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翌日。
甄鳴摟着新毯子，一覺睡到大中午，随意吃了口午飯，擠上通往保合少影視城的大巴車。
玄飚見到她手中的肯德基套餐，激動得差點尿了，“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算來了，餓死我了！”
甄鳴捏了捏他的臉蛋，“你好像曬黑了，很辛苦吧！”
三伏天穿着長袍和靴子，吃不好，睡不香，真不知道他是圖啥。
“樂趣所在，你不懂的。”玄飚一口塞進去半個漢堡，含含糊糊道：“晚上沒安排吧？我們靳導說了，他要請全劇組聚餐，你也一起。”
“我？”甄鳴指着自己的鼻子：“為什麽？”
“應該是你上次幫忙的原因吧。”玄飚突然叫道：“不對，這個聖代怎麽是空心的，你是不是又偷吃了？”
甄鳴：“……”
被發現了……
張恺敲門的時候，賈之祎正在對着電腦屏幕發呆。
“看什麽呢？聚精會神的。”張恺不免好奇，貌似是郵件？來自誰的？據他所知，賈之祎幾乎沒有社交，對微信微博朋友圈更是敬而遠之。
“有事？”賈之祎随手關閉界面。
“呵，也沒什麽大事。”張恺晃了晃手機，“靳導晚上請吃飯，想讓咱們也過去。”
“金花漫畫”不僅是《西晉》的原創，還将承擔整部電影的後期動畫制作，作為導演，靳悅然出血請客實乃理所應該。
賈之祎想也沒想，“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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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拒絕得那麽痛快啊，”張恺神秘兮兮的，“靳導還請了鳴鳴，他讓我務必轉告你。”
賈之祎沒反應過來，“鳴鳴？”
張恺咳了咳，“呃，甄鳴。”
賈之祎蹙眉，鳴鳴？
他的兩個助理，竟然親密到這種程度了？
“你倒是去不去啊，給個準話兒。”張恺沒注意到他的眼神，“人家等消息呢。”
賈之祎看了看表，此時正值晚高峰，從“金花漫畫”到保合少，至少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行程，“你去開車吧。”
夜裏還有幾場戲要拍，靳悅然将聚餐安排在了影視城內的燒烤攤上。
烤肉上桌，啤酒開瓶，幾番觥籌下來，小夥伴們開懷暢飲，平日裏一個個高冷得不要不要，此時也都不端着架子了。
氣氛剛好。
“妹子，走一個呗！”
靳悅然對于甄鳴，三分感激七分好奇。相識十幾年了，能讓賈之祎說出“幫個忙”的，她是頭一遭。
“好哩！”甄鳴将腦袋一揚，一口氣喝了個見底兒。
“嘿，豪爽啊！”靳悅然豎起大拇指，“玄飚，你姐姐的酒量可以啊，比你強多了。”
玄飚老遠看到甄鳴舉着啤酒瓶子，一口氣跑了過來。
“靳導，你別灌她啊。”玄飚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不過是去趟衛生間的工夫，她已經幹光了一整瓶？
“我說，你小子怎麽說話呢？”靳悅然面露不悅，他可是一點都沒勉強甄鳴，玄飚把他當成什麽人了？
玄飚急眼了，“她真不能喝。”
甄鳴眨巴眨巴眼睛，“飚叔，靳導可是你的衣食父母，你要有禮貌。”
飚叔？
“得，又他媽喝多了。”玄飚氣不打一處來，“不能喝就別喝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
“誰喝多了？不是剛開始喝嗎？”
“女一號”湊了過來，“欸，這位小妹妹也是咱們劇組的？”
“誰是你妹妹啊？”甄鳴聞言黑了臉，“我分明比你大好吧。”
“女一號”成名甚早，在業內頗有名氣，哪被人這麽怼過，當下就不開心了，“呦，口氣還挺沖。”
甄鳴打量她，“我認得你，你比玄飚小兩歲，自然得叫我一聲姐姐。”
“女一號”翻了個白眼，“玄飚，她是你姐姐？”
玄飚拉了拉甄鳴的衣袖，“你不能再喝了啊。”又對“女一號”說，“抱歉，她真醉了，你別見怪。”
豈料甄鳴突然沖着“女一號”笑了起來，“你根本不适合演楊後，你知道不知道？”
“女一號”和靳悅然登時黑了臉。
楊後乃晉武帝司馬炎的第一任皇後，太子的親娘，靳悅然好不容易才請到當紅花旦金玥扮演“女一號”，她一句話就給否了？
