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有點害羞
我一時發蒙,對于幫助我的人打到小高手機上還覺得詫異,可能是那人在情急下直接按出我的最近通話,随便挑了一個,打到小高那去了,我的電話平時不怎麽打,通話錄裏始終就那麽幾個人。
“大夫說你太虛弱,昏倒可能是疲勞導致的,看起來有點低血糖,先給你挂個吊瓶。電業局裏的人說你摔倒時直接躺倒地上磕了頭,要不一會兒去做個腦CT,看看有沒有問題。”
醫生過來問我現在有沒有頭痛惡心,還摸摸我腫包的部位,我搖搖頭,說不摸頭不痛,裏面不痛只是包痛。然後又問了一些問題,我告訴他我前幾天一直熬夜,睡眠很少。經過分析醫生說我沒什麽問題,如果覺得不放心過兩天到醫院來做做體檢。
醫生告訴我們沒有大礙我們就放心了。而我比較窘迫,小高說他們找到我的時候,我面無血色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挺吓人的,想着自己昏迷的慘狀,我覺得很丢臉,怕自己很醜。而且我今天本來就披頭散發,身上還穿的很随意,本想馬上交上電費就回去碼字,誰想到會暈過去。
我歉意地對孟平州說:“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有沒有妨礙你們辦什麽事?”
孟平州說:“不打擾,沒什麽大事。”
“謝謝你們,你們忙你們的,我現在好了,不用管我。”然後,我轉頭問醫生醫藥費大概多少錢。
孟平州直接讓小高出去付款,我過意不去要自己付,無奈打着吊瓶不好和小高賽跑,只好老老實實坐着了。
小高去交費去了很久,我和孟平州單獨在房間裏,醫生有事也出去了。這屋裏空間很小,只有一張床,對面都是櫃子,孟平州一直站着,我趕緊坐直身體騰出大半張床客氣地說:“你坐一會兒吧。”我的吊瓶還剩下三分之一,估計再過十多分鐘才能打完。
孟平州沒坐,從他的西裝口袋裏拿出我的手機,交給我。
我接過手機先看時間,已經四點半多,供電局再過不久就會下班,今天的電費怕是交不上了。
過了一會兒,我的吊瓶打完,小高還是沒回來,他在外面等我們出去會和。我在孟平州和小高的陪同下離開急診樓,從走廊往外走時,一批人呼呼啦啦地推着幾個渾身是血的人沖進來,醫護人員急切地喊讓開,讓擁擠的人群讓開通道。其中有兩個護士在互相傳話,說是發生了車禍。
受傷患者被推到我這邊的時候,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充斥鼻腔,那幾個人有的上身受傷,有的下身受傷,最可怕的是其中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女人不但渾身是血,腦袋都變形了,上面布滿了血漿混合腦漿的東西,慘不忍睹,推車的過程中就有醫生在惋惜這個人基本不能救活了,但傷者還有呼吸心跳就得盡力。
看到這個畫面一瞬間我頓時捂住嘴,體內翻騰,傷者推到我身邊經過的時候幾乎要尖叫,彈跳着向後躲避,撞到孟平州身上,孟平州忽然伸手攬過我,帶我更往後退,直接靠到牆邊。我用手遮住視線,等這批傷者全被推走,周圍的吵鬧聲安靜下來,心裏一陣哆嗦,心跳特別快。
想必一會兒那些傷者的家屬趕到醫院後,這裏将會哀嚎一片吧。
這才意識到自己正用力靠着牆壁,身後事孟平州攬在我身後的胳膊,他的右手在我的有肩膀,剛剛的動作是一種下意識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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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氣離開牆壁,回頭看她一眼,面頰灼熱,馬上加快腳步朝外面走。
走出醫院後依然有些驚恐,還有點想嘔吐的感覺。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每分美秒都有人離開這個世界,有人可以平靜離去,有人卻是飛來橫禍。也許我們對生死應該看的更豁達一點。人生就是一次旅行,在這場旅程中,我們看到人間百态,有溫暖的,有醜惡的,只要我們用心去感受即可。我們要珍惜現在的生活,更要珍惜身邊的人,珍惜寶貴的大好時光,這樣生命才有才更有意義。
“你感覺怎麽樣?”孟平州來到我身邊,擔憂地打量我。
