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嚴之默前腳剛走沒多久, 後腳鄭霜兒就拉着方二娘來了。

手裏也沒空着,不僅依言把嚴之默送過去的東西分出來不少,還又多添了兩個南瓜。

嚴之默見了來人,露出意料之外的神情,鄭霜兒看在眼裏,便猜想自己那點心思早就被嚴之默看透了。

這種事推薦自家人,是情理之中,她自覺方二娘是個符合嚴之默要求的,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因嚴之默說姚灼也想見見方二娘,一行人便去屋裏說話。

坐下聊了幾句才知,嚴之默帶着姚灼在縣城治傷這幾日,方二娘和鄭屠子的“離婚案子”已經塵埃落定了。

方家兩個兄弟,家裏也算小有積蓄,兩個男人做主,湊了點銀子出來,打點了兩邊村長和鎮長。

在三方見證下,鄭屠子寫了一紙休書,給了方二娘,并且保證從此之後再也不會來石坎村找茬,這件事才算作罷。

聽完之後,嚴之默眉頭緊鎖道:“是那鄭屠子有錯在先,花了錢打點,為何還不能和離?”

這話說出口,嚴之默便知道自己唐突了,這個時代哪怕是高門貴女,想要和離都難比登天。

好在在場幾人都以為嚴之默是書讀多了, 有些不接地氣, 所以才有此發言。

唏噓一陣,到底涉及婦道人家的名聲,外人也不好多言。

說完前情,嚴之默便言歸正傳。

“如此,我也跟着方三哥叫一聲二姐。二姐,我家的營生想必三嫂已經說過,就是做蠟燭。包括上山采原料、晾曬分揀、脫蠟、灌模、脫模幾步。并非重活,就是有些繁瑣。工錢按照一天十文算,管一頓午飯。”

“此外最要緊的,就是嘴要嚴實,萬不可将方子傳給外人。”

一天十文?

鄭霜兒和方二娘都瞪大眼睛。

“十文也太多了。”

“我就說你們兩口子不會過日子。”

兩個婦人幾乎異口同聲。

嚴之默笑道:“這工錢是仔細考慮過的,三嫂子且放心,定不會賠的。二姐你也盡可踏實收着。”

說罷他又微微正色道:“只是咱們屆時要正式簽一個契約,拿去給村長見證,若是日後有方子洩露等事發生,少不得要去見官。”

方二娘扯了扯布裙,用力點頭道:“嚴童生放心,我一定不會出去亂說,定會好好幹的。”

她努力挺直了上半身,覺得自己的人生突然又有了盼頭。

她回了娘家鬧和離,幸好大哥小弟都顧念自己,不僅願意拿錢出來替自己打點,還讓自己住在自家,分自家的口糧。

哪怕她把家裏大小的活計都攬到自己受傷,也覺得匹配不上兄弟的付出。

如今自己若一天穩定有十文錢的進項,那就能交給三弟家當夥食費,若是還有能攢下的,以後還能慢慢把錢還上。

嚴之默看到方二娘眼裏的光彩,心下有些佩服這女子。

如今這個世道,能有勇氣“離婚”,已經很厲害了。

彈幕圍觀着這個新增的人物,雜七雜八地讨論着。

【方二娘這事我覺得挺憋屈的,那個男人壓根什麽虧都沒吃,回去有人暖床還有人給生孩子】

【我和默寶想的一樣,以為送了禮就能和離呢,沒想到花錢才能換到休書??太黑了】

【呸呸呸,希望渣男和小三都遭報應!方二娘獨美!!】

【要說我方老大和老三都很好,其實很多兄弟根本不管嫁出去的姊妹,都當做是外人】

【還沒見過方家大嫂,不過方三嫂真是個好人】

【所以就看得出家教多重要,嚴大澤就是個小壞種,方家大娃和二娃都是好孩子】

家長裏短就是種田專區的魅力,這裏沒那麽多跌宕起伏,蕩氣回腸。

有的只是柴米油鹽,三餐蔬飯,日升月落,人情冷暖。

……

和方二娘約定好了明日上工的時間,鄭霜兒就和方二娘走了。

兩人自始至終也沒問定好的另一個小工是誰。

但就像嚴之默猜到了鄭霜兒會舉薦方二娘,嚴之默猜測鄭霜兒心裏也猜到了,他們夫夫二人想去請誰來幫忙。

“我一個人去找越哥兒不方便,大約得找個人先去傳話,請他到家裏來。”

嚴之默給姚灼倒了杯水,看着他喝光。

他此前就發現姚灼不愛喝水,嘴唇總是幹幹的,他便去下意識地咬嘴皮,久而久之,嘴唇更容易幹裂。

“其實我怕越哥兒不會答應,他上次那話說的……”

“咱們只把咱們想做的事做到位,若他真的不原承這個情,也便罷了。”

姚灼喝完水,手裏還端着喝水的碗,唇上有一層剛染上的水光。

看的嚴之默很想探頭去親親,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姚灼一下子紅了臉。

“大白天的……”

嚴之默輕刮他漂亮的鼻尖,“就因為是大白天,我才只是親你一下。”

【好家夥,默寶長大了,都會開車了!】

【這也叫車?這也叫車?這連獨輪車都不算!】

【在勾勾看直播,你還想看什麽車?這就已經不錯了!】

【在花市,車速一百八十邁,回到勾勾,不提了(啜泣)】

【你們竟然還想着開車,我早已沒有了世俗的欲望(雙手合十.jpg)】

兩人又摟摟抱抱黏糊了一會兒,連彈幕都沒眼看了,嚴之默才把面上一層粉色還沒褪下去的姚灼從床頭拉起來。

“我去去就來。”

