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套房

聽着張主任說真相并不重要,紀年年掐緊了手指,她下意識想要反駁張主任的話,但頭一次遭遇這樣的事,她沒有任何經驗,所以大腦裏面一片空白,竟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反駁起。

嚴瀚宇正色道:“張主任,這件事的真相我們必須調查清楚,我相信年年,她既然說她已經二次确認過數據,就肯定确認過了,至于最後為何會呈現錯誤的數據,這事如果不調查清楚,對報社未來的發展很不利。”

紀年年感激地看了嚴瀚宇一眼,因為有人支持,她的思路一下也清晰了許多。

紀年年認真地看着張主任,态度堅定的說:“張主任,這件事的真相對報社來說,或許不重要,但對我來說,卻非常重要,這事關我的工作态度和原則。”

“是我的責任,我不會推脫,不是我的鍋,我不會背。”紀年年的聲音清脆明亮,擲地有聲,水亮的杏眼裏閃爍着堅毅的光芒。

張主任看了态度堅決的嚴瀚宇和紀年年一眼,沉默一秒後,他妥協道:“行,社長那裏我先扛着,紀年年,我可以給你一天的時間尋找真相,但是一定要有證據,在沒有證據前,為了咱們報社內部的和諧,不要對外亂說。”

紀年年喜出望外道:“謝謝張主任。”

“你別忙着謝我,我給你打個預防針,不管結果如何,可這篇報道上畢竟寫了你的名字,按照規定,你最後肯定要承擔部分責任。”張主任點了點報紙上紀年年的名字,語重心長道,“唉,我知道你心裏可能會不服,但這也是讓你吃個教訓,長長記性。”

那篇文章後面緊跟着的——紀年年報道。

這五個字曾經是紀年年的榮譽,如今卻變成了一把刀,紮在她的心上。

紀年年咬了咬嘴唇,沉甸甸地說:“我明白。”

紀年年知道無論她的稿有沒有被吳藝芸篡改,她依然會被牽涉其中,只是責任大小而已。

“你先出去吧。”張主任對紀年年說完,又看向嚴瀚宇,“老嚴留下。”

“謝謝張主任,謝謝主編。”紀年年最後對嚴瀚宇重重點了點頭,要不是嚴瀚宇,估計現在她還在懵逼狀态中。

紀年年離開後,張主任對嚴瀚宇道:“讓她追查下去,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嚴瀚宇扶了扶眼鏡,鏡片反過一陣白光,透着森冷,他皺着眉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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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主任嘆了一口氣,道:“老嚴,你也不是小年輕了,我什麽意思,難道你真的不懂?”

嚴瀚宇低垂着眼,沉默不語。

張主任也不再和他打馬虎眼,“就算讓紀年年找到證據,也無非是她和吳藝芸一離開,難道報社還能大張旗鼓地對外宣告,紀年年是無辜的,是她的同事因為嫉妒她,修改了她的稿件,這種事傳出去,讓都市城報怎麽混?再退一步說,吳藝芸是報社老領導介紹來的,這種事傳出去,可不就打了那位領導的臉嗎?”

果然如此……嚴瀚宇的眼底的寒光漸漸化為失望,“所以您想讓紀年年一個人擔責,剛才答應她,讓她去找證據這事只是暫時的安撫?”

張主任不置可否,“老嚴,我知道你一直很欣賞紀年年,但她一個人離開,才是最優化的處理方式。”

嚴瀚宇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漠和嘲諷。

***

紀年年滿懷希望的出了辦公室,在路過幸災樂禍的吳藝芸時,她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不過不想打草驚蛇的紀年年忍耐了下來,才沒有做出沖動的事。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開始梳理這件事。

目前,她要做兩件事,第一找到證據,證明她昨天的确有二次确認過數據;第二證明她修改過稿子,将新數據更新到稿子裏。

第一點看似簡單,但對現在的紀年年來說,卻很難,她已經惹惱了華盛和豐凱那邊,那兩邊的負責人還願不願意搭理她都是一個問題。

第二點更難了,吳藝芸肯定已經把最後那張樣稿給扔了,她還能找到個毛線證據。

紀年年揉着腦袋,後悔又自責,她怎麽不在吳藝芸幫插完板完後,再檢查一遍呢!

“年年,怎麽樣了?”石正飛走到紀年年身邊,關心地問。

紀年年搖了搖頭,“我怎麽也不會想到小吳會……”

說到這,紀年年慌忙捂住了嘴,她之前答應過張主任,在沒有确切的證據前,不要對外亂說。

紀年年沒頭沒腦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石正飛畢竟不是職場菜鳥,很快就明白過來,加上剛才吳藝芸也被叫進了主任辦公室,所以他大概猜到了前因後果。

石正飛壓低了聲音,“你是說吳藝芸陷害你?”

