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羊入虎口
自從與蘇晔然達成協議,程雲笙的日子過得十分悠哉輕松,與婚禮有關的一切事宜都由程夫人與大嫂方冉竹配合着之前程夫人口中提及的那位吏部尚書家告老的嬷嬷操持,從初露的打聽得知,這位嬷嬷無疑是宮裏對皇家婚禮也算是有權指手畫腳的一位。
程雲笙卻是不在意這些,畢竟這不過是一場交易,所以整日待在程府的院子裏溜着被程小墩養胖的小白。
自從上次回程鳳都,程雲笙得知自己因為“蘇夫人”這個特殊的身份會招來殺身之禍之後,十分有自知之明,想着外面處處是危機,待在家裏最為安全。
然而她低估了壞人的智商和決心,沒想到這些十分有職業道德的壞人将她的行蹤摸得十分清楚,便是她在程府時不會有暗衛跟在身邊的習慣都了如指掌,甚至鬼使神差地将她身邊的清漪初露巧妙地支開。
等到程雲笙被眼前兩個黑衣人五花大綁兼蒙臉帶走的時候,她突然覺得這兩個黑衣人是她這幾次所遇到過的最為有職業素質的,甚至連她正在溜着的小白也一起綁走,不禁對他們産生了一絲敬佩,果然是兩個一絲不茍的壞人。
等到程雲笙迷藥的藥勁過了醒來之時,發現自己待在一處十分昏暗之地,便是連五指都瞧得不甚分明。
懷裏有一個活兒動了動,程雲笙摸了摸那熟悉且柔順的毛發才知道是小白,程雲笙甚是慶幸,又在心裏對那兩名黑衣人感恩了一番,多謝他們沒有嫌棄小白麻煩,順手還能留下它一條狐命,真真是有素養的壞人。
如果不是被人強行帶到這裏來,程雲笙恐怕不會覺得自己被綁架了,因為雖然這裏光線昏暗,但能感覺到四處帶着一股奇異香氣的清風吹來,輕輕柔柔地,吹在每一處肌膚上很舒服,若不是此刻身處險境,這裏倒是一個可以睡好覺之地。
正當程雲笙心裏猜測此次到底是招了誰的黑手時,隐約聽見不遠處一處開門的聲音,按照話本正常的設定,正主應該來了。
按照話本的設定,若是一個柔弱的女子,該語帶驚恐地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抓我來此?你們要對我做什麽?
只是程雲笙作為一個做話本的行家,卻是不會按着話本的規律走,畢竟若是來人要對她鞭打、毀容、烙印等等酷刑的話,她應該會待着一個有老鼠吱吱的地牢裏,而不是軟乎乎的床榻上。
只隐約覺得那人走過來,外面的光線映照入昏暗的房間可明顯感覺到來人的身型高大,程雲笙又隐約聽見來人寬衣解帶的聲音。
程雲笙這才突然心下了然,這是要對她行不軌之事了?
程雲笙抱緊了懷中的小白,猜測眼前之人的身份,只當那人緩緩爬上床榻時,程雲笙的心頭一跳,壓住心中生氣的憤怒說道,“我活了那麽些個年頭,卻對這種露水姻緣之事不甚熟悉,望公子溫柔些。”
那人一頓,卻是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句,貼近她,特意壓低了聲音,恐吓道,“天下皆知程小姐即日嫁入蘇府,若是到時非完璧之身,這蘇程兩家豈非成了鳳都笑柄?”
程雲笙一貫是個記憶力還不錯的,即便不怎麽關心的人,也能将某些人特有之處記住,譬如身型,體味。碰巧眼前這個不露廬山真面目之人正好被她辨出了身上特有的體香,不是說這香味如同蘇晔然那般令她難以忘卻,而是這香味的品種實在是獨特,是皇家管用的龍涎香。
程雲笙暫時不打算揭穿眼前此人,恣意一笑,“公子又如何知曉我此刻就是完璧之身呢?”
那人又是一震,卻是難以相信這話是從程雲笙之口而出。
見那人不說話,程雲笙繼續笑道,“公子既然能将我抓來此處,想必對我與蘇公子的事也了如指掌,難道不知道此前我與蘇公子落入山崖之中,二人獨處,年輕氣盛,幹柴烈火,難免會發生一些羞于啓齒的事情。”
那人卻是狠狠地低吼道,“難道程小姐覺得我會相信麽?方才你才說自己對這等露水姻緣一事不甚熟悉,如今怎麽又反口說自己已委身蘇晔然?莫不是程小姐覺得說這樣的話來诓我,我今日就會放過你?”
“我方才只是說不甚熟悉,卻是沒說毫無經驗。再說信與不信權在公子,但我相信今日即便發生了什麽,我非完璧之身也不會造成蘇程兩家的笑柄。”程雲笙堅定地說道,且不說眼前之人信不信,即便今日被怎麽樣了,自己與蘇晔然也沒什麽真實關系,他又會介意麽?