走時還揣走了一張畫着圖形的毛邊紙。

出門時還在想找誰去傳話,結果就巧遇了王大夫家的苓哥兒和殊哥兒在一起玩。

沒想到這兩個小哥兒不知何時已成了好友,殊哥兒在苓哥兒面前還挺開朗,一見嚴之默就變成了鋸嘴葫蘆。

嚴之默放緩語氣,說了想請姜越來家裏一趟的事,說姚灼想見他。

殊哥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苓哥兒拉起他的手,“走吧,我們一起去你家找你小爹爹~”

殊哥兒看起來很重視苓哥兒這個朋友,被苓哥兒扯着,竟還真往家走了。

至于苓哥兒這個小機靈鬼,也不知道看出了什麽,走到半路悄悄回頭,沖嚴之默眨了眨眼。

嚴之默失笑,也偷偷朝他擺擺手。

轉而換了條路,去了方老大家。

他昨晚借着蠟燭的光,畫了兩張圖,一張是輪椅的設計圖,一張是拐杖的設計圖。

至于放在床上的小桌子,只需要描述一下就可。

這個時代沒有金屬,自然只能以木頭打造。

現下手裏錢不多,嚴之默打算先詢個價,再決定做哪一種。

方老大永遠在工坊裏沉默地幹活,地下全是木頭刨花。

見嚴之默來了,方老大放下手裏的鋸子,拍打了一下圍裙上的木屑,起身打招呼:“嚴童生。”

兩人寒暄幾句,方老大就接過了嚴之默的設計圖,摸着下巴看了片刻,眼前亮起。

“這東西設計精妙!竟可以将座椅的和車輪相結合,做成腿腳不便的人也可代步的工具!”

他指着圖紙問嚴之默,“嚴童生,這東西可有名字?”

“叫做輪椅。”

方老大一個寡言的,為了這麽個東西又發自內心地感慨了好幾句,“輪椅,這個名字,好!”

至于拐杖,也刷新了方老大的認知。

據他所說,以前自己并不是沒做過類似的東西,但基本就是老年人會用的拐棍。

而這種能夾在腋下作為支撐的,還是頭一回見。

面對方老大的驚訝,嚴之默心情平靜。

這兩樣東西,其原理并不超越這個時代的發展水平,因此或許別的地方早已有了,只不過方老大局限在這鄉野,才未曾見過。

見方老大沒提出什麽技術性問題,那就是應當可以做了,嚴之默問了問價格。

方老大思忖了許久,答道:“這拐杖簡單,既是嚴童生你要,我便收六百文就夠。但這輪椅,說實話,費工、費時、費料,若要結實耐用,免得行在路上開裂散架,需得用好木頭,我這頭沒有現成,要去收,約莫要三四兩。”

這價格比嚴之默想的要低,他當即沒再猶豫。

“那就麻煩大哥,兩樣都做出來,另外,我還想要一張小桌子。”

他估摸了一個尺寸告訴方老大,和前面兩樣東西一比,這個簡直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正好還剩些打家具的邊角料,當下就能拿來用,這張桌子方老大就要了一百文。

嚴之默随即掏錢,方老大收了桌子的一百文,輪椅和拐杖,都只先要了一半的定金,答應嚴之默,小桌子今晚就來取,拐杖和輪椅七日之內交貨。

臨走時,嚴之默還從方老大這裏借走了一樣東西:一把方老大用舊了的刻刀。

他之前從這裏拿走的木塊,後來忙這忙那的,一時間忘了,這會兒又來這裏,一下子想起來,便記起自己手邊沒有趁手的工具,所以一直沒動工。

方老大這裏有好幾把舊刻刀,撿了一把還算趁手的給了嚴之默,說不急着還,舉手之勞。

嚴之默放好刻刀,踱步回家,剛到家門口,就聽到苓哥兒笑嘻嘻的聲音。

在屋門口看了一眼,才知姜越已經來了,殊哥兒和苓哥兒也在屋裏,拿着棉線坐在一角翻花繩。

因為做蠟燭,家裏有不少棉線,扯出一截來給孩子玩正好。

屋裏四個小哥兒,含量過高,自己在他們一定不自在,嚴之默止步堂屋之外。

“你們聊着,我去後院看看。”

嚴之默離開後,姚灼續上先前說了一半的話。

“越哥兒,我剛才說的,你怎麽想?”

姜越兩只手的手指擰在一起,暴露出內心的糾結和動搖。

姚灼掩不住眼底的情緒,輕嘆口氣,看了一眼殊哥兒,又道:“越哥兒,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小殊想想。”

一句話落地,徹底扯斷了姜越心裏的那根弦。

他努力不讓眼淚滴下來,強忍着道:“我明白……我曉得,阿灼你是為我好。”

他只覺得內心酸澀,“當年我因為懦弱膽小,不敢為你出頭,後來多年,我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不敢見你一面,若如今,我再因為同樣的原因,不接受你的好意,那我就真是白活了這許多年,沒有半點長進了!”

采取眼角的淚意,他擡起頭,認真地對姚灼道:“阿灼,我欠你一句道歉。”

“對不起。”

姚灼聽完後,沉默半晌,伸出手,搭在了姜越的手背上。

片刻後,兩個昔日的摯友,輕輕地抱住了彼此。

“都過去了,阿越,咱們回不到過去,卻可以往前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好早(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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