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拒親
胥良川凝視着她離開的樣子, 她的步子很輕, 纖細的身姿曼妙,輕盈的仿佛在花瓣上跳舞一般, 似是想到什麽一般,他出聲叫住她。
雉娘不解地停住腳步, 大公子可是還有什麽吩咐?
他幾個大步就追上她, 眸色幽暗, “你無緣無故地消失, 出來也有一刻鐘,就怕有心人看到, 胡亂揣測, 傳出什麽閑話, 與你閨譽有損,我讓執墨送你過去。”
她璨然一笑, 心中已有對策,“不用, 大公子,你只消告訴我附近哪裏有淨房即可。”
他一愣,眼底漫上笑意。
修長的手指往前一指,隐在樹木中的白牆黑瓦露出一角。
她抿唇笑道,“多謝大公子提點。”
雉娘再次向他告辭,疾步回到園子裏,鳳娘和太子都在,衆人圍繞着, 她悄悄地走過去,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方靜怡側着頭看了她一眼,她露出羞赧的笑容。
趙燕娘發現她,瞪了一眼,“三妹妹,你剛才去哪裏了,怎麽這麽久才來?”
“二姐姐,方才我內急,不好意思打擾別人,所以一人偷偷地走開,碰到老夫人跟前的執墨姐姐,讓她帶我去淨房。”
方靜怡微微一笑,輕聲道,“雉娘,我好像也有不舒服,可否告之淨房在哪裏?”
“當然可以的,你沿着那條路一直走,左拐一下,再往前走向右拐,樹木中的白牆房子就是。”
“多謝雉娘相告,突然腹痛又有所緩解,我稍晚些再去。”
雉娘直視着她的眼,笑得無害,“不用客氣的。”
趙燕娘不再搭理雉娘,也就是方靜怡胡說八道,說什麽雉娘去追大公子,大公子那樣的人才,怎麽會看得上雉娘,雉娘長得是勾人,但是病歪歪的,又不是個正經的嫡女,哪裏會入得了大公子的青眼。
方靜怡不以為然地笑笑,意味深長地看着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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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娘無所覺地認真聽前面鳳娘和太子的聲音,就聽見太子說道,“孤來阆山,還有正事要辦,母後交待給孤的托付,已經轉交,你們繼續賞花吧。”
衆人齊齊跪拜,“恭送太子。”
太子離開,跟在他後面的除了平晁,還有胥良岳。
他一走,衆女的心思都淡下來,胥老夫人開懷地笑道,“正好,宴席已備好,大家入座吧。”
衆女随着她一行來到胥家的花廳,席面已經擺好,大家依次入座,胥家的廚子有雅廚之稱,浸染了幾百年的墨水,連廚子也知道附庸風雅,偶爾還能作出一兩首應景的詩,做出的菜色風雅精致,入口酥香軟糯。
盛菜的碟子都是官窯特制的,如花朵般的形狀,畫的全是粉彩梅花,清雅又脫俗,菜品色香味俱佳,擺盤精品,或成花朵,或成景致,讓人不忍下筷。
胥老夫人和鳳娘坐在上座,老夫人讓身後的嬷嬷先動筷子,然後黃嬷嬷也開始替鳳娘布菜。
雉娘出門時,也帶上了烏朵,她沒有品階在身,在進園子時,烏朵就被請到別處候着,同在一起的還有方家和蔡家的丫頭。
烏朵小心地幫她布着菜,趙燕娘正好坐在她的身邊,盯着烏朵。
趙燕娘是偷溜出來的,并沒有帶上丫頭,此時她一人坐着,身後沒有服侍的人,十分的尬尴,她瞪着烏朵,示意對方給她布菜,烏朵眼皮子未擡,裝作用沒看見。
蔡知蕊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示威般地将美味放入口中,趙燕娘氣得想摔碗離開,胥老夫人眸光冷淡,朝後面的老嬷嬷遞個眼色,老嬷嬷安排執墨去侍候趙燕娘。
趙燕娘這才黑着臉坐好,執墨不知道她的喜好,只夾近前的菜,偏生她近前的都是素菜,三色堇,雪山蓮,五絲彩卷,名字好聽,淨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三色堇用的是面片捏成的花兒,染着紅黃綠三個顏色,再隔水蒸熟,看着好看,吃起來可能沒什麽滋味,還有那雪山蓮就更簡單,盤子擺着煮熟的雪耳,然後上面是用高湯煨熟的菘菜嫩芯,白生生的,沒什麽油水,五彩絲卷更不用提,就是幾樣素菜絲兒包成的卷子,顏色鮮亮,看起來都是生的。
趙燕娘只覺得胃口全無,請人來參加宴席竟然都弄些尋常的食材,胥家人可真夠摳門的,還白得一個風雅的名聲,還有這胥家的丫頭怎麽這麽沒有眼色,遠一些的葷菜為什麽不能夾一些。