那人似乎有些暴怒,靠近她又說道,“是麽,既然程小姐不介意這樣的露水姻緣,在下今日便成全了你!”說完,便雙手攀了上來,程雲笙懷裏的小白護主心切,龇牙咧嘴地撓了一下那人的手臂。
那人一怒之下伸手從程雲笙懷裏強行奪走了小白,程雲笙這下才失去了鎮定,“公子,手下留情!小白只是護主心切,公子想要什麽做就是,放過小白,雲笙任君處置便是。”
那人這才手一頓,将手裏的小白點了穴道,小白頓時乖乖就範。
程雲笙這才松了一口氣。
那人将小白丢在一旁便急不可耐地靠了過來,伸手過來找到了程雲笙身上的腰帶,手法娴熟地就要解開,又将臉移到程雲笙耳邊。
程雲笙知道自己恐怕今日在劫難逃,自己又手無縛雞之力,反抗起來也沒有什麽效果,心下涼了涼,冷言笑道,“今日三殿下此舉,他日若是被皇上知曉,不知該如何解釋欺君之罪?”
上官瑾渾身一顫,沒想到還是被她知道了身份,擡手凝氣,将床榻兩邊的燭火點亮,整個房間頓時清晰可見。
上官瑾右手擡起她的下巴凝視道,“程家小姐,當真是才智無雙,怪不得引得鳳都無數男子登門求親。父皇将你許配給蘇晔然,當真是一條好計!”
此刻已經坦誠相對,程雲笙也就不心生懼怕,“殿下既然知道皇上的用意,難道還要違抗聖旨不成?”
“此刻你既然揭穿了我的身份來阻止我,那剛剛你所說的一切皆不過是用來阻止我的借口罷了,若今日你真的成了我的女人,那蘇府你卻是萬萬也進不了了!”
程雲笙輕輕一笑,不否認,“是又如何?今日我若真成了殿下的女人,你當着敢去皇上面前挑明此事嗎?如今争儲之勢暗潮洶湧,二皇子勢力最強,四皇子勢力最弱,殿下處于二者之間,若真是硬要與我程府扯上什麽關系,皇上當真會讓殿下如願嗎?”
當今皇上上官喬心思難測,在位這些年來慣會平衡朝中各股勢力,即便如今身體不行,也依舊将朝中大權牢牢把控在手中.三位年齡适合登位的皇子卻是從來都不敢在他手下明目張膽地兄弟相殘,便是擔心哪日觸怒皇威而一朝跌落雲端,所謂伴君如伴虎,自古如此,便是皇子也不例外。畢竟少一個皇子不少,多一個儲君卻是多餘的。
上官瑾被程雲笙一語道破處境,心裏怒火更甚,嘴角冷揚道,“蘇晔然心智太深,到底站在我們兄弟三人哪一邊尚未可知,若是他日與我為敵,你與他二人聯手便會成為我心腹之患!”
程雲笙對眼前的上官瑾卻是陌生了許多,再也不是初見時那位放蕩不羁的皇子,有的卻是謀權者的霸氣與狠厲。
“若是真有那一日,我與殿下為敵,殿下該如何?”程雲笙心裏湧上疑問,便脫口而出。
上官瑾捏緊程雲笙的下巴,力道緊了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程雲笙從他眼中看到了決絕。
曾幾何時,她也曾問過一個人,若是你我為敵會如何?
那人卻是回答,若是真有那時,你程雲笙将不再姓程。
在世人眼中上官瑾與蘇晔然皆是人中之龍,但偏偏從一開始二人在程雲笙心中便有了高低,也許,自己的眼光一向是不錯的。
程雲笙冷笑道,“如此殿下今日最好是殺了我才好,我這人一向恩怨分明、有仇必報,今日若是受了辱,我定會記恨殿下一輩子。”
上官瑾心頭一揪,看着眼前她毫無柔情的眼神,甚至是一身的冷意,她再也不會對他有柔情真實的一面,便是虛情假意恐怕也不會再有。
既然他已經下定決心,必然不能回頭,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貼近她耳邊又狠又似帶着柔情道,“若是你懷了我的孩子,一切可還由得你?屆時你只能乖乖待在我身邊,只有你待在我身邊,便是無盡的恨又如何?”
程雲笙心裏一驚,卻是沒有想到上官瑾已經有了破釜沉舟的準備,便是萬劫不複也要拉上她一起,這下才開始心慌起來,雙拳緊握,圓潤的指甲也幾乎要嵌在肉裏。
此刻,她又疼又怕,卻還是不能表現出來。
此刻的程雲笙也顧不得什麽大家閨秀的氣質,低低地、帶着一絲顫抖的聲音響起,“上官瑾,你今日若敢對我做什麽,我定會恨你,永生永世。”
上官喬銀牙一咬,開弓已無回頭箭,“若是得你記着永生永世,便是恨意,我亦心甘情願!”說着,已經不給程雲笙反駁的機會,瞬間将她的腰帶扯掉,抓住她的衣領,用力一扯,漏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膚和若隐若現的溝壑。
也便在此千鈞一發之刻,程雲笙感覺一股疾風從身上劃過,自己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已被一名武功高得深不可測的黑衣人從上官瑾的身下救走。
上官瑾反應過來之時,卻是有些難以置信,一揚拳揮在床榻上,将床榻震碎得四分五裂。
他相信,這天下之大,能從他眼下瞬間救人的,只有兩個人,偏偏他敢篤定那人就是自己最嫉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