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蘭斯說補作業的時候，大家剛好因為俱樂部裝修而休了兩天假。
他們聚集在鮑德溫租住的小屋子裏，席地而坐，熱火朝天地聊着前幾天的表演和俱樂部中發生的一些樂子。
但這些熱鬧的聲音，在蘭斯輕描淡寫地說出補作業後的那一刻，全都消失了。
詹姆斯僅僅是對所謂的‘作業‘生出了敬畏心理，其實并沒有立刻反應過來這意味着什麽。
但鮑德溫的反應卻非常迅速。
他猛地轉過頭，力道大得讓人擔心他會扭到脖子，表情也極度震驚，沖口而出就是一句：“你還要上學？”
蘭斯順口就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他懶洋洋地用手指夾着根香煙，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個個煙圈，神色平靜的像是說‘我今晚要吃三明治’一樣簡單。
一片死寂。
接下來的一幕像是電影中的戲劇橋段。
鮑德溫突然就站了起來，一拳揮了出去！
蘭斯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打得朝後仰了下去，。
鮑德溫不依不饒地憤怒撲了上去。
從來不吃虧的蘭斯立刻不甘示弱地還以顏色。
可鮑德溫顯然更勝一籌。
永遠別低估一個樂隊鼓手的戰鬥力，哪怕他長得像在聖光中降臨的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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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德溫打起人簡直和他敲鼓一樣充滿了節奏感，咚咚锵，咚咚锵，咚咚咚锵！
雖然這麽說不合适，但真是……非常他媽的爽！
當然了，蘭斯也不不甘示弱，瘋狂展開反擊。
他們在地上瘋狂翻滾，還狠命朝着對方又踢又踹，場面完全是不可開交。
詹姆斯和西奧在旁邊都看傻了！
等他倆終于回過神，才急忙上前拉架。一人摟住一個，像是拔蘿蔔一樣死命地往後扯，費了半天的勁兒才把這兩個莫名其妙，偏偏又都在怒火中燒的暴徒們給硬生生地拉開了。
詹姆斯滿臉的莫名其妙。
他一邊抱着蘭斯往後拽，一邊不停地問：“你們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怎麽了？”
一向好脾氣的鮑德溫破口大罵：“操，騙子！蘭斯溫菲爾德你這個騙子！”
蘭斯一張漂亮的臉氣到扭曲了，不顧風度地怒吼了一聲：“鮑德溫巴洛，你他媽瘋了！？”
太混亂了。
這還是樂隊成立以來的第一次內讧。
更讓人怎麽想都想不到的是，內讧的雙方居然是：
總是好脾氣的老大哥鼓手鮑德溫巴洛PK對外永遠優雅講禮貌的優等生蘭斯溫菲爾德。
多麽不可思議啊！
詹姆斯有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異常地不真實。
這時候，蘭斯和鮑德溫開始了第二回 合的battle，互相對罵。
在罵人這方面，鮑德溫明顯落入下風，氣到結巴，最後在蘭斯小潑婦一般狂風暴雨般的大罵中，只會重複一句‘騙子，騙子，騙，騙，騙子’。
而詹姆斯則被蘭斯徹底刷新了世界觀。
學霸就是了不起啊，罵人的詞彙量都那麽豐富，還擅用各種比喻，什麽你腦袋和喝幹淨的啤酒瓶一樣空，和餅幹渣一樣幹……
假如這時候能有攝像機，詹姆斯太想把這一幕從頭到尾地拍下來，拿給學校裏的那群老師們看看：“瞧啊！這就是你們喜歡的優等生寶貝兒。”
最終，蘭斯罵了個痛快，氣沖沖地摔門而去。
鮑德溫反而像是打了敗仗一樣，頹然地坐在地板上，拿着瓶啤酒往嘴裏灌。
氣氛很尴尬。
但直到這個時候，詹姆斯還是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可又不太敢說話。
過了一會兒，鮑德溫稍稍冷靜了下來。
他主動開口，低聲問了一句：“你們怎麽想？解散樂隊，各回各家，還是繼續堅持？”
等等！這他媽怎麽回事？
為什麽突然就扯上解散樂隊了？
詹姆斯差點兒瘋了。
他真的很有一種‘看電視劇時，不小心錯過一百集，一下子從第一集 跳到最後一集’的懵逼感。
但很快，鮑德溫就給出了提示。
他嘆着氣問：“傻小子，你聽過有人邊上學邊搞樂隊，還兩不耽誤的嗎？”
電光火石間，詹姆斯終于恍然大悟，理解了鮑德溫的意思。
蘭斯這混蛋既然那麽重視學業，還他媽組什麽樂隊？
