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舊事
我喜歡什麽你就送到我手上來嗎?
戚夏深偏頭看着一旁的睡顏, 沈閱微根本沒睡着,感受到戚夏深的視線就睜開了眼睛
兩人之間隔了一個薛白, 黑白大貓睡得毛肚皮朝上,戚夏深就透過白毛的小森林和沈閱微對視。
戚夏深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尴尬,挪開目光坐起身, 一眼看見蜷縮在地板上五花大綁的豪豬,震驚道:“這玩意兒怎麽還在這兒?”
被捆了一夜的豪豬蹬了蹬蹄子。豆大的眼睛滿是怒火,沖戚夏深叫喚:“啊啊——”她一張嘴, 發現自己終于能發出聲音了。
豪豬咆哮:“啊啊——”
豪豬:“……”昨晚那塊硫磺皂堵進嗓子, 她暫時說不出話了。
什麽?土撥鼠?
戚夏深掀開被子,拎起豪豬, 左右晃了晃:“這玩意兒怎麽辦?要不今晚就片了做宵夜?”
豪豬猛一擡頭, 從這張俊美的臉上分辨出明顯的不悅。
他可能是說真的。
豪豬猛烈咳嗽幾聲後, 從喉嚨裏吐出半塊硫磺皂。
“等, 等等!你放過我, 作為交易, 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沙啞的女人嗓音從豪豬的嗓子裏擠出來,發着顫。
戚夏深拔掉豪豬的一根刺, 用那根帶着毒素的硬刺挑起豪豬的下巴, 笑着問:“有點好奇,說來聽聽, 有用的話, 說不定能放過你。”
豪豬眼神閃爍:“我之所以這麽想要這個匣子,是因為我不久前在市內二環外買了一套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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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夏深有點酸:他還沒房子, 人家連別墅都住上了。
“那別墅是棟鬼宅,聽說原址以前也是棟別墅,住了一個大妖,在地下室藏了無數的寶貝。那邊一開始賣我就趕緊買下來了。”
戚夏深擡高手中的刺,尖銳的毒刺抵着豪豬的喉嚨:“所以你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
那麽細那麽尖的刺,稍稍用力就能捅穿喉嚨,豪豬喉嚨滾動兩下,飛快道:“我在地下室找到一扇暗門,但是打不開,裏面透出的靈氣很獨特,我記着這種靈氣終于在這家找到了相同的,就是這個匣子,裏面藏着的東西隔着匣子和禁制都透着靈氣。”
地下室的暗門?
戚夏深心裏一跳,道:“你沒直接偷走?”
豪豬道:“我……我不能接近那個匣子,上面的禁制會傷害我……”
戚夏深微笑道:“所以你就趁我洗澡的時候進來搶?”豪豬剛要辯解,戚夏深挑着豪豬的頭,“給你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帶我去那間地下室。”
長命鎖也許跟靈輪一樣,是開啓某一樣東西的鑰匙。
戚夏深握着手裏的刺,心跳如擂鼓。他有感覺,長命鎖封住的一定是萬分重要的東西,或許……或許跟沈閱微破碎的心甲有關。
戚夏深打算今天就去,出去吃了個早飯,随口扯了個謊拉着沈閱微一起去了市裏。
可憐的薛大貓戚奶奶抱在懷裏不能跟去,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夏哥帶着沈大佬頭都不回地就走了。薛白心想:鬼知道這次夏哥會找到什麽,天地良心,就算還有什麽他沒告訴夏哥,那也真的是因為他不記得了。
那豪豬……果然還是該趁夏哥不注意片了涮火鍋去。
……
齊市雖然不是盈海市那樣的超一線城市,但也是二線城市。就算是二環外,地皮也是非常貴的。
這片別墅區的舊址據說是當年一片達官顯貴住的大宅,後來推平了建成別墅區。但豪豬毛麗買的這棟別墅一連換了好幾個主人,都說鬧鬼,留言一傳開,這別墅就不好賣了。毛麗就撿了個大便宜。
“這一片原來是戚家的老宅,居然沒保住。
沈閱微輕輕皺了下眉。
難為這個完全沒有方向感的路癡隔了這麽多年還能記得這兒原來是什麽地方。
戚夏示意變回人形的毛麗打開大門。
毛麗抖着手刷卡開了門,她早年為了延長壽命,吞過人也吞過妖怪,造下不少殺孽,沈閱微為防她路上起歹意,打散了她靠着血肉滋補出來的修為,故而毛麗現在連維持人身都很艱難。
地下室非常隐蔽,在院子的角落裏,上面還用妖力進行掩蓋,這明顯就是毛麗的妖力了。
“上面原來下了別的禁制,人類施工的時候也忽略了這個地方。但下禁制的人應該已經死了,而且也過了一段時間,禁制已經很薄弱,我就強行破開了。”
毛麗小心道。
沈閱微彎下腰将地下室的門推開。
這是一扇左右平移的門,開關十分方便,開口下面就是階梯,左右牆壁上嵌着明珠,光芒柔和。
沈閱微沒急着下去,回頭看了眼毛麗,眼中似乎有暗芒閃過。
毛麗只覺得身體內的妖力完全悲催後空,腳下一空,已經變成豪豬摔下地,連動都動不了。她試着掙紮片刻,身體上頓時傳來熟悉的割裂的劇痛,毛麗立刻安靜下來,瞪大眼睛心道:這感覺和觸碰到匣子上的禁制時帶來頓時痛苦完全一致!這位難道是那個下禁制的?
