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永遠不可掙脫的枷鎖

“餘晴的父母皆禍害,我比她好多了,至少我沒被家暴毆打過。但其實,我的家庭狀況也很不好。在我印象中,我爸還活着的時候,我們家就雞犬不寧沒消停過,打架争吵,在我們家永不停休,我一度認為,婚姻這個東西簡直就是荒謬,多一個人在身邊是負擔,多一家子人在身邊是自讨苦吃。”

“我真的很不想結婚,我不喜歡打架争吵,我只想過自由自在,平平靜靜的生活。年輕時候還好,還會戀愛,覺得愛情是美好的。年齡越大,我對婚姻沒有任何期待,戀愛都懶得談一個。文浩他真的和我志同道合,跟他在一起,我也真的很有安全感。他有品位,有內涵,有度量,有時候還很搞笑,很會逗人開心,一定不會家暴,一定不會跟我拼命争吵,他總是讓着我。他關心我,為我着想,甚至願意為我犧牲,他又帥,又樂觀,碰上這麽好的人,不跟他結婚簡直是罪過。可是,偏偏你來了。奇怪啊,一個對我好跟我志趣相投的人我不愛,你跟我沒見多少次,我就……人的感覺,為什麽就不受控制呢。”

“我愛你!我這輩子肯定不會再遇到這麽愛的人了,也許我們上輩子就認識了,上輩子我們一定也沒在一起,所以這輩子見了一次又一次。我不想要悲劇,所以,我寧可等你。我不結婚了,等你!你不要再孤單了,我不離開了,偷偷地,怎麽樣都好,我偷偷陪着你。”

孟平州聽了我的話,很動容,“難道你不想像平常的幸福女人那樣結婚生子嗎?”

“結婚生子一定幸福嗎?”我反問。

“至少,人們眼中那樣才完整。”

“我無所謂,有人覺得不結婚是孤苦伶仃,有人覺得來去自如無牽無挂,一張結婚證明又能代表什麽?海枯石爛?還是永垂不朽?”

他嘆了嘆氣,伸手一攬,抱住了我!

越界了,擁抱了,但是不夠,念頭裏想要更多。

幹柴碰上了火,總有燃燒的時刻。

放任自流地想,不離婚,不結婚,我們就這樣過了,反正,怎麽都是活。

你侬我侬過後,孟平州要回公司了,有點依依不舍,但我這實在不适合久留,我還是要送他出門,臨走,我說:“過段日子,我就換房子,不住這了,另租一個。”

“我有空房子,你可以搬去住。”

“還是不要。”我拒絕了。

孟平州走了以後,我才把家裏的窗簾拉開,結果,看到鄭文浩站在他家客廳看着我,怒氣騰騰。

我渾身一凜,他打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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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嚴冰,別讓我恨你!”

“文浩……”

“就當我們沒認識過,就當我從來沒認識過你!”他大喊着砸了手機。

響亮的碎裂的聲音,預示着我們的友情将要四分五裂。

我惶恐,卻無可辯解。

第二天,鄭文浩的窗戶上面貼上了“賣房。”

他再也不接我的電話,接着,又不到兩天,很快地,搬家公司來給他搬家,我跑下樓去,到搬家公司的車前看着工人上下忙活,等到鄭文浩拎着最後一包行李要上車的時候,我叫住他:“文浩,你要搬回原來的房子嗎?”

他終于正眼看我,走到我面前,“把你的身份證給我。”

我愣了問:“做什麽?”

“不會報複你,只是借來用用。”他冷聲說。

“我上樓取一下。”我趕緊跑回家拿身份證給他,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虧欠感讓我對他毫無拒絕。他拿了我的身份證就走了,什麽話都不留。

一星期多以後,他出現了,到我家把一個文件夾扔在桌上一聲不吭便走,我拿起文件夾追到樓下,他不跟我說話。打開文件夾仔細一看,我呆住!

裏面不但有我的身份證,而且鄭文浩把他做的文學網站轉讓給了我,網站的名字叫冰語!

我用力奔跑着追趕鄭文浩的車,他的車一陣風似地開走了,電話我再也打不通。

回到家,我痛哭流涕,他曾經對我說:未來我們結婚那天,要把它當做禮物送給你!

可是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他卻把它扔給了我。

他的微信和QQ都把我拉黑了,我說不了話,我就其他的微博私信他,我說鄭文浩,這是你的網站,為什麽給我,我不要!