執墨見她的碗裏還有許多,停下筷子沒有再夾,氣得趙燕娘想将東西倒掉喂狗。
這一頓飯吃得百般不是滋味,看着旁邊的庶妹不緊不慢地喝着八卦五味湯,她更加氣悶,肚子咕咕作響,她為了能參加此次花會,天微亮就偷着出門,什麽也沒顧上吃。
看着滿桌的菜,嘴裏口水橫流,又看一下碗裏的東西,強忍着厭惡,洩憤似地咬一口三色堇,不由得驚訝,沒想到味道還不錯,帶着花香和蜜味,甜絲絲的,那菘菜芯看起來生生的,實則熟得不能再熟,咬在嘴裏,濃濃的雞湯味兒盈滿口腔。
她埋頭吃起來,心裏還是不滿,素菜都這般美味,可想而知,葷菜又是何等的好吃,可惜她竟無緣一嘗,都怪這布菜的丫頭,真沒有眼色。
宴席結束後,衆女陸續告辭,胥老夫人讓老嬷嬷将她們送出去。
趙氏三姐妹和方家蔡家的姐妹相互道別,現在天色已晚,方家蔡家都在府城,她們今日不宜啓程,得先在渡古住上一宿,阆山的胥家院子倒是有很多房間,老夫人想着兩位孫子都在,還有太子和平公子,倒是不方便留宿她們,讓下人将她們送到胥家在縣城的別院。
別院裏已早派人收拾妥當,兩家姑娘住進去即可。
道別後,兩行人各自坐上馬車,趙鳳娘坐着閉目養神,雉娘也沒有開口,趙燕娘氣鼓鼓的,“大姐,你剛沒看到蔡知蕊那不知羞的,恨不得就宿在胥家,那點心思生怕別人看不出來 ,不就是看到太子和大公子都在嗎?”
“閉嘴,燕娘,這些事情哪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可以随意議論的。”
“哼,不說就不說,胥家人可真過份,宴會辦得如此寒酸,連丫頭都狗眼看人低。”
“胥家請你了嗎?你不請自來,還怪別人招待不周,沒将你攆出去,就算是給你留臉面,你還有什麽好不滿的。”
之前宴席上的事情,趙鳳娘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本來就是燕娘不對,胥老夫人沒有當場發作,還派丫頭去侍候,就是給足趙家面子。
她真是懶得再看這個嫡妹,愚不可及,偏還自以為聰明,那點小心思,在明眼人面前都不夠看的,真是丢人現眼。
她重新閉上眼睛,想到太子今日說的話,心裏一陣甜蜜,他的心裏始終是有她的,千裏迢迢地從京中追來,為的就是能見她一面。
還不惜動用人脈,将父親往京裏調。
父親在渡古已經做了二任縣令,為期六年,是時候該挪挪窩。
太子已為父親謀到翰林院典薄一職,年後即可上任,新任的渡古縣令已經在路上,等新舊交接,他們全家就可以搬到京中。
京中不比渡古,若燕娘還是如此作為,那麽在京中遲早就惹下禍端。
生母竟留給自己這麽一個胞妹,她不知該怨誰。
燕娘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不敢對趙鳳娘掉臉子,便将頭轉向雉娘,雉娘早就靠在車壁上閉目假寐,突然被人掐了一下,茫然地睜開眼睛,“二姐,你掐得我好疼。”
趙鳳娘氣得音量都提高不止一倍,“燕娘,我看你是半點禮數都不懂,看來之前對你太過放縱,以後就讓劉嬷嬷好好教教你規矩。”
劉嬷嬷和黃嬷嬷都是皇後娘娘派來侍候趙鳳娘的,劉嬷嬷為人嚴厲,以前在宮中就是教宮女們禮儀的,讓她去教燕娘再好不過。
趙燕娘哪裏肯服氣,“大姐,我沒有掐她,我也不用別人來教我。”
趙鳳娘冷冷地看她一眼,“我是長姐,我的話你都不聽,這就是你的規矩?”
什麽長姐,不過是先出生一會兒,擺什麽長姐的款,趙燕娘心裏不甘,緊緊地閉着嘴巴。
馬車緩緩地停要縣衙後門,鞏氏帶着蘭婆子趕出來接人,見到姐妹三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哭起來,“燕娘,你可是吓死母親了。”
她哭得傷心,淚珠子連成一線地滾下來,院子裏,曲婆子和木香都跪着。
聞訊而來的趙縣令黑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趙燕娘,然後又朝着跪着的曲婆子二人怒道,“你們聽着,從今日起,沒我的允許,二小姐不許再出門,若是你們再看不好她,本官就将你們全部發賣。”
曲婆子和木香二人不停地求饒,頭都磕出了血。
趙燕娘怒氣沖沖地跑回屋,大力地關上房門。
鞏氏淚眼汪汪,“老爺,燕娘她…”
“你別管,她被董氏慣壞了。”
鞏氏抹着淚,對着鳳娘和雉娘一番噓寒問暖,鳳娘得體地應了幾句,也回了自己的屋子,雉娘挽着鞏氏的手,母女二人往西屋去。
“雉娘,燕娘沒有給你們惹事嗎?”
