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處着眼，小處着手
家屬們的行動力十分迅速, 他們很快就組織起來，找到了幾塊适合種菜的荒地，大家拿起鐮刀釘耙就開始割草開荒。
楊君蘇記下大家需要的種子, 準備回場部時一次性采購齊了。
周日早上, 楊君蘇找人借了輛自行車回場部。
她先回生産科跟宋要武彙報一下最近的工作。接着便說了開荒種菜的事, 宋要武也很贊成，還批準了采購菜種的申請。
宋要武說道：“你最近也挺辛苦，今天順便回家一趟, 明天上午再回去。”
“好的，謝謝宋大姐。”
楊君蘇回到家裏, 發現楊盼不在家, 一問說跟同學出去了。
葉香雲又開始絮叨：“你二姐總往外面跑，這樣哪行？她也該找對象了, 也沒人上門說親。”
說到這裏, 她突然想起什麽，小心翼翼地問道：“小蘇, 你是真的看不上萬昌春？”
楊君蘇篤定地說：“別想了, 我們不合适。”
葉香雲張了張嘴，遲疑一會兒，說道：“你二姐沒對象, 年齡跟小萬更合适，反正你也看不上, 要不咱讓人問問小萬行不行？”
楊君蘇驚訝地看着她媽, 突然罵道：“媽, 你那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我看不上的就給我二姐, 你讓我二姐怎麽想？妹妹瞧不上, 讓姐姐上, 你讓萬昌春怎麽看咱家？世上沒男人了，就他一個姓萬的？沒有十年腦中風，你是想不出這主意啊。”
葉香雲氣得老臉通紅：“你可真厲害，連你親媽都罵。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我說說怎麽了？”
楊君蘇咆哮道：“說也不行。你趕緊把腦子裏的水給我控幹淨，你倒不幹淨，哪天我喝瓶酒，拿刀給你開瓢，把水控出來。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讓你這麽肆無忌憚。”
葉香雲又氣又怕，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楊君蘇理都不理，轉身離開了。她決定了，等忙完工作的事，她一定好好整頓整頓她媽，必須得下大力氣整頓。楊利民是物理攻擊，葉香雲是精神攻擊。物理攻擊顯而易見，精神攻擊隐蔽，但危害更深入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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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前，楊盼回來了。楊君蘇想起她跟婷婷去鎮上買衣服時，婷婷說看到二姐跟一個男人進電影院，就猜到她應該有對象了。本來她不想管，可是她媽生出了這騷主意，她怕對方再惡心人。
她就對楊盼說道：“二姐，媽準備讓你相親，你要是有對象了，就告訴爸媽吧。”
楊盼的臉刷地一下紅了，低着頭，期期艾艾地說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楊君蘇說：“年前，婷婷在鎮上看到你們了。我怕你尴尬就沒跟你打招呼。而且我覺得你這個年紀談對象也是很正常的事。”
楊盼松了一口氣，仍舊低頭看着腳尖，為難地說：“不是我故意瞞着你們，是怕爸媽不同意。”
楊君蘇警鈴大作，趕緊問道：“對方已經結婚了？還是名聲特別不好？”
楊盼苦笑道：“你把你姐當成什麽了？已婚的我找他幹嗎？名聲也不是特別不好，就是、就是家境有點差。”
楊君蘇無奈道：“有多差？比咱家還差？”
楊盼支支吾吾不太想說，只是重複道：“三妹，你放心，我受夠了咱爸那樣的男人，我絕不會重蹈覆轍。他這個人善良孝順還有擔當，幫過我好幾次，就是家庭情況有些複雜。等時機到了，我會跟你說的。”
楊君蘇見狀也不再問了，楊盼也松了一口氣，三妹要是再追問下去，她招架不住只能說了。
楊君蘇想起工作的事，趕緊對楊盼說了。楊盼也挺有興趣：“你是說我去了四分場食堂工作，就有機會轉正？”
楊君蘇說：“反正比你現在更有機會。”
楊盼只思索片刻，就答應了：“我願意去。正好，我們主任前天說，要我們自願報名去支援新場建設，我本來還在猶豫，那我明天就去報名。”
“行的。”
楊君蘇怕葉香雲不開眼，真的把萬長春的事告訴楊盼，于其讓她說，還不如自己先說了。
于是她就把她媽的荒唐想法提了一提，楊盼也一是臉震驚，随即又羞惱地說：“媽的腦子真的有問題。”
她連忙安慰楊君蘇：“蘇蘇你別生氣，不要跟媽那種人一般見識。我說句不好聽的，咱姐妹幾個要是跟爸媽一般見識，早就氣死了，根本活不到這麽大。”
楊君蘇：“……”她也無話可說了。
她想了想，還是先跟楊盼提個醒：“二姐，媽的腦子被裹了小腳，等我忙完手頭的事，咱們一起給她放放腦，好好整頓一下家裏。”不得不說，在某種程度上，她對渣媽比渣爸寬容多了。但有些人真的不能慣，她一定會蹬鼻子上臉。
楊盼點頭：“行的，我肯定會站在你這邊。”
葉香雲被罵得多少有點記性，沒敢再提這事。但她一直不理楊君蘇，楊君蘇也懶得理她。