然後我才看到,幾天前他發的最後一條微博是:“不想要了,和你有關系的最重要的東西送給你,以後就沒有關系了。”

我産生一種斷臂之痛,真的像斷掉一條手臂,哀痛至極。

“我想把網站還給他,這不是我的,是他辛辛苦苦做的,我沒有臉要這麽珍貴的東西。文浩可能在你走進我家樓棟的時候看到你了,或者你走出去的時候看到了,他現在恨死我,我背叛了他。我為孟平州背叛了他,他失望絕頂。現在他不接我的電話,不回我的信息,我不知道怎麽能找到他,我去樓下的超市借電話打給他,他一聽是我就挂了,現在,他的電話號直接變成空號,他肯定換號了。”晚上在餘晴家的時候我郁悶地說。

餘晴喝着可樂跟我說:“從鄭文浩發現你們的關系那一天,這一天就避免不了,注定了。他說的對呀,要麽你和孟平州斷絕往來,要麽你和他斷絕往來,二選一。我覺得你現在找他沒什麽意義,他不會原諒你。非要找他,就通過孟平州咯,孟平州從他岳父岳母那邊肯定能聯系鄭文浩。”

“我是不是一錯再錯,如果我不拉窗簾就好了,其實我和孟平州,除了抱在一起,什麽都沒有……他肯定想了很多。”

餘晴好笑地拍拍我:“妹子啊,立什麽貞潔牌坊啊,真當你們倆一個是和尚一個是道姑啊?你們是一個和尚和一個道姑再談柏拉圖嗎?窗簾都拉上了,你告訴我你們就抱了一會兒?”

我澀澀地嘆氣。

“因為我說了要等他。”

“你腦袋是不是進了屎殼郎,鄭玉萍不死你等多久啊,你可以邊吃邊等,生個孩子總可以吧?鄭玉萍什麽時候過世,孟平州能再娶了,你們到時候補個婚禮不就行了?這叫先上車後補票,小心被人捷足先登,多少女人搶着往他身上撲啊?你知不知道有個女藝人和丈夫無性婚姻,說什麽精神戀愛,最後才發現老公出軌!別搞笑了,你不搶就被別人搶,你不吃,別人不會不吃。你禁欲,別人不會呦!”

“他在鄭文浩面前發誓,身體從來沒出軌。”

“所以都是自行解決?”

我翻了個白眼,一臉黑線。

“去醫院啊,鄭文浩不是經常去醫院看他姐?天天什麽都別幹,專門去堵他咯!”餘晴調侃,只是随口說說。

而我一咬牙,拍腿而起。

“好,我去醫院找他。”

我聯系孟平州,希望和他一起去一趟醫院,看望鄭玉萍。

孟平州帶我去了醫院,本來想讓醫院的人幫忙留意,如果看到鄭文浩告訴我們一聲,可沒想到,剛見到醫生,醫生就面色凝重地對孟平州說:“孟先生,我正要找你你就來了!你太太情況不好,她的心腎功能突然發生急性衰竭。”

孟平州臉色驟變,急匆匆往鄭玉萍的病房走,還沒走到門口,鄭玉萍病房的護工突然沖出來!

“鄭玉萍不好了,心髒驟停,需要搶救!”

一席人呼啦啦一陣風似地奔進病房,我和孟平州被阻隔在病房外,隔着玻璃窗看着他們對鄭玉萍采取緊急搶救措施。

一夕之間,世界仿佛都變了,我們看到的世界在搖晃,在颠倒,變成無色的黑白畫面。

鄭玉萍的狀況一直維持很好,突然就發生了危機,命懸一線。

我看到孟平州的臉色瞬間慘白,心髒和他一起懸在虛浮的位置。

我在心裏祈求:老天保佑,讓鄭玉萍不要有事,因為她是孟平州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是老天在幫她抗議我的決定嗎?是不是怕我從她身邊搶走他?是在怨我傷害鄭文浩吧!

“玉萍,你要堅持住啊!”我不安地呢喃。

大概過了幾分鐘,仿佛過了激烈掙紮的幾年,醫生從裏面氣喘籲籲地走出來,擦着額頭的汗對我們說:“搶救過來了,暫時脫離危險。”

“接下來呢,還會繼續惡化嗎?”孟平州問。

醫生點點頭:“不樂觀,突然衰竭太快,恐怕……要結束了……請病人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做好心理準備,要結束了……

我心底重複,是生命要結束了嗎?

那種一錘砸中心尖的痛感瞬間席卷了兩個人,孟平州心痛無比地點了點頭,走進病房裏,坐在鄭玉萍身邊,癡癡地望着她的臉。慢慢地,眼睛裏,浮現濕潤。

他對鄭玉萍說:“我知道你很累。你還願意堅持嗎?”

可是躺在那裏閉着眼睛毫無反應的鄭玉萍仿佛在說,真的好累,我真的太累了,我不想再繼續睡下去了,放我走吧,我想去另一個世界重新開始,重新投胎也好。

如果我是一個植物人會怎麽樣?

即便是再健康的植物人,茍延殘喘幾十年,也毫無快樂可言!

可是我們這些活着的關心着她的人,還是希望他們能活得久一點,因為她不僅僅是一條生命,更是一個重要的精神寄托!她活久一點孟平州就會好受一點,但她不想堅持了!也許會趁早離開,給孟平州更沉重的折磨,不一定是解脫!那是一道永遠不可掙脫的枷鎖!永遠地,緊緊地,拴住了她和孟平州!一生一世,捆綁在一起,過往種種,放不下,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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