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成績
在家裏坐等發榜的時間可真不好過。我翻來覆去的在床上看書,但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我爸照常去上班,天恩在外面幫奶奶晾衣服。天恩沖進來喊着:“姐姐,有人在院子裏喊你。”
我猛地起了床就往外面跑,果真看到徐偉站在院子裏向我招手:“今天出成績了。”
“我馬上就來。”我奔回房間拿起桌上的準考證號就跑了出了,留了句話給奶奶,“奶奶,我去同學家查成績了。”
跟着徐偉疾步來到他家,我心裏光惦記着成績,完全沒想這裏是別人家就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還好他爸媽上班不在家,不然得怎麽看我這個不速之客。
我倆坐在座機前,面面相觑,誰也沒有拿起話筒。最後還是徐偉把手搓了下,壯士赴死般的覺悟拿起了話筒。我專注的看着徐偉修長的食指按在座機上,發出一聲聲清亮的聲音,我的心跟着跳動着。我緊張的看着徐偉把聽筒放在耳邊,他的神色十分嚴肅,閉着的雙唇沒有吐露一個字,我的心跟着焦灼着。
突然,我聽着徐偉認認真真地報着自己的準考證號,身份證號,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沉默着,眼神有些沉重,我的心跟着掉了下來,心想:不會吧,他失利了?當徐偉挂了電話時,我急不可待的問着他:“怎麽樣,怎麽樣?”
徐偉淡定的看着我,慢慢的說着:“697。”一朵禮花在我的心頭炸開,我高興地蹦了起來。徐偉看着失态的我,滿臉嫌棄的推着他的鏡框:“這是我的成績,你高興個什麽勁。”
“比你每一次成績都好,能不為你高興嘛。”我喜悅的心情難以言表,連自己是來查自己的成績都忘了。
徐偉招呼我做好,然後把話筒遞給我,我卻覺得這是個燙手的山芋,遲遲不肯接。徐偉強行把話筒塞到我的手裏,嚴厲着:“自己的成績,自己查。”
我緊張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咽着口水,遲遲不敢去撥號。徐偉看不下去了幫我撥號。我只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讓我的在驚顫,我麻木的跟着她的指示亂晃的把號碼念給她,呼吸跟着急促起來。當聽到她的反饋後,我沒忍住,淚珠子跟着流了下來,哭聲也放開了。這可吓得徐偉趕緊拿紙給我揩眼淚,不停的安慰我:“你別哭呀,有人聽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考差了沒關系,我們明年再來。我相信你。”
“你要跟着我明年再來過嗎?”我抽泣着,手上的紙不知道揩眼淚還是鼻涕。
徐偉尴尬一笑:“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我将手中的紙作勢扔向他。他一個轉身教訓我:“你揩過鼻涕眼淚的紙多髒呀。”看他猴急的模樣又把我都笑了。
“你笑了就好。”徐偉把話筒放好,“大不了複讀一年,你有底子怕,不怕。”
“誰說我要複讀了。”我把鼻子一吸,将眼淚擦幹淨,看着徐偉目瞪口呆的樣子更開心了。我坐端正了嚴肅的告訴他:“我也考了一個超乎想象的成績,673。”
這回輪到徐偉歡騰了,他激動地拍了下掌,釋然地向後倒去:“我倆的夢想都實現了。”
“對呀。”我又吸了一下鼻子,心房開滿了花,真想把這個好消息立馬告訴木西子,告訴她,我真的來了,讓她做好準備。
我的分數在院子裏傳開了,大家看見我就誇我真乖,看見我爸就誇我爸有個好閨女,看見我奶奶就誇我奶奶有個學習好的好孫女,就連看見天恩大家都誇他有個會學習的好姐姐。我家在院子裏一下子又炸開了鍋,不少人來向奶奶打聽我平時吃些什麽,怎麽學習。接連幾天,我家的客人絡繹不絕。
在陽臺上遇到過李雙一次,她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就上班去了。她高考失利,被她爸安排進了廠。雖然現在廠子效益不好,但是該有的還是有,就是工資大不如從前。
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我便寫信告訴木西子我的分數上上海a大應該沒問題。信裏把我這麽多年的期盼都寫盡,有一種多年的媳婦終于熬成婆的劫後餘生的感觸。寫完信,多年的心願總算實現了,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讓我着不了地。尤其是這段時間老是有人來咨詢我如何學好,甚至還有人來找我給他的孩子補習。我的兩個耳朵都聽煩了。幹脆閉門不見。
和徐偉約好了一起去學校拿錄取通知書。一路上的同學們個個都喜笑顏開。到了辦公室,班主任看到我倆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分別将徐偉北京a大的錄取通知書和上海a大的錄取通知書鄭重的交給我們,并且祝福我們走出了我們這個小城市,到了繁華的大都市,可別忘了母校。我和徐偉保證一定不會忘了母校,忘了師恩。
