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歌《Meretricious》最終在詹姆斯的堅持下,被改為了《和他分手》。
因為他說:“披頭士都不敢起這麽難念的名字,朗朗上口才能易于大衆傳播。”
鮑德溫和西奧也是相同的看法。
畢竟,他倆也屬于[盯着歌名看半天,自然而然跳過這個單詞,去看歌詞和樂譜]的那一類人。
而蘭斯本質上對‘取悅大衆’這個做法很不屑。
可他又總是矛盾地想獲得人們更多的贊美,所以,最終少數服從多數地默認了改名。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的時間裏,行星樂隊開始試着去表演他們的新歌。
德懷特先生的俱樂部很正規,平時會有固定的演出節目單,所以,要嘗試新歌,必須見縫插針。
一開始也沒有很一鳴驚人,而是一場反複實驗。
他們在舞臺上對這首歌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演繹。有慢半拍的舒緩節奏;有疾風驟雨般的一連串嘶吼;有以鼓聲引領全曲的時候;也有讓吉他成為主導的時候,最終,選出觀衆較為喜歡的一個版本。
這是非常難得的經歷。
他們所處的環境極為寬松,沒有任何壓力,德懷特先生縱容他們在表演完節目單內容後,夾帶私貨地表演自己的東西;俱樂部的觀衆也不介意聽到一些新奇玩意兒,頂多遇到不好聽的時候,就把亂七八糟的東西扔上臺,叫嚣主唱閉嘴。
對于行星樂隊來說,這段生涯是他們所有音樂事業生涯中不可或缺的基礎。
他們在這裏磨練技藝,學習表演,鍛煉臨場應變能力,培養和隊友的默契,并且……玩個痛快!
“大家就是在玩。”後來鮑德溫都這麽笑着地比劃說:“像在玩一個排列組合的小游戲,重音,低音,慢着唱,快着唱。嗨,今天輪到誰想當主角了?西奧嗎?OK,那就以你為主!”
一直玩到快聖誕節的時候……
蘭斯的筆記本裏已經寫了大約二百來首歌,《為你分手》的表演模式和最終版本也确定下來。
德懷特先生計劃在俱樂部搞個節前活動。
于是,詹姆斯他們打算在活動上,正式、隆重地推出這首歌。
鮑德溫和西奧有些緊張。
蘭斯當局者迷,之前試驗階段還好,現在,對自己寫出的歌難免心懷忐忑。
畢竟,觀衆是世界上最難琢磨的一種生物。
你想讓他們笑的時候,他們可能會胡亂腦補你‘強顏歡笑’而為你哭天抹淚;等你又想讓他們感動到落淚時,他們卻會在底下因為你‘做作的表現’而哈哈哈地笑掉假牙!
——必須和觀衆們鬥智鬥勇。
想辦法戰勝他們!
否則,好歌也有可能被埋沒,不是嗎?
詹姆斯轉悠着一雙活潑明亮的綠眼睛,想搞點兒噱頭出來,讓大家意識到這是首好歌。
但具體怎麽實施……
先得找個幫手!
鮑德溫老實巴交就算了。
至于蘭斯這個自戀的家夥,第一反應肯定是問:“你是對我的歌沒信心嗎?”
這種見鬼的問題他媽的就是個陷阱!
詹姆斯太了解他了,完全能在腦內預演到下一步……
如果回答有信心。
他會說:“那你還想去亂搞什麽歪門邪道?傻逼!”
如果回答沒信心。
他會說:“你他媽敢對我的歌沒信心?你這個傻逼!”
反正都是傻逼。
所以,詹姆斯決定不管他。
在某天演出結束,大家各回各家的時候……
他選擇追上背着貝斯離開的西奧:“嘿,西奧,等等。”
“叫我?什麽事啊,吉米?”西奧停下腳步,驚訝地回頭望着他。
詹姆斯快跑幾步過來問:“你想泡妞嗎?”
西奧瞬間興奮,連額頭的青春痘都快膨脹了。
他兩眼放光地連聲問:“什麽意思?你要給我介紹妞嗎?天啊,吉米!你真是大好人。”
“不不,是有個妞想主動認識你。”
詹姆斯急忙解釋說。
西奧立刻更激動了。
他還左顧右盼地張望起來:“這麽有眼光嗎?她在哪?長得好看嗎?”
