接見外賓。叫沈裘攔着他,随便編個理由打發他走。”

語畢,她轉身走到了桌前坐下,左手支腮,右手食指在桌上輕輕地點着。

她在細細地回想與魏長海打鬥時的細節,她還是相信這世間沒有什麽“神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點,只是還沒有被人發現而已。在上次的打鬥中,她已經知道,光憑武功她是無法打敗魏長海的,這一仗想要獲勝,就只有找出他的弱點。

她正在閉眼靜思的時候,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嚣,思緒被打斷的不悅讓她蹙起眉,不滿地看着帳口。

唐景文破帳而入的時候,殷莫離竟有一種他還未失憶的錯覺。

見他身着淡黃色錦袍,發絲有些淩亂,面容憔悴,眼睛下方還有一圈濃重的黑眼圈,想來是多日奔波趕路而來。他怒氣沖沖地沖了進來,直接走到她所坐的桌前,一語不發地瞪着她。因為疾行和發怒,他有些氣息不穩,鼻間用力地出着氣,肩膀也因為呼吸急促而起伏着,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公牛。

殷莫離被自己的這一想法弄得忍不住一笑。

唐景文見殷莫離突然笑了,先是一愣,轉而怒道:“你笑什麽!”

殷莫離只是看着他道:“王爺千裏迢迢趕來慕堯國前線,所為何事?”

唐景文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對她吼道:“你要對戰魏長海?”

殷莫離點點頭,心中暗忖這個二哥怎麽什麽都跟他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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