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火車

第二天一早，奶奶很早就起來煮了我最喜歡的雞蛋面。我們一家人一起吃早餐。天恩幾口吃完就背起書包匆忙離開，奶奶從廚房拿出一袋東西，囑托我們在火車上吃。我爸吃完便收拾東西，時刻準備出門。看着時鐘，還沒有到七點。我的火車票是八點五十。七點一到，奶奶便開始催促我們趕緊走，免得堵車耽誤了時間。

我爸背着一個行李包，裏面裝着我的床上用品，一手提着奶奶做的吃的，一手提着給我購置的盆盆罐罐。而我，一手托着行李箱，裏面裝着我的衣物，背上還背着書包，裏面是我的學習用具和一些小巧的日常用品。我和我爸在奶奶的極力唠叨下走出了門。奶奶又匆忙的追到陽臺上，還不停的問着我們：“可想好了還有什麽沒有帶的嗎？到了車站就遲了。”

“都帶了都帶了。媽，你進去吧，我會把多多安全送到的。”我爸安撫好了奶奶才離開。

出了院子，我和我爸在公交站牌遇到了他不少的同事，大家一看到我就開始誇我爸教育的好，生了個不錯的女兒。我有些羞澀的不敢看人。車來了，我們随着人流擠了上去。這路車專門走火車站，大家都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十分擁擠。好不容易到了火車站，門剛一打開，大家就被這輛車吐了出來，各自又開始在自己的路線上奔波。

我們拿着票等着過檢票口，我看到很多家長帶着孩子，看來有不少是和我一樣去外地上大學的。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候車室，裏面坐滿了人，抽煙的、聊天的、吵架的、買東西的。。。大家擁擠在一起，整個候車室鬧哄哄的，空氣也不流動，雖然九月初了，但是酷暑之氣還沒有散完。我和我爸好不容易找了兩個位置坐下，熱汗就開始往外面冒。

“渴不渴，我去給你買水喝。”我爸把行禮放好就開始問我，我看了下四周，在不遠處有買東西的小商鋪，我點了點頭。我爸起身離開，卻沒有往那裏去，而是直接出了候車室，我準備喊我爸，但是人太多了，我的東西有多，怕一個不留神就不在了，只要顧此失彼。

等我爸提着一口袋的水回來時我便指着不遠處的小商鋪：“爸，那兒就有。”

我爸看着我笑道：“你呀沒出過門，所以不知道，在車站裏面的東西總是比外面賣的貴。就連外面都比我們周圍的商店賣的貴。早知道應該買好了再過來。”我爸擰開了一瓶遞給我，我這只井底之蛙點點頭接過。還沒出平州，我就感到了日後的艱辛。

等了好一會兒，我們的車才抵達，周圍的人就像搶東西一般蜂擁擠到了進站口，搞得我也跟着緊張起來：“爸，是不是要進站了。去晚了，是不是就不讓進了。”

我爸慢慢的收拾自己東西：“今天沒晚點，運氣不錯。背好提好，車站人多，尤其是在排隊的時候，很多扒手。”我爸将包分配好，才領着我去站隊：“有時間給我們排隊，只是不能走慢了，火車開走了，票就作廢了。你第一次，一會兒緊跟我。”我背好拉好，空餘的一只手拉住我爸的衣角，真怕這洶湧的人流把我倆沖掉了，我有一種找不到家的錯覺。

顯示頻上的字幕換了綠色，守在檢票口的工作人員也開始打開了通道，大家迫不及待的往裏面擠。整齊有序的排隊大家都忘得一幹二淨。我也被身後的人擠得沒能好好呼吸。等我終于擠過那道狹窄的入口後，我看到我爸等在前面，我立馬拖着行李箱趕過去。我看到大家疾步往外面走，心裏跟着急躁起來。到了站臺上，又是一條條長龍。

等我和我爸安全上了火車時，我發現過道上都站滿了人，大家的行李多得行李架放都放不完，過道、座位底下都塞滿了大大小小的行李。我爸帶着我找到我倆的座位，一對母子已經入座，看見我倆，媽媽抱起了三四歲的兒子。我爸将行李擠在行李架上，塞到座位底下，就連我們方腿的地方都放着行李箱。第一次坐火車，擁擠、雜亂讓我有了不想再坐的感觸。

當火車獨有的起步聲響起後，還有些人在過道上找尋自己的座位。我的對面坐着的是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兒子。他們的行李也不少，看來也是來送兒子去讀書的。

火車還沒有駛出車站，對面的阿姨就開始發問了：“你也是來送你女兒去上大學的？”

我爸點點頭：“是呀，她第一次去那麽遠的地方，一個人，不放心。”

阿姨捂着嘴笑了：“我兒子也是。第一次出省。他爺爺奶奶也想來，但是怕路途太颠簸了。”

“是的是的。她奶奶也是。年紀大了，還是在家比較放心。”我爸将奶奶連夜鹵的雞蛋拿了出來，“你們吃嗎？”阿姨直搖手。我爸問了一圈，最後我拿了一個出來吃。

我瞅着阿姨在打量着的我，心裏有些毛毛的，吃得十分小心。窗外的景色已經看不到樓房，火車在群山中穿梭。阿姨高興着：“我兒子是到長沙b大。”

我爸向着我對面的男生投去了贊揚的目光：“不錯不錯。”阿姨很滿意我爸的表揚。那男生被我爸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一直都沒有擡起頭來。

男生的爸爸用手肘碰了下阿姨，小聲的嘀咕着：“跟你說了不要逢人就說。”

