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是溫柔的
“我餓了,你應該請我吃個飯。”
可是,我剛吃完。
但是沒錯,他下午救了我,我應該請他吃飯。
我打趣:“你跑到這兒等我就是突然覺得應該讓我請客?”
他聳聳肩。
當然不是。可是,是什麽原因讓他在這等我一個多小時,只是因為想上樓參觀一下?當然不是,我們都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答案,然而真正的答案又是什麽呢?因為太無聊?
除了程鵬,除了鄭文浩,沒有男人這麽等過我,等不到我出現就不走。
我拍了拍自己的頭,制止自己想太多。不要問,也不要想了。有些念頭一沖進腦海觸碰到敏感區域就要馬上否定,怎麽可能呢。
我害怕自己的目光在燭光中閃爍不定,迅速吹滅蠟燭,跟他出門。
走出小區才看到,原來他的車停在通往大街的胡同,我剛剛圍着小區繞了大半圈是從西側門回家所以沒看見。奔馳內小高不在,肯定又是下班了。
上車後,孟平州載我再次沿着街道找飯店,我們去了一家新開業不久的營養自助餐廳,裏面夥食很豐富,裝修格調也很雅致。他只選了點清粥小菜,為了體現誠意我也點了和他一樣的東西陪他又吃一頓晚餐,連吃兩頓飯,我終于飽得快走不動路了。
飯店裏人來人往,客人絡繹不絕,座位很快不夠用,許多素不相識的人都拼桌坐到一起。我和孟平州前後左右都是滿滿的人,那些人吃飯聊天氣氛融融,有的人嗓門很大,還哈哈大笑,襯托的我們兩個特別安靜優雅,幸虧我們坐的是雙人桌,不用拼。
不過在我們快吃完還沒吃完的時候,就過來一對兒情侶守在我們旁邊等我們下桌搶位了,我和孟平州互視一眼,有一點小尴尬,于是匆匆叫來服務員結賬讓位。
出門,他看看時間,告訴我:“再陪我去個地方。”
“哪裏?”我詫異地問。
“去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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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身?這個時候?”
他不多說,也不容我回應,已經替我紳士地拉開車門,我猶豫地坐上去。他回到駕駛位,轉動方向盤,我們穿梭在城市夜晚繁華的霓虹燈光中。
十分鐘後來到一座外觀樸素的面積很大視野開闊的樓宇外面落腳,樓不高,只有六層。下車時孟平州從車後座拎了一個袋子,裏面好像是衣服。我跟孟平州走進大樓,這裏看起來是一個私人的體育館,裏面建造也不奢華,但是簡潔大方,燈火通亮,五髒俱全,一樓就是大面積的籃球場,場上已經有一些人在熱身運動,安靜的場地只有十多個人,他們的說話聲被環境襯托得比較亮。
孟平州走進來,大家熱絡地打招呼,叫他快點上。他笑笑,便到一旁的更衣間換了一身運動裝,立刻從大老板變成英俊潇灑的運動健将,小跑到那群人身邊,大家話不多說就分夥開始打球,顯然他們經常出現在這裏已經非常默契。裏面有年輕一點的也有年紀較大的成員,他們矯健開朗,氣氛和諧,而且打得很興奮很有激情。
場下只有一個觀衆,就是我,唯一的女人。我坐下後,一個中年男人送來一些水果和酒水,便退了下去。
籃球場上的孟平州擁有另一種光環,帶着一種本真的輕松和快樂,沉着而又積極地在人們之間傳球,奔跑,很快就迎來一陣叫好。一個三分球被他投進了。我的興致馬上就被勾了起來。
開場就是一個三分啊,平日見他都是沉穩淡漠,沒想到打球挺帥的。孟平州的三分球準的離譜,讓我感到好威武、好厲害!
他面帶微笑,釋放者着獨特的魅力,一身米白色的運動裝襯托的他玉樹臨風,體态修長,技術很棒,我被他一次次秒到。我的眼睛在看比賽,思想在神游,他不像年輕男孩兒那樣耍帥,自成風範,準确率很高,我拼命鼓掌,被他帥的一塌糊塗。如果這四周圍滿觀衆,他一定很拉風,投十四個外線三分,就中了十個,太準了!
如果有更多女人在場,一定尖叫聲不斷。
中途休息,孟平州流了好多汗,他的頭發因汗濕而更顯烏黑,他玩的很快樂,我也好快樂,在他走過來的時候,我拿出紙巾飛快地跑上去,他接過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又遞上一杯茶水。
這時,另幾個人也到這邊來喝水,看了看我,彼此互相遞了遞眼神,好像心領神會似的。
有人直呼孟平州的名字:“平州,第一次帶人來。”
孟平州簡單應承:“是啊。”
那些人不多問,也不啰嗦不起哄,只把我們看在眼裏,就好像有共鳴一樣。他們的親切讓我覺得一點都不陌生,經過欣賞他們在球場上的熱情以後,我也放開自己不再拘束了。
後來他們還問我要不要上場一起玩,可惜我不會,也不好意思插入到他們配合融洽的隊伍中去搗亂。
這些人一直打到十一點才盡興而歸。打球時,他們都穿的整潔寬松的運動裝,散夥的時候大家都各自換上自己的衣服,閑聊着往體育館外走,我才知道他們之間有的人只是平凡的木匠和水泥工。只是因為愛打籃球,通過這項活動放松自己,這幫人才組織到一起,而且球場上不分貧賤,沒有身份的高低之別,大家都是興趣小組中的一員。
我感慨地問孟平州:“你和這些人是怎麽認識的?”
