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袁二娘的報應】

白鹿正直地告訴了胖團, 偷東西的是袁二娘,胖團又悄悄地把這個消息轉達給葉凡。

因此, 葉凡沒有為難袁大娘, 并答應了她的請求,第二天一大早就請于家兄弟趕着牛車, 把她送回了縣城。

原本袁二娘應該和她一起回去, 誰知,臨出發袁二娘突然生起了“病”, 頭昏腦脹胸口疼,仿佛挪動一步就會立即死了。

葉凡沒有再勸, 這是他最後一次給她機會。

——他已經從李曜那裏知道了袁家兄妹的陰謀, 倘若袁二娘繼續執迷不悟, 那麽是死是活都該由她自己受着。

盡管葉凡同村民們解釋了面果不是袁大娘偷的,然而大夥只當他是心善,私心裏一百個不相信。

因此, 袁大娘到家沒兩天,流言就已經傳得滿天飛, 并且經過一重重“加工”,越傳越難聽。

袁家又丢了個大人。

袁秀才為了挽回自家的名聲,大義凜然地把袁大娘和她生母送回了鄉下的外祖家, 并用秀才的身份強迫人家掏出了“贖女錢”。

袁大娘的外祖父只是普通農戶,當年快要餓死了才會賣女兒,原本就愧疚,這時候日子過得稍稍好些了, 也不嫌棄她們,一心想着彌補。

從此,袁大娘就成了農戶家的娘子,再過上一兩年少不得也配個農戶,清清貧貧地過日子,同袁家再無關系。

殊不知,這反而讓她逃過一劫。

且說袁二娘這邊,袁大娘一走,她心知自己也待不了多長時間,因此更為焦急,見縫插針地往李二娘跟前湊。

很快,袁秀才又傳來了書信,和她約定了日子,讓她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拿到面果,并且一定要是葉凡家裏的才可以。

——沈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懷疑葉凡分給村民的八成是不好的,因此才下了這樣的命令。

唯一讓袁二娘欣喜的是,這次有人接應,她只要拿到面果送到谷地裏就可以。

這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難。

袁二娘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滿院子紅彤彤、黃澄澄的面果毫無遮掩地放在那裏,不就是上趕着讓人偷麽?

實際上,袁家兄妹的通信一直處于李曜的監控之下。

這件事是阮玉在辦,他原想着在他們約定的那日布好埋伏,并派人守在窯洞裏,保護葉凡等人的安全,沒成想,那些“接應”的人竟提前一天到了。

袁二娘也沒想到,不過,她和袁秀才有特殊的通信方法,那些人一來她就知道了。

彼時正是半夜,外頭催得緊,袁二娘急匆匆披了件衣裳,衣帶都沒系好就胡亂兜了幾個面果,鬼鬼祟祟出了門。

趕巧了,這幾日白鹿為了保護葉凡搬回屋裏住,胖團也趴在枕頭上,呼呼地睡大覺。

門上的銅鈴被人割斷了繩子,因此,誰都沒發現袁二娘出了門。

谷地中,兩個高大的漢子正躲在坡下,五官、眸色與晉人明顯不同。

袁二娘一見,吓得腿都軟了,哆哆嗦嗦地想要往回跑。誰知,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揪住了衣襟。

她出來得急,衣裳原本就沒系好,被對方粗魯地一抓當即便散開了,露出滑膩的頸子,還有胸前的大片肌膚。

漢子一見,眼中立馬露出淫.邪的光。

“#¥%……&*”

“%¥#@”

對方叽哩咕嚕說着,似乎在确認什麽,想來是達成了一致,不懷好意地朝她看過來。

袁二娘一句都沒聽懂,她白着臉,想要尖叫卻根本發不出聲。

懷裏的面果被奪走,

對方檢查了一下布袋中的面果,沖同伴點點頭。

另一個人欺身上前,将他嬌小的身子随意拎起來,扛到肩上。

不等袁二娘驚叫,口中就多了一團臭布。

漢子們悄無聲息地朝着村外跑去。

袁二娘被漢子扛在肩上,對方身上刺鼻的氣味充斥在鼻間,熏得她頭腦一陣陣發暈。

等到出了村子,對方便主動掏出他嘴裏的東西,重新穿回腳上——竟是一只臭襪子。

袁二娘幹嘔了兩聲,雙唇哆哆嗦嗦,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放、放開我……”

“閉嘴!”這次,漢子說的是漢話,只是聲調有些怪異。

在巨大的危機面前,袁二娘的腦子變得極為靈活。她很快想到,這兩個壯漢八成是契丹人。

在說書人的口中,契丹人都是喝人血、吃生肉的蠻夷之徒。

袁二娘吓得渾身冰涼。

他們、他們為何要帶走自己?

是、是要吃了她嗎?

