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句話在我腦海中反反複複滾動了好幾遍。

我有些不解,低頭看着他。

老婆似乎也沒有解釋的打算,在說完那句話後就将頭埋得更深了些。

我并不急于尋求答案,松開他,兩人繼續在夜色下牽手走着。

“我送你回酒店?”我問,“得走二十多分鐘呢,我幫你叫個車怎麽樣?”

他沒有回答,反問我:“你呢?我記得你也跟我們在同一個酒店。”

可能是喝了一點酒的緣故,又可能是剛才的擁抱太讓人眷戀,我沒過腦子地點了點頭:“是啊,不過跟你不在一個房間。”

他:“……”

我:“……”

我們之間的空氣安靜了三秒才開始流動。我這才一個激靈想起我剛才順嘴說了啥。

我想趕緊說點什麽補救一下,卻聽到他說:“嗯,那就不叫車了吧,順路走走,一起回去就好。”

完全沒有對我剛才的危險發言做出回應。

我求之不得,又怕他雖然嘴上不說心中介意,悄悄瞥了一下此時的他,除了臉上那不知是飲酒而起的還是其他原因的紅暈,沒有其他異樣。

“那……咱們走吧。”我最終還是沒忍住,繼續握住他的手,邁開腳步。

路燈下,我們的影子拖得很長,兩只手把影子連在一起,并肩前行。

走回酒店門口時已經很晚了,老婆掏出口罩戴上。

因為有着被私生跟蹤拍攝的陰影在,我們剛走到自動門前,為了不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我就想要把手抽回來。

沒想到老婆察覺到了我的動作,先一步将我們兩人交握的手,塞進了我的風衣口袋,又跟我走得近了些,側身遮住了這個小秘密:“沒事,這樣就看不出來了。”

我驚奇地看着他。

我記得當初追求他時,他明明是個面冷心熱的僞高冷小愛豆,每當我湊近時,就會不由自主臉紅,遑論反撩。

可現在……雖然這也稱不上反撩吧,但他的心理素質好像就在一瞬間拔高了太多。

不過不提這個,我就這樣跟着他刷卡進了電梯。

“你在幾樓?”他開口問道。

“33。”我自己按下了樓層,又想起邱陽給我發過他的房間號,便幫他按下了28層的按鈕。

雖然在剛才進行了一番危險發言,但……算了,不急于一時。

酒店裏暖氣充足,我們握在一起的手很快就生出了細密的汗珠。

電梯上行,很快就到了28樓。

我松開他的手,注視着他——方才在路上染上的緋紅已經消散幹淨了,此刻他的臉頰一如既往的幹淨清俊:“晚安。”

老婆站在原地沒有動。

我有點恍惚,這個情景好像在我飛去日本找他時候也發生過一次。

當時他還沉浸在“能用他的指紋解開我的手機”的震驚中,而現在,我聽見他低頭沒有看我,音色有些涼,開口:“你剛才不是說……想跟我在一個房間麽。”

說話間,被忽視的電梯見無人響應,自動關上了門,繼續上行。

我叫季初。

我老婆失憶了,我回來找他。

但,我怎麽發現,他怎麽失憶後變成了羞怯中隐隐透露出主動的模樣?

——這誰頂得住啊。

他仍是低着頭,好像能從光潔的大理石地磚上看出什麽新鮮東西來。

我本不想這麽快的。奈何自家媳婦兒不給機會。

既然他都出言挽留,我沒再多廢話,只是同他一起低頭盯着電梯間的大理石地磚。

“33樓,到了。”

機械的女音在電梯裏響起。

我沒多做思考,急不可耐地拉着身旁的人進了房間。

關上門,我連房卡也來不及插,就在玄關處抱住了他。做紳士實在是太累了。

“季先生……”他在我的背後開口。

“別這麽叫我。”我聽到這三個字時還是滞了滞。

我将手伸進他沒拉上拉鏈的長款羽絨服,再緩緩上移。

他身體上的反應如我所料地瑟縮了一下,卻沒有阻止,反而伸手,回抱住我。

我的理智像是一支被點燃的煙花棒,在絢爛的燒灼中不斷變短,直至燃盡的那一刻。

我一只手還在他身後探尋,另一手摩挲着他的頭發,開口時的聲音低啞得不像從自己喉嚨裏發出的:“……你剛才的話,是這個意思嗎?”