雖然知道一定會被錄取,但是把錄取通知書真的拿到手上了,又是另一種踏實的感覺。我倆走在回家的路上,兩旁的樹是新栽的,枝丫還不茂密,沒有把猛烈的陽光抵擋住。馬路上是寬敞的六車道,稀稀落落的公交車、出租車、小轎車從上面駛過,發出急促的風聲。
“他知道嗎?”徐偉的近視不嚴重,今天沒有戴眼鏡。
“我給她寫信了。”但是我還沒有收到木西子的回信,這麽多年都十分順暢,不會這麽重要的一次卻出了差錯,這幾日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應該很高興。”徐偉微微仰頭看着刺目的陽光。高一那會兒,我倆差不多高,現在徐偉長得比我高。我一米六八,他一米七八。沒變的是我倆都是一百三十幾的噸位。對于男生來說,這點胖算什麽,但是對于女生而言,這就有點胖了。
“佘琳和張亮呢?”自從上次聚過後,我們沒有再聚過了。
“佘琳去了海南。張亮沒考上,他爸讓他複讀,他不願意,這不,正在家裏鬧着要出去打拼。”徐偉說的有些笑意。我在心裏替佘琳高興,她的看開不知道能不能成全她的未來。
走到岔路口,徐偉停住了腳:“總感覺這一別,我們便會天涯海角。”
我看着他,心裏也生出了些滋味:“聚散有別,大家抵達自己的目标就好。大不了我們可以寫信。”
沒想到我的提議卻遭到了徐偉的立刻拒絕:“我可不想和你鴻雁傳書,免得被他知道了,還不跑到北京來找我。”我在心裏琢磨着:我家木西子又不是母夜叉,你怕什麽。這時,徐偉從他的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遞給我:“這是我的qq號。你有了qq可以加我。”
“這是?”紙上一連串的數字,我有些懵了。
徐偉用他的手指狠狠地戳了下我的腦袋:“你真是為了考上上海a大,除了學習什麽都不知道。現在這個年代了,誰還寫信,都在用qq。既方便又省力。”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徐偉,他撓着頭不知道該怎麽給我解釋:“算了,以後會有人教你的。我得趕回家,我媽還等着我報喜呢。”說完,徐偉便跑了,口裏還在督促:“別弄掉,不然你可真的找不到我了。”
我想要招了招手,然後拿着紙條琢磨着這都是些什麽。這幾年時代飛速發展,的确衍生了很多我不清楚的事物。我将紙條裝好,心想:沒關系,等我到了上海,木西子會教我的。這麽一想,我又高興地走在了梧桐樹蔭下。
起先我還以為我看錯了,但是越走越近,果真是柯翔,他正靠在一棵樹下。我走過去輕輕地喊了聲:“柯翔。”心裏想着他不會是在等我吧。
“你領到了。”柯翔打量了我一眼,站直了跟我說話。這幾年,他也沒少吃飯,長得比徐偉還要高。只是他的精氣神沒有徐偉好,一副喪氣的模樣。
我點了點頭,看到他的手裏也有拿着一份錄取通知書:“恭喜你。”
柯翔勉強笑了笑:“和你的當然不能比。”柯翔把他的錄取通知書往背後挪了挪。
“大家都是辛辛苦苦考上的,哪有比不比。”我看了通報,柯翔考得也不差。想來這兩年他轉讀文科也廢了不少的心思。一輛車從我的眼前飛馳而過,帶起一地的落葉。我倆靜默無言。
“我。”不知道柯翔是想說什麽,還是不知道說什麽,他總是說了一個字就低下了頭。
我拍了拍柯翔的肩膀:“不管怎麽說,我們曾經都是朋友。初中的班長還說過十年之約。我可不希望到時候我倆互不相識。”
柯翔笑得有些失落:“是呀。這一天天變得可真不一樣,更何況十年。”柯翔重新擡起了頭看着我:“其實我就只想問一個問題。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舒服。”我沒有說話,等着他的問題。突然,柯翔笑了,我看到他的眼眶泛起了水光。他用手臂遮了遮鼻子,說話的聲音有些酸澀:“不用問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我先走了。”說完,柯翔轉身離開。
看着他匆忙離開的背影,我在想:他想問什麽,為什麽不問了,還是他看到了什麽,想通了什麽,所以不需要我開口了。從柯翔的背影裏我明白了班長的十年之約,我和柯翔不是陌生人,也不再是熟人了。一絲傷涼之感漫上心頭。
美國的入學手續辦下來了,林多多高中的信也到了。我把美國簽證放在桌上,拿起林多多的信躺在床上,上面的字很多,寫得有些潦草,可以看出寫信人激動的心情。但是這麽多的字只入了我的眼,沒有入我的心。洋洋灑灑的幾頁紙,我只知道林多多考上了a大,她真的要來了。我把目光瞥向桌上,上面放着很多資料,我卻要走了。我把她的信放下,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感慨她來的不是時候。為了提前熟悉,小姨安排我八月初就飛美國,那邊有她的朋友可以照顧我。而林多多要九月初才會到a大報道。對于我倆久別重逢,我只能說一聲抱歉。趴在床上,我沒有心情回複林多多的期待,因為我給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就先讓林多多一個人先高興會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