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突降聖旨
程雲笙的風寒兩三日便養好了,她心想恐怕這不得不歸功于蘇晔然輸送的真氣。
程尚書的禁足也已經解禁,想着許久沒有去鳳栖樓看好友容容了,又想着出去正好除除病氣,便一早帶了兩個拖油瓶出了程府。
一個拖油瓶自然是程小墩,另一個是懷裏的新寵小白。
若是以前,程小墩一直便是鳳栖樓姑娘們的香饽饽,只是不想這次被小白搶盡了風頭,弄得程小墩沒有了平日欣賞美人的興致,而是去品嘗美食了,畢竟容容親自做的糕點不必福滿記的掌廚差多少,相比昂貴的福滿記消費,程雲笙更樂意帶程小墩來免費吃喝的鳳栖樓。
被觀摩且撩玩了一圈的小白此時已經累的乖乖地窩睡在程雲笙的腳邊。
“想來那城外的山谷是個靈地,不僅出了這般有靈性的小東西,還将人養得越發有女人味了。”花想容以絲巾抿嘴笑着,意思十分明顯。
程雲笙捏了捏手中的糕點,“外面傳得風言風語也便罷了,到了你這裏還取笑我。”
自前幾日她被蘇晔然救了之後,鳳都又将她和蘇晔然的緋聞傳得滿城皆知,畢竟有程府一家子這樣大的陣仗,她程雲笙不得不又結結實實地火了一把,便是今日出門的時候還是走的後門,生怕在前面被一些思慕蘇晔然的偏激份子投擲臭雞蛋。
“我可沒取笑,你瞧你平日來我這裏十次有九次都是男扮女裝,便是女裝也甚少花心思打扮,今日卻是我這幾年見你打扮得最為精致的一次。這不就是‘女為悅己者容’麽?”
程雲笙咳了兩聲,“是這些時日一不小心有了些名氣,出門在外我總不能給程老頭丢臉,不然回去沒有什麽好果子吃,你看我前些日子不就被禁足一個月了麽。”
“嗯……聽着倒是句句在理。但是,我還是不信。別人不知你程四,我還不知道麽,便是什麽板上釘釘的事都能說出一堆理由來反駁。”
程雲笙笑了笑,棄械投降道,“你這般了解我,我還是不反駁了。”
“說正經的,你不會真的對那蘇公子上了心吧?”花想容正了正身子,認真地問道。
“真的假的又如何。”程雲笙低頭轉了轉手中的茶杯。
“若是假的,這玩笑話說過便過了。若是真的,我還是勸你及早斷了念頭為好。上次醉薇恰好去長春堂替我拿些調身子的藥,撞見了那蘇晔然真真的是一路抱着那秦婉上馬車。”
“他與秦婉如何與我何幹,即便是我真的對他有什麽心思,也是我一個人的事,又與他蘇晔然有何幹系?”程雲笙倔強地擡起頭,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她在很多人面前,甚至是程家人面前都可以裝傻,但在花想容,這個無話不說的閨蜜面前,不想說違心的話。
花想容利落地拍了一下桌子,“說的好!不愧是程四!”
程雲笙腳邊的小白被花想容那霸氣的掌力驚醒,感覺往程雲笙懷裏縮了縮。
程雲笙招了招手,安撫花想容道,“別激動,我不想弄得整個鳳栖樓都知道我程雲笙有了中意之人。”
“話說回來,那蘇晔然倒是來過鳳栖樓幾次,裏裏外外看着的确一副君子做派,的确算是不錯的男子。而那秦婉卻是在鳳都沒有一絲名氣,我鳳栖樓的能耐你也不是不知,這鳳都有什麽秘密瞞得過鳳栖樓的?突然就冒出了這麽一個被蘇晔然寵愛至極的女子,卻又查不到半點底細,可不讓人奇怪麽。”
鳳栖樓表面上是鳳都最大的賣藝不賣身的青樓,但實際上是鳳都最厲害的情報搜集組織,鳳栖樓所有的姑娘都是諜者,這個秘密除了花想容和她後面的老板知道,剩下的便是程雲笙了。
這麽多年,程雲笙做了一個知己最好的本分,不該問的不問,鳳栖樓後面的老板到底是誰,她從未以情誼要挾花想容透露過半個字。
而她也沒到非知不可的地步,以她這麽小小身份的尚書之女來看,她覺得自己歲歲年年也不需要知曉。
“倒也不是查不出半點底細,方兼默說她是軒轅皇室中人。”
“軒轅國的皇室?……那我們查不到倒是情理之中了,只是這樣的身份的人又怎麽會眼巴巴貼入蘇府?難道其中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程雲笙搖搖頭,“其中到底如何,便不得而知了,我們又不是局中人。不過我看軒轅意和蕭珺的态度,若不是演戲的話,倒像從未見過秦婉,所以我大膽地設想了一下,這秦婉極有可能是軒轅國流落民間的公主。”
“這皇室秘聞果真是精彩至極,你若是用來做話本,倒是可以做個十本八本了。”花想容對秦婉的身份也不甚感興趣,便将話題扯到一邊。
程雲笙心領神會,“你知道我一向不愛做宮廷題材的話本,鬥來鬥去實在沒什麽意思。一着不慎,被有心人指出藐視朝廷之罪,豈非無妄之災。”
“說的也是。話又說回來,最近你的《逍遙記》卻是越來越有名氣了,近些日子來鳳栖樓的公子們都在讨論。”
程雲笙想了想“可能最近發生的事情多,靈感較之前便豐富許多。”
“我看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喜事,這倒也不算什麽喜事。”程雲笙淡淡笑着。
話方落,便看見初一十五毫無預兆地落在了茶桌下面,說道,“小姐,大少爺急喚你回府,說府裏有公公帶了聖旨來,指明要你回去接旨。”
程雲笙一愣,被這突如其來的“恩寵”吓了一跳,指明要她接的聖旨?難不成過了一個多月上官喬才想起來那日花燈節她偷偷帶上官安出去玩遇險一事,這才要追究她的責任?