地下室中
戚夏深先是随意轉了一圈,福至心靈地停在某一處,在牆壁上摸索片刻,敏感的指尖摸到極為細微的縫隙。
暗門應該就在這裏。
沈閱微将長命鎖貼在一塊平平無奇的磚面上,長命鎖流露出的獨特靈氣與暗門內部相輝映,磚面向內凹陷,整扇暗門緩緩移開。暗門背後別有洞天!最頂上鑲嵌着一顆碗口大的明珠,明亮卻不刺眼的光芒灑落,室內擺着一張大床,嫩黃色的被褥枕頭整潔如新,纖塵不染。
這間狹小的卧室就好像前不久還住了人一樣,空氣都是溫馨的。
戚夏深情不自禁走到床邊坐下,将床上擺放淩亂的各種玩具一一歸置在床頭的箱子裏,這些都是逗弄嬰兒的玩具,小巧充滿童趣,戚夏深捏了捏手中一只小黃鴨,小鴨子嘎地叫了一聲。
沈閱微很自然地在他身邊坐下,戚夏深總覺得還缺點什麽,左右看了一圈,忽然道:“應該帶薛白來的。”
沈閱微輕聲道:“我也該想到的。”看到長命鎖的時候就該明白他是瞞不住的。
戚夏深疑惑:“嗯?”
沈閱微道:“薛白那麽小一點就養在你身邊,千疼萬寵,他小時候住的地方你一定會費心思保存下來。”
果然,這是薛白小時候住的地方。
戚夏深從床裏側撈出一個小窩。
沈閱微道:“薛九韻拼死生下薛白,那孩子胎裏就不足,生下來小貓一樣大。”
戚夏深心裏一咯噔:什麽叫“小貓一樣大”?薛白……不是貓?
沈閱微握住他微微發抖的手,靠過去,給了一個無聲的安慰:“薛白的母親是人類,父親是貓妖。薛白剛出生就遭逢驚變,薛九韻慘死,臨終托孤于你。半妖孱弱很難長成,薛白這名字是你擺盤算了整整七天才推出的最适宜的字,又取了家中最有靈氣的古玉,我和你去找了另一位執掌生門的真神,請他在古玉上刻了名字和祝福的天篆,包金做成長命鎖,這才能将薛白養下來。”
“只是薛白太虛弱,周歲之前一點波折不能有,你索性在下面修建了一個地下室,将此處與靈輪內連通,保證靈氣充裕純淨不為外界幹擾。薛白周歲前就一直住在這裏,”沈閱微說着,眉眼就溫柔下來,“那孩子小時候嬌氣得很,晚上必須要有人看着才肯睡。勾着我又黏着你,後來鬧得沒辦法,就在這裏放了床,那一年,你幾乎天天睡在這裏。”
戚夏深了來回撫摸着手裏的窩,順滑的軟毛蹭過掌心也不能緩解他的焦躁,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後來呢?”
“後來,我們接連出事。我回來之後只陪了你四五年就陷入沉睡,你那時候身體虧空得厲害,我沉睡間不知你做了什麽安排,但肯定送走了雲華。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
戚夏深皺着眉道:“你說的那件事,到底是什麽事?”
沈閱微道:“積年戰争累及衆生,死氣聚集到一定程度,就成為厭氣盤踞在衆神居所天上京的上空,天上京下方是維持着世間所有魂靈往來輪回。薛白長到九歲的時候,厭氣沖毀了天上京,輪回破了,真神們的本源陷在輪回中無法出來,輪回封閉致使衆生魂靈無處回歸,擠在陽世加重了死氣的傳播。”
戚夏深靜靜聽着。
“天上京只有十二個真神,每一位都對應着一扇門,靈門作為最堅固的防護永遠擋在輪回的入口處。因為厭氣,我和靈輪的聯系斬斷了,靈門緊閉,無法打開。要徹底清楚輪回內的厭氣,只有……”
“……摧毀靈門。”
戚夏深喃喃道。
“可靈門堅固,妖力神力都不能摧毀。後來有了顧明舸,人類和妖族喜歡尊稱她為顧主,也有叫她明主的,她是這世上第一個修煉出心力的人。心力可以對靈門造成傷害,我和主掌緣門的真神替顧明舸鍛出了弓箭,你推演出了最佳的時間和地點,這才能讓顧明舸一箭射破靈門。”
戚夏深輕輕按住胸口,“所以……靈門和心甲相連,靈門破碎,心甲毀了,傷了你的根本,厭氣趁機入侵靈輪……”
他忽然說不下去了,仰起頭輕輕閉了下眼睛,只覺得這溫馨的小屋子忽然逼仄起來,他甚至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