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瓶
楊新樂摔門出去後，因為眼睛紅腫貝鳴雁只好請假在家，她真想躺倒在床上，睡個昏天黑地，可是又害怕床，夜晚都睡不着，現在又怎能輕易睡着。她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做這麽出格的行為——用靠背砸向老公。原想着把老公改變回來，結果自己變了一個人，她更為自己難過。她想麻醉大腦，可是現在她又十分清醒，能感受到兩邊太陽穴的青筋突突地跳，在使勁地撕扯着頭顱。她趕緊吃了一把藥，漸漸地心頭才舒服一些。
處在孤島上眺望的她原以為視野裏會出現希望，但是這種希望是更大的打擊，一次次的希望最後都變成了失望，還倒不如不報任何希望就認命吧。雖然她如此安慰着自己，但是內心裏還是不停地掙紮着，或許生活會有所改變，或許會變得好起來。可是她卻隐隐約約地感覺到好像沒有未來似的，事情越來越糟。
在孤島上她孤單凄涼，連個可以訴苦的人都沒有，娘家母親死得早，接着繼母帶着年幼的女兒來了，她只關心自己生的女兒。好朋友向晴是個高中英語教師，整天忙碌的像個連軸轉的輪子，哪有工夫聽她訴說。最要好的同事陳友麗也是經常來單位打個照臉，轉眼人沒見了。她想想自己的處境就感到無限的悲哀。
她只好把自己的心事一股腦兒地向郭靖訴說，畢竟網上互相也不認識。雖然是上班時間，他還是有空在手機上與祈禱網聊，他同情她的遭遇，這麽善良顧家的女人卻要受到老公這樣的冷遇。一個女人遇到一個自私自利的男人那是多大的不幸，反過來一個男人遇到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也是非常不幸的，極端自私自利的人不但會毀了別人，也會毀了家庭。他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悲哀，心情有些低落，但還是努力勸解着，盡量讓祈禱感覺好些。
這時，有新網友要求加為好友，祈禱拒絕了，但是對方不放棄又要求加入，她想想加他為好友，聊不聊都沒有關系的，剛加他為好友，對方就給她發來了問候，還說因為喜歡陶淵明的《飲酒》這首詩，“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适超脫的意境令他無限向往，所以取網名為“東籬”。祈禱想這個網友還是值得加的。
東籬嘴角微微上挑，挑出一絲笑意，終于成為祈禱的好友了，他使勁壓抑住怦怦亂跳的心，穿過閃光的屏幕，仿佛看到了祈禱清秀的容顏，她就如同坐在自己的對面，和自己在輕聲地交談。
這一天裏，她都不想發聲，但是在希希面前卻極力裝笑，從來都隐瞞着自己的心事，不想讓單純快樂的女兒因為父母的不愉快而受到一絲的影響。看着希希快樂的模樣，她心裏竟然有些安慰，為了孩子什麽坎兒過不去呢。
正當她無所事事胡思亂想時，她的頂頭上司辦公室的李主任打來電話，讓她夜晚去鑫帝大酒店就餐，她連忙回絕稱自己頭痛得厲害。李主任哪會容她拒絕，仍是一副命令的口氣，說是周局長親自安排的，貝鳴雁只好答應了，她知道這又是陪哪位領導吃飯，這最令她厭惡，飯桌上她只不過充當花瓶的角色，還要陪上笑臉和多少言不由衷的奉承，如果遇到難纏的領導還會被迫喝上不少的酒，這些都還是其次，最難過的是還要努力忍着聽那些男人們唾沫橫飛地說着葷段子。
她把希希安排好後，才來到了鑫帝大酒店，據說這個酒店的老板是周局長的親戚，教育局的許多飯局是在這兒辦的。貝鳴雁輕輕推開306號包房，熱氣一下包圍過來，裏面裝飾富麗堂皇，顯示着高貴的氣息，長方形的吸頂燈奢華耀目，牆上貼的金色牡丹花的壁紙反射着璀璨的燈光，連桌椅用具都潔淨鮮亮，透着鈔票的厚重。李主任和李琴瑤副主任已經來了，正坐在裏面聊天。李琴瑤着一身黑色緊身包臀長毛衣，凸凹有致，十分性感，臉上化着精致的妝，将臉上突起的硬朗顴骨修飾得柔和許多，一雙眨着的大眼睛非常迷人。