“沒有,有大姐看着呢”
“那就好,我一發現她屋子沒人,就猜着是去了花會,她那性子,最是不管不顧,誰能攔得住,管也管不了,以後就怕給你們惹麻煩,到時候她的名聲一壞,同為趙家女,你也落不下好。”
“娘,是禍躲不過。”
“那倒也是,旁人看得清,自然不會将你和她相提并論,她是她,你是你,只要長個眼睛的,都能看出你的好。”
雉娘裝作害羞地低頭,她有什麽好,除了一張臉,其它的倒沒有什麽能拿出手的,詩詞不會,琴棋不通,連女紅都見不得人。
兩人進了西屋,鞏氏娘眼神複雜地打量着女兒,“我的雉娘已是大姑娘,一眨眼,也到嫁人的年紀,日子過得這般快,娘真是舍不得。”
雉娘心裏一驚,娘怎麽沒頭沒腦地說這些。
“娘,雉娘不嫁,願意一直陪着娘。”
鞏氏摸着她的頭,“傻孩子,哪有女人不嫁人的,我的雉娘如此純良,文四爺真是好眼光。”
文四爺是誰?雉娘先是一愣,随後恍然大悟,文四爺莫不就是文師爺。
“娘,你在說什麽?怎麽扯到文師爺的頭上。”
“雉娘莫怕,一家有女百家求,這是好事,我聽你爹說,文師爺原是北方文家的四老爺,他明日便要啓程回滄北,今日與你父親辭行時,向你父親提親,提的便是你。”
雉娘想起今日大公子說的話,心裏一急,“娘,爹同意了嗎?”
鞏氏笑道,“傻姑娘,這親事哪能如此随意,他求娶,咱們女方家裏就算是再滿意,也要先晾他一晾,你父親應該會在明日答複他。”
文家也是書香大家,這門親事再好不過,聽老爺的意思,十有九成會應下,讓她先和女兒通個氣。
“娘,這親事不能答應。”
“為什麽?文家可是大家族,雉娘,你可是嫌棄文師爺年歲偏大,我跟你說,這男人大些,才懂得疼惜女子。”
雉娘搖頭,她并沒有想到這個,她只想到她才答應大公子,不能輕易許人,只等他來提親,怎麽可能會同意文師爺。
可是,該怎麽說服父親不同意呢,總不能将大公子的事情說出來,那可是私相授受,最是忌諱。
“娘,大姐二姐都還未許人,我哪能越過她們先定人家,大姐是不會說什麽,就怕二姐,萬一鬧騰起來,都不好看。”
鞏姨娘點點頭,燕娘的性子最左,見不得別人好,要是讓她知道雉娘先許人,許的人家還不錯,就怕她心裏不滿,又要做妖。
不過,老爺說禁她的足,她再鬧也鬧不到外面去,應該不會有事。
“你姑娘家的,就不用操心這些,有我和你父親在,她不敢鬧出什麽事。”
“娘,雉娘真的不想嫁人,滄北好遠,以後也不能常見到爹娘,娘,我一人呆在那裏,會想你們的,會害怕的。”
鞏氏怔住,雉娘說得對,滄北太遠,一北一南,真嫁過去,有什麽事情娘家也顧不到,再說以後雉娘想回趁娘家,恐怕也不容易。
她只得雉娘一女,真要遠嫁,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雉娘,你跟娘說,文師爺這人你覺得怎麽樣?”
雉娘咬着唇,為難道,“娘,女兒極少見生人,倒是不太了解,只不過文師爺在我的心中,是和父親一樣的長輩。”
文師爺确實是年紀太大了些,鞏氏安撫女兒,“你先莫急,我與你父親再好好商量商量。”
鞏氏讓她先下去休息,等趙縣令處理完公務回西屋裏,才憂心地道出滄北太遠的事情。
趙縣令哈哈大笑,“你放心,我問過了,文四爺會參加明年的大比,以他的文采必會高中,将來出仕後雉娘跟着他在任上,也不會是在滄北。”
這還行,鞏氏露出點笑意,轉念一想,“老爺,許是妾身見識少,總覺得文四爺的年紀比雉娘大太多,就怕雉娘不适應。”
“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才知道疼人,你別看文四爺年紀大,可你不知道,他身邊除了一個通房,再也沒有其它的妾室。”
什麽,還有通房?
