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點也不性感
回家之後，我把兩盞臺燈都打開，燈光很亮。我回到桌邊，坐在孟平州坐過的椅子上沉思一會兒，到廚房找到裝杯子的水晶玻璃盒，把孟平州用過的茶杯裝進了盒子裏。後來，另一只茶杯我也裝起來了，這對茶杯從此以後便不再給別人用了。把茶壺洗擦幹淨，同樣裝進原來的木盒內，茶杯茶壺我都重新擺放在書架上面，仿佛它們經過這晚以後變得更加貴重了。我又重新買了一套廉價的茶壺茶杯，一共才幾十塊錢，怎麽用都不怕，摔壞也不覺可惜。
上次，我對程鵬說要保持距離，我覺得這個提醒有用，但是并沒有奏效。這才沒過幾天，某個晚上，他不但又聯系我，我還被他的電話騷擾了。
程鵬喝醉了，半醉半醒地要我出去跟他見面，嘴裏還喃喃着要跟我複合的胡話，就像當年我們鬧過很多次分手後他退讓一步回頭來哄我那樣，說什麽嚴冰我錯了，我不應該跟你吵，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之類的。
“程鵬，你幹嘛呢？你給我清醒清醒，少在這借酒裝瘋，你什麽酒量我知道。”
聽到我不友善的呵斥，他一改哀求，大聲道：“你就是覺得我以後肯定沒出息，看不起我，畢業不想嫁給我了是嗎？”
說的什麽跟什麽，這是我們大學時候吵架他最愛說的話。
我很生氣，直接就挂電話，然後他一直打一直打，最後我無奈地把手機關機了。
意識到他是真的喝醉了，我又很擔憂，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和什麽人在一起喝的酒，會不會出事。
但我管不了那麽多，也不該管那麽多，一個已婚男人不是我的責任，我沒義務去為一個放任自己耍酒瘋亂打電話騷擾我的家夥操碎心。他有他的老婆，會有人去找他，負責他。
誰料，大概過了不到二十分鐘，我的樓下忽然傳來男人的喊聲，“嚴冰！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兒！”
我一個激靈，跑到陽臺往下看，一輛車停在單元門外面不遠，一個晃晃悠悠的男人仰着頭大吵大嚷地叫我的名字，在晚上九點多鐘這個時間段分外嘹亮，回音巨大！對面房子裏的燈光豁然放亮，我看到鄭文浩身上穿着背心褲衩來到陽臺上和我一樣往樓下張望，手裏拿着手機撥我的電話號碼。
“喂，怎麽個情況？”他問我。
我頭皮發麻，緊急地說：“是程鵬！這小子喝多了，竟然跑到這來了！”
“怎麽個情況啊？”鄭文浩一頭霧水。
“不行，不能讓他胡鬧了，我下去一趟！”我去門口換上鞋立刻往樓下跑，房門都沒關。
跑到樓下，那厮晃晃蕩蕩地在小區裏嚷嚷，我仔細看看不遠處的轎車，應該就是程鵬的，那輛車裏竟然全都是啤酒易拉罐。拉拉車門，車門打不開，鎖上了。我跳到程鵬面前，低吼道：“別叫了別叫了！”
Advertisement
看到我出現，還沒等我反應，他就一下子撲到我身上給我一個熊抱，身體特別重，兩條胳膊幾乎能勒死個人，我的胸腔一瞬間所有氧氣都快被擠沒了。
“你起來，我托不動你……”我胡亂地推他，實在是弄不動。
他終于晃晃蕩蕩又自己站直了一點，但是兩手分別抓住我的上臂，力道特別大，身上，嘴裏都是厚重的酒氣，撲面而來：“嚴冰，我們和好吧！”大概是剛剛喊了半天喊累了，此刻，他的嗓子特別沙啞，音量也變得很低很低。而他的眼睛猩紅着，有着渴望的瘋狂。
“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了嗎？你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麽？你想怎麽樣啊！”我生氣地掙脫他的胳膊，警惕又臉熱的看向上下四周，正有人看着我們，我覺得很丢人，只想把他馬上塞進他的車裏去。又很後怕，這家夥是怎麽過來的，難道是酒後駕駛？醉成這副樣子開車應該很困難吧，多容易發生意外。
此時，鄭文浩也從他的單元門沖出來了，看到程鵬糾纏我，馬上過來擋在我們中間，随手抵住程鵬，還沒發話，程鵬就栽栽歪歪地自己躺下了！
“你看着呢，我沒推他沒打他，他可是自己倒下的。”鄭文浩對我說，露出事不關己的樣子，趁程鵬腦袋不清醒鄙視地對他搖搖頭。
