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結局
三天後。
唐景文坐在殷莫離床邊，緊緊握着她的手，眼中情緒複雜萬分，且蓄滿了淚水。
他瞪着床上仍舊昏迷不醒的人，表情似是憤怒，又似憐惜，又似愛戀。半晌，他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殷莫離，你怎麽敢……”
與她的一幕幕回憶如同畫片一般向他襲來，他記起了七夕燈會上那一撞，她的影子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髓深處。記起了拿着風筝奔跑的她，記起了成親那夜的驚喜，記起了翔龍國婚禮上冷漠無情的她，記起了被他逼出心意之後坦誠相對的她，記起了兩人在月離的每一夜，記起了成親之前他遇襲受傷她那哭泣悲傷的臉。
幸福、悲傷、憤怒、不舍、感動，萬種情緒如潮水般拍打着他的心。
“啪嗒”一滴淚水滴在了殷莫離的手背上。
“離兒，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這悲傷無助的叫喚，手指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但唐景文卻仍舊沉浸在剛剛恢複記憶的複雜情緒之中，一時竟沒有發現。
殷莫離愣愣地看着緊握着她的手的人，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夢中，否則此刻他應該已經回到大梁才對。她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美夢。
忽然，她看見他的肩膀微微顫動，被他握住的指間也傳來陣陣溫熱的濕意，她心頭一緊，他哭了？
“景……景文……”她微微張嘴，覺得喉嚨幹得像沙漠。
唐景文一怔，倏地擡起頭看向床上的人，眼中滿是驚喜，激動得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離兒，你，你，你醒了？”
殷莫離點點頭，擡手輕輕撫上他的臉，小聲道：“你怎麽哭了？”
唐景文聞言，眼淚流得更加洶湧，竟有些泣不成聲：“我……我怕你醒不過來……離兒，離兒……你醒了就好，你別再離開我了好不好？不管發生什麽事，讓我在你身邊！”
“你……”
唐景文點點頭，“我都記起來了。全部。所以，以後你再也別想離開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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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莫離怔楞着，心中情緒複雜萬千，一時竟不知是喜是悲。
“離兒，我們經歷了那麽多波折才在一起，你就不要再折磨我，也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好嗎？就算你要征服慕堯，我也陪着你。我們證明給你父親看，和我在一起并不會影響他的宏圖霸業。”
“你都知道了？”
唐景文輕撫着她的臉，“他們都告訴我了。你真是傻瓜，居然為了保全我而做那樣的決定。你為何不告訴我？我是你的夫君啊，以後不再是你一個人了，任何事情都應該兩個人一起解決。”
殷莫離側過臉，“我不想你看到我……那一面……”她怕唐景文看到她厮殺嗜血的樣子，會不再愛她。
唐景文捏了捏她的臉，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我的傻離兒，怎麽你到現在都不明白我的心？我愛的是你殷莫離，不管你是癡傻的，冷漠的，害羞的，你都是我的離兒。難道你忘了你在翔龍國時對我是什麽樣子了嗎？我若不是愛你的全部，那個時候我就不會那麽執着地不肯離開了。”
“景文……”
“答應我，離兒，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再離開我。”他受夠了那種離別的痛苦。
殷莫離眼含熱淚，哽咽道：“好，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這是她第一次做出承諾，不同于以前的遲疑，現在，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夠信守承諾。
七年後。
“舅舅，舅舅。”
殷莫庭轉身，接住了一個撲到自己懷中的小肉球，他會心地一笑，順勢将撲到懷中的人抱了起來。
懷中的小女孩揉着眼睛，委屈地說：“知禮他欺負我。”
被叫做知禮的小男孩追上來，小臉泛着微紅，忙解釋道：“父王，我，我沒有！”
殷莫庭看着懷中奶娃娃，溫和地一笑，捏着她的小臉道：“小允兒，一會舅舅教訓知禮。別哭了。”
唐小允擡起頭，得逞地一笑，面上哪有半滴淚水。
殷知禮見狀，大叫道：“唐小允！你又裝哭！”
唐小允再次撲到在舅舅懷中，故作可憐地叫了聲：“舅舅……”