純玩玩嗎？
老實說，假如站在局外人立場，他這個操作其實挺聰明又帶着點兒小狡猾的。
愛好和學業兼顧，既過了玩瘾，學業也沒耽誤。
可問題是……
他讓樂隊裏的其他成員怎麽辦？
詹姆斯自己就不用說了，曾經創下過全部科目都不及格的記錄，別說在考卷上寫答案了，實際上，他連考卷上的問題都看不懂。說起來，他媽的d和b，q和p到底有什麽區別？所以，根本沒辦法繼續讀書。事實上，學校肯給畢業證，證明他确實在英國教育體系中混過，已經是很寬容的一件事了；
西奧也差不多類似的情況。
只不過，他不像詹姆斯那樣學不會，而是純屬厭學，他曾說過‘學習讓我嘔吐’這樣類似的話，如果不玩音樂，他沒準會選擇在街頭當混混；
最後是鮑德溫。
他更純粹一點兒，是那種過分的理想主義者。據他自己閑聊時提起，是從十五歲就不顧父母阻攔，為音樂離家出走，四處混樂隊，尋求實現夢想的機會。
所以，大家雖然沒明說，可實際上都是拿樂隊當事業來發展的。
他們不是玩玩，而是正兒八經地拼搏，不成功就結伴一起去搬磚。
除了音樂……
他們一無所有，毫無退路，只能向前。
其實，詹姆斯和西奧在情感上可能還好一點兒。
前者一開始沒這方面概念，只是莫名其妙地踏上了唱歌的路；後者是閑着沒事幹，被鮑德溫拉進來的。
只有鮑德溫……
他是實打實地在追夢，還曾接近過夢想的邊緣，只是當時坑爹主唱吸毒猝死，讓他直接從天堂掉到了地獄。接下來，他專門高标準嚴要求地挑了快半年樂隊，卻眼瞎地被蘭斯忽悠到一個‘無錢、無人手、無經驗’的三無新人樂隊，辛辛苦苦地經歷長時間努力，好不容易欣喜地看到點兒一個優秀樂隊漸漸成型的希望了。
那個把大家都拉進來，組建了整支樂隊的家夥說要回家補作業了？
多麽操蛋的事啊！
“我今年都他媽二十五了，十年，十年了啊！！我還能拼幾個十年？”
鮑德溫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眼淚流到了那把大胡子上，樣子狼狽又有點兒好笑。
詹姆斯嘆着氣，低下頭，擺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
但西奧卻震驚地說了一句：“什麽，你才二十五嗎？我以為你都三十五了！”
操！這破孩子總在該閉嘴的時候說實話！
于是，憤怒的鼓手站起來，砰砰兩拳把他給捶了出去。
其實，詹姆斯也超想跟着西奧就這麽離開的，徹底遠離這尴尬的場面。
可鮑德溫卻硬拉着他一起喝酒。
詹姆斯不得不留下來，陪悲痛欲絕的隊友一起喝悶酒。
真的不是性別歧視！
假如一個小姑娘在面前哭得梨花帶雨，他還是很願意發揮下英倫紳士風度，去安慰和擁抱一下的，可一個有着濃密長發、胡子一大把，說二十五歲，面相卻有三十五、打架很猛，還有肌肉的大老爺們兒拉着你衣袖痛哭流涕，哪怕哭得有多麽情真意切，你都只會想一腳把他踹開。
總之，鮑德溫心都碎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躺在地板上反複念叨蘭斯騙他，說什麽一起創業，一起為夢想努力，一起簽唱片公司賺大錢，都他媽是騙子！然後，他又開始深刻反省自己：“我怎麽能看人長得好看就信了他的鬼話呢？我怎麽能看人長得好看就信了他的鬼話呢？我怎麽能看人長得好看就信了他的鬼話呢？”
詹姆斯一邊喝啤酒，一邊從中get到了一個重點——鮑德溫可能是個顏控。
他生無可戀地朝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雖沒敢說出口，卻在心裏瘋狂吐槽刷屏：“我懂，別說了，你就是看他長得好看！傻了吧！那麽多樂隊邀請你加入，你挑三揀四，最後找了個心最黑，手最毒，最他媽擅長持靓行兇的，現在吃虧上當又能怪誰？”
“老鮑啊，蘭斯現在也不在這兒……”不想聽鮑德溫繼續抱怨的詹姆斯想換個話題。
“住口，別為他說話。”鮑德溫憤怒地說。
“我不是要給他說好話，我是說蘭斯現在……”
“住口，別提他的名字！”
“我不是，是蘭斯……”
“住口！住口！住口！”
“夠了！聽我說完！”
連續被打斷，詹姆斯忍無可忍地大喊一聲：“我他媽不是要提他，也沒打算幫他說話。我是說，他今晚人都不在，你為什麽還躺地板上，不去睡床？”
屋子裏又一次安靜了。
鮑德溫舉着啤酒瓶的手抖了抖，燈光下，晶瑩的酒液緩緩流下來，澆在了胡子上。
他表情呆滞了足足好幾秒，才慢慢地說：“……習慣了。”
卧槽，蘭斯太他媽不是玩意兒了！
這一刻，詹姆斯真替他心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