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終于挨到散會。

五樓只剩賈之祎和甄鳴兩個人。

賈之祎遞給她一瓶酸奶,“大果粒,桑葚藍莓味兒的。”

甄鳴腦瓜一轉,就明白了,“這是我要的?”

!!!!!

賈之祎挑眉,“你說呢?”

甄鳴:“……”

“你會畫畫嗎?”賈之祎想了想,“簡筆畫那種。”

甄鳴捧着大果粒,“……”

“把東晉時期的常用兵器、官家服飾和房屋建築,按照不同等級,逐一畫給我。”賈之祎打開電腦,“我能節省不少時間。”

“……”甄鳴眨巴眨巴眼睛,“我給你找圖片可以麽?”

賈之祎看了她幾秒,“那就麻煩你了。”

甄鳴趴在辦公桌上整理資料。

手機振動了一下。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是陌生號碼。

——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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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鳴的心一沉。

又來了。

手指落在鍵盤上,許久,她按下“删除”。

對方等了幾分鐘,又發過來一條。

——求你了,最後一次。

必須狠下心腸。

她再次按下“删除”。

窗外,天不知何時竟然陰了。

昨天還是豔陽高照,此時風雨欲來。

賈之祎完成了《東晉》的第一章。

創作過程順利得出乎意料。

他已經很久沒有下筆如有神的感覺,擡眼望去,對門的小姑娘呢?

甄鳴站在雨中。

清城以幹旱少雨著稱,不像記憶中的江南,連綿缱绻的潮濕,永遠幹不了的被褥,以及柔情似水的性格。

不同于甄爺,甄鳴喜歡下雨,喜歡雨中的江南,也喜歡江南生活的人。

但她不會讓他知道。

不知道,只是她一個人的痛。

她張開手指,讓雨水順着指尖滑落。

冰冷的,動人的,一去不返的,一如那個女人。

她久久地望着雨幕。

身後的窗子裏,賈之祎久久地望着她。

雨傘下的臉龐模糊不清。

越是看不清楚,他越想看個清楚。

她莽撞地出現,質而不俚,時而單純時而世故。

他一直在觀察她,判斷她的性格,以及她能帶給他的可能。

此時她與大雨合二為一,仿佛天幕中的背景。

安寧,寂寞,彷徨。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甄鳴成為“金花”的正式員工半月有餘,加上性格歡脫,她很快與公司的小夥伴們打成一片。

“拖拉機”成了她的新寵。

每天午飯過後,她和楊果果一夥兒,共同對付張恺和張秉銳,贏得不亦樂乎。

“鳴鳴你都不知道,你來之前我都是和羅爽一夥兒的,不輸太慘就算發揮好的。”楊果果大笑,“現在倒過來了,結果簡直毫無懸念。”

羅爽是公司的封面設計,也是“金花”拔尖的美人。遺憾的是,老天爺并未給羅爽與她美貌相當的智慧。

張恺頂着一腦門子紙條兒,“開心果你就嘚瑟吧,哪天鳴鳴不跟你一夥兒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一時頭昏,竟與楊果果定下一個月的賭注,哪知甄鳴的記憶力驚人,牌局一旦過半,她便能準确推演出每人手上剩餘的撲克,從不出錯。

“人順連抽的牌都好。”楊果果擺弄着手裏的撲克,“話說鳴鳴你打牌好厲害啊,怎麽練出來的?”

甄鳴也不謙虛,“我從六歲起就幫着家裏練攤算賬了,那個時候沒有電腦,我必須記住每件貨品的單價和批發價,用最快的速度計算出買家所購商品的總價,遇上使用外幣的,還得将彙率因素也算進來。”

不僅是她,還包括甄爺、玄爺及玄飚,速記作為邊貿商人的基本功之一,被全家人熟練掌握。是以在選擇大學專業方面,歷史年代也好,劇本臺詞也罷,對她和玄飚來說,實屬小菜一碟。

“我說張恺你能不能走心一點,別跟她倆聊天了,你又出錯牌了!”張秉銳怒吼,“你明知道我手上有兩個K為什麽要出兩個Q,她們萬一有兩個A怎麽辦?”

他話音剛落,甄鳴默默放下兩個A。

張恺:“……我以為兩個K和兩個Q是大的。”

楊果果默默放下兩個十。

張秉銳:“……”

一舉得了四十分。

“不用再打了,你們已經輸了。”甄鳴指揮楊果果,“貼紙條,照相。”

“好哩!”楊果果動作麻利,“哎呀呀贏牌的感覺如此美妙……”

幾分鐘後,公司的微信群炸了。

——張總和恺哥又輸了?

——張總平時看着挺精明的啊,怎麽這麽笨!