“老爺,那通房?”
“這個莫要擔心,文四爺已向我許諾,雉娘真要嫁過去,那通房他會安置好,再說一個沒有生養的老通房,不就是小貓小狗一般,何足為懼。”
鞏氏被他說得心裏更加難受,之前她是妾室,老爺是不是也當她貓狗一般的存在。
“老爺,我見雉娘還未開竅,再說她上頭還有兩位姐姐,先将她許人,就怕燕娘那裏不樂意,反倒不美。”
一提到燕娘,趙縣令的面色就不好看。
“別管她,她被董氏慣壞了,我都不敢将她輕易嫁出去,就怕被別人罵。”
“老爺,婚姻大事,雖說都是父母之命,但是我們何不問下雉娘的意思,妾身看着,雉娘似乎不太歡喜。”
趙縣令想起小女兒委屈萬分又淚流滿面的樣子,心裏抽一下,點了點頭。
鞏氏松口氣,急忙去女兒的房間。
雉娘已要洗漱好準備就寝,靠坐在塌上,手中捧着一本書,腦子卻是在想着,如何讓父親打消将她嫁去文家的念頭。
她手上的書正是文師爺送來的,她合上書,靈光一閃,不如明日一早将它們送還給文師爺,趁機順便跟他說清楚。
見到鞏氏進來,略有些詫異。
“娘,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會過來?”
鞏氏輕輕地坐在塌邊上,仔細地看着她的臉,“雉娘,方才娘得知那文四爺還有一位通房,雖然文四爺說只要你嫁過去,他就将通房送走,可娘的心裏覺得有些不舒服,就想問問你,你對這門親事願意嗎?”
“不願意。”
雉娘又斬釘截鐵地道,“娘,女兒不願意,一點也不願意。”
本來她對文四爺就沒有什麽感情,加上大公子的話一直響在耳邊,正愁不知該如何推脫,娘又說出對方還有通房的事情,這不正是現成的理由讓她拒絕。
鞏氏鄭重地點頭,“既然你不同意,娘就為你争上一争。”
她拍拍女兒的手,“你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吧。”
“娘。”
雉娘反握住她的手,鞏氏或許不是一位很好的女人,懦弱又無能,可是她真的算得上是一位不錯的母親,總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女兒。
“傻孩子,你不用擔心,你不願意,娘就是拼盡全力,也會讓你父親打消念頭的。”
鞏氏抽回手,替女兒掖下被子,輕手輕腳地走出去,看着自己的房門,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推開。
趙縣令還未睡着,見她進來,随意問道,“雉娘如何說?”
鞏氏跪在塌腳,“老爺,妾身向您請罪,雉娘是個知禮的孩子,只道不敢不從父母命,可妾身思來想去,心裏難過,越想越是不願意,那文四爺年紀太大,我的雉娘花骨朵般的年紀,真是太委屈。”
趙縣令盯着她,示意她講下去。
鞏氏的淚水流下來,“老爺,妾身多年來,只得此一女,一想到要遠嫁,心就如千刀萬剮一般,痛不欲生,文四爺雖說是要下場應試,可前路未知,萬一落榜,回到滄北,我的女兒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欺負了怎麽辦,想家了怎麽辦?老爺,妾身不敢想啊!”
她哭得悲切,哽咽不已。
“那文家百年大家,難道還會委屈她?”
“老爺,後宅之事,不比朝堂,有理可講,有據可依,真要是遇到一兩個壞心的,在暗地底使絆子,以雉娘良善的心性,肯定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吃了啞巴虧,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文四爺一個男人,不常呆在內宅,又如何能幫她,可憐她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妾身每每想來,心如刀割。”
趙縣令被她說得心軟起來,想到董氏,不就是包藏禍心之人,若不是被人揭發,還不知要做多少的惡,他不常在內宅,多年來竟一無所覺。
鞏氏所憂不無道理,文四爺雖說才氣不俗,可科舉一事,不是有才就能出人頭地的,就好比自己,連正經文章都是勉強擠出來的,談不上什麽文采,不照樣能中舉出仕。
文家隐退多年,在朝中并無人脈,想要再殺出一條路,談何容易。
再說,他的女兒正是花信之期,貌美動人,配一個中年白身男子,太過委屈。
他默然地點下頭,“也好,我也舍不得雉娘遠嫁,那文家的親事,明日我就推了吧。”
鞏氏破涕為笑,“妾身謝過老爺。”
趙縣令将她扶起,“你我夫妻,雉娘又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談什麽謝字,太過見外。”
鞏氏笑着,淚水還不停地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