不知是話本看多了還是怎麽回事,此時腦子裏想的皆是那些血淋淋的場面。

袁二娘吓得哭泣起來,惹得壯漢大為惱火。

若不是那個漢人官員指明了要把她帶回去,他們才懶得費這個力氣。

“再吵,掐死!”漢子惡聲惡氣地說。

袁二娘狠狠地打了個哆嗦,想哭,卻又不敢,只得顫顫地求道:“別、別殺我……”

“那就老實點兒!”漢子擡起大掌,啪的一聲拍在她柔軟的屁股上。

袁二娘身子一顫,不知怎麽的就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郎君饒奴家一命,叫、叫……奴家做什麽都可以。”

二人一聽,不懷好意地對視一眼。

“做什麽都可以?”

袁二娘把心一橫,軟着嗓子嬌滴滴地說:“是……只要、只要郎君饒奴家不死。”

二人商量了兩句,似乎有些猶豫。

他們是契丹埋在中原的釘子,地位并不高,一直以普通商人的身份混跡于人群之中。這次若不是他們剛好在大寧,上邊也不會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他們。

這是難得的往上爬的機會,他們不想把事情搞砸。

這邊,袁二娘見他們沒有立即答應,幹脆使出渾身解數,嬌喘、扭動,将松散的衣襟扯得更開。

她的親娘本就出自青樓,被袁老爹娶回去之後并不安份。甚至,袁老爹求人辦事,少不得把她送出去做人情。

袁二娘在親娘身邊耳濡目染,頗是學了一些手段。

更何況,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第一次是跟袁秀才的同窗,她想把人家勾上手,卻反過來被對方耍了。

對她而言,自己的身體就是工具,該拿出來用的時候絕不吝啬。

漢子們見她這番作态,哪裏來忍得住?

二人目露淫光,當即做出決定。

既然是她自己願意,那就不必客氣了。反正那個漢人大官只說把她帶回去問些話,又沒說不許碰一下。

袁二娘為了保住性命,不遺餘力地行着那勾人之事。

兩個漢子被袁二娘刺激得不輕,身上焦躁難耐,也不拘地方,胡亂找了個沒人的荒坡,猴急地撕掉袁二娘的衣裳,便粗魯地行起事來。

***

阮玉迎着寒風,苦兮兮地追了上來。

他承認,是他大意了,他根本沒把袁秀才那貨放在眼裏,怎麽都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狡詐,竟然提前一天來,還敢勾結契丹人!

要不是李曜聽到谷中有人說契丹話,這家夥還在被窩裏呼呼大睡呢!

這是阮玉今晚犯的第一個錯誤。

緊接着,他又犯了第二個錯誤——

他以為對方是騎馬來的,于是,一路循着馬蹄印過了晉江,追上了一隊趕夜路的行商。

阮玉帶着十來號人,兇神惡煞地把他們攔下,查了路引,翻了箱子,就連人家身上都沒放過,卻連個面果毛都沒找到。

再三确認,這些人确實是正經商人,阮玉只得把他們放了。

他懊惱極了,蹲在地上揪草葉,“侯爺會打死我吧?一定會打死我的。”

這時,商隊的管事猶豫了一下,突然說:“官爺要找的是不是兩個壯漢、一位娘子?”

阮玉一聽,立馬來了精神,“你見過?”

管事點點頭,方才阮玉秉公辦事,并沒有為難他們,也沒有昧下他們一針一線,便覺得他并不是那種作惡多端之輩,因此願意給他提供線索。

“我見他們從韓家嶺而來,隐約聽到兩句契丹話,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避開了。”

果然是契丹人!

阮玉目光一淩,沉聲問:“你可曾看到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他們背着那娘子,沒過江,往東邊的土溝裏去了。”

管事的臉色頗有些不自然,黑燈瞎火的,兩個漢子一個娘子往那種地方鑽,不用想就知道要做什麽勾當。

阮玉皺了皺眉,心道不好。

他匆匆道了謝,翻身上馬,追了過去。

此時,袁二娘恨不得死了才好。

從前她也經歷過幾次人事,彼此間你情我願,各取所需。并不覺得有多痛苦,相反還能體會到難言的樂趣。

這還是她頭一回遇到如此粗魯的漢子,覺得男女之事令人這般痛苦。

嬌嫩的後背沾滿黃土,任由沙石無情地磨砺。身子仿佛被劈成了兩半,口中幾乎要嘔出血來。

不管她如何哭求,對方都毫不憐惜,到後來,他們還嫌她煩,用雜草堵住了她的嘴。

阮玉是循着那毫不掩飾的沖撞聲找到他們的。

彼時,袁二娘就像一個破損的玩具般仰躺在土坡上,身上沒一處好地方。兩個漢子雙管齊下,肆意地玩弄着。

阮玉一看就火了,人還沒從馬上下來,手中的劍就已經刺了出去。

袁二娘雖然可惡,然而自有她的報應,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如此喪盡天良的事在他眼前發生——他以為袁二娘是被強迫的。

就這樣,兩個契丹人因為貪戀一時之樂,不僅丢了任務,還落入了長安侯的手中。

袁二娘被弄得半死不活。

李曜大發慈悲,叫阮玉把她送回了袁家。

袁家主母只看了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個“髒”字,就讓人扔了出去。

最後,還是她的親娘不忍心,求了青樓的老鸨,讓她有了個安身之處。

進門之前,老鸨再三确認,“娘子,我這地方有進無出,你可想好了?”