我說沒事,看到對面的水果店毫不猶豫就跑了進去。直接挑了三個柚子上稱結賬,拎回來和他們一起上車,把兩個柚子往車前一放,自己抱着一個,囑咐道:“一人一個,今晚回去都吃點柚子吧,都說進醫院晦氣,吃點柚子,柚子皮泡水洗洗澡比較好。真是很對不起,你們一定很不舒服吧。”我覺得害他們到醫院來還看到剛剛那麽血腥的場面很過意不去。
司機小高掌握着方向盤,慢慢開出這一帶,笑呵呵地說:“沒事兒,嚴小姐你別往心裏去,我經常跟孟董來醫院,沒那麽多講究。”
我這才記起,孟平州的妻子是植物人,多年住在醫院裏。
尴尬地用餘光打量他,我捧着柚子的手不自覺地握緊。
想到剛剛在走廊孟平州伸手攬過我的時刻,我的右肩膀上仿佛還停留着那種異樣的感覺。
“以後別總熬夜了。”孟平州忽然對我說。
我支吾了一下,複雜地點了點頭。
奔馳在通江街那裏停下,我目送孟平州和司機離開。他們的車離開以後,天還亮着,家裏沒電不能做晚飯,我決定今晚去下一趟館子,而且還要下一趟好館子,好好補償一下自己虛弱的身體。我抱着柚子,沿街道慢步,如果有看起來喜歡的飯店,我就進去。就這樣在馬路上晃蕩半個鐘頭,終于找到一家合适的飯館,進去要了好幾個菜,吃不了我就打包。
一個人吃飯有點寂寞,其實可以叫鄭文浩出來請他搓一頓,但是他太聒噪,飯桌上一定會說個沒完沒了,要是知道我交個電費都能進醫院更會喋喋不休,還是算了。我想安靜的待一會兒。
我吃的很慢,吃完又是散步回家,還圍着我們整個小區繞了大半圈,這時候七點多鐘,天色已經黑了,大街燈火通明。
走回自己的樓棟,我從兜裏掏出鑰匙,走向單元門口,忽然吓一跳!
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就站在單元門口,他的手裏拿着一個柚子,樣子還是那麽英俊。
“啊!”我低叫一聲,瞪圓了眼睛。
他看着我,嗓音暗沉地問:“怎麽這麽久?”
“你怎麽在這兒!”我受驚地望着他,繼而緊張地看向四周,生怕碰到熟人。再看看附近,但沒看到他的奔馳。
“從通江街分開,我就直接來到這等你。”
“你怎麽能來這裏呢,餘晴就住隔棟樓,被她看到你怎麽辦?”我急匆匆地走到他身邊,把鑰匙插進門迅速打開,找急忙慌的就拉着他進去,把門咣當一關。
孟平州大概覺得我這副膽小的樣子很好笑,嘴角微微勾起,反而覺得無所謂。
“看來你是歡迎我上樓了。”他說着,不等我拒絕就輕松邁上臺階,我只好跟上去。
來到我住的樓層,我打開家門,裏面黑咕隆咚,光線暗的前幾秒鐘不能适應,我拿出手機照亮,第一件事就是在客廳翻箱倒櫃找蠟燭,他見我拿着手機翻東西不方便,便拿出自己的手機幫助我。很快,我找到蠟燭,還有一盒火柴。劃燃火柴,點燃燭光,緊接着就将屋子裏的窗簾全部拉上。
若不是來人,我點一根蠟燭對付一下就算了。但孟平州在,我多點了兩根。屋子小,三根蠟燭讓狹小的空間瞬間變得溫暖明亮。
擺放好蠟燭一回身又撞到了他身上,他站在我身後也不出聲,只是目光靜靜在我身上流轉。
雖然停電,我還是把從飯館拎回來的幾樣菜放進冰箱裏。而我們倆個的柚子,在櫃子上并排擺在一起。
然後,我有點局促地在房間裏打轉,其實是發蒙,忘了該怎麽反應。我沒想過孟平州來,更沒想過,這樣的人物第一次上門是這種需要點蠟的情景。
我請他在桌前的椅子坐下,慢悠悠地說:“我在外面散步,找了一個飯店吃飯,吃完飯又散步,所以才回來這麽晚。電費沒交成,今晚不來電,只能在外面吃了。你呢,你一直在這兒等我?”
他默認,視線這回放在桌子上的茶壺和茶杯上。
我很吃驚,疑惑不解:“怎麽不打電話叫我呢?”想他在這站了一個多小時,那是什麽心情啊。
“如果我打電話告訴你我在這等你,你還敢回來嗎。”
“我當然——要知道為什麽。”
他冷淡地說:“沒有為什麽。”
我不知該如何招待他,便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白天沏的茶水給他,雖然是涼的總好過沒有。
這是他送我的白毫烏龍,我有點害羞,但暖黃的光線可以掩飾我心裏的感覺。孟平州似乎口渴,把一杯茶喝了以後我又給他倒一杯,他也喝了。然後淡定地打量我的房間。
然後我從廚房拿來菜板和刀,拿來柚子,把柚子切開去皮,仔細地切成小塊放在小盤裏請他一起吃。他沒有拘束地吃了兩塊,然後我就不知道說什麽了。天知道我們只是這樣對坐着,我的心跳就比在醫院受驚時候還快,如果不是強行壓制,它可能要破膛而出了,我從來沒在一個男人面前這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