我蹲到地上，拍拍程鵬，“喂，你行不行？”
程鵬開始嘔吐，面容扭曲。
鄭文浩俯下身摸他的衣褲，找手機，但是身上沒有。
“拜托我們現在怎麽辦？”我只好求救鄭文浩。
鄭文浩環顧一圈，也看到那輛車，擰了擰眉頭：“那車他的？”
我點點頭。鄭文浩走過去趴在程鵬車窗瞧瞧，也被那麽多易拉罐驚到，“我靠，這家夥跑到這酗酒。”
“是喝完來的吧。”我說。
“不可能，他這樣不能開車，開車肯定出事。這車停的位置這麽穩，這兒本來就是一塊停車位，你看剛剛好，筆直地停在線裏。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先到這兒，後喝的酒。”鄭文浩思維清楚地作分析。
我們這小區車庫不少，外面的停車位經常是空着的，平時到了晚上好多車都入了庫，只有少數幾輛留在外頭。程鵬的車恰好停在停車位線內，可不是位置剛剛好麽。我很詫異，這麽說，程鵬來這很久了？
鄭文浩也拉拉他的車門，又仔細往車裏一看，攤手。
“手機和鑰匙在車裏，車門鎖了。”
我很無語。
“先擡上去再說吧。”鄭文浩回到我身邊，我們兩個一人架一條胳膊把程鵬拉起來，讓程鵬倒在他的背上，他忍受着程鵬嘔吐的臭氣和酒氣把他背上樓，爬到我家累得夠嗆，把程鵬往沙發一丢，惡心得也差點幹嘔。結果剛沾上沙發舒服一下，程鵬又開始吐，吐了一沙發。
我和鄭文浩看看彼此，相互憋了口氣。
鄭文浩腳上還穿的自家拖鞋，因為下樓匆忙鞋都沒換。
“我小說還沒寫完，看樣子我得把筆記本搬過來寫了。”他不放心我單獨和喝醉的程鵬在一起。
“那你回去取一下吧。”
鄭文浩應承一聲轉身往外走，剛邁出兩步，嘴裏又蹦出一句：“壞了，我也沒拿鑰匙。”
這兩個男人，一個把車鑰匙和手機鎖在車裏，一個把門鑰匙落在房裏，我對燈翻白眼無話可說。
接着，他嬉皮笑臉地湊過來，對我眨眨眼，“沒關系，我的碼字軟件是在線存稿的，把你電腦借我用用？我這一章很快就能寫完，不超過半小時。”
“好，你先寫，我伺候伺候這位酒鬼。”我和鄭文浩來到卧室，把我自己正在編輯的文檔關掉，鄭文浩臨時下載一遍碼字軟件，登陸賬號找到他剛剛沒編輯完的新章節繼續寫。我去衛生間洗了一條毛巾，拿出一大卷衛生紙回客廳收拾那些嘔吐物，給程鵬擦擦臉和沾滿污穢的衣服。可是剛擦完他就反複嘔吐，我用力拍他，叫他別吐沙發上，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聽懂，但他果真翻了個身，變成趴在沙發，大頭朝下，我迅速去廚房拿來垃圾桶放在他頭下接着。
程鵬進入屋子以後光顧着吐，表情很難受的樣子，但是安靜了不少。過了二十分鐘左右，鄭文浩更新完新章節從卧室出來接替我，我也急着要完成今晚需要更新的內容，在房間裏寫了一個鐘頭。等我完成任務，程鵬已經睡着了，鄭文浩在衛生間裏光着膀子正在清洗自己的跨欄背心，把背心晾在架子上，又拿毛巾擦擦身體。
他突然轉過頭暧昧地瞄瞄我身上，說：“要不要洗洗？”
我搖搖頭。
“應該洗洗，這小子把咱倆身上都弄髒了。”他壞笑。
“明天再說。我身上沒有他的嘔吐物。”
我身上穿的是半截袖睡衣和七分短褲，低頭聞聞自己的衣服，也覺得有點怪味，應該說整個房子裏現在都是一股難聞的怪味。
“有沒有衣服給我找一件。”鄭文浩從衛生間走出來。
“我家哪有男人的衣服？”
“随便啊，寬松點的就行，難道……呵呵呵，你喜歡我不穿衣服的樣子？”他靠近我，結實的身材在我面前招搖。
我立馬回房間翻衣櫃，找出一件寬大适合春秋穿的純白色長袖絲質的下擺過我大腿的睡衣給他，讓他暫時将就一下。他完全不介意地穿上，除了袖子短一截，形象竟然還可以。而且，他很享受，還做作地輕嗅睡衣，打趣逗我：“此衣，帶有冰美人的體香，穿在我身，妙哉妙哉。”
我面無表情地說：“香你個頭，這還是大學時候買的，壓箱底好幾年都沒穿了。”
鄭文浩搖頭嘆氣地批評我：“不是我說你，你也過得太節儉了。我住在你對面這麽久，你的睡衣就那麽兩三套，一點也不性感，我都看膩了。”
我伸手戳向他的眼睛，“讓你看，你個色狼！”
他拿手一擋，躲開我的攻擊彈跳開。
鄭文浩要把陽臺所有窗戶都打開，我攔住他，怕程鵬酒後傷風。讓後我倆就坐在桌子旁邊一起拄着腦袋盯着程鵬發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