孟平州說:“球場上。以前在這裏還沒蓋體育館的時候,這邊只有簡陋的一小片場地和幾個籃球架,這些人就在這裏打球。這片區域原來是一個舊工廠,幾年前倒閉了。我涉足地産以後,把這塊地買了下來。”
有錢真好!我再次在心底感嘆。
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想玩就蓋個自己的體育館,願意讓誰來就讓誰來。
雖然這個體育館創建得很簡單,但提及它,孟平州的臉龐有着一絲灑脫的得意,這裏好像比什麽金窩銀窩都來得痛快。那雙經常疲勞而又深沉的眼睛,此時此刻分外的清澈明亮。我們坐在轎車中,天空上是滿滿的星子和皎潔的圓月,我們披星戴月彼此微笑着,心靈與心靈的距離好像走近了一步。
“你打球的時候,挺帥的。”我由衷地感慨。
“是嗎?那不打球的時候呢?”
我轉頭看着他,慢悠悠地說:“換回西裝,也帥,但這是不一樣的。我覺得你充滿了距離感,高高在上的,得讓人仰視才行。”
他收起笑容,繼續問道:“只是這樣嗎?”
我笑而不語。想起餘晴說過的話。
他太優秀太完美,在某些瞬間,他是溫柔的,可是充滿距離感,他深不見底的眼睛裏有一絲隐隐的滄桑,他的靈魂是孤獨的。
孤獨的人孤獨着,不是因為他們想要孤獨,而是因為他們找不到自己的同類。
我舒了口氣,輕輕搖頭說:“我竟然在這看你們打球到這麽晚,我可是下午剛剛昏倒過的傷員啊,是誰說以後別總熬夜來着?”
“我們以前一個月打一次,現在我工作太忙,有時候幾個月才跟他們打一次球,今天不看要等很久你可能都看不到。”
“這麽急着想在我面前表現啊?”我哈哈一笑,發現他身上也有孩子氣的一面似的。
孟平州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自然,但稍縱即逝。
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太對勁兒,很不合時宜,在孟平州這麽嚴肅的人面前不經大腦,很容易産生誤會,玩笑有點輕浮。我和鄭文浩嘴皮子上逗習慣了,換到他身上就不是那麽回事。
他動了動嘴唇要說什麽,又按捺下去。
心一點點沉下去,沉下去,我懊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時,他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你在什麽位置?”
得到對方回應,他挂斷電話,我們重新上路了。
這個時段大街小巷的車輛減少許多,悠長街道在前方慢慢展開,馬路上街燈的光芒通亮,把四通八達的大道鋪成暖融融的低調的金黃色,讓人有一種靜谧的安寧感。我好奇這麽晚他剛剛是打給誰,還要與誰在半夜會面嗎?
等我們經過長安街的時候,我們在一家肯德基門口停下,我驚訝地透過玻璃窗看到門口座位上坐着一個熟悉的人影,是司機小高!而且,他的桌子上有兩盞臺燈,他看到我們馬上拿起臺燈走出來,笑呵呵地拉開車門把臺燈放到副駕駛位。孟平州這時從前門下車,換到後座,小高繞到駕駛位上代替他開車。
“嚴小姐,孟董打電話說你家沒電,讓我去弄兩臺燈過來,這倆臺燈可亮了,可以插電還可以用電池,我把電池也買好了。”他又從兜裏掏出幾塊大電池放到一邊。
我愣住,孟平州什麽時候打的電話,我怎麽不知道?
“你大晚上跑出來就是給我買臺燈的嗎,你在肯德基等我們多久了?”我錯愕地問。
“沒多久沒多久,我閑着沒事兒,正好吃了一頓肯德基。平時經常跟孟董在外面,早出晚歸養成習慣了。”
我特別不好意思,立刻掏腰包:“臺燈多少錢?我付給你!”
小高從車鏡中對我笑,“要什麽錢吶,沒幾個錢的東西。”
“一分錢也是錢,哪能讓你跑了腿兒還墊錢。”
“千萬別。”
小高推辭,我不便繼續争執下去,決定以後找機會通過別的方式回報給他。坐在孟平州身邊為兩個臺燈推推讓讓未免小家子氣,打破車裏安詳的氣氛,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我索性感激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