一會兒，周局長帶着兩個人進來了，是他的兩個大學同學，那個矮胖的、頭上有些謝頂的是鳴縣王副縣長，中等個、分發頭的是省教育廳李處長。他倆掃一眼旁邊的兩位女士露出滿意的笑容，李主任和李琴瑤已經上來打招呼了。大家圍坐着大圓桌，李琴瑤早已經半遷半就地挨着李處長坐下了，貝鳴雁在周局長的安排下坐在了王副縣長旁邊，而他則坐在貝鳴雁的另一邊。平時趾高氣揚的李主任沒有坐，這時卻矮了半截，只低眉哈腰地忙前忙後，不知什麽時候就離開了。
這次沒有鮑魚魚翅之類的高檔菜品，都是紫川縣的地方特色菜，臘肉炖黃鳝，大蒜炒泥鳅，香椿炒笨雞蛋，小蔥拌豆腐等等之類的，周局長高興地拿出兩瓶茅臺酒放在桌面上，朗朗大聲道：“鮑魚之類的你們已經吃厭了，就按你們要求的我們就來個地方特色菜，好不容易聚一次，一定要一醉方休呀！”
大家勸酒吃菜，氣氛十分熱烈，李琴瑤早與李處長攀上了，直接叫李處長二叔，他們相談甚歡。一本正經的王副縣長臉上染了一層桃紅，漸漸露出了本來面目，和貝鳴雁靠得越來越近了，不時緊盯着她看，他的手有意無意地碰着她的手，讓她非常不自在，宛如毛衣鑽了芒刺，她悄悄地把椅子往周局長這邊挪了挪，王副縣長也把椅子更挪近些，不時地勸她喝酒，她從來不沾白酒的，可是在王副縣長強大攻勢下，還有周局長的推波助瀾，她迫不得已喝了一些，只覺得臉上發紅發燙，頭有些眩暈脹痛，王副縣長看着她飛起紅雲的秀臉，心裏漾起漣漪，更是緊挨着她不斷勸酒，她堅持不喝了，他哪裏會放過，油嘴滑舌地硬要她喝酒，甚至一只手緊摟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幫她端起裝有半杯酒的酒杯就要往她嘴裏灌，她不能發火，又掙脫不開王副縣長的控制，她立即感覺到他呼吸的酒氣，而他的嘴已經挨着她的臉了，她只覺得一陣陣反胃，欲要黑臉怒斥，心裏的另一個聲音又制止了她，她可憐兮兮地看了一眼周局長，而周局長只是笑。
她剛要投降閉眼喝酒時，只聽周局長說：“王縣長，小貝從不喝酒的，還是我代替她喝吧。”說着拿過王副縣長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貝鳴雁令人宰割的可憐動人的神情讓他心簇神搖，乞求他幫助的美麗羔羊使他頓生同情之心。
王副縣長滿含深意，微笑地看着周局長，李琴瑤和李處長也朝這邊看過來，李琴瑤心裏泛起陣陣醋意。
貝鳴雁一解開王副縣長的束縛，就逃也似地來到洗手間，頭陣陣暈眩，淚水沖出了眼眶，她不停地用涼水沖洗着滾燙的臉，像是要把剛才的痕跡完全擦洗掉。她胃裏一陣陣難受，直沖着喉嚨而來，終于吃的喝的全部吐了出來，而她還是沒有感到舒服些，剛才的一幕老在大腦裏回放，王副縣長那挑逗的眼睛，肥胖的紅臉，充滿酒氣的大嘴，使她惡心頭痛，自己成了什麽，是堕落風塵的女子嗎？以前她還看不起李琴瑤酒桌上的行為，還得意地以為自己是出污泥而不染呢。
王副縣長挨近周局長悄悄地說：“這個小貝很有意思，你看上了，我當然不會奪人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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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貝只是我的同事，不能這樣說的。”周局長連忙輕聲辯解。
王副縣長只是意味深長地笑笑，拍了一下周局長的脊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