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就是我，我不是聖人！
我搖頭：“我們已經結束了。”
餘晴：“如果你不抓住他，你一定會後悔！像我們這樣的人，一輩子能遇到幾個孟平州？就這一個，世上只有一個孟平州，錯過他，再也遇不到這麽好的，最好的永遠最罕有，千萬人海挑不出第二個相同的，完美的。那樣的一個人，誰都會愛上他，但不是誰都能擁有他。”
“可是，他是有妻子的。”
“他老婆是植物人，難道他要一直守活寡？他要斷子絕孫嗎？你不要他以後他就會要別的女人，別高估了人的定力，特別是男人，他老婆早晚會沒，他遲早要有第二個女人。你說和尚高不高尚？但是這年頭好多和尚都受不了誘惑出去包二奶包三奶了。多少人是在最該愛的時候放棄愛，在失去愛的時候随手抓來一個人對付着度過一生的？今天，他愛上你了，也許未來會不一樣！愛情來了，沒有人扛得住！顧忌這個顧忌那個是沒有用的，感情這種事，一旦陷進去就死定了。人一輩子能活多少年，要為自己打算，這輩子不在一起，下輩子也沒機會。”
豈能預料今日的餘晴反過來偏向我。
而我，還徘徊在糾結當中不知如何抉擇，餘晴不在乎找一個有家有室的老男人，圖一時痛快，可我實在做不到。
見我仿徨不定，她端坐起身對我說：“我和孟平州通過電話了，我跟他說，你在等他。”
我詫然，“啊？你怎麽跟他說這個？”
“怎麽啦，我把你們拆散的，我再出面把你們拉回來，好事一樁積德行善了。”她黯然嘆息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打電話，以後，我不會再聯系他。”
我安靜下來，不再說話。
“好了不說了，那老頭子叫我跟他出去跳舞，一會兒來接我，我要換身衣服。”她走去卧室，拿了兩把傘出來，遞給我一把。
外面下雨了，雨水淅淅瀝瀝，帶給人莫名的惆悵，我的眼睛看着窗外，心沉在海底。
灰蒙蒙的蒼穹就像是置身事外無欲無求的冷漠老人，平靜地注視着塵世的一切。他不會告訴你，如何取舍才是最好，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麽，讓愛做主，還是望而卻步？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句話，不記得是誰說的了：能過把瘾就死也是種幸福。
要麽過把瘾再死，要麽生不如死。
最愛的人不是伴侶，最愛做的事不是職業，那麽，最精彩的人生就不是這一世。
愛有多麽重要，不然哪來的那麽多愛情歌曲愛情小說？不上瘾的不是愛，人人都是瘾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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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冰，你覺得呢？
我在沉睡中被一通電話驚醒，從枕頭下摸索出手機氣急敗壞地一看，心髒漏了幾拍。我按住拒接，鈴聲終于停止，換來一條寥寥數字的短信：我在外面等你，你不來我不走。
我頓時彈坐起身，跳下床跑去陽臺向外張望，小區外面停着一輛熟悉的轎車，外面嘩啦啦下着雨，比前半夜下的更大更兇，孟平州居然深夜跑到這兒來！
我披頭散發的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連拖鞋都忘記換，提起桌上的雨傘便狂奔出去。
跑出小區，隔着雨水注視對方，他竟然站在雨裏，連個傘都不打！
“你來做什麽？”我震驚地問。
他穿着西服褲和白襯衫，兩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倚着車門目不轉睛地對我說：“我睡不着，想看到你。”
“那也不用挑這麽晚的時間，現在是後半夜兩點，你發什麽神經？”
“你害怕被人看見，我就晚一點來。”
“你在說什麽？這麽大的雨，你站在雨裏找罪受！”
“很久沒聯系，你有想我嗎？”
我沒回答，着急過去把雨傘罩在他頭上，不顧雨水淋濕自己，他推開我撐傘的手，依舊冒着雨跟我說話。
“我的人生經歷過很多狂風暴雨都不在乎，這麽小的雨算什麽。”
“小雨？拜托，這雨已經很大了，你會感冒！”我把雨傘又挪到他頭上，即使此刻他的身上臉上滿是雨水，打傘已經多此一舉。他的襯衫被雨水黏在他身上，氣色暗沉冰涼，看起來很酷。
“我過來只是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你可以打電話跟我說，深夜把我叫出來在這淋雨算什麽？”
“餘晴的事解決了，再給你打電話你會接嗎？”
“我不接，你可以發短信……”
