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蘭庭盯着衛昭月水靈靈的大眼睛,她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眼睛一眨不眨。

幾個呼吸之後,衛昭月開始眨眼,臉蛋又添幾分紅,最後竟是連對視都不敢了。

她掙脫謝蘭庭的懷抱,結結巴巴地開口,“十、十七皇子怎麽在這裏?”

謝蘭庭沒想到小皇後居然能認出他,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綠眸,想來在宮裏随意打聽也知道了。

他裝出一副不認識她的模樣,“你是?”

衛昭月沒想到他居然不認識她,只能尴尬地自報家門,“本宮住南邊的玉坤宮。”

謝蘭庭當即帶着三分惶恐給衛昭月行禮,“兒臣拜見母後。”

母、母後?!

眼前這個站着比她高一個頭,手臂粗壯得仿佛一把就能捏死她的男子,居然叫她母後?!

衛昭月當即後背發麻,簡直尴尬得說不出話來。

他已經是慧明帝最小的皇子了,有幾個皇孫比他年紀還要長一些。

衛昭月在腦子裏幻想了一下二十多歲的青年叫着自己皇祖母,當即頭皮都開始發麻。

她趕緊搖了搖頭将這恐怖的想法趕了出去。

“十七皇子不必多禮,請起。”

“母後為何出現在玉宸宮?”

“不知十七皇子是否看到一只貍奴,通體雪白,碧眼長毛,方才不小心讓它跑了進去,就是為了找它這才進了玉宸宮。”

“十七皇子你呢,為何出現在這裏?”

謝蘭庭垂下眼,眼神中帶着哀思,“今日是母妃的忌日,兒臣特地前來祭拜。”

看着他悲傷的樣子,衛昭月想起他七歲便喪母,往後十幾年都是孤身一人,心中愧疚感油然而生,好端端地她非要多問這一句做什麽,這下倒好,提到人家傷心事了。

“十七皇子,是本宮的不是,不該多嘴。”

“母後何出此言,兒臣已經習慣了。”

眼看着衛昭月臉糾結得像帶褶的包子,一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他的樣子,謝蘭庭心知不能再逗她了。

小皇後也是善心一片,他再裝下去可就是壞人了。

“母後,您方才說的貍奴...”

“你看到了?”

“它方才跑進內殿踢倒了圓凳,被兒臣抓住了。”

聽到雪奴跑進旁人宮殿內還四處搗亂,頓時心生歉意,“實在是雪奴不懂事,叨擾了十七皇子。”

“勞煩将它還給本宮,本宮帶回去定當嚴加管教。”

自己的貓在小皇後那裏白吃白喝,被污蔑闖禍還要小皇後替它道歉,饒是謝蘭庭也不好意思再編下去了。

“母後稍等片刻。”

謝蘭庭轉身回到屏風後,青山正抱着雪奴躲在角落,青山捂着雪奴的嘴,手背上清晰可見的幾道血痕。

青山看到謝蘭庭立刻露出委屈的神色,控訴着雪奴的罪行。

青山是他的暗衛,不屬于宮中之人,平素并不直接露面,若是被衛昭月看到他身邊有為登記在冊的人,可能會有麻煩,因而方才聽到衛昭月的動靜他才急着出去阻撓,誰知兩人竟這樣撞到了一塊。

謝蘭庭一把拎起雪奴,湊到它耳邊,“大餅,一會兒記得裝作不認識本宮,若是露餡了,你以後便出去做只野畜生。”

也不知它是否真的聽懂了,只見它老老實實地喵了一聲。

“雪奴,你還好嗎?”屏風外傳來衛昭月擔憂的聲音。

“它很好。”

謝蘭庭抱着雪奴走出屏風,将它放進衛昭月懷中,雪奴果然安靜地趴好,看也不看謝蘭庭一眼。

“多謝十七皇子。”

“母後您客氣了。”

謝蘭庭一口一個母後,叫得衛昭月渾身不自在,偏生她還沒有理由叫他改口,畢竟從名分上來講,他們确實是繼母和繼子的關系,他叫一聲母後也無可厚非。

但是一想到他比自己還要年長四歲,衛昭月便過不了心裏這個坎兒。

“那本宮便不打擾了。”

說完也不管謝蘭庭作何反應,衛昭月抱着雪奴就跑出偏殿,在院子裏碰上了找尋無果的谷雨。

“谷雨,把人都叫回來吧,雪奴本宮已經找到了。”

“是,娘娘。”

谷雨回去找人,很快就找了回來,衛昭月也沒有什麽逛園子的心思了,抱着雪奴幹脆回了玉坤宮。

一路上衛昭月卻在琢磨方才十七皇子的行為實在是有點反常,那屏風後似乎還有旁人。

若是只他一人在偏殿,雪奴無人看管聽到她的呼喚定然會自己跑出來,而方才顯然雪奴是被人控制住了,才會不叫也不動。

只是按照衛昭月明哲保身的原則,無論那屏風後是什麽人,她都只能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只是想起那雙碧綠的眸子,她仍是不由得心跳加速了起來。

天下竟有這般豔色的男子,身姿挺拔、容貌豔麗卻不見絲毫妖氣,真的如傳聞中那般軟弱嗎?