“今天我們演出時,吧臺靠南邊角落那個金發姑娘……叫麗莎的那個。”
“等等……我記得,那姑娘旁邊好像坐了個男的?”
“對,沒錯了,那是她大哥。”
“哦,是她想和我交往嗎?”
“她讓我轉告你,如果你明天能在舞臺上送她一首歌,她就随便你怎麽樣。”
“卧槽!你說得是真的嗎?随便我怎麽樣?!!”
“對,客廳沙發、汽車後座、街邊小巷子……沒錯。但前提是你得給姑娘點兒面子,整出個大場面來,她的意思是讓你給她當衆獻首歌。”
“可我不會唱歌啊,兄弟?我又不是主唱。”
“沒事,我幫你!回頭我把麥克風給你,你就說,這首歌獻給麗莎小姐,然後,我代你唱完。”
“吉米!!吉米!!吉米!從現在起,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當然,你也一直是我的好兄弟,西奧!”
詹姆斯誠懇地說。
第二天,行星樂隊表演的時候……
詹姆斯就跑過去,把麥克風遞到西奧嘴邊。
不管是蘭斯,還是鮑德溫都愣了!
他倆全都是一臉‘你倆他媽的在搞什麽鬼’的WTF表情。
但坐在吧臺角落的麗莎小姐太好看了。
色迷心竅,色迷心竅啊!
西奧根本顧不上鮑德溫和蘭斯狐疑的視線。
他像只發情小狗一樣颠颠湊到麥克風處,用裝逼的口吻說出了事先商量好的臺詞:“下一首歌,送給我最愛的麗莎小姐!請聽完這首歌後,立刻和我約會!”
俱樂部一片安靜。
閑聊、吃東西、喝酒的人全停了下來,他們驚訝地擡起頭,望着舞臺。
詹姆斯在全場矚目中,笑嘻嘻地收回麥克風。
然後,他示意蘭斯開始下一首歌。
《和他分手》的悠揚吉他前奏響起。
然後,一聲爆炸般的嘶吼:“和他分手吧,和他分手吧!他不!是!個!真——男——人!”
觀衆們先是一愣,繼而大笑。
緊接着,他們就開始起哄了,鼓掌,瞎叫喚,瞅着吧臺旁漲紅臉的麗莎小姐哈哈大笑。
樂隊演奏的旋律很活潑緊湊。
詹姆斯也唱得很歡快,他做鬼臉,蹦蹦跳跳,時而有些賤的挖苦,時而又運用那天生的好嗓子表達着懇切、哀求、深情等種種情緒,反複重複着‘和他分手,和他分手,和他分手……’。
那種聲音的魔力,帶得全場都熱鬧起來。
甚至由于聽得太投入了,所有湊熱鬧的人都在拍着桌子跟着嗷嗷叫:‘和他分手!和他分手!和他分手!’
等歌聲結束,在潮水一般的喧鬧呼聲中,麗莎小姐幹脆帶着她又高又壯的‘兄弟’走上了舞臺。
然後,那個又高又壯的‘兄弟’邁開大步,走到西奧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态度卻客客氣氣地問:“請問你是什麽意思?我們上周才結的婚,差不多整個俱樂部的人都知道的。現在,你是想泡我老婆嗎?”
什麽?結婚?
不,我不知道啊!
你們不是兄妹嗎?
虛假情報害死人!
草你媽啊,詹姆斯!
狗屎的客廳沙發、汽車後座、街邊小巷子……
我在那能幹什麽?
挨揍嗎?
