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叫他表哥
黎宴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 經過一番掙紮,他的呼吸略顯急促,厚實的衣襟被身前人扯住, 來自另一人, 不屬于自己的溫度, 若有若無地觸過他的鎖骨。
異樣的感覺慢慢探進他的骨頭縫裏,泛起酥麻。
黎宴望着眯起眼,神色風雨醞釀的裴時殊, 對方該是十分憤怒,可莫名對他極是容忍, 拽着他的領口未動。
“我好像惹你更生氣了。”黎宴喉結微動, 聲音在胸腔裏共鳴,顯得有些低沉。
裴時殊垂下頭, 逼近黎宴。
他們的呼吸逐漸交疊,鼻尖對鼻尖,眼睛對眼睛。
黎宴看着對方眸中自己的倒影, 太近了,近到他略一仰頭就能吻到對方的唇。
在擔心發生別的接觸前, 黎宴聞到一股悠遠的冷香,宛如風息掠過高山深谷的雪松,淡到不注意便會忽略的木質氣味, 又在徹底消散之際誕生清幽的山茶花香。
它似乎有什麽奇怪魔力,令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黎宴忍不住撇開頭, 想要遠離這捉摸不定的香味。
裴時殊表情不善地伸手鉗制住黎宴的下颚, 讓人正視自己, 他們的鼻尖輕輕擦過, 裴時殊呼吸沉了沉,極短的停頓後,他才微微退後,上身支撐得高了幾分。
黎宴的不自在消散些許。
“怕了?”裴時殊的手指捏住黎宴紅透的耳垂,感受到上面傳遞出的熱度,裴時殊心中積累的不滿減退,他像是因為黎宴的表現,心情好上許多。
黎宴觀察着裴時殊的表情:“沒有。”
裴時殊的動手動腳并未停止,他放棄了溫暖的耳垂,挪到洩開的衣襟,指尖點在黎宴深凹的鎖骨,稍稍用力便會留下紅痕:“那你躲什麽?”
黎宴抓住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沉吟須臾:“我以為你要親我。”
裴時殊唇邊滑過譏诮:“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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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宴只是随便找的理由,不想讓人追究他內心的真實想法,順勢承認道:“嗯。”
“還沒人能像你之前那樣對我,我讨厭沒分寸、聽不懂人話、違逆我的人。”裴時殊使用了點技巧,掙脫開了黎宴的掣肘,扯開黎宴本就淩亂的衣服,冰涼的手指貼上肌膚,放肆地汲取其中的熱量,他的語調輕緩,極盡克制,“你該付出什麽代價?”
黎宴為頸窩的冷意,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下,他聽到裴時殊暗含威脅的話,歪了歪頭:“我認為我已經在付了。”
裴時殊未置一詞,指尖碾住比雪晃眼,又溫暖滑軟的肌膚。
“嘶——”鎖骨處爆發的疼痛,致使黎宴神色扭曲了一下,可痛過以後,對方仍未放過他,得寸進尺地摸進衣服裏,帶動着寒氣往他胸前沖刺,他想跟人商量商量,“可以換個地方暖手嗎?”
裴時殊眉梢挑起,笑了:“不。”
黎宴失語片刻,他感受到探進領口的手位置,妥協道:“你想這麽暖就這麽暖吧,但別再往下。”
裴時殊可不是位會聽話的性格,尤其在被惹到以後,他完全不聽取黎宴的意見,甚至反着幹,然後他就知道黎宴為什麽這麽說。
黎宴毛都炸了起來:“操!你摸哪兒呢!”整一副良家婦男被輕薄的驚恐模樣,用看流氓的眼神斥責着身上的人,原本逆來順受的姿态,也因為前者不規矩的行為,将胸前的手抽出來甩開。
裴時殊手指摩挲,殘留指腹的感覺,不同于觸碰肌膚的暖滑溫潤,他沒理面前的黎宴,權當作什麽也沒發生,撿起扔在地面的雪仗。
再擡頭時,發現黎宴站在離自己有點遠的距離,他冷冷地刺道:“意外而已,我也不樂意。”
黎宴他就是故意如此作為,想借此揭過前面的矛盾,聞言他也不生氣,鳳眸彎了彎:“噢。”
裴時殊繼續滑雪,黎宴多次練習,也掌握了滑雪的快樂。
直玩到臨近中午。
黎宴跟着裴時殊去換裝備,守候前臺的工作人員卻不是早上的那位。
而那位工作人員也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似乎遇到了麻煩。
黎宴在遠處看着工作人員的身形有種即視感,他好像認識這人,待他想上前看清楚時,清脆的巴掌聲在算得上寂靜的空間回蕩。
他邁前的步伐稍稍停滞,轉頭和裴時殊對視一眼。
裴時殊眉頭微蹙,滑了一上午雪,消耗的體力清空了他的胃囊,他現在是忍受着饑餓的狀态,可不想因為前面的混亂,耽誤他填飽肚子。
前方産生沖突的是三人,兩男一女。
工作人員瞧着是位挺高的男生,身姿挺拔,被打得偏了頭,露出小半張臉,顯得青澀稚氣。
打人的是另一位男士,男人挺年輕,但肯定沒工作人員小,應是有二十八九歲,可在外的表現不像是年紀大的那位,神情十分委屈,眼尾泛紅地盯着工作人員。
旁邊的女生約莫是和男人一起的,滿含怒意地注視工作人員:“渣男活該。”
“活該什麽?”工作人員聽到女生的評語後,忽然道。
走近的黎宴登時盯向背對自己的工作人員,他大概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對方眼熟了,避免鬧出烏龍,他加快了步伐,經過裴時殊,走到工作人員前面——蔣皓白。
蔣皓白注意力集中在尋麻煩的男女身上,白皙俊美的左邊臉蛋浮現清晰的五指印,他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映出一片陰翳,冷靜地站在那裏,仿佛是尋常的問詢。
他當然得不到女人回答。
蔣皓白也不需要,他從男人的表現,已經得到答案:“你們是用什麽身份,做出現在的姿态恨我?”