被他盯得不自然，我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雨傘下的兩個人距離太近，我下意識側開身體，不惜将自己暴露在外，很快，半個人就被大雨打濕，額頭滑落雨水，順着臉頰，下巴低落，又用袖子擦。他沉默片刻，對我說：“有很多次我開車經過這裏，是不必要的，可我還是會選擇在這邊繞遠，我期待在路口偶然遇見你恰巧出現，等着渺茫的希望發生。因為你住在這裏，這裏的街道，這個路口，這座小區對我來說很特別，我不能無視在這發生過的一切。嚴冰，我們可不可以保持界限地交往下去？”
“怎樣保持界限？”
“回到那一夜之前的樣子，回到朋友的關系，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只要不避而不見，怎樣都好。”他充滿期望地看着我。
我顧慮重重地掙紮再掙紮，沉重地搖頭：“不行，我們不能靠近……界限已經打破了，你認為我們還能回到最初嗎？你還是走吧，如果感到孤單，需要安慰，你可以找別的女人……”
他愣住，我的答複讓他驚訝。
“你認為我的出現只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消遣？”
“有什麽區別，人本來就是害怕空虛寂寞才找另一半！您以前要的是餘晴，現在要的是我，反正都不是以結婚為目的，我跟你在一起瞎折騰圖什麽？我年紀不小了，馬上就三十歲了，與其跟你浪費時間，還不如遍地撒網四處相親，早點把自己嫁出去！”
我昂起頭與他針鋒相對地凝視許久，孟平州黯然神傷，失落地移開視線。
“我想過，我是不是這一生不會再愛了，沒有資格再愛另一個女人，我就像一個可恨的罪犯，犯罪的沖動來了我克制不住自己！當我意識到我愛上你的時候我也在問自己，我在發什麽神經，但我就是愛上了生命中第二個女人！是你讓我知道，我死氣沉沉的生活還可以變得生動，緣分的安排是多麽妙不可言，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和我的心靈是那麽默契，我們之間不用說很多很多話也可以很舒服很安穩，只要我們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看着對方，就充滿快樂。就算一切都是錯的，我們的感覺沒有錯！”
“只有感覺是不夠的，對我而言，你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我愛你，可是我害怕得到你，因為我害怕失去你！孟先生，如果你尊重我，不想讓我受到更深的傷害，請你不要繼續打擾我，我們平靜地慢慢放下對方，各自安好，這才是最好！”
“那麽在你還沒有找到另一份愛之前，我們也不可以在一起嗎？”
“拖拖拉拉不應該是你的風格！孟平州，你這麽冷靜的人怎麽也會說出這種胡話？這不是你！”
“這就是我，我不是聖人！我和天下所有男人一樣俗氣！當我認清我想要一個女人，我會想方設法接近她，這是我的目的！”
“收起你的目的該回哪回哪去吧！謝謝你的厚愛，我承受不起！”我沖口而出。
“你确定這是你真正的答案？”
“我确定。”
他用力向前一步，緊緊靠近我，微垂着頭幾乎貼住我，我迅速後退。
“你真的确定？”他追問。
“我确定，真的确定！不要再問了，再問下去也是這種結果！因為你的妻子一直存在，她還活着，五年，十年？二十年？憑良心，我希望她長命百歲，可是我也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為什麽要讓我愛上你呢，你給了我愛，卻給不了我結果！沒有結果的愛，花開再美又如何？”
“抱歉，打擾了。”他回到車上，狠狠地錘擊方向盤，憤懑的回聲響徹雨夜。
雨水順着他的頭發和臉龐流淌，我僵持地撐着雨傘，寒意滲透我的全身，一半的睡衣濕透了，我打着冷戰，微微發抖。
當我的軟弱狼狽都被他看到，當我要倉惶逃走，他定睛望着我，那種深刻的目光，無奈、溫柔、隐忍，讓我心碎。我忽然很想和他相伴到老，永遠都不離開，可是話已放出怎能反悔。
童話般的愛情永遠被人向往，他的一舉一動構成我對愛情的所有期望，滿足小說中的所有想象。掙紮的邊界線，現實與夢幻只有一步之隔，僅僅一步足以讓人萬劫不複。我多想把暴風雨一樣的愛藏在心裏，但我無法僞裝自己，我讓他看到我情不自禁的感情，卻再一次将他拒之門外。
愛是一場心靈的朝拜，在朝拜的過程中，我們變得更加虔誠，逢場作戲也成真。我終于明白什麽是相見恨晚。想要去愛，卻遺憾自己晚了一步，甚至憎惡自己生不逢時投錯胎，難過不能和對方在最好的時節無憂無慮地相戀。
“你不後悔就好，我不會再找你了。”
孟平州開車一陣風地離開這裏，絕塵而去，臨走時面色如冰，凄楚哀傷。
我心如刀割，痛極了，好痛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