楊君蘇一直憤憤不平的是，華國人幹什麽都考試，為什麽生孩子就不需要考試？但凡出個幼兒園級別的選擇題，她爸媽也生不了孩子。
楊婷婷因為三姐回來，推遲了返校時間，打算明天早上回。她見到姐姐十分高興，拉着楊君蘇說個沒完。楊利民的心情也挺好，問東問西的。
“君君，我聽說你當上宋科長的助理了，管着幾百上千人，可威風了。”
楊君蘇淡淡地說道：“一個助理而已，也就那樣吧。”
楊利民道：“可不能這麽說，助理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那麽多人她不選，就選你，還是你聰明能幹。”
接着，又用遺憾的語氣說道：“大家都在分析，他們三人誰能當上四分場的場長，陸長安排第一，胡東海第二，你們宋科長排最後一名。她吃虧就吃在是個女同志，又是剛調來的，沒根基。”
楊君蘇說道：“現在剛開始，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楊利民又說：“還有些人竟然開了個賭局，押他們三個誰最後勝出，押你們宋科長的人最少。”
楊君蘇一聽火了，她當場掏出十塊錢，拍在桌子上：“爸，這十塊錢你拿過去押我們宋科長，贏了咱倆一人一半，輸了算我的。”
楊利民雙眼放光，趕緊收起錢揣兜裏。
葉香雲驚訝得張着嘴，忍了一會兒，沒忍住出聲道：“小蘇，你要有錢沒地花了就給我，哪能這麽造？”
楊君蘇毫不客氣地怼道：“給你幹嗎？你拿錢買水倒腦子裏？”
葉香雲怒道：“你——”
她可憐巴巴地看向楊利民：“她爸，你看這孩子怎麽對我說話的？”
楊利民一臉糾結地看看閨女又看看媳婦，最後委婉地批評道：“那個君君，你媽畢竟是你媽，你說話也得注意點對不對？”
楊君蘇指着葉香雲說道：“我為什麽對你這麽說話，為什麽沒對我爸這麽說？你找找自己的原因，好好地反省一下。”
葉香雲：“……”這話怎麽聽着那麽耳熟？這不是她以前經常說的嗎？
楊利民也順着楊君蘇的話道：“他媽，咱君君說得有道理，她為什麽只這麽對你，沒這麽對我，你是不是又幹啥錯事了？”
葉香雲：“……”
這場争執不了了之。
楊君蘇接着又提了一件更大的事：他們家向農場借錢建房，每月從工資裏扣出一部分還債。
楊利民驚得話都說不利落了：“我是第一次聽說，還能找場裏借錢的。”
楊君蘇淡定道：“凡事總有第一次，咱老楊家還是第一次出人才呢。”
楊利民不知道怎麽反駁，只好問道：“那咱去申請了，場裏不同意怎麽辦？”
楊君蘇說：“就經常去申請，磨纏。直到他們同意為止。”反正也沒別的辦法了。
楊利民：“……”
楊君蘇說道：“算了，到時我先借個試試，只要我成功了，你成功的概率就大多了。”
父女倆的讨論暫告一段落，葉香雲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語氣激烈地反對道：“小蘇，我不同意借錢建房。咱家沒男孩，你要了房子有啥用？将來給誰呀？”
楊君蘇翻了個大白眼：“我就不是人嗎？還是說你閨女是嫦娥仙子，有廣寒宮住不需要房子？”
“你遲早要嫁出去，婆家自然有房子給你住。”
楊君蘇懶得跟她扯：“你腦子不行，就不要思考這樣的大問題。反正是我跟我爸借錢，又沒讓你出錢。”
葉香雲急了：“你爸借了錢，每月從工資裏扣，用到家裏的錢就少，家裏怎麽過？”
“以前怎麽過現在就怎麽過，總會有辦法的。”
楊君蘇只好緩和語氣，對兩人說道：“爸媽，我讀書比你們多，見的世面比你們多，你們聽我的準沒錯。再說了，咱家要是再有一套新房子，那說出去多有面子。等新房弄好那一天，咱宴請所有的親戚鄰居，讓你們二位踏踏實實地顯擺炫耀一回。你們想想那個場面。”
兩人還真的想了，楊利民想想都覺得無比幸福。葉香雲也感到了幸福，她這一輩子過得太苦了，就沒有過揚眉吐氣的時候。
楊君蘇又補上一句，“我這人要強好面子，我要成為我們科室，不，是我們全農場第一個有新房子的女同志，咱們有粉就得往臉上擦。你們前半生在争面子這事上，屢戰屢敗。現在，從我開始，我們家要百戰百勝。”
兩人一起沉默了，就連葉香雲也不那麽反對了。楊君蘇也多了一絲了悟，以前她光知道她爸好面子，就沒想到她媽也不遑多讓呢。以後得适當開發一下葉香雲的虛榮心了。面子是國人進步的第一源動力。
楊君蘇次日清晨先去場辦，拿到宋要武給的菜種。她順便打探了一下集資建房的進度。
宋要武說：“且得讨論呢，咱們該幹嗎幹嗎。”
“行的。”
楊君蘇回到四分場，就把種子分發下去。
大家開荒種菜的積極性很高，幾天功夫就開出四大塊菜地，大家分工合作，有人刨地，有人種菜，有人挑糞肥。
在衆人的共同努力下，四塊菜地的菜種都種上了。
有些家屬還主動找到楊君蘇說，他們可以辦一個小型養殖場，養些雞鴨之類的，食堂的肉食也有了保障，如果有可能，再養幾十頭豬也是可以的。
楊君蘇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就先記在筆記本上。
她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沒想到有人來興師問罪了。來的人是耿軍和小朱。