殷莫庭瞪了兒子一眼，他立即噤聲不敢再說什麽。但心中仍在碎碎念，這個唐小允真是個臭丫頭，才五歲就這麽多心眼，真是讨厭！可偏偏每次她來宮中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總是去找她玩，還不許其他皇子公主欺負她，想來自己也夠讨厭的。
門口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好了，小允，別纏着舅舅了。”
唐小允看向門口，嫣然一笑，甜甜的叫了聲：“娘！”
已為人婦的殷莫離站在門口，身着淡紫色的裙衫，頭發是普通的婦人發髻，發飾也相當簡單，卻絲毫掩飾不住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耀眼的光芒。她的左手牽着一個大約六歲左右，目光銳利，表情冷峻的孩子，周身散發出寒冷的氣息，完全不像一個六歲的孩子。
見女兒朝自己奔來，殷莫離伸出手，接住了跑到她懷裏的唐小允。
“離兒，你來了。”
殷莫離點點頭，将唐小允交到下人手中抱走，然後牽着大兒子走進屋內，對殷莫庭微微一笑：“二哥，好久不見了。”
殷莫庭也會心一笑。
站在一旁的殷知禮見到那個面無表情的男孩，立即興奮地道：“唐小勉！你也進宮來了！嘿，昨日丁柔師父教了我一套新劍法，敢不敢跟我切磋切磋？”
被叫做唐小勉的小男孩冷冷一哼，“手下敗将，何足言勇。”
“你！”殷知禮氣極，為何唐家的孩子都這麽大膽，三番四次對他這個太子無理！偏偏他又拿他們無可奈何，還總想着親近他們。
殷莫離看着表情淡漠的兒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柔聲道：“小勉，娘與舅舅敘敘舊，你就去陪知禮玩一玩，打發一下時間，好嗎？”
唐小勉擡頭看了看娘親，又看了看滿目希冀的殷知禮，這才點了點頭。
與殷知禮并肩走出十幾米遠，唐小勉忽然又回過頭看着殷莫離道：“娘，你不可以走哦！”
殷莫離一怔，看着自己兒子露出不多見的小孩天真渴望的表情，不由得會心一笑，對他點點頭，“娘不走，小勉兒，娘就在這裏等着你。”
得到了娘親的親口應允之後，唐小勉這才安心地轉身走了。
殷莫庭看着眼前已有成□□人魅力的妹妹，眼中滿是欣慰。自從六年前月離将慕堯收歸旗下之後，殷莫離就抛下了月離國的一切事務，與唐景文回了大梁，月離國的大小事務都由他來處理了。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有了第一個孩子——唐小勉。
不錯，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秦勉之。那是個在戰亂中出生的孩子，由于當時月離和慕堯仍在開戰，殷莫離就忍痛将小勉交給龍軒照顧。待半年後戰争結束，唐小勉已經成了龍軒的關門弟子，竟說什麽也不肯離開師父了，于是殷莫離只好繼續要龍軒照顧他。不過唐景文也并沒有留在大梁朝中，而是帶着妻子四處游玩，只有每年過年的時候會回來月離一趟。
“景文呢？”
殷莫離微笑着，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左側。殷莫庭望過去，就看到不遠處一個錦衣男子懷抱着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本應該是無比和諧溫馨的畫面此刻看起來卻顯得有些滑稽：男子的頭發有些淩亂，表情有些猙獰，瞪着懷中不停掙紮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則是不停地推搡着抱着自己的人，似乎一點也不想要他抱着。
走得近些了，殷莫庭終于聽到了他倆的對話：“唐小遠，你再亂動我打你屁股！”
“你放手！我不要你抱！我要我娘抱！”
“閉嘴，爹抱你也是一樣！沒看到你娘抱着姐姐的？哪有空抱你？”
“你去抱姐姐，我要我娘抱！”
“死小子，乖乖給我閉上嘴，安分點！”
“我不要！”看到娘就在前面，他突然放聲大喊：“娘！爹欺負我！”
唐景文則是一臉鬥敗的公雞的表情。
殷莫庭不禁覺得好笑，他們夫婦一這雙子女似乎都得到了妹妹的真傳，将善用心機這一點發揮得淋漓盡致啊。他笑着蹲下身，對剛剛掙紮出唐景文懷抱的唐小遠道：“小湯圓，來，舅舅抱！”
唐小遠立即扯出一個十分天真無邪地微笑，撲到了舅舅懷中。
唐景文額角的青筋跳個不停，自己這個兒子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喜歡他抱着，就像她娘當初一模一樣。
“離兒，這次回來多久？”
殷莫離道：“十五之後再回去。”語畢，她溫柔地看向了身側的丈夫，唐景文也對她回以充滿愛意的眼神，然後微微一笑。
殷莫庭看着面帶淺笑的妹妹，心下一陣感動，不知為何覺得這樣的表情才是最适合她的。經過了那麽多波折，他的妹妹終于還是獲得了幸福。
那一對微笑對視的伉俪，成了他眼中最美的風景。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第一次寫超過20W字的文，瑕疵不少，但是還是非常非常感謝能看到這裏的你！每一個願意看我寫文的人，我都非常愛你們，是你們給了我寫文的動力，我會繼續加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