“徐少昭你一副受委屈、被傷害,認為我對不起你的樣子。”蔣皓白擡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左半邊臉,他的視線落在扇自己巴掌的男人身上,“我很疑惑。”
蔣皓白逼近男人:“你不會以為我們真的在談戀愛吧?并且誤導你身邊的人,認為我對你始亂終棄。”
“你幹什麽!”女生攔住蔣皓白前進的步伐,扶住要跌倒的徐少昭,她厭憎的眼神刮過蔣皓白,“一個鴨子,少昭你想要多少沒有。”
鴨子的用詞,讓蔣皓白明白女人清楚他和徐少昭的關系,而女人無腦的偏袒,令他嗤聲:“看來你不是無知,你是又毒又壞。”
女生氣得咬牙。
蔣皓白與她對上視線,态度居高臨下:“你的少昭利用人情,讓我假扮他的男友,一個月之期,現一個月已到,我提出分手,有什麽問題?”
“你怎麽敢說我活該。”
“徐少昭,你又憑什麽做出被負的模樣。”
“和他們廢話幹嘛。”
突然插入的聲音,惹得蔣皓白分散了絲注意力,他正想看向發出聲源的位置,一陣勁風掃過,他的劉海掠起。
黎宴一拳揍向徐少昭的小白臉,近三十歲的成年人,還這麽矯情幼稚,他着實看不慣,可算有了個正當出手的理由,他不打算忍着。
女生被吓到尖叫。
黎宴威嚴氣度壓迫過去,他無甚情緒地警告:“叫個屁。”
女生臉上的血色褪得幹淨,恐懼地退後幾步,躲到被錘了一拳的徐少昭背後。
“宴哥。”蔣皓白驚喜道。
黎宴點點頭,觸及蔣皓白的臉,眉頭鎖緊,語氣不爽:“你就任人打?”
蔣皓白攥住黎宴的袖子:“當然不是,我正要動手,你就來了嘛。”尾音軟綿,像是撒嬌。
黎宴表情稍霁:“以後遇到這樣自以為是、不分是非的人,就不要客氣,不然蹬鼻子上臉,你看你的臉。”
“我知道了。”蔣皓白乖乖受訓。
黎宴心氣順了些,見徐少昭嘴角青腫,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和蔣皓白,他取出錢包裏的現金,挑揀着拿出兩百砸到男人面上,嘲弄道:“醫藥費。”
然後,他再次開口:“道歉、醫藥費。”
黎宴看前面的男女沒反應,補充道:“不會以為污蔑了人名聲,又打了人,可以什麽事都沒有吧?”
一直沒出聲的裴時殊,靜悄悄地攔在另一條退路前。
黎宴、蔣皓白、裴時殊呈三角,圍住兩人。
女生腿軟了,靠着徐少昭才沒坐地上,前不久嚣張的氣勢,全換作畏縮害怕。
徐少昭感受到女生的顫抖,他護住要貼上自己的女生,靜靜地關注着蔣皓白,發現對方的神情中,查找不到絲毫對自己的留戀愧疚,他抱有的期待歸為失望:“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蔣皓白打破他莫名其妙的自我良好:“最好以後,我們都不再見。”
徐少昭大受打擊,心房有什麽碎裂開,永遠無法修複,他的嘴唇蠕動:“對不起。”
歉到了,地上的錢也沒要,徐少昭領着女生穿過三人的防守離開。
蔣皓白俯身撿起飄落在地的兩百塊,他還給黎宴。
“自己拿着。”黎宴沒要。
蔣皓白也不推辭,幹脆地收到自己口袋裏,搞定了兩個神經病,他才有心思在意別的,打量清場內第三人的容貌後,他的面龐肉眼可見地變紅。
黎宴沒有錯過蔣皓白的變化,視線繞着裴時殊和蔣皓白轉圈。
“你們認識?”黎宴問。
蔣皓白縮縮脖子,心虛得不成樣子。
裴時殊眼尾一勾,似笑非笑。
黎宴若有所思,但被蔣皓白接下來的話,給攪散了思緒。
“表哥。”蔣皓白期期艾艾地喊道。
黎宴:“???”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主攻,還有人不知道麽(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