花想容一手撐着桌面,笑道,“這下不會真的有什麽喜事吧?”
程雲笙皺着眉頭看着她,心裏卻是發慌得很,不會是上官瑾和他的母妃在上官喬面前請了旨要求賜婚吧?
不會不會,上官瑾說過不會以身份來逼迫她……
只是,經過上一次迎秋宴的所作所為,他還可信嗎?
程雲笙有些讪讪地開口道,“若是真的是上官喬賜婚給我和上官瑾,你說我當如何是好?”
花想容挪了個身子,換另一只手撐着,“以程四之智,何來問我?”
程雲笙握了握拳,心裏卻是再清明不過,她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麽順從,要麽忤逆……順從,她心裏從上到下一千個一萬個不願。忤逆,可就是違抗聖命,牽連整個程府。
程雲笙嘆了嘆氣,抱起腳邊的小白,起身說道,“那我先走了。”
花想容趕緊說了一句,“恐怕你許久都來不了我這鳳栖樓了。”
程雲笙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說一詞。
孫伯的馬車駛得飛快,程雲笙第一次覺得回府的路這般短。
到正廳門口時,程雲笙将小白交給清漪抱着,走進去才發現程府一家子都在陪着宮裏那位皇帝面前紅人太監總管喝茶。
程雲笙進來,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雲笙見過喜公公。”
此番喜公公代表皇帝而來,她自然是要先對其行禮,但這在喜公公眼裏卻是很贊許,畢竟程家小姐鮮少出入宮廷,卻能這般識禮數,實屬難得。
喜公公點點頭,笑道,“程尚書,領着程小姐及衆家眷一塊兒接旨吧。”
程尚書領命,只聽得喜公公用最專業的口吻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聞程尚書之女程雲笙娴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又有前丞相蘇義之孫蘇晔然,人品貴重、德厚流光、高情遠致,二人适逢婚嫁之齡,堪稱天造地設,為成人之美,特此賜婚。一切禮儀,交由禮部操辦,于十月初八完婚。布告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畢竟程尚書領着家眷一家叩謝“吾皇萬歲”,卻見程雲笙還愣在原地。
跪在程雲笙身後的程君融眼疾手快地拍了一下她,程雲笙這才反應過來,“雲笙叩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程君融看到程雲笙的異樣,便恭請喜公公出了正廳。
程雲笙端着沉甸甸的聖旨一時無言。
“老爺,這皇上的聖旨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本以為是那三皇子,卻沒想到是蘇老丞相的孫子。”程夫人率先開口道。
程尚書嘆了一口氣,“唉,君心難測啊,想必皇上早有此意,之前迎秋宴上對笙兒另眼相待不過是在提醒我們罷了。”
“爹,我程府已經百年未出一名女子,到了我們這代才得小四這麽一個,以皇室的做派,怎麽會不讓小四成為皇室中人?”程君旻開口道,這些事他從不上心,卻不代表他不知其中利害關系。
程尚書坐下,想了想,“恐怕當初傳言蘇家與皇家不足外人道的關系是真的,只有這樣,皇上将笙兒賜婚給蘇家才說得過去。”
程雲笙突然冷笑了一句,“原來這一切也不過是一場政治聯姻罷了。”
程夫人過來拍了拍程雲笙的手,“女兒你若是不想嫁,便讓老爺和融兒進宮去給你求求皇上收回成命。”
未等程雲笙開口,便聽見擡腳進來的程君融說道,“此婚怕是非結不可。”衆人齊齊看向程君融,又接着說道,“我方才探了喜公公的口風,皇上此意已決,為的便是防止我程府和三位皇子有任何的牽扯。皇上一向最忌諱大臣與皇子結盟為伍,而蘇家在朝中看似沒有任何利益關系,但地位于朝廷又是極具威望,與我們程家聯姻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程君融的分析十分明确,聽得程家人心裏一下子明了,如此這樣,這道聖旨下得便算不得突然,而是早在上官喬的計劃之中。他知道自己身體愈發不好,又不想看着幾個兒子為了争儲而将朝廷下來弄得動蕩不安,如此這法卻是最直接簡單。
只是程雲笙此刻卻覺得有些可笑,上官喬卻不知,蘇家已經站了四皇子上官逸的隊伍。只是她這不小心知道的秘密卻是憑着蘇晔然似是而非的話語猜測出來,她沒有半點真憑實據。即便有了證據,看蘇義的面子上,她也不會去面聖揭穿,這不符合她程雲笙待人的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