紀年年抿了抿唇,眼神閃爍道:“我還沒有證據,我什麽都沒說。”

石正飛冷笑一聲,“是張主任不讓你說吧?”

紀年年僵硬地點點頭。

“你管他呢,這件事是我猜出來的,又不是你說的。”

紀年年:“……”

她忽然覺得石正飛的歪道理有時還是很正點的。

“你告訴我,我說不定還能幫你想象辦法呢。”石正飛蠱惑道。

紀年年思考了半晌,咬咬牙道:“我昨天把修改後的最終版給了小吳,讓她幫忙插板,最終版連主編都沒有過目,看過的人只有我和她……”

紀年年說着說着,腦海裏忽然閃過一陣靈光,“诶!我真是傻了,雖然小吳修改過我的稿子,但校對可能看過我的原版?如果他們看過,那就能為我作證,我交上去的稿子是沒問題的。”

石正飛遲疑道:“校對一天要檢查那麽多新聞,就算他們看過,也不一定記得。”

“但至少有機會啊!”紀年年眼睛一亮,瞬間充滿了動力。

石正飛欲言又止地看着瞬間回血回藍,充滿戰鬥力的紀年年。

“我上去找校對!”

石正飛嘆了一口氣,“去吧。”

人精如石正飛已經猜到這件事最後的結果,但他不忍心打擊紀年年,讓她試試也無妨,說不定結局會有扭轉呢?

石正飛的心裏抱着一絲天真期望。

“好的好的,我去了。”充滿希望的紀年年步伐輕快了許多,“對了,石頭哥,你幫看着點小吳的動靜,有問題就告訴我!”

“行。”

紀年年在去校對室的時,口袋裏的手機響了,是顧景城。

她捏着電話,匆匆往消防樓道裏走去。

“你現在怎麽樣?”

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溫和如水,又沉穩如山,給了紀年年莫大的心靈安慰。

“沒事沒事。”

紀年年之前一直強忍着,壓抑在心底的委屈被顧景城溫柔的聲音誘惑,橫沖直撞地沖擊着她的眼和喉。

眼睛有些發澀,喉嚨也有些發酸。

紀年年故作堅強地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無力地靠在牆壁上,“就是……就是……想不到世界上有人的心會這麽壞,這麽黑。”

顧景城聽出紀年年的哽咽,仿佛心中最柔軟的一處被碰觸,“你別急,慢慢說。”

按道理,顧景城是外人,還是華盛的人,紀年年應該謹遵封口令,不與顧景城說三道四,但對紀年年個人而言,顧景城是不一樣的。

她有很多很多事想對顧景城說,也有很多很多委屈想對他傾述。

所以紀年年一五一十的将昨天的事告訴了顧景城。

“不過我現在沒有證據,剛才打了方經理的電話,沒有人接。”

方經理就是紀年年這次采訪的華盛新區項目的銷售經理。

“因為今天一早,他也被江總叫去辦公室,嚴厲批評了一頓。”

“……”紀年年猜測道:“那他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吧?”

“罰了錢,還被扣了這個月的所有績效獎金。”

“……”紀年年原本還打算找方經理幫她作證,現在想來,那通電話就算打通,對方不罵她,已經是謝天謝地,還作證呢……

顧景城琢磨道:“所以你現在是需要方經理幫你證明,是嗎?”

“對。”紀年年咬牙道,“就算等下被他痛罵一頓,我也認了。”

“沒那麽可憐。”顧景城從容道:“看來那份通話錄音,我事先幫你要到是正确的。”

紀年年愣了愣:“通話錄音?”

“對,華盛的中高層都有一個習慣,與媒體打交道時,對話都會錄音。”

“………………”

華盛人還有這種習慣啊。

紀年年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有些慶幸。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種堤防人的行為,反而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顧景城溫和道:“呆會兒我發給你。”

“謝謝!”紀年年興奮得握緊了電話,這是第一步證據,就算第二步失敗,至少也證明了,她在工作工程中沒有偷懶。

“顧經……”

“嗯?”顧景城挑了挑眉,語調裏洩露出了一絲不滿的情緒。

紀年年忙改口道:“顧景城!”

“嗯。”顧景城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那、那個……我還是想說謝謝你。”紀年年撓了撓頭,采訪時很犀利的她,現在竟然有點不善言辭了。

其實她并不僅僅想說謝謝,因為她知道,顧景城能拿事先拿到這份錄音,一來是把她的事放在心上,二來也不知道方經理那邊,他花去了多少人情。

想到這,紀年年的心裏更加有些按耐不住了。

顧景城問:“沒有別的了嗎?”

輕柔的嗓音如同春風一樣,拂過紀年年的心田。

紀年年垂着眼簾,鄭重道:“能認識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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