阿姨滅了叔叔一眼，驕傲着：“本來就很好呀，幹嘛要藏着掖着。我兒子就是有出息。”阿姨激動地向我爸問來：“你女兒呢？”

我爸看了眼我，我也看了眼我爸。我爸的眼睛轉了個圈，擺着手：“她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

阿姨高興的向後靠，好好教育着我爸：“你也別太在意了。現在嘛，能考上都不錯了。哪個大學畢業的又有什麽關系。”我爸連連點頭，阿姨繼續發表着她的言論：“上大學還不是為了以後能出來找個好工作。有個大學文憑，到哪都好找工作。”我爸繼續點頭，阿姨越發的高興，叔叔在一邊拉都不停，繼續她的侃侃而談，而我爸果真聽的很專心，很受教。

我看到對面的男生不好意思的耳根都紅了，心裏想着：還好我爸不愛侃，不然這三十多個小時有我受的。

午飯時間，我爸把奶奶準備的飯菜拿出來。對面的一家人在火車上買了餐飯。我們旁邊的母子就只吃了一盒泡面。說累了，坐乏了，吃飽了，阿姨總算是靠着椅背睡着了。我爸也扭動着脖子，我聽到了骨頭咔嚓咔嚓的聲音。

火車上的時光很無聊，車廂裏什麽聲音都有，談笑、争執、叫賣、孩子的哭聲、甚至還有打牌的聲音。在背包裏裝了幾本書，我原本是打算在車上看書消磨時光，沒想到車廂內會這麽吵。閉上眼休息會兒，鼻子越發清晰的聞着空氣裏亂七八糟的味道，神經根本靜不下來。到最後，我開始坐坐、走走。

到了晚上，對面的一家人目的到了，他們急促的地下了車。我的耳根清淨了不少，也能伸伸腳。旁邊的母親見沒人坐，将她的兒子放在對面的位置上。我看到有些人直接将腿搭在對面的空位上。大家開始尋找自己最舒服的方式睡覺。越到深夜，車廂越安靜，但是我卻越難受。坐了十多個小時，我的身體開始吃不消了，尤其是到了晚上最疲憊的時候，我的脊梁就像一根鐵杵在我的身上磨來磨去，找不到它最舒适的支點。一個晚上，我扭過來動過去，斷斷續續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道手表是不是壞了，走得特別慢。我難受的恨不得趴在過道上。我偶爾撇過頭看到我爸睡得香甜，想起了奶奶說過的話：“你爸一出差就坐火車，真不知道現在的廠裏是怎麽安排的，做大巴不行嗎？又不缺那點錢。”我不知道我爸是坐了多少次的火車，才有了現在的習以為常。

沒睡好的第二天，我整個人都蔫蔫的。我爸給我去泡方便面。對面的小孩睡飽了坐起來對着我看。他母親撕開了餅幹遞給他。他吃了幾塊，又捧起礦泉水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眼睛卻始終離不開我。我把眼睛取了下來揉了揉鼻梁，感覺眼睛澀澀的。

“你可得熬得住呀。”我把将泡面遞給我，“還有十多個小時。”我垂了垂重重的頭。

火車慢悠悠的，到了下一站，又上了一批人。母親把她兒子抱了過來，我聽到他對他媽媽說：“媽媽，她的鏈子真好看。”我這才注意到我手腕的銀手鏈，那是木西子前年送給我的。

“你買的手鏈？”看來小孩的話我爸也聽到了。

我沖着我爸一笑：“木西子送的。”

我爸點點頭：“聽你說她也在上海a大。”我點了點頭。我爸難得笑了：“你倆關系從小就好，有她在，這樣我也放心了。”我的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一想到a大有木西子，我感覺什麽也不怕了，萎靡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跨洋的飛機抵達美國，小姨的朋友已經在機場來接我了。是位美麗的阿姨，她舉着醒目的大字讓我一眼就找到了她。我坐上她的車，先去學校報道。學校很自由，可以不用住校，我便聽邱阿姨的話，借住在她家。這也是小姨的意思。我想，小姨是怕我人生地不熟，有個人照顧我、監督我比較好。開學前幾天邱阿姨領着我在周圍轉了轉。她是獨身主義者，所以至今都沒有結婚。夏盛楠和劉梓洋的學校離我的學校不遠。知道我抵達後，劉梓洋載着夏盛楠來給我接風。當日，劉梓洋便送了我一部最新的手機，裏面的東西都設置好了，包括他和夏盛楠的電話。晚間，邱阿姨問我和劉梓洋的關系，我只說是朋友。邱阿姨拍着我的肩頭說：“這麽好的朋友可得抓好了。”睡前，我收到劉梓洋的信息：做我女朋友好嗎？我想了會兒，回複：好的。放下手機，我感覺自己松了口氣。異國他鄉，思鄉之情油然而生，寂寞之感随之而來。我翻了個身，看到劉梓洋的信息：終于等到你的回複，還好我沒有放棄，最愛的西子，晚安。有人關心有人愛，身在異國他鄉，我感到了一絲絲溫馨。我将手機拿在手裏，屏保是一張可愛的喵咪圖。我突然想起了兒時，我和林多多在路邊看到一只小貓，它看見我們走近，發出尖銳的叫聲。林多多這個笨蛋，口裏還幼稚的說着：“小貓乖，小貓乖，我帶你去找貓媽媽。”她那麽大一個身軀，剛一靠近，小貓便從她的腿間竄走了。為此，我還罵了林多多一番，她不停地檢讨自己，還承諾：“我以後一定會賠一只給你，你就不要生了嘛。”想着想着，耳邊似乎還回蕩着她的承諾。不知怎麽的我就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多想想，再想想 想着想着沒準就真的見到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