金玥冷笑，“你倒是給我說說，我怎麽就不合适演楊後了？”
甄鳴憑什麽質疑她，她沒演技，還是沒姿色？
她一不偷二不搶三不靠潛規則四沒整過容，憑什麽被名不見經傳的醉丫頭質疑？
“你好瘦啊，”甄鳴摸了摸她的胳膊，“皮包骨頭了。”
金玥尚未反應過來，就聽見甄鳴繼續評價：“胸也好小，很難想象，晉武帝會喜歡你。”
金玥：“……”
靳悅然：“……”
玄飚：“……”
賈之祎和張恺到場的時候，正看到金玥紅着眼睛，纖細的手指死死抓着甄鳴的手腕。
“你把話說清楚！”
“飚叔，你拉我幹嘛啊。”甄鳴一把推開玄飚，“我說的都是實話。”
玄飚要氣瘋了。
甄鳴喜歡喝酒，還喜歡喝醉了耍酒瘋，可眼下不是她自由發揮的場所啊。
金玥低吼道：“玄飚，你讓她說！”
“怎麽了這是，還動上手了。”
張恺上前試圖分開二人，豈料金玥的力氣忒大，竟沒成功。
賈之祎大步上前，“放手！”
金玥認出來人，不情不願地松開手。
甄鳴也不惱，依舊笑呵呵的，“史書上有記載，楊後生得姿容美麗，秀外慧中。然而，不可否認的是，晉武帝一生風流，尤愛左芬、胡芳和諸葛婉，其中左芬才華橫溢，胡芳貌若天仙，諸葛婉善解人意。以至于後來，楊後由妒生恨，郁郁而終，死的時候年僅37歲。”
“單論才華、長相及性格，她們三個，可是比楊後好太多了。要不是楊後在晉武帝篡權之前，已經是他的結發王妃，正宮的位置，恐怕輪不她。”甄鳴刻意加重了壓低了聲音，“我剛才看了一圈兒，你在所有的女演員裏，實在是容貌與才華聚集型的，這麽說吧——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就你這樣的，不符合楊後的人設啊。”
衆人呆若木雞。
金玥的眼角抽了又抽，“你的意思是說……”
甄鳴鋪墊了半天，合着是要誇她呢？
“你也看劇本了吧，楊後自幼喪母，爹爹也顧不上她，她是舅媽一手拉扯大的，那可是舅媽啊，不是親媽，在重男輕女缺吃少穿的古代，能給她口飯吃就不錯了，怎麽可能真的疼愛她。還有，她的第一個兒子在兩歲頭上沒了，第二個兒子又是個傻子，七八歲了都不識字，堂堂一國之母，她過得多憋屈。你想想看，這樣的遭遇，注定會導致她的性情孤僻，喜怒不定。我倒不是質疑你的演技，只是你長得又明媚又喜慶，笑眉笑眼的，實在不适合演楊氏，倒是更适合演胡芳。”
金玥小心翼翼地問，“是麽？你覺得我更适合演胡芳？”
“那是當然啊，”甄鳴頭頭是道，“胡芳豔壓後宮，性情剛直爽朗，深得司馬炎寵愛，楊後在世的時候，她位居後宮第二，僅列楊後一人之下。而且，她爹是鎮軍大将軍，比楊氏的出身好了不少。我覺得啊，從氣質到容貌再到性格，胡芳這個角色，最适合你了。”
金玥倏然轉身，定定看着靳悅然：“我要演胡芳。”
靳悅然：“……”
“我今天才進組，現在換演員還來得及。”金玥現學現用，“楊氏不适合我，我更适合演胡芳。”
“靳導，抱歉。”玄飚一臉無奈，“她一旦喝醉，有什麽說什麽，誰也攔不住。”
金玥露出個燦爛的笑意來，在魚龍混雜的娛樂圈兒混了這麽久，這麽耿直的小妹妹，不，是小姐姐，多難得啊。
她幫甄鳴揉了揉手腕，“剛才下手有點重了，還疼麽？”
甄鳴歪着腦袋，認認真真“感受”了幾秒，“不疼了。”
賈之祎的太陽穴跳着疼。
蠢成這樣了，還敢出來浪？
他昨晚不是千叮咛萬囑咐過，讓她在宿舍好好休息？
都當耳旁風了是吧。
還有，她這一身緋色長裙是怎麽回事兒？
像極了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完全不搭調啊。
好比花栗鼠套上一身比基尼，簡直辣眼睛……
辣眼睛的甄鳴還在絮叨，“我跟你說哦，你太瘦了，晉武帝不會喜歡你的。”又看向玄飚，“你是不是也這麽想？”
玄飚鼓了鼓腮幫子。
他又不是司馬炎，怎麽會知道！
“你真覺得我太瘦了嗎？”金玥挽着甄鳴的胳膊，“可是觀衆們喜歡瘦的啊，我也不想節食的，你都不知道，我每天有多餓……”
甄鳴摸了摸她的臉，“好可憐啊，很遭罪的吧？”
金玥苦着臉，“可不是麽，我是易胖體質，喝涼水都長膘……”
玄飚忍無可忍，“她的醉話不能作數，你能不能別當真？”
被甄鳴和金玥一番鬧騰，靳悅然一點情緒都沒了。
“一個個的，都愣着幹什麽？開工！幹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