我還是想再确認一遍。

他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回應着我的話:“是。”

我呼吸粗重起來,方才還在他發間溫柔穿梭的手指換了個方向,轉而扣住他的後腦勺,半強迫地把他拉向自己,低頭在一片漆黑中找到他溫軟的嘴唇,有些發狠地吻上去。

如果跟之前一樣,如果跟之前一樣……

在我擁有他之後,他就會想起來了。

我一邊用力地在他口腔中探索着,感受着他舌尖含羞帶怯的回應,一邊想着關于溯回的規律。

我們在玄關吻了很久。

直到吻得他脫力地蹲下,我才意猶未盡地放開。

我插上房卡,整個房間才亮了起來。

“我……先去洗澡。”他看着我說,眼中還有罩着一層蒙蒙的薄霧。

我點點頭,等他進了浴室之後,這才舒舒服服地撲到床上,把身體陷了進去。

我聽見浴室裏傳來淅瀝瀝的水聲,埋在枕頭裏想,還好秘書機智地給我訂了大床房。

……

第二天終于不是我先醒來了。

是被懷裏的人蹭醒的。

我模模糊糊感覺到身邊的人一直在翻身,好像在糾結什麽,最後又小心地轉過來,伸出光裸的雙臂抱住我,胸膛貼在我的背上。

酒店的窗簾透光性很好,當我發現我身體不由自主起反應時,還以為天沒亮。

我睡眼惺忪的扭頭,看到了一旁眼睛紅紅的人。

我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後摸摸他的頭,道:“想起來了?”

“嗯。”他的聲音嗡嗡的,有點悶。

我扳過他的下巴,仔細地觀察着他的神情:“怎麽了?”

他滿臉快哭出來的表情。

我只覺得此刻的他可愛至極,攬着他:“來。”

然後像上一次一樣,耐心地跟他解釋了一遍這個魔幻的設定。

“所以我有一個疑問,”在解釋完一切後我開口道,“為什麽你明明不記得我了,卻任由我……那什麽……為所欲為?”

甚至還主動出擊。

我在心中補完剩下的話。

我看見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但最終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直到過了很久,我才明白,原來昨晚他在路燈下對我說的話,都是真的。

聖誕節後難得有幾天閑暇,今天跟老婆一起回機場時,邱陽見怪不怪地看着我倆:“又和好啦?”

老婆在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後掩飾般地點了點頭。

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實在太舒心,一如我們一起度過的這麽多個日日夜夜一樣。

沒有記者,沒有工作,沒有鬼鬼祟祟的私生,我在露臺上曬着冬日的太陽,眯起眼睛,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要說有什麽……可能是那個得知真相後整天都在跟我說“要磕糖”的小鹿了吧。

我輕輕攬過在午後打盹的老婆,與他的臉貼近了些,打開手機照相機,來了一張美滋滋的自拍,給她發了過去。

【一只小貓餅呀:[圖片]】

【夏夏的小甜心:收到!!餅哥!!你好歹也是看過這麽多小說的人,而且又不是直男,你居然!你居然用iPhone前置攝像頭自拍?!】

【一只小貓餅呀:……有什麽問題嗎?】

【夏夏的小甜心:算了,沒什麽,用這種災難鏡頭都拍得這麽好,我酸了。】

我知道小鹿除了整天吵着要糖吃,倒也沒什麽特別要求,關于工作行程只要沒官宣的她不會多問,就連我發給她的照片她也只是每天打開私信箱收獲幸福,不會保存到手機,還總給我提一些建議,又是關心,又是怕我們這一份關系被人發現。

其實我想說,你家愛豆沒你想象的這麽怕公開,你只是不知道他上次那不怕死的強硬态度罷了。

【一只小貓餅呀:今日份的糖給你了啊。】

【夏夏的小甜心:嗚嗚嗚嗚謝謝餅哥,我覺得我現在是夏夏粉絲裏最幸福的QAQ!】

【一只小貓餅呀:?是我,謝謝。】

【夏夏的小甜心:好好好,我的醋你都吃,當我沒說。】

我又跟小鹿閑聊了兩句,剛鎖上手機,準備回客廳用個下午茶什麽的,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季小狗,呸,不是,季哥哥——!!救救我!”白浩在電話那頭大聲嚷嚷,隔着手機我都覺得鼓膜一痛。

生怕白浩的大嗓門把老婆吵醒,我走了幾步才開口,語氣不耐:“怎麽了怎麽了,叫魂呢。”

白浩那邊很吵,不像是在家,他本想努力試圖裝可憐,但配上他粗啞的聲音,聽得我只想挂電話。

“這次是真的!是真的出事了!你看兄弟我前兩天還把我那小店拿給你談情說愛用,現在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哇——!”白浩“哭訴”着。

“行行行你好好說話,怎麽了?”

“你聽我說,是這樣……”白浩開始了長篇大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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