西奧慌張起來:弱小、可憐,又無助.JPG
蘭斯和鮑德溫搞不清狀況地望着這一幕。
詹姆斯雙手插兜,吹着口哨,若無其事地下臺了。
盡管他一下舞臺,立刻叫來俱樂部的保安人員維持秩序,及時地制止了某位大兄弟也許、可能會對西奧做出的某種暴力活動。然後,還主動走過去向麗莎和她老公做出解釋,表明這是一個‘沒拿捏好分寸的表演’,并給出了誠懇的道歉。
這對常來俱樂部,出了名性格好的恩愛夫婦(西奧的日常消息實在太不靈通了)無奈又好笑地原諒了這群搗蛋鬼,還覺得整件事很有趣,間接促進他們感情什麽的(後來,他們成了樂隊的鐵杆歌迷,還一直認為這首歌是為他們而做)。
但西奧還是氣得足足一個月沒理詹姆斯。
而且,還整天找機會想報複他。
詹姆斯無所謂。
他整別人的時候,就有被人整的準備。
可做人總得找點兒樂子,假如生活一成不變、波瀾不驚,蘭斯也寫不出《和他分手》了;而他現在也不會是站在舞臺上唱歌,而是在修車廠幫人換輪胎。
說實話,享受完舞臺上璀璨的聚光燈後,誰他媽還想幹那種垃圾活兒啊!
于是,某天演出結束後,大家累得混身是汗,找俱樂部工作人員借地方沖澡後……
西奧的報複來了。
等詹姆斯從洗漱間出來時,發現自己的衣服全都不翼而飛。
那小王八蛋只給他留了一條女款的厚長裙,搭在他常坐的那把椅子上,旁邊是一張紙條,寫着:這是你應得的報酬!
“所以,你們就眼睜睜地看着他這麽對我?都不打算幫幫我了?”
詹姆斯一邊拿毛巾擦頭發,一邊拎着那條裙子在那裝可憐。
鮑德溫尴尬又歉疚地回答:“抱歉,蘭斯說,我們不應該插手你和西奧之間的幼兒園恩怨。”
蘭斯更直接:“你活該,吉米。”
行吧,不就是穿裙子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只當是讓西奧那小子消氣了。
反正這事絕不可能會比讀不出課文被老師當着全班同學的面一直罵到想鑽桌子底還糟糕!
為了避免光屁股裸奔的命運,詹姆斯套上了那條看起來挺厚實的長裙,但空蕩蕩的感覺,毫無安全感,也不保暖。
所以說,姑娘們啊,你們怎麽會喜歡穿這玩意兒?
但出于不想被人看笑話的心理……
在蘭斯若有所思地注視下,詹姆斯故作淡定地叼起一根煙,硬撐着表現出‘真男人不懼穿裙子’的模樣。
他理了理還有些潮濕的金發,昂首挺胸,仿佛穿的不是什麽狗屎的女式厚長裙,而是薩維爾街的訂制西裝。
鮑德溫不好意思又好奇地偷偷看他。
蘭斯發自內心地覺得不可思議,怎麽有人的臉皮能這麽厚?
接下來,詹姆斯開始仔細思考,演出已經結束,可以趁着人少的後門混出去,悄悄離開,在沒被什麽人發現之前,趕快找個地方換衣服,立刻又是一條好漢!
但墨菲定律說了: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會發生,那麽,它就很有可能發生。
詹姆斯內心深處應該還是很擔心撞上熟人的。
于是,他果然就撞上了熟人——親哥林德。
雖然早就猶猶豫豫地想把樂隊的事情告訴家人……
但怎麽都不應該是這種形式吧?
‘天使難道不再眷顧我了嗎?’詹姆斯自己都憂傷了。
可電光火石之間……
他轉念一想,發現這是一樁大好事:有一名賣唱弟弟,肯定比有一個異裝癖弟弟更能讓人接受吧?
(林德:……)
于是,他又樂觀地高興起來:‘哈!哈!哈!天使果然還是眷顧我的!’
——謝謝你啊,西奧。
——你這份回禮可真他媽幫大忙了!
詹姆斯笑呵呵地張開手臂,姿态坦然又熱情:“林德!大哥!我最最親愛的兄弟!別害怕,也別一臉震驚。相信我,事情遠遠沒你想得那麽糟糕……”
終于從驚吓中回神的林德立刻脫下外套,邁開長腿跑過去,迅速又細心地把糟心弟弟給包了個嚴嚴實實:“但你他媽每一次都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閉尼瑪的嘴!吉米,回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