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駱母狐疑地看着駱白:“你哪來的錢?”

駱白:“如果我說是外公留下來給我的,媽會生氣嗎?”

駱母沉默片刻,嘆口氣說道:“我有什麽好生氣的?我跟你外公坐一塊也聊不到三句話,年少早早嫁了也很少回去陪他。生下你之後,把你留在你外公那就匆匆走了。他把財産留給你也正常,再說,給你和給我,沒多大區別。”

戴開源一輩子都泡在院裏、田地裏,不怎麽關注妻兒。

導致妻兒跟他關系冷淡,反倒是跟隔了一輩的外孫親厚。

駱白抱了抱駱母:“其實開始壓根沒錢拿,值錢的不動産和流動資金基本上都還是給了您和舅舅。留下來給我的,是外公生前研究出來的産品的專利費。”

駱母蹙眉:“專利費?這也沒多少啊。”

駱白:“足夠了。”

駱母還是不相信,她哪裏會相信自己那迂腐的父親搗鼓出來的東西能賺到錢?

現在缺的可是二十來萬,不是一兩千塊的小錢。

她父親說好聽點是農科院院士,說難聽點還不是種田?

駱白就是解釋再清楚,對知識産權保護沒有概念的駱母依舊不懂。

華國85年才正式實施專利法,将知識産權保護擴大到發明專權。

浸泡研究室的戴開源閑暇無事,搗鼓出幾樣農具并授權給廠家,初期賺到的錢全都留給子女親人。他去世之前匆匆申請保護專利,将繼承權給了駱白并親自指定代理人。

初期,專利保護不受重視。

期間還有人覺得戴開源已經去世,想渾水摸魚把專利權搶過去。

後來被戴開源指定的代理人告上法庭,獲得一筆賠償款。

由那時起,戴開源發明的農具開始進賬。

華國什麽最多?

農民。

其次才是工人。

所以農業暴利。

近兩年來收益最多,約莫五十來萬。

作為直接受益人的駱白等于一夜暴富。

不過未來幾年農具更新換代速度太快,戴開源發明的農具被淘汰,所以專利費最多就是賺這兩年而已。

原軌跡中,戴開源将專利産權交由駱白繼承,但原著裏的‘駱白’不重視。

在廠商侵權賠償時直接把農具專權賣出去,僅得四萬塊。

在93年經濟大爆發期間,四萬塊全投進救命的那場手術裏,卻也依舊沒能保住‘駱白’的腿。

駱母聽完,恍然大悟:“怪不得有段時間,你老往長京市跑。”

她和駱父卻以為駱白舍不得外公,不習慣住西嶺村。

一時間怕刺激到他,加上愧疚于是縱容,沒有過問半句。

駱白拿起電話:“媽,要是我打算入股周叔的制糖廠,您幫不幫我?”

駱母從未接觸這些,但也不笨。

她猶豫着說出自己的看法:“如果糖價暴漲,近兩年可能會賺。但是等這波熱潮過去,糖價很可能再次暴跌……你周叔可能會吸取這次的經驗,但依我看,制糖廠不一定辦得下去。”

駱母只是以她浸淫農事多年的經驗說出自己的看法,卻也八九不離十。

西嶺村其實并不以種植糖蔗為生。

南方有制糖業生産鏈已成規模并成為國家指标發展項目的廣右省,北方也有‘糖都’外河城。等糖價穩定,就是兩大巨頭博弈,夾在其中的西嶺村必然沒有出頭之日。

但凡長久、并被指定為該省經濟發展指标的農業必然形成一條完整的生産鏈,未來幾乎壟斷半個華國市場,甚至出口海外。

而西嶺村,幹不過一個國家支持的大省。

駱白笑了一下,眸光狡黠,野心漸露鋒芒。

“所以我的目标不僅僅是制糖廠。”

而是整個西嶺村——不!