只是他對她恭而有禮,一言一行都恪守宮規,确實是一副謹慎的模樣,似乎又沒什麽問題。

衛昭月拿不定主意,一時間也不想糾結于此,幹脆抱着雪奴好生揉弄了一番。

“小雪奴,下次可不能再亂跑了。”

雪奴睜着雙碧眼看她,衛昭月又想起了和謝蘭庭的對視,頗有些氣急敗壞地捂住了雪奴的眼睛,“不準看!”

阿枝關切道:“娘娘,怎麽了?”

“無礙,本宮與雪奴鬧着玩呢。”

“娘娘,你瞧,雪奴這後退不知在哪蹭了好大一片灰。”

衛昭月翻過來看了看,果然後腿上有一塊毛發被蹭髒了,應該是跑進玉宸宮之時在哪個牆角蹭了一屁股灰。

“準備點熱水給雪奴洗洗,否則一會兒又要鬧了。”

“是,娘娘。”

雪奴是一只極愛潔的貍奴,整日從外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四只爪子舔幹淨。

早上還要衛昭月用密齒梳将它身上的毛發梳順,每次吃完飯也要在臉上蹭許久,更不允許有人手上沾着髒污碰它。

衛昭月總覺得它極通人性,和它說話它好似都能聽得懂,至于給不給回應那只能看它心情如何。

阿枝弄來熱水,本打算只是将後腿上的灰塵洗去,誰知雪奴竟自己爬到水盆中躺下,露出個頭在水面,盆中的水溢出大半。

阿枝有些懵,“娘娘,這?”

衛昭月試探性地問道:“雪奴是不是覺着自己該洗浴了?”

雪奴喵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阿枝準備的盆有些小,雪奴躺在裏面根本施展不開,衛昭月無奈叫人,“來人,去準備個大些的盆和熱水。”

守在殿門口的宮女立刻應聲,“是,娘娘。”

換了個大的木盆,雪奴舒服地趴着,由着阿枝幫它清洗毛發。

它的毛發又厚又密,用棉布絞幹水分之後又放在外頭太陽曬着,就這樣還曬了近一個時辰才将身上的毛發完全曬幹。

“娘娘,下次可不能給雪奴洗得這般勤快了,這也太累人了。”

雪奴似乎很不樂意聽這話,張開嘴喵了一聲,将頭埋進身子裏,不再看阿枝。

阿枝氣笑,“你這個壞東西,整日伺候你吃喝,連一句都說不得了?”

衛昭月将臉埋進雪奴柔軟的毛發裏,“本宮就說雪奴聽得懂人說話吧,你看它方才就是不樂意了。”

“簡直成精了。”

到了傍晚,衛昭月本以為雪奴會像往日一樣到時間就消失,可是今日直到她用晚膳,雪奴也老老實實地躺在她膝上。

“你今日不用回去?”

雪奴舔舔嘴,喵了一聲,似乎在回答她,它今日不走了。随後後腳一蹬就跳上桌子,尾巴盤在身下挺直身子等着阿枝給它準備晚膳。

“快,去小廚房給它拿點吃的,桌上這些油鹽重,它不能吃。”

“你啊,活得就像個主子。”

阿枝無奈地戳了戳雪奴的腦袋,它眯着眼蹭了蹭,讓阿枝立刻便心甘情願為它跑這一趟。

衛昭月用膳,雪奴就坐在桌子上吃自己盤裏的魚蝦。

衛昭月看賬本,雪奴就趴在她膝上假寐。

衛昭月熄燈睡了,雪奴就在她床尾找了個地方躺下。

這乖巧粘人的模樣,看得衛昭月稀罕不已。

第二日一早,衛昭月便是在自己被活埋的噩夢中醒來的。

剛一睜眼,衛昭月就看到自己胸口上趴着一團白色的毛團,柔軟的毛發鋪開,整個身子比她還要大,卻窩在她胸口上。

是熟悉的胸口碎大石的感覺。

偏生罪魁禍首還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趴在她身上睡得正香。

衛昭月伸手将雪奴搬到床裏側,貍奴向來機敏,輕微的動靜都能吵醒。它睜開眼瞧了一眼衛昭月又放心地閉上眼睛。

碧色的眼眸,迷迷瞪瞪地看她一眼,帶着初醒的迷蒙,衛昭月登時心都軟了,她最愛的就是這一雙碧色。

衛昭月将臉埋進雪奴柔軟的肚皮,“雪奴,你以後就不走了,就在玉坤宮待着好不好?”

“你若是答應了就喵一聲。”

想想一聲似乎有些偶然在裏面,“不,兩聲,答應了就喵兩聲。”

“喵~”

“啊~就一聲嗎?”

雪奴翻了個身,“喵~”

“好雪奴,你喵了兩聲本宮就當你同意了哦,你以後就是本宮的貍奴了。”

衛昭月抱起雪奴便是一陣撫摸,雪奴就好似她在宮裏的第一個朋友,珍貴且美好。

就在她享受這晨間溫馨時刻之時,殿外傳來戚嬷嬷的聲音。

“娘娘,陛下有口谕,連公公已經在外候着了。”

“好,本宮片刻就來。”

不知道皇帝有什麽口谕,衛昭月只能帶着疑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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