——也不一定,興許是對手太強了呢。

——是恺哥太笨了吧,豬隊友一只。

——我覺得是甄鳴的緣故,以前楊果果和羅爽一隊的時候,張總他們總贏。

賈之祎突然冒出一句——樓上說得有道理。

賈之祎竟然玩朋友圈?

張恺一口茶水沒含住,噴到自己的褲子上。

輿情部門的皮皮沖進屋來,“恺哥,不好了!”

張恺對他剛才評價自己是“豬隊友”一事耿耿于懷,沒好氣地問:“又怎麽了?”

一驚一乍的。

“你看看這個!”皮皮拿出手機,“最新的推送!”

張恺眯起眼睛。

——勁爆!“金花”老板賈之祎神秘戀情曝光!

——賈大神深夜現身《西晉》片場為紅顏!

——“金花”背後的女人?紅衣女郎姓甚名誰?

張秉銳也得到消息,推門而入:“這是怎麽搞的,你知道嗎?”

“這是賈哥第一次上娛樂頭條吧?”張恺放大照片細細看了,發出贊嘆:“照得真好!看看這肩!這腰!這腿!比片場那些小鮮肉man多了!”

張秉銳:“……”

皮皮:“……”

張恺不緊不慢地起身,“我去跟賈哥知會一聲,讓他高興高興。”

甄鳴正在給賈之祎看圖片。

“這把曹丕所鑄的銅匕首,一直沿用至兩晉時期,十二又八分之三寸,畫在人物身上應該有這麽大……”

甄鳴用指頭比劃着,“刀鞘部分有個裝飾用的圈兒,你也畫上吧。”

賈之祎點點頭,“好。”

大門敞着。

張恺敲了敲門,站定:“賈哥,恭喜。”

恭喜?

賈之祎眯起眼睛,“有話直說。”

“那個,咳咳。”張恺沒敢看甄鳴,将手機遞給賈之祎,“你看過就知道了。”

由于拍攝時間是晚上十點,光線昏暗,距離也遠,照片裏的賈之祎只有個隐約的側影,從露出的半張臉來看,基本能夠确認主角身份。

畢竟他的身材辨識度很高。

他的懷裏窩着個身穿紅裙子的姑娘,兩條小腿親昵地搭在他的臂彎處,整張臉埋進他的胸口,看不清樣貌。

他正将姑娘往車裏塞,動作輕柔。

不遠處的圍欄上,打着“《東晉》拍攝現場/禁止入內”的字樣。

賈之祎的額角一抽,“你剛才說什麽,恭喜?”

“這是好事啊賈哥,”張恺咧嘴,“你忘了《幽默世界》那夥沒素質的,暗示你是gay來着?”

公司搞十周年紀念活動時,有一篇報道曾轟動出版界——《扒一扒漫畫世界的基佬》,含沙射影直指賈之祎的取向。他本打算不予計較的,奈何《金錢豹與花栗鼠》的讀者群包括了大量的青少年和孩童,不計較不行啊,于是又是辟謠又是打官司,好歹将報道的負面影響消除到最小。

“金花”吃了個悶虧,所有的人都氣得夠嗆。

賈之祎是gay?

放屁!

張恺暗暗遺憾,這張照片如果能早點出現,公司能省下好大一筆律師費。

可惜了。

甄鳴實在耐不住好奇,“什麽事啊?”

賈之祎瞥了她一眼,“張恺,你先出去。”

張恺故作鎮定地轉身出去,剛出門就開始吹口哨。

誰來理解一下他的情緒啊啊啊啊啊,好開心啊啊啊啊啊……

“……”甄鳴目瞪口呆,發生了什麽事?

直到張恺的口哨聲消失殆盡,賈之祎才将手機遞給甄鳴,“你看看。”

事件持續發酵,鋪天蓋地全是他的緋聞。

緋聞不是醜聞。

張恺的歡欣不無道理。

眼下這張照片,給了無良媒體和《幽默世界》最有力的一擊。

但事件由他而起,影響的卻是兩個人。

他應該能想到的。

保合少是影視基地,每天駐守着大量的媒體及粉絲。無論是誰拍到這張照片,又是誰将它發布,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甄鳴的态度。

“如果你很介意的話,我就辟謠。記者們應該正在趕來的路上。”賈之祎頓了頓,“很抱歉,給你帶來這種困擾。”

甄鳴長到這麽大,第一次見證媒體的瘋狂。

她不過是喝了一瓶百威。

竟被定罪為掰直了彎男的妖豔賤.貨?

好一個捕風捉影空穴來風子虛烏有附耳射聲之術!

她簡直給跪了。

“想好了嗎?”賈之祎盯着她的眼睛,“想好了的話,我讓呂豔安排。”

“這麽、這麽快?”

“對待這種新聞,絕對不能拖延時間。”賈之祎的聲音低了幾度,“一旦拖延,就等于默認。”

甄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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