袁二娘扒在龜公的背上,閉着眼睛點點頭——總歸能活着。

老鸨嗤笑一聲,滿眼的瞧不起。

再說那倆契丹人。

李曜親自審問,三郎、四郎也在場——李家與契丹有仇,但凡見到心懷不軌的契丹人,兄弟幾個恨不得嚼碎了吞到肚子裏。

起初,那倆人還挺嘴硬,李曜不急不怒,幾個小手段下去,對方便扛不住,一字不漏地招了。

可惜的是,他們地位不高,知道的十分有限,身上只有一封沈雄的親筆信,信中也只說要袁二娘,其餘一概沒提。

李曜沒留他們,當夜便把人給結果了。

許強皺着眉,沉聲道:“沒想到,這沈雄行事竟是如此小心。”

“堂堂朝廷命官,四品大員,竟會同契丹賊勾結!”李四郎聲腔沉穩,面帶餘怒。

李曜面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着他的樣子,在場之人心裏紛紛打起了鼓——這種時候,侯爺越是平靜問題就越嚴重。

阮玉咬了咬牙,跪在李曜身前,“是屬下大意了,請侯爺責罰!”

他原本想着會觊觎面果樹的除了京城就是安州,實在沒料到契丹那邊會率先出手。

李三郎眨了眨那雙桃花眼,說:“這件事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幫契丹狗,個個都是吸血的蚊蟲,哪裏有好處就往哪裏叮!”

李四郎難得認同他的話,點了點頭。

許沖看着阮玉身上單薄的衣衫,生怕他凍壞了,當即把外裳脫下來,披到他身上。

阮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沒見我在這兒使苦肉計麽,添什麽亂!

許強卻不管,不由分說地給他包了個嚴嚴實實。

李曜依舊一言不發。

契丹于他而言有殺父之仇,他不敢有一刻的放松。開始懷疑沈雄的那一天,他就已經做出了周密的布置,對于阮玉的失誤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讓他上心的是另一件事。

許強的衣裳是紅色的,如今披在了阮玉身上。恰好,李三郎也穿了一身紅。

昏黃的燭光中,兩個人一跪一站,對比之下竟有七八分相似。

他稍稍偏過頭,看向李四郎。

李四郎臉型方正,濃眉高鼻,最肖李父,尤其是那雙眼睛,是李家兒郎标志性的桃花眼。

除了他。

他是微長的鳳眸,雖然也有雙眼皮,卻和兄弟們大不相同。

“阮玉,你多大了?”李曜冷不丁問。

阮玉呆了呆,那懵懵懂懂的神情使得他的面容更顯稚嫩。

是了,就是因為他長得太嫩,才讓李曜忽略了他的年紀。實際上,阮玉已經二十六了,和他同歲。

置于膝上的拳微微收緊,李曜再次開口,“你是何時跟在父親身邊的?”

“唔,從我記事起就跟了吧?”阮玉撓了撓頭,沖他讨好地笑笑,就像在期待着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罰得輕一些。

比如,一百軍棍減成五十……

李曜沒有接收到他懇求的眼神,他想起了李父把阮玉帶到他身邊時的情景。

父親是怎麽說的?

“曜兒,這是你母親的一個遠房侄兒,父親希望你能像對待親弟一樣待他。”

李曜自然是恭恭敬敬地應下,之後的許多年,他也是這樣做的。

這件事就像一個引子,幼年的一幕幕争先恐後地浮現在眼前。

他依舊記得,母親在世時,對他關心有餘親近不足,同她對二娘、三郎的态度十分不同。

就連父親對他也是客客氣氣,從不像旁人家的父親那樣,生氣時會打罵,不滿時會訓斥。

曾經被忽略的細節,如今想來疑點重重。

他的視線回到阮玉身上,見他依舊跪着,不由地走過去,親手把他扶了起來。

阮玉受寵若驚,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侯、侯爺,你你、你不罰我了?”

“累了一夜,歇了吧。”

李曜的視線在他和三郎、四郎身上一一劃過,盡力維持住鎮定,緩步下樓。

身後幾人面面相觑——侯爺/兄長何時這般仁慈了?

嗷!

略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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