應該是整個長京市、南越省,甚至是整個華國的農業産鏈。

駱母溫柔:“如果你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要說服媽,媽就一定會幫你。”

這是身為母親,理智而無私的愛。

駱白心一軟,對着駱母就露出個燦爛如羔羊的笑容。

駱母沒忍住,母愛爆發,當即掐住駱白的臉直誇‘心肝兒大寶’。

站直沒敢動,任由母上蹂/躏半天,臉頰緋紅、頭發亂糟糟的天才福寶哥眼神空洞,撥通農業期刊的電話。

“毛主編?我想詢問有沒有關于南北方糖蔗産量、糖精減産以及國家出臺調控糖業政策的報道?已經在北方報社報道了……好,能傳一份給我嗎?對,傳真機傳送,現在就要。謝謝您,毛主編。”

随後,撥打電話告知代理人。

“現有可使用的流動資産能否估算……我需要大概四十萬。好,你走趟西嶺村,麻煩你了。”

挂斷電話,傳真機響動。

駱白從裏頭拿出幾張報紙,日期是今天。

南方還未得到确切消息,這就是地域信息滞後的壞處。

信息時代已然來臨,但還需幾年,信息才會全面覆蓋華國。

現在信息覆蓋不全面,對于少部分有渠道獲取信息的人來說,就是撿漏發大財的好機會。

駱白整理幾張報紙,朝公社走去。

途中遇到周昊海,順道一塊走。

與此同時,察覺周永利動了真格的徐東有些心慌。

他借口出去小解,實則撥通和唐鎮聯系的電話,将現在的情形告知他。

“周永利動真格了!當着蔗農的面,請市裏銀行清算他所有的資産,态度強硬,咬死了不肯退一步。他還提出以高于市場價百分之十的價格買斷蔗農田地裏的糖蔗!村支書被請過來當見證,還有駱從書也摻和進來,砸鍋賣鐵支持周永利。蔗農搖擺不定,現在該怎麽辦?”

萬無一失的打算卻被周永利和駱從書的孤注一擲打破,唐鎮氣得眼前發黑。

但當他得知周永利資産大概只有十來萬時,立刻冷靜下來。

駱從詩:“駱從書頂了天只能拿出四萬塊。但整個西嶺村的糖蔗、還有周永利欠下的白條,全還完最少也得四十萬。他們肯定還不了,而我們拿得出!”

周永利破釜沉舟,他們就不會嗎?

而且,周永利拿不出四十萬,他們卻可以一次性還清!

唐鎮:“你是說,讓我們跟周永利比誰的資産多?”

駱從詩勝券在握:“一群農民,只有握在手裏的錢才覺得安心,想要他們放寬眼界是不可能的事。承諾再多,還不上就是空口大話。他周永利最多拿出十五萬,那剩下的二三十萬怎麽辦?還一部分,欠一部分?誰樂意被欠着不還?”

唐鎮思索片刻,同意駱從詩的辦法。

那八屏市來的北方豪商聽聞這事,立刻不悅:“你們當初拍着胸脯跟我保證西嶺村蔗農愚昧好糊弄,信誓旦旦替我拿下西嶺村所有食糖、糖蔗,我才替你們做人情、搭關系。現在怎麽又出這種亂子?一個小小的制糖廠,你們也對付不了!!”

駱從詩将提議告知,那北方豪商也不樂意。

“三十萬流動資金!你以為是兩三萬?随随便便取得出來!”

如今的兩三萬相當于後世的百萬,三十萬那就是千萬以上資産。

後世中,到銀行支取千萬以上資金都得提前預約,銀行層層上報。

何況現在說取就取?

那北方豪商原本承諾蔗農,當場結清賬款,實際給的也是空白支票。

他只要拖點時間,趕在糖價暴漲之際賣出所有食糖,就有足夠的流動資金支付蔗農。

駱從詩忙說:“不用取出來,只要證明我們有足夠資金……可以請人清算流動資金,讓銀行開些相關證明,營造我們資金足夠、不會拖欠蔗農錢款的形象就行。為了取信蔗農,我們可以當場簽訂合同,先給一部分定金,到時就算他們想反悔也不行。”

北方豪商思索片刻,勉強同意。

他四處囤積食糖,先他人一步将目标鎖定南方。

現在調控糖業的政策已經出臺,廣右省那邊也得到消息,糖價開始上升。

更多人将目光放在甜城之稱的廣右省,唯有他快人一步在南越省各處村落低價收購那些滞銷的食糖和糖蔗。

西嶺村上千噸食糖是塊肥肉,如果啃下來,少說能賺幾百近千萬。

他絕對不可能放棄!

必須啃下來!

北方豪商:“我會聯系銀行,調取目前可用的資金。但你們,必須拿下西嶺村所有食糖!否則,你們承擔不起糊弄我的後果。”

駱從詩和唐鎮對視一眼,信心滿滿:“您放心,我們再蠢,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我保證,周永利和駱從書所有財